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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去往中國的絲綢之路

君主的君主名稱忽必烈的大汗之體貌如下:不長不短,中等身材,筋肉四肢配置適宜,面上朱白分明,眼黑,鼻正。馬可·波羅著,《馬可波羅行紀》,馮承鈞譯,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第198頁。——編者

——《馬可波羅行紀》


在基督教紀元的第二個千年到來之際,阿拉伯人和其他穆斯林仍然自由地從西地中海游歷到中國海;西方基督徒的視野卻變得比以往更加狹窄。在十字軍東征引起的敵意與隔閡背后是歐洲人對更廣闊世界地理的完全無知。

甚至對于周邊的國家,他們對其形狀和大小的概念也是模糊不清的。他們在制作地圖時不考慮比例,以耗費的時間而不是行進的距離衡量旅程,而且整個地理學科完全受困于神學理論,它認為世界像盤子一樣,是平坦的,而耶路撒冷就在其中央。

至于遙遠土地上的居民,他們覺得任何想象都是可信的。中世紀許多作品摘錄了羅馬帝國晚期蓋烏斯·尤利烏斯·索利努斯的著述,這使得歐洲人對于怪異事物的偏好保留了下來。而索利努斯抄襲了普林尼的《自然史》(Natural History),將許多關于人和怪獸的古代神話組合在一起,又以他自己的想象為它們添枝加葉。另一個偏好奇異幻想的人是奧索里烏斯,他是5世紀西班牙的一位教士。他寫作“世界百科全書”的主要目的在于貶低所有的非基督教徒。這些書將亞洲的大部分地區和所有非洲地區描寫成遍布“穴居者”的地方,那里的人住在地下,“像蝙蝠一樣吵吵鬧鬧”,發出無法辨識的聲音。這些書還寫道,那里也有長得像土狼的半人生物,長有四只眼睛的人,以及只有半個頭、一只胳膊和一條腿,卻能跳到令人吃驚的高度的奇怪生物。

所有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物在歐洲都沒有遭到懷疑,因為實際上,歐洲沒有對于埃及和巴勒斯坦之外的世界的見證資料。盡管像醫學教科書之類的阿拉伯著作已經被翻譯成希伯來文和拉丁文,但是阿拉伯地理學家似乎還是很不受重視。能夠跨越兩種主要宗教的界限、旅行不太受到阻礙的人無疑是某些猶太商人,他們的貿易網絡從亞歷山大里亞和黎凡特的城市延伸到東方。但是,他們對于去過哪里、見過什么都相當保密。

一個鮮有的例外是圖德拉一個叫作本哈明的拉比1543年在君士坦丁堡,拉比本哈明的回憶錄第一次被印刷。他對于伊斯蘭教的熱情說明了“先知的”宗教之間的關系從他的時代起發生了意義深遠的變化。。在12世紀,他花費了12年的時間,從西班牙北部出發,游歷了巴格達、巴士拉、波斯的城市,以及印度的部分地區。本哈明在書寫基督教徒時筆觸刻薄,但是在寫穆斯林的時候則帶著顯著的溫情:稱贊巴格達的哈里發是“一個杰出的人,值得信任,以善良之心對待每個人”,并且“對待猶太人也極其友好”。拉比本哈明的主要目的是編輯他所能接觸到的、盡可能多的亞洲城市里的猶太人社群的名簿(結果是令他滿意的,因為他發現在各地都有很多猶太人社群,而且都欣欣向榮)。

波斯的生活給他留下了生動的印象,之后他詳細地解釋了那些到達南印度大港口奎隆的商人們是如何由當地的統治者確保安全的。他還描述了奎隆附近鄉村的胡椒和其他香料生長和加工的情況。盡管拉比沒有到過錫蘭那么遠的地方,他將錫蘭稱為康提,以島上的其中一個王國為名,但是他證實了甚至在那里,也有2.3萬名猶太定居者。他補充道:“從那里通往中國需要40天。”這是已知的中世紀歐洲作家使用“中國(China)”這個名稱來稱呼東方最強大政權的最早記錄。本哈明在寫作時頭腦是清醒的,他的書中除了無處不在的巨鷹之外,不存在其他奇怪的生物。根據他的記述,巨鷹從天空俯沖下來,用爪子抓起前往中國、但遇到海難的船只上的水手,然后飛走,在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再吃掉他們;然而,一些水手足夠聰明,他們在被巨鷹丟到干燥的陸地上之后,會奮起反抗,用利刃刺死它。

在返鄉的路上,本哈明搭乘了一艘跨越印度洋前往也門的船。在船上,他聽說了一些關于尼羅河源頭的信息,“尼羅河從黑人之地發源,向北流淌”。每年阿比西尼亞(即埃塞俄比亞)的洪水泄入,尼羅河的河水都要上漲:


這個國家由一個叫作哈巴什的蘇丹統治。在這個國家,一些居民在各方面都表現得像野獸一樣。他們吃生長在尼羅河岸邊的草,在田野里赤身裸體,沒有其他人都有的觀念,例如他們和他們的姐妹以及任何他們能找到的人同居。這個國家極其炎熱。當阿斯旺人入侵他們國家的時候,阿斯旺人會隨身攜帶小麥、葡萄干和無花果,像丟誘餌一樣沿路拋撒,從而誘惑當地人。他們成為俘虜,在埃及和毗鄰國家被售賣,在那些國家,人們認為他們是黑人奴隸,是含(Ham)的后代。本哈明關于用糖果誘惑并俘虜非洲人的記錄還有很多其他資料來源,例如可以參見謝拉夫·扎曼·塔希爾·馬爾維茲(Sharaf al-Zaman Tahir Marvizi)的作品。


按照他那個時代的術語來說,拉比本哈明講述的是從屬于“中印度”的埃塞俄比亞,而“中印度”一直拓展到尼羅河東岸,非洲則從尼羅河西岸才開始。在那個時候人們對于印度這塊突出于亞洲大陸的地域的形狀和大小還不了解,但是“印度”這個詞本身確實是指勾勒出以之為名的這片海洋邊界的地域。“大印度”是指次大陸的南部和更東邊的土地;“小印度”則位于北方;“中印度”包括阿拉伯半島的南部和埃塞俄比亞(一個源自希臘的稱呼)。“第三印度”(India Tertia)包括東非,一直延伸到知道印度存在的地方,有時也包括被當時的人們認為地處南半球的埃塞俄比亞。

在拉比本哈明游歷之后的那個世紀,歐洲的商人開始仔細思考不受阻礙、能夠獲取東方財富的路線。在十字軍被出身庫爾德人的領袖薩拉丁擊敗之后,所有通向紅海的路線都嚴格禁止基督教商人通行。來自印度和中國的貨物,可以從亞歷山大里亞和東地中海的其他港口的阿拉伯商人那里購買到,但是價格很高,并且必須用黃金付款。而且,這類生意被威尼斯人控制,他們的共和國足夠強大,可以無視教宗關于禁止與伊斯蘭教徒進行貿易的命令。

因此,在1291年的春天,一支小艦隊從威尼斯的頭號對手熱那亞駛離,向西航行,穿過地中海。這支艦隊的船長是懷著大膽計劃的烏戈利尼·維瓦爾第和瓦迪諾·維瓦爾第兩兄弟。他們企圖航行穿過直布羅陀海峽,沿著一條循非洲海岸南下的航道前行,直到最后在印度或者波斯的海岸登陸。在他們所處的時代歐洲人的地理知識貧乏,因此他們只能依靠直覺和不顧一切的勇氣,才有可能實現這個計劃。然而,他們的目的卻足夠實際:如果能夠開辟這樣一條路線,他們就能打破威尼斯人的控制。

少數熱那亞人已經居住在波斯,而波斯早在70年前就已經被成吉思汗統治之下的蒙古人征服。盡管這些同胞與一位叫作阿魯渾的國王相處得很融洽,這位國王統治著蒙古帝國的廣大西部地區,但是他們仍然沒有找到不受阻礙就能將貨物送回家鄉的方法。

維瓦爾第兄弟穿越直布羅陀海峽,有人曾見過他們向南沿著摩洛哥海岸航行,在那之后便音信全無。就算他們由槳手推進的脆弱船只能夠扛過地中海的天氣,卻怎么也不可能是大西洋洋流和風暴的對手。這些行將遭遇滅頂之災的熱那亞人怎么也不會猜到在嘗試環航非洲的過程中會遭遇如此漫長的海岸線和無數的風險。

維瓦爾第兄弟比他們所處的時代領先了200年。在他們失蹤之后的許多年里,他們的家人徒勞地到處打聽他們的消息。甚至一度有謠言說他們成功環行了非洲,但是在紅海入口遭遇了海難,然而,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實這則謠言。

幾年之后,一位成功的威尼斯商人帶來了一些新的消息,于是熱那亞人對于有關維瓦爾第兄弟失蹤的諸多議論逐漸失去了興趣。1296年,這位叫作馬可·波羅的商人被關押進一座守護海港的城堡里。他在亞得里亞海的一次海戰中被俘,在那之前,他在東方生活了20年。

威尼斯人有輕視他們的對手熱那亞人的習慣,因此馬可·波羅幾乎是理所當然地對維瓦爾第兄弟企圖通過海路到達波斯或者印度的主意嗤之以鼻,他認為這種想法極其荒謬。他和其他人一樣,知道從歐洲到達那些地方的最直接的路線,即從特拉布宗的黑海港口經由陸路前往東方。他曾兩次航行穿過印度洋的東半部海域(除了歷史上那些無名的失敗的航海事件之外,他可能是幾個世紀以來第一個做到這一點的歐洲人),但是他從來不敢冒險進入非洲的“熱帶”。

在回憶錄里他有些夸張地強調,船只不能航行到“比馬達加斯加和桑給巴爾”更南方的地方,因為“流向南方的洋流勢力十分強大,以致返航的機會微乎其微”。馬可·波羅聽說過有關印度洋南部海域危險的一些讓人沮喪的故事,而人們對環非洲靠大西洋一側的海域所知更少。為了探知那些神秘的海域,維瓦爾第兄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馬可·波羅關于遙遠國家的趣聞多得數不清,幸運的是,他在熱那亞兩年的囚徒生涯中有一個傾聽他講述的同伴。這個幸運地成為馬可·波羅的抄寫員和文學助手的人就是那個“比薩的魯斯蒂恰諾”,他通過將亞瑟王的冒險故事譯成古法語,建立了一個作家的微薄名聲。關于魯斯蒂恰諾,我們所知甚少,他因為什么入獄或者他是否活著出獄了,我們都不知道,但是他可能早年去過巴勒斯坦,甚至去過英國,而且據說他在英國的保護人是后來成為愛德華一世的王子殿下。

多虧了這位無畏的小文人,他的威尼斯獄友的大名才得以流傳。這兩個人利用他們空閑的數月時間一起研究手稿,以意大利化了的法語寫就了這部書,魯斯蒂恰諾大膽地冠之以《對世界的描述》(A Description of the World)之名被認可的馬可·波羅的故事是幾種不同語言相互矛盾的版本綜合的結果。一種出版于1527年流行的英文版本由西班牙語版本翻譯過來,而這個西班牙語版本又是從不精確的威尼斯譯文轉譯而來,后者來自古法語手稿。。如果只靠馬可·波羅一己之力,他可能永遠也寫不出這樣一本書。他來自一個商人家庭,17歲開始和父親一起做生意,他的興趣決不是文學。可能是因為付了贖金,他被熱那亞人釋放了,離開魯斯蒂恰諾之后,他又活了大概25年,但是他沒有根據自己的旅程寫出另一部游記。(必須要承認的是,他缺少創作動機;在印刷時代到來之前,作家幾乎得不到直接的報酬。)

馬可·波羅對他的書記員口述的關于中國的大部分內容,很自然地激起了其他歐洲商人的嫉妒,例如他這樣描述泉州港:


我敢言亞歷山大里亞或他港運載胡椒一船赴諸基督教國,乃至此刺桐港者,則有船舶百余,所以大汗在此港征收稅課,為額極巨。凡輸入之商貨,包括寶石、珍珠及細貨在內,大汗課稅十分取一,胡椒值百取四十四,沉香、檀香及其他粗貨值百取五十。馬可·波羅著,《馬可波羅行紀》,馮承鈞譯,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第376頁。——編者

我敢言如果一個陌生人來到這里借住,主人一定極其高興。他命令妻子做任何這個陌生人渴望的事情……這里的女子都非常美麗,性情溫和且開放。


當描述他年輕時在中亞待過的一個地方,那兒的丈夫把他們的妻子提供給陌生客人的故事時,他將實際的信息有技巧地與幽默的軼聞放在一起講述。他和魯斯蒂恰諾將這種有滋有味的小故事插入《對世界的描述》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擅長講故事的人本身毫無疑問仍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物。

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一點,因為盡管有許多成功且出身名門的威尼斯商人,但是馬可·波羅總是明顯地擁有某種特權。1270年,他還是一個17歲的年輕人,他歡迎他的父親尼科洛和叔叔馬費奧回到家鄉,他們剛剛完成了第一次中國之旅。他們帶回來一塊由蒙古統治者忽必烈汗授予的金牌。從那時候起,這塊金牌對于波羅家族意義重大,它給他們帶來了很多好處。

13世紀早期,歐洲一直害怕戰無不勝的蒙古人(通常他們被叫作韃靼人)1238年,弗里斯蘭省(Friesland)的居民因為害怕遇到蒙古人而不敢前往英國購買鯡魚,出自W.羅克希爾(W. Rockhill)翻譯的盧布魯克村(Rubrouck)威廉寫的《旅行記》(Itinerarium,London,1900)中的說法。。歐洲人對于蒙古人的印象,到馬可·波羅的父親和叔叔帶著忽必烈汗給予的金牌,從中國返回意大利的時候,已經徹底改變了。蒙古人已被視為他們潛在的盟友,有了這個盟友,他們之前對十字軍東征喪失的熱誠可以重新被點燃。教皇英諾森四世在位的時候(1243—1253年)就希望通過教育使得蒙古人改變信仰、皈依天主教,盡管他們是異教徒,但是有一些蒙古人已經呈現出一些基督教傾向。對于歐洲統治者來說,大汗幾乎是一個具有神秘象征意義的人物,而波羅兄弟是他所尊重和選擇的使者,為的是在東西方之間建立永久的聯系,以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伊斯蘭國家。

在波羅兄弟從中國返回之前15年,佛蘭德斯盧布魯克村的一個修士被法國的路易九世派往中國,他叫威廉。這個修士的使命是向蒙古皇帝呈交一份與基督教世界的協定,而且他返回時還帶著蒙古人在退回亞洲時橫掃歐洲人的非凡故事。

在蒙古人傳統的聚居地——遙遠的喀喇昆侖山,威廉修士遇到了一個來自洛林梅茨的女人,她叫帕克特。這個女人之前在匈牙利被俘,但是此時非常開心地嫁給了烏克蘭的一個木匠,并且生養了三個孩子:“她發現了我們,用她最好的食物款待了我們。”也是在喀喇昆侖山,一個出生在匈牙利、英國人的后裔,一個希臘醫生,還有一個來自巴黎、叫比希耶的金匠,他們為大汗建造了一棵銀樹,樹頂上是一個吹喇叭的天使,樹底下是四頭獅子,獅子嘴里可以噴出馬奶——蒙古人的一種日常食物。

盡管修士威廉沒有完成他的主要使命,但是當波羅兄弟抵達歐洲的時候,東西方聯盟的前景似乎更有希望了。此外,大汗讓波羅兄弟帶一百名博學的基督教徒陪同他返回。這似乎是一次不容錯過的極好的機會,但就在這個重要時刻,教皇去世了,西方關于誰該繼承教皇之位發生了一次爭論。當教皇格里高利十世最終繼位的時候,他也只是選了兩位有學問的修士前往中國。甚至這兩位修士也沒有完成任務。修士與威尼斯商人一起出發,這回是在年輕的馬可·波羅的陪同之下,但這兩位修士僅僅行進到亞美尼亞就返回了,因為那時亞美尼亞正面臨戰爭的威脅。

波羅家族的成員繼續前行。他們仍想將教皇格里高利的良好意愿傳遞給忽必烈汗,但是就13世紀的局勢而言,他們的情況并不樂觀。他們決定穿越印度洋走水路,想著那樣要比穿過中亞沙漠而令人精疲力竭的漫長旅程快得多。而且,尼科洛和馬費奧對于穿越沙漠的危險性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們首先前往巴格達(蒙古人幾年前洗劫了那里,幾乎屠殺了那里所有的穆斯林,但是寬恕了基督徒)。從那里他們進入波斯,然后騎馬向南,到達波斯灣入海口的霍爾木茲大港。這是馬可·波羅第一次看到印度洋,但是他對此印象不深。

霍爾木茲有一個非常好的海港,它接管了三個世紀以前尸羅夫控制的大部分貿易,尸羅夫是故事家布祖格·伊本·沙赫里亞爾的出生地。“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在霍爾木茲交易來自馬拉巴爾和錫蘭的珍珠、布匹和干果,以及中國的陶器和非洲的象牙。阿拉伯馬在此登船運往印度:戰馬按照強壯程度被挑選,它們必須足夠強壯,以便負載全副武裝的騎士。然而,正如馬可·波羅多年之后的回憶一樣,霍爾木茲的氣候炎熱,不利于健康。在夏天的某些時候,從沙漠吹來的風使任何地方都炎熱不堪,那兒只有一種辦法能讓人生存下去:當地人在夏天一般都居住在城外的湖邊和水渠旁,這樣一來如有熱風吹來,他們就能夠“跳進齊脖深的水里,逃避熱浪”。

出于對中世紀恐怖故事的偏愛,他還講了一個故事,以闡明那個地方地獄般的高溫:


由于霍爾木茲國王沒有給克爾曼國王進獻貢物,后者召集了1600名騎兵和5000名步兵,派遣他們穿越瑞奧巴(Reobar)地區,出其不意地攻擊對方。他做這些事的時候,霍爾木茲人正在城外郊區躲避高溫。某日,攻擊者接受了錯誤的指令,沒有到達指定地點過夜,他們在距離霍爾木茲不遠的一片樹林里駐扎了下來。第二天一早,當他們正要再度出發的時候,一陣熱風襲來,所有人都被悶死了……當霍爾木茲人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就著手埋葬他們,以免尸體污染空氣。但是尸體被高溫烤熟了,以至當他們抓著手臂、想將尸體往坑里放的時候,手臂從尸體上松脫了下來。因此,他們必須緊鄰尸體挖坑,以便將尸體扔進坑里。


波羅家族的成員在霍爾木茲待了一段時間。根據馬可·波羅的記載,那里的人是“黑人”,他的意思是說,他們的膚色比北邊的波斯人深,而且,他們“崇拜穆罕默德”(他總是使用這個短語,這會激怒任何一個穆斯林)。他說霍爾木茲人主要以椰棗、鮪魚和洋蔥為食。他們釀造出一種極好的椰棗酒,這種酒可以清洗腸道。

他們來霍爾木茲的目的顯然是要在這里乘船去印度的坎貝,然后沿著馬拉巴爾海岸南下,到達那里的其中一個港口,在護航船的陪同下再從那兒前往中國。然而,實際上,他們返回了,最終還是選擇了陸路。馬可·波羅沒有完全解釋清楚原因,但是他們撤退的理由再明顯不過了。印度洋傳統的船只是“縫合船”,這種船看上去太危險:“他們的船太糟糕,很多已破損不堪,因為它們不是用鐵釘固定的,而是用椰子皮做的繩子縫合起來的……這使得乘坐這類船充滿了風險。你可以相信我,很多這種船都將會沉沒,因為印度洋經常有很大的風暴。”盡管馬可·波羅對于印度洋風格的造船工藝驚訝不已,但是早在6世紀,拜占庭歷史學家普羅科匹厄斯(Procopius)就對此發表過評論,他說這些縫合船“是用一種繩索連接在一起的”。參見H.B.杜因(H.B.Dewing)翻譯的《普羅科匹厄斯》(Procopius, Cambridge, Mass., 1914)。

即便一艘船能夠漂浮于海面上,這種海上航行也決不是愜意的:因為“這種船有一根桅桿、一張帆和一個舵,但是沒有甲板。人們將貨裝上船之后,就要給貨物蓋一層遮布,并在蓋了一層布的貨物頂端安置要運往印度出售的馬匹”。馬可·波羅懷著沮喪的心情,回想起船縫防水用的不是瀝青,而是“魚油”。

在海上航行有各種想象不到的危險,然而,他們在經歷了兩年的陸路之旅后抵達了中國。在遇到許多災禍之后,他們最終覲見了大汗,由于他們是來自基督教世界的使者,他們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受到了熱情的歡迎。至此,由于沒有理由急于回到威尼斯,馬可·波羅就開始收集材料,而這些信息在長達300年的時間里對歐洲人思考其他種族和大洲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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