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廣告放下龍小雙，龍青陽回到辦公室。

打開虛掩的門，他一下愣住了。

辦公室收拾得一塵不染，很舒心。

但是不舒心的是，他的辦公桌對面，赫然多了一張桌子。

可巧李冬進來，要在昨天的費用收據(jù)上簽字，龍青陽指著桌子問：“誰的？”

“毛瑩瑩的。”李冬說，“毛廠長讓搬過來的。他說這樣工作方便。”

龍青陽不語，接過李冬手里的收據(jù)。

是昨天貨車加油的票據(jù)，經(jīng)辦人已經(jīng)簽字。

龍青陽看一眼，無誤，簽字，說：“交財務(wù)做賬。”

“毛廠長說，”李冬看他一眼，“以后這些票據(jù)，出出入入都要交給毛瑩瑩審核。”

龍青陽眸光有些陰冷，壓低了聲音：“冬子，腦子不要進水。”

李冬撓撓頭：“這個我懂。”

“票據(jù)先放我這里，沒你事了。”

李冬前腳出去，毛瑩瑩后腳進來了，她化了淡妝，靚麗清新。

“這個，說是做賬之前，先交給你？”龍青陽持著加油的票據(jù)，晃到毛瑩瑩眼前。

“是的龍總。我爸這樣交代的。”

“你爸的意思，是要監(jiān)督我的賬目，還是要給我做兩手賬？”

“......”

“這個辦工桌，”龍青陽凝眉，“也是你的？”

“是。”

“你爸安排的？”

“是。他說這樣工作會方便一些。”

“既然是工作，有什么不方便的嗎？”

“......”

“毛瑩瑩我說過，”龍青陽面色有些寒意，“我的脾氣很差，你要在這里待著，最好有心理準備！”

“......好的龍總，毛瑩瑩說，“我接受。”

“我希望你能明白，”龍青陽冷厲的語氣，“”我只需要你簡單認真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別過問！”

“我沒想怎么樣，青陽哥。”毛瑩瑩低了眉眼。

“我叫龍總！”

“那好吧，龍總。”

“還有，”龍青陽指節(jié)“篤篤”地敲著桌面，“我的辦公桌，上面的任何紙張，不要給我亂動！”

“但是看起來好亂。”

“我會隨手亂寫，但是我心里不亂！”龍青陽說，“怎么放的我有數(shù)，你不要給我攪亂了！”

毛瑩瑩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旋即，她就露出甜美的笑容：“青...龍總，我給你沏茶。”

龍青陽實在懶得多費口舌，擺了擺手。

毛瑩瑩也看不懂他是同意呢，還是拒絕呢，還是：隨你？

反正就那么拿起龍青陽的杯子，跑去了茶水間。

“呶，毛廠長的女兒。”

毛瑩瑩從茶水間出來的時候，身后的女工竊竊私語。

“不是毛振清和他老婆離婚了嗎？這娘兒倆不是擱秦北鄉(xiāng)下了？”

“沒離成，鬧了好幾年。聽說他老婆很厲害，把老毛的準二房打跑了。”

“是呢，說那女人跟勞動局一領(lǐng)導結(jié)婚了。老毛這才死了心，把這娘倆接來了。”

“人那，上了年紀就知道鍋是鐵做的了。”

“哈哈哈！你可真會形容。”

“你以為呢，這不又來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工朝毛瑩瑩遠去的背影說。

“可不是，大家都看得出來，老毛大勢已去，這要用閨女控制龍青陽呢！”

“龍青陽是什么人？標準的狠角色，他可不吃爺倆這一套！”

“全廠這么多漂亮姑娘，一個入他眼的都沒有，老毛這樣安排閨女，不是自討沒趣？”

“廠子里比她漂亮的女孩兒多了去了！她那長相可不行。”

“也不一定，近水樓臺先得月，男女相處久了自然生情。”

毛瑩瑩回到辦公室，龍青陽要出門。

“您的水。”毛瑩瑩急忙說。

“放那里吧，我去車間。”

毛瑩瑩沒反應(yīng)過來，龍青陽已經(jīng)大踏步掠過她的身邊，視若無睹地出了門。

三個大型車間，六條流水線，四條正常運作，兩條休整。

一個成品深加工車間，設(shè)備齊全，整裝待發(fā)。

清退了臨時工，四個車間里，大約還有三百六十余人。

月初職工大會后，全民合同制工人根據(jù)未達標線，再清理一部分，輕裝上陣后，估計也就剩下三百人左右。

人事安排稍一平靜，揭牌儀式就可以進行了。

龍青陽希望那一天可以順利到來。

因為那一天很特殊，是龍小雙的生日。

來到第一車間，龍青陽不動聲色，在各崗位上巡視。

四十多歲的車間主任柳濤急忙跑過來。

“龍總！”

龍青陽點點頭。

然后柳濤對著龍青陽身后禮貌地笑了笑。

龍青陽疑惑地一回頭，原來毛瑩瑩在身后！

“誰讓你跟來的？”

龍青陽陰沉了臉，低喝。

“我來......學習。”毛瑩瑩低聲回答，一面往龍青陽身邊靠了靠，向車間里對她行注目禮的職工，微笑、點頭，打招呼，儼然一副夫唱婦隨的架勢。

龍青陽對柳濤說：“通知所有車間主任，各部質(zhì)檢，到我辦公室開會。”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毛瑩瑩亦步亦趨，跟著出了車間。

也就五六分鐘，各車間主任，質(zhì)檢員，都來到了辦公室，大家在沙發(fā)上落座。

龍青陽對毛瑩瑩說：“給我沏杯茶。”

毛瑩瑩說：“剛沏好的。”

“那個茶葉我不喜歡。”

“那用哪個茶葉？”

“天橋路有家龍潤茶莊，他那里的老班章。”

“老班章是什么？”毛瑩瑩疑問？

“去了就知道。”龍青陽冷冷的語氣。

“可是，天橋路很遠的，我讓李冬......”

“他是我的司機，不是你的。”龍青陽沒好氣。

毛瑩瑩神色一斂：“哦，那好吧。可是要一個小時左右。”

“沒關(guān)系，一天都行。”龍青陽慢打冷敲地，只管翻著辦公桌上質(zhì)檢拿過來的報告。

“......哦！”

毛瑩瑩離開后，龍青陽對大家簡單扼要地下達了命令：

車間主任抓好生產(chǎn)效率、生產(chǎn)安全，保證產(chǎn)品的合格率。

規(guī)定時間內(nèi)達不到驗貨標準，后果自負；

質(zhì)檢員不可營私舞弊，每一個過了質(zhì)檢的產(chǎn)品，都要有質(zhì)檢員的專屬編碼。

如果被廠家客戶抽檢返回，嚴懲不貸。

大家紛紛表態(tài)，嚴格執(zhí)行，各回崗位。

毛振清辦公室的座機打了過來。

“毛廠長。”龍青陽接起。

“瑩瑩呢？讓她接個電話。”

“哦，這會不在，回頭我讓她打回去。”

“青陽啊，瑩瑩在你那里還方便吧？”

“還好。這不出去買茶葉了。”龍青陽說，“回來我讓她給你送些過去，以后您想喝什么茶，盡管給青陽說。”

“......嗯。青陽啊，瑩瑩在鄉(xiāng)下待得久，有些地方不懂事，你擔待著點。”

“大家工作為主，工作做好了就行，沒有其他的。”龍青陽語氣平淡。

“你們年輕人嘛，好溝通，一個話題就熟絡(luò)了，慢慢來。”毛振清話里有話。

“青陽有數(shù)。”龍青陽冷冷哼一聲。

掛掉電話，龍青陽心想，感情毛瑩瑩這是給老毛告狀去了。

這爺兩要老是這么纏著他，以后的工作如何開展？

好歹肅靜一會兒，龍青陽把審計局要準備的資料過目一遍。

這些東西用不到他管，但是他要做到心中有數(shù)。

一旦坐上了承包這把交椅，他才覺出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座機又響起，還是毛振清的。

龍青陽蹙眉，接起：“毛叔......”

“瑩瑩被車撞了，”毛振清急促地說，“快！咱們趕緊去看看！”

“在哪里？”

“廠門外不遠！”

“好，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