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The duel-The fallen bloom落英

  • HolyKnight圣騎士
  • 凱恩阿克曼
  • 12744字
  • 2019-06-15 21:47:30

(一九一九年四月)

雖然進攻計劃早早商定,但突然到來的連綿陰雨不得不使進攻計劃向后推移。一直拖到三月末,天氣終于放晴,但泥濘的地面仍然不適合行軍。就這么一直到四月,所有條件都達到了成熟,英法聯軍開始了遮天蔽日的炮擊,摧毀著烏克蘭的陣地。怎奈對方防空壕深達十米,落在地面的炮彈根本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傷亡。一有機會,他們就走到陣地上架起火炮奮起反擊。就在前段時間,烏克蘭蘇維埃聯盟從土耳其進口了一批從廢舊軍艦上拆解下來的克虜伯炮運到陣地,竟然能夠在三十千米外的隱蔽陣地上轟擊聯軍陣地。根據偵察兵匯報的情況,對面射程之外的炮兵陣地上有四門三百零五毫米的巨型艦炮,八門二百一十毫米火炮和部分一百五十二毫米的火炮。但間諜的消息讓聯軍長官們大松一口氣:看來烏克蘭這次已經彈盡糧絕,宛如被逼到墻角的兔子一般。即便如此,還是不能放松警惕。

出擊之前,騎士團收到了新的任務,他們要分出三支小隊,其中一支進擊炮兵陣地。庫爾西準將為士兵們頒發了手槍,以備不時之需。另外,他還請隨軍的廚師在中午為這些人做了一頓真正的大餐——大概是真的是知道,這一次,他們或許將會一去不復返。

騎士們并沒有吆喝什么。他們低聲細語著,但眼中都閃爍著淚花。等將軍離開,晚餐結束,艾麗斯把士兵們召集在一起,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

“朋友們,我們也都并肩作戰這么些時日,我相信大家了解這次作戰的危險性。”艾麗斯緩緩地說到:“我們中的不少人當年參加了索姆河戰役,知道什么叫做殘酷的戰爭。但這一次,我們不會再有后援,盟友送給我們的,也只有呼嘯的炮彈。即使任務全部完成,我們也很難回到這片營地。但遵從上帝的旨意,我們必須這么做。”

“明天凌晨,我們就要離去,帶著全部的武器軍備。雖然我們還活著,但我們必須學會接受死亡的事實。我們是死者,我們只能見識到現實的黑暗,但未來的光明是由我們開創的。臨走之前,讓我們一同祈禱,上帝會原諒我們的殺戮,會將我們送上天堂的。”

艾麗斯注意到,面前士兵們的眼中,似乎都隱隱有些發紅。

“作為士兵,我們是沖鋒陷陣的勇士。只有做好了死的覺悟,我們才是真正做好了作戰準備。作為騎士,我知道,你們都非常堅強,勇敢。但我也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思考。最后,在我們解散之前,我希望大家可以面朝我們的家鄉告別。可以哭,一定要表達出我們最真實的情感。或許,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最先沖出隊伍的,是一位剛剛完成訓練調配此處的士兵。他沖到艾麗斯身后的陣地上,雙手扒著堆疊的沙袋,面向西方:

“媽媽,再見,再見了!上帝與你同在!”

原本肅穆的隊伍中,一股悲痛的情緒迅速擴散。更多人沖出隊列,大聲喊著父母,妻子孩子,甚至是祖父母的名字。有些人面向西方跪倒在地,一次次地叩首;還有的人趴在地面上痛哭流涕,或是默默注視,似乎在以另外一種方式與家鄉告別。

艾麗斯注視著西方的太陽,霞光耀眼。“或許,那里,就是我的最終歸宿吧,父親,安好。”她在胸前默默畫了一個十字,緩緩走回營帳。

站立在圣索菲亞大教堂門外,羅莎貝爾心中驀然感到了一種早已離她遠去的莊嚴。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三百名衛士手持輕型沖鋒槍,身披厚重防彈盔甲,整齊地站立在教堂之前的廣場上。他們在一年之內經受了嚴格的培訓,練就一身過硬的本領,被作為最強的精銳編入基輔護衛隊,也就是羅莎貝爾的親衛隊。她登上一個臨時搭建的木臺,所有市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今天,她的服飾非常特殊,一反平日的簡單樸素,她穿著一件酒紅色的金邊外搭,還有一件類似晚禮服的淺紅色長裙,裙擺及膝。背后披著一件斗篷,腰間掛著一把利劍。

“戰士們,敵軍將會攻入我們的城市。”她的語氣也一反平日的熱情,變得冷淡堅毅起來。“他們是秩序的破壞者,我們堅決不能容忍他們走進我們的城市大肆毀滅!”

戰士們先進的“煤斗”鋼盔之下,掩蓋著他們的面孔的,是一個個烏黑發亮的防毒面具,使人顯得格外可怕(腦補紅警二動員兵)。“如果有必要,我們將會在城市和戰場發動毒氣戰,現在我們必須疏散所有平民。”羅莎貝爾語言中毫無熱情,她已經知道了死亡的迫近,自己必須堅持下去,只有這樣才能贏得勝利。“所有在場的工人代表,居民代表,如果你們的區域還有沒有撤離的人,現在立刻請他們離去。基輔城,會成為我們最后的戰場。”

“我們是最后的希望。”她斬釘截鐵地說。“如果基輔失守,整個聯盟就將不復存在。同志們,兄弟們,我們今天不是戰死沙場,就是歡慶勝利!”羅莎貝爾舉起了手中的劍,直指天穹。

“勝利!勝利!勝利!”人群的喧鬧聲和遠處隆隆的炮火聲被這整齊的口號壓下,他們豪邁慷慨,情緒激動。十四年之前,就是在這個地方,布爾什維克槍殺了羅莎貝爾的父母。十四年后,還是在這個地方,身為聯盟領袖的她,率領著自己的軍隊,向西方世界的敵人宣戰。一時間豪情滿懷,她的眼角,也不禁流下一滴淚水。

她收到了艾麗斯的信件,感到興奮異常。但仔細推敲,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已經成為了她的敵人。日積月累,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心中發芽,她無法結束這一切,只能悲哀地看著它的發生。歷史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車輪,看似再強大的力量在她看來,也不過是螳臂當車。只有背水一戰,方能挽救危亡。羅莎貝爾下定了決心,她要戰斗,沒有誰能夠阻止她。

雖然看似弱不禁風,但實際上羅莎貝爾經歷的訓練要比面前各位士兵更加艱難。在法典的指導下,她了解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學習到了另一個體系構建的知識。甚至,她還獲得了強大的能力,強大到足以創造奇跡,甚至扭轉戰局。

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刻。可是,她又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呢?

次日凌晨,停止了幾個小時的炮擊重新開始,艱苦的鏖戰再次打響。

“士兵們,注意腳下,我們現在處于一個雷區。”瑞琪大聲提醒著周圍的戰友們,但是在火炮聲的籠罩下,只有距離最近的幾個人能夠聽見他說的話。地毯式的轟炸使對方的軍隊根本無從還擊,艾麗斯率領著騎士團的所有士兵穿過無人區,繞過無人的危險基地,利用背負著的皮劃艇橫穿湍急的河流,最終在河對岸悄悄登陸。現在,他們走過了基輔后方的第一道防線,兵分三路:瑞琪帶著兩百人前去攻擊北方高地的炮臺;一百人從南方行進,突襲遠處的火力點;剩下三百人向基輔城市內部開進,由蘭斯洛特帶領。

艾麗斯已經率先沖進城市。令她吃驚的是,在那看似繁華的街道背后竟然空無一人。難道政府已經逃離?亦或是……正要松下一口氣,一陣說話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緊貼著墻壁,艾麗斯將腦袋稍稍向外探出,看見幾個正在布設路障的士兵——看不見他們的臉,因為隔著一層厚厚的防毒面具。她沒有靠近那些人,而是找到了一座撤空的建筑,上到頂層,將整條街道的景象盡收眼底。把毛瑟步槍拿在手里,調節瞄準鏡的放大倍數,艾麗斯對準了一個落單的士兵,扣動了扳機。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士兵確實踉踉蹌蹌跌倒了,但他并沒有流血,而是站起身來向同伴們大喊了些什么,那些士兵便慌慌張張跑開了,這位士兵也就近找了一個掩體躲了起來,艾麗斯大吃一驚。她的狙擊用槍經過了特殊改造,使用了威力更強的子彈,射速更快,射擊更準,而且能夠輕松擊穿自己身上的那套防彈盔甲。但對于這位士兵竟然是毫無作用,不得不說令人感到非常吃驚。她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開槍,否則可能會被發現,于是一溜煙跑下了樓,回到了大隊那里。

“你怎么回來了?”蘭斯洛特有些吃驚。

“那些士兵,他們似乎身上穿帶著一種更強的護甲。”艾麗斯氣喘吁吁地說。“他們根本不畏懼我進行的射擊。”

“哦,有這檔子事?”蘭斯洛特點點頭:“既然這樣,讓我們一起過去探個究竟吧。”

萊維·斯多奇沒有按照最開始制定的計劃呆在后方,他來到了前線。站立在克虜伯炮的陣地上。通過望遠鏡觀察橋梁的那邊,他能夠看出四處都是紛飛的彈片,士兵們穿梭在街道上時需要格外小心。但也有不少人無視炮彈雨,飛奔前行。畢竟在轟炸區行走就好像是賭博,誰又知道下一枚炮彈什么時候會落在自己身旁呢?

“校準方向,將炮口仰角提升五度,向左旋轉三度。”他觀測著火炮的軌跡,向身邊的炮兵們下達指令。這種克虜伯炮原本裝在戰艦的前端當做主炮使用,現在被他們固定在一個水泥基座上轟擊遠處的敵軍。雖然威力極其強大,但克虜伯炮的炮彈實在是太重,他們的射速一直很慢。

炮彈再次噴射而出,這次比較精準,擊中了一門正在開火的野戰火炮,爆炸產生的強大氣流還掀翻了周圍的士兵,那里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彈坑。

“很好,不過他們好像正在撤離。”萊維放下望遠鏡:“再把炮口調高一點,我們試試能不能直接轟擊他們的大本營。”

炮手將炮筒直接抬高到四十五度,發射了一發標記彈——這種炮彈擊中的地方會顯現出明顯的顏色,但并不能造成太大破壞。看來有點力不從心,萊維命令炮兵繼續向聯軍的炮兵陣地開火,自己坐下來休息。正當他要平復一下心情,喝一口杯子里的酒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種聲音就好像是縫紉機的針尖一般,快速穿梭著。正要合上眼睛,萊維卻突然醒悟,他明白這里聽見的是什么了。由于一直在火炮旁邊,他的耳朵早已對槍聲麻木。也就是說,這里他聽見的是……

機槍!轉過頭,一名中士操作著機槍,更多士兵向那個方向看去。萊維抬起頭,注意到一行人在地上匍匐前進。看著他們軍服的樣子,萊維想起來了那天在酒館碰見的那個女孩。他迅速站起身來,拿起槍:“炮兵繼續射擊,這里的人交給我們。”

萊克諾斯中士操作著一挺機槍瘋狂開火,希望能夠壓制住對方的前進。他們很快發現對面的人數要遠遠多于他們——這個排只有五十多個人,而對面看上去卻至少有兩三百個。天知道他們是怎么渡過湍急的河流抵達這邊的炮兵營地的。想要壓倒他們,只能從氣勢上擊敗對方。“戰士們!”萊維大喊道:“讓我們竭盡全力還擊,使他們以為我們這里至少有一個營的兵力!”他將身體探出戰壕,用手中的步槍向對方射擊。他們的排有一挺重機槍,三挺輕機槍,放射出的強大活力將對面的士兵們壓得抬不起頭來。

“你,你,還有你,去后面拿一點機槍彈藥過來。”萊維指著三個士兵,他們迅速跑開去后方——畢竟是三個新兵,打槍根本打不準,不如去到后方提供補給。這時,他注意到對方一個上尉模樣的人站起身,向這里看了幾眼,然后又蹲回到隱蔽的彈坑里。

“上天保佑,我們能夠擊敗他們。”萊維默默說道。

“我看見了,這里只不過是一個排的兵力!”瑞琪對身邊的士兵們大喊,現在他們都隱蔽在一個前些天造成的彈坑中。“他們有四挺機槍,我們似乎根本上不去。”

“上尉,我覺得我能把手榴彈扔到那里。”一個年輕的士兵說:“剛剛你目測的距離大概是多少?讓我算算。”

“至少五十米,你能扔過去嗎?”瑞琪聳聳肩:“除非是運動會冠軍,我覺得沒有誰能夠做到這一點。”

“沒關系,我可以試試。”那士兵摘下鋼盔,將其頂在槍托上伸出彈坑邊緣,然而并沒有什么子彈襲來,說明這里沒有人監視。他抓起身邊的手榴彈,對其他幾個人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盡量一起發動攻擊。你們一定要協助我壓制他們機槍的火力,只要有人向著那個方向開槍,他們就會縮下去隱蔽,無法還擊。”

“這個計劃不錯。”瑞琪點點頭:“現在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站起身。富拉斯曼中士,你負責離我們最近的機槍;派克特中士,你負責北邊第二挺;羅薩朵夫下士,你負責最南邊的那個。剩下的人隨機應變,準備向前突擊。現在——開始!”

幾個士兵猛然站起身,向著預定的方向射擊。敵軍機槍手躲到了掩體下面,機槍聲瞬間安靜下來。幾個人一邊射擊一邊前進,年輕的士兵將手榴彈向其中兩個陣地上,極其精準,直接將那片陣地完全摧毀。

機槍聲再次響起,幾個人退回先前隱蔽的彈坑,其中一個被打倒在地,但還是勉強爬了回去。“干得漂亮。”瑞琪點點頭,為躺在旁邊的傷員包扎傷口:“不過這招接下來似乎不會特別管用了。”他注意到不少機槍子彈落在他們附近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他詢問剛才那位士兵。“扔手榴彈竟然這么準。”

那位下士笑了笑:“長官,我叫波特·拉科曼,是中學的籃球隊長。”

“你說城里有狙擊手?”羅莎貝爾對手下士兵的報告感到難以置信。她派了不少士兵在暗處觀察是否有大批軍隊進出城市,但到現在還沒有人匯報。“既然這樣的話,他們可能已經滲透到了我們城市的內部。”看所有居民都已經撤離,她大聲喊道:“烏克蘭親衛隊,準備作戰!”

她的手邊,臨時組裝的電話響了——這意味著有士兵發現了意外情況,或是前線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她拿起聽筒,對面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里是弗拉基米爾中士,我這里發現敵軍從西方缺口進入城市。規模……三百人左右。”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的衛隊足以對付他們。”羅莎貝爾掛斷了電話,掃視著面前勇猛的蘇維埃戰士:“敵軍從西邊進犯,我們現在向城市中心廣場集結,準備作戰!”士兵們釋放出了應有的激情,大聲喊道:“烏克蘭萬歲!蘇維埃萬歲!基輔萬歲!烏拉!”

他們排列成整齊的隊伍,向背離太陽的方向,齊步行進。

“我們成功了!他們正在撤退!”經過了一個小時的激戰,瑞琪終于站在那原本屬于炮兵的高臺上,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經歷了幾次沖鋒,他們終于以十幾個人的代價拿下了這塊炮兵陣地。欣賞著這近乎完美的圓柱體,瑞琪等人不禁感到有些自豪。原本駐守此地的幾十名士兵失掉了所有機槍,也就喪失了火力優勢。他們沒有迫擊炮,所以根本無法傷害躲在彈坑里的眾人。現在,他們站上了那塊夢寐以求的高地,俯瞰著整個遠處的基輔城,還有敗逃的敵軍部隊。士兵們歡慶著,準備調轉炮口向城市發動攻擊。正當他們拉開彈藥庫的大門時,瑞琪注意到了一根白色的細絲隨著他們的進入斷裂開來。

“不好,這是個……”他大叫道:“趕快躲開,這里有炸彈!”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炸藥包爆炸產生的巨大沖擊在一瞬間引爆了倉庫中的所有炮彈和火藥,所有的高爆彈同時迸發出強烈的光輝,整座山頭被地下爆炸的氣浪掀起,最終重重地落在地上。站在遠處,萊維悲哀地看著遠處引爆的陣地,還有那紛飛的碎片。

“很抱歉,但我必須這樣。”他緩緩說道,隨著撤退的軍隊向城市的方向走去。

艾麗斯和蘭斯洛特帶領著三百名士兵來到了城市中央的廣場,羅莎貝爾已經在這里等候許久了。身后,三百衛隊虎虎生風。在命運的輪盤之下,兩位昔日的好友,最終不免得成為了敵人。時隔十四年,兩人終于在這熟悉的地方相見。那命定的結局,就此開幕。

羅莎貝爾右手執劍,身負紅色披風,同十名隊長(每人領導一個三十人的小隊)站立在方陣前,背后是一排排高大威猛的士兵;他們面對的,是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艾麗斯和蘭斯洛特持槍站在隊伍前方。艾麗斯沒有身穿戎裝,而是選擇了她最喜歡的一套衣服:一件白色的襯衫,披著一件藍色的輕型皮甲。腰帶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彈藥,但卻穿著一襲白色長裙。

站在方陣之前,艾麗斯用自己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羅莎貝爾那仍舊是翡翠色的瞳。盡管多年未見,但艾麗斯并沒有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她們的最后一次相見宛如昨天,她們還是那天真快樂的小女孩一般。羅莎貝爾站在那平日用作政治宣傳的木臺上,以一種女王的傲氣審視著對方的全部軍隊。她早已預料到了來者的身份,雖然內心的仇恨仍然存在,但她的內心中也只是徒然增添一絲傷感。她跳下臺子,走向對方;艾麗斯攔住蘭斯洛特,自己走上前去,和羅莎貝爾相去不過十米。

“你瘦了。”羅莎貝爾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這么多年沒見,你的變化真是不小。”

“看來,你在這里過得還不錯啊!”艾麗斯也露出了微笑,盡管淚水已經濕了眼眶。

羅莎貝爾走上前去,蘭斯洛特警覺地舉起槍。她只是貼在艾麗斯耳邊,輕輕耳語,將利劍插回劍鞘:“艾麗斯,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像以前一樣,繼續我們的友誼,加入我們這一方,和那些西方黑暗的勢力宣戰?”

“對不起,但我不能。”艾麗斯緩緩地說。“我是一名騎士,重視榮譽,輕視生命,也遵循著上帝的旨意,服從著上級的命令。我們將會將你的部隊擊敗,將這個城市恢復原狀。”

“可你們真的能夠滿足這些人的要求,符合這些人的利益嗎?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俄國布爾什維克的革命,我們也參加了這次戰斗。在革命之前,我憎恨那些人,因為他們殺死了我的家人,也毀滅了我安逸閑適的生活。但自從我參與了革命,我理解到了真正的民主,真正的自由。每個人都擁有發言的機會,即使是最底層的農民也能夠如此……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世界的一種發展規律嗎?”

“英國的議會,本質上來說就是一種蘇維埃的雛形,只不過它不完善,仍然需要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現在世界上的大多數政府,也都在向著這樣一個方向前行。你們難道忍心使我們剛剛建立的新政權立即毀滅,使這里恢復原本沙皇黑暗的統治?”羅莎貝爾說完,緩緩后退。艾麗斯只是看著她,也沒有說什么。最后,她嘆了一口氣,也向后退去,回到了自己的陣前。

“看來,我們現在已經分道揚鑣,無法再回到從前。既然這樣,只有決斗能夠使我們分出勝負。”她緩緩地說。“希望,我們都能夠最終醒悟。”

“但愿如此,我們也不必多言。你我二人在此決一死戰,彰顯出我們對正義的選擇。”羅莎貝爾舉起手中的劍,背后的士兵們舉起手中的槍。“或許我會成功,也可能我們會失敗。我們的思想已經截然不同,階級的矛盾仍然不可調和。不過,我們必將名留青史,由后人做出更加準確的評判。”

“士兵們,沖鋒吧。”她將手中的劍用力劈下,金屬摩擦空氣發出了颯颯的響聲。雙方士兵沖上前去,槍聲,喊聲,爆炸聲不絕于耳。

由于地形空闊,士兵們實際上都好像是在赤身裸體地戰斗——四處都是敵人和盟友,他們無法清楚地判斷形勢,只能夠和對方搏斗;雖然護衛隊的身上穿著厚實的防彈護甲,但他們卻沒有太大的火力優勢。為了攜帶更多的子彈,他們不得不減弱彈藥的威力,而這種標準的手槍子彈并不能對騎士團士兵們身上的防彈衣造成實質性的破壞。在經歷了幾次失敗的沖鋒以后,雙方發動了最后的沖擊,哥薩克人扔掉沖鋒槍,從背后拿出明晃晃的俄羅斯尖刀;騎士們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瑟步槍,舉起了平日很少有機會使用的鋼鐵馬刀。現在,這里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中世紀戰場。

“上帝保佑。”艾麗斯在心中默念道。所有士兵重新集結,構成了兩個新的方陣。兩邊都在先前的混戰中大幅度減員。傷員被清除出廣場,雙方依然在對壘。艾麗斯和羅莎貝爾都抽出了寶劍,站立在隊伍之前。她們都沒有受傷,士兵們也斗志昂揚。

“你還想要繼續嗎?我覺得你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部隊了。”艾麗斯平靜地望著羅莎貝爾那張處變不驚的臉,希望能夠將答案從中翻找出來。

“你難道想要繼續阻擋我們的前行?”羅莎貝爾微微一笑。“這不可能,我們最終將會被世界所銘記!為了蘇維埃,為了我們美好的未來,沖鋒!”她對士兵們大喊道。

“以上帝的名義,為了騎士的榮耀,沖鋒!”艾麗斯也大聲下令。士兵們沖上前去,頓時迸發出強烈的碰撞和刺耳的鋼鐵的摩擦聲。

當萊維帶著剩余的手下趕到南邊的阻擊火力點時,他非常驚奇地發現那里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看來自殺式小分隊已經將彈藥庫引爆,消滅了此處的全部敵軍有生力量。他聯系不上駐守橋頭的部隊,大概是因為電話線已經被密集的轟炸徹底破壞。沒有了后援力量,他們只能孤軍奮戰。那邊,聯軍向大橋發動了一次次的沖擊,但還是大都被機槍的射擊擊潰。極少部分的人攻占了陣地,但還是在強烈的火力威脅下被迫撤出。

當他們最終疲憊不堪地趕到城市后,竟然發現這里已經成為了一片混亂的戰場。他命令士兵們守在大樓里,自己披掛上唯一的那件防護衣,快步走進了廣場。這里,雙方士兵們浴血奮戰,鮮血流淌在廣場的地面上。看見羅莎貝爾在那里靜靜站立,他走了過去。

“他們是什么時候來的?”萊維有些生氣,他弄丟了炮兵陣地,也失去了北部火力點。現在,整個基輔城只有最后的橋頭軍隊能夠進行守衛。他扭過頭,發現羅莎貝爾有些失神地望著對面。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者輕輕驚叫一聲,抬起頭來。

“怎么了?”萊維關心地問道。

“你看看她,她就是我曾經給你說過的艾麗斯。”羅莎貝爾指了指對面。萊維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隨后,一絲慍色將他的臉染成了紅色。

“我就說我們那天不應該把那個人放走的!”他憤怒地看著羅莎貝爾。“那天,就是她闖進了我們秘密會議的酒館。”

“什么?”羅莎貝爾也感到非常吃驚。“你指的是鄂木斯克那次?原來那天來的是艾麗斯?”

萊維點了點頭。“是啊,今天帶兵來這里的竟然是她。”

羅莎貝爾轉過身:“萊維,你不要呆在戰場上,現在,開著一輛軍車去彼得格勒,我覺得我們需要列寧的支援。我們這里你不用管,我相信我們能夠辦成這件事。”

“可是……”萊維有些遲疑:“現在紅軍已經將近被白衛軍擊敗了啊?”

“我得到消息,他們在一個月內已經調集了一百多萬軍隊,即將在這個月發動反攻。作為一個蘇維埃聯盟,我相信他們或許會摒棄紛爭,來支援我們的戰斗。”

“好吧,好吧……”萊維向離開戰場的方向走去。“祝你好運。”

“謝謝。”羅莎貝爾微微一笑。

但整個戰場上最后一名有戰斗力的士兵向艾麗斯沖去的時候,她抽出腰間的利劍,輕輕揮動,將對方一擊斬為兩段。毫不留意那地面上飄散的血腥氣息,艾麗斯和羅莎貝爾不約而同走上前去,四目相對。她們將劍拿在手中,眼中泛出一股憤怒的光芒。

“都結束了。”艾麗斯搖了搖頭。“你徹底失敗了。”輕聲說著,她緩緩向羅莎貝爾靠近。但羅莎貝爾卻微笑著搖搖頭,蹚過遍地散落的鋼鐵和血肉,來到了艾麗斯的面前。

“艾麗斯,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你覺得現在的我還能是過去的我么?”她將上身向前探去,目光落在艾麗斯身上。“一切都太晚了,你們無論如何戰斗,也無法阻止蘇維埃的擴張。總有一天,我相信我們必將勝利。”

“是這樣么?”艾麗斯舉起劍。“我們的世界難道一定是這樣的規律不成?雖然我非常不愿意與你決斗,但如果你認為這有必要,我愿意奉陪。”

“當時,我一直認為,是革命者殺害了我們父母。”羅莎貝爾伸出左手,手上拿著一本書。“在時間消除了心中的仇恨以后,我接受了他們的教育,理解了社會的終極秘密。這些,都是你——資本主義的工具——所不能夠理解的。我發現,真正殺死我的親人的,并不是所謂革命,而是整個世界。他們其實是無辜的受害者,真正犯下錯誤卻要我們彌補的,是你們。”她張開雙手,艾麗斯詫異地發現,在羅莎貝爾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小光圈,而她先前拿出的那本書現在靜靜懸浮在空中。

“這是……”她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魔法,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玄妙的東西。”羅莎貝爾笑了笑,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殺氣。

嘆了一口氣,艾麗斯搖搖頭:

“好吧,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她舉起了手中的劍,羅莎貝爾也同樣照做。看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羅莎貝爾最先行動,她虛晃一步,趁著艾麗斯發力的空當向她的腰部刺去。艾麗斯壓低身子躲過攻擊,并趁著進攻的間隙奮力斬擊。羅莎貝爾見狀,左手變幻,那個圓形的光陣憑空變大,阻擋了這次強力的攻擊。隨后,光陣消失,兩人分開來。

“你真的不愿意再和我做朋友了嗎?”艾麗斯問道。“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當初要一起成為騎士的誓言?”

羅莎貝爾再次揮劍向艾麗斯斬去。“當然沒有,我在十七歲那年接受了騎士的訓練,雖然沒有正式的加封典禮,但我實際上已經成為了當年約定的薔薇騎士。”

艾麗斯閃過攻擊:“那好啊,我可是蒼穹騎士呢!”她奮力回擊,利劍向羅莎貝爾所在的位置飛去,只是被后者巧妙地躲過了。“我相信,你一定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將對方的劍挑向一邊:“羅莎,我能夠理解你內心中存留的痛苦和傷感,也能夠理解你十年來無依無靠的無奈。但如果換作是我,是不可能萌生如此……”

“告訴我,你失去過父母么?你有過那種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但是自己卻根本無能為力的經歷么?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實力進攻英國,進攻俄國,蕩平歐洲的烏合之眾,你還能這樣說嗎?如果我在你的面前殺害所有你認識的人,你還會有這種體會嗎?”羅莎貝爾顯得非常氣憤。

“不錯,我沒有。”艾麗斯抬起眉:“但是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你必然不會做出這種事。”她反手回擊,卻被羅莎貝爾的另外一個法陣擋住。

“不相信?”羅莎貝爾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向艾麗斯投擲而去,但被艾麗斯閃身躲過。“十年之前,我也不相信我們之間竟然會有這樣一場決斗,可它不還是最終這樣發生了嗎?”

“但如果你真的不相信它的發生,你盡可以投降,我們又怎么站在這里呢?”趁著羅莎貝爾分神,艾麗斯迅猛地用自己的劍背攻擊了羅莎貝爾的后背,使她向前傾倒幾步,但還是迅速穩住了身形。羅莎貝爾知道,如果剛才她用劍刃的話,自己此刻或許已經身首異處了。無論如何,艾麗斯都不愿意將羅莎貝爾殺死。她所希望的,是將她喚回到自己的身邊,重新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艾麗斯,你還是太年輕,雖然我們幾乎同齡。你們在騎士團的訓練,有沒有教給你們這個世界的本質?有沒有教給你們如何當作一個優秀的領導者?”羅莎貝爾停止了攻擊,嘆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能夠了解,你們這次的行動,是否合理,也是否合法。”

艾麗斯征了一下。雖然在戰爭結束之后又行軍許久,她一直不了解這次行動的本質。她同情那些布爾什維克,但卻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行動,竟然是為了將其毀滅。雖然在之前一直沒有參加戰斗,但整個騎士團一直都籠罩著陰沉和疑惑的氣息。雖然出色地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上級布置的任務,但艾麗斯一直感覺到,哪里有些不對勁。這個事實,羅莎貝爾早已明白過來,并將其擺在了她的面前。

“你們是來毀滅革命,是來攻擊布爾什維克的。你還不明白嗎?”

艾麗斯終于知道,為什么跟著他們一起前來的那么多軍隊無端消失在了鄂木斯克以西的地方;她也瞬間明白,羅莎貝爾最開始所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淚水奪眶而出,但她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她是一個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轉過身,羅莎貝爾的手中,悄然生出另外一個更加復雜的法陣。“十幾年來,每每晚間入睡,我的腦中回蕩的,便是今天這樣的場景。我堅信這不會發生,但結果呢?上天又給了我怎么樣一個回報?”五指分開,那法陣也隨之化作五個,隨著羅莎貝爾的手部動作一齊飛出。艾麗斯一躍而起,悉數躲開,但卻沒看見羅莎貝爾那緊貼脖頸的手中,又出現了一把紅色的折扇。輕盈揮舞,折扇的尖端射出了五枚尖銳的刺。即便是奮力躲閃,還是有一枚緊貼著艾麗斯的左臂劃過,刺出了一個暗紅色的傷口。

趁著這個機會,艾麗斯從腰帶上拔出那把手槍,指向羅莎貝爾的小腿射擊,希望能夠將她擊倒。可那射出的子彈卻好像開玩笑一般,在到達它的目的地之前猶如擊中了一個無形的屏障,反彈開來。羅莎貝爾閉上眼睛低下頭,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笑容。

“在法典的指導下,槍彈是不可能傷害到我羅莎貝爾的。”她笑著說。“如果你想要使我受傷或是將我殺死,只能用手中的劍和我進行決斗。”

一道猩紅的魔法光線從她的手中射出,靜靜纏繞著艾麗斯的右臂。

“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就立刻投降吧,蘇維埃絕不會失敗!你們再這樣下去,簡直就是自討苦吃。”羅莎貝爾說道。“你得考慮好,你將會面臨的一切。”

“對不起,但我必須這么做。”艾麗斯揮動劍柄,鋒利的金屬轉瞬間將魔法的禁錮斬斷,如同熄滅的火光,只是在艾麗斯臂上留下了些許灼燒的燙傷。

兩個人就這么對峙著,隨時準備迎接著對方發起的突然襲擊。但誰也不肯先動一步,唯恐占據了不可挽回的劣勢。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過,隆隆的炮聲由遠及近,聯軍的火炮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傾瀉在這座城市之中。“我很同情你,也為我的行為感到抱歉。”艾麗斯放下手中的劍:“對不起,你失敗了。我們的聯軍已經越過了河流,他們正在向這里趕來。如果你現在投降,或是直接離開,我相信他們愿意留你一命。而且,以我的名望,我甚至可以說服他們……”

“夠了,不用再說了。”羅莎貝爾搖了搖頭:“你說的對,一切都結束了,烏克蘭蘇維埃聯盟也將不復存在。但是,即便如此,我不可能向你們屈服!我愿意戰斗到最后一刻!”放棄了先前使用的魔法,她舉起手中的劍,向艾麗斯沖去。空中陰云密布,雨水混雜著淚水打濕了羅莎貝爾的雙眼。她的精神,似乎再度回到了那個十多年前的美麗晚間。

隨著自己的父親,羅莎貝爾第一次前往普魯士小鎮拜訪帕特里克神父。推開教堂的大門,羅莎貝爾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個虔誠跪在十字架前的嬌小身影。沐浴在火紅的夕陽之下,她那身黑白分明的修女服,使她看上去更像是籠罩在神明的光輝之下。也就是在這樣一天,她第一次認識了艾麗斯。

兩個女孩子初次見面,對沒有玩伴的艾麗斯真的是一個莫大的驚喜。她們一起玩耍,一起成長,直到那一年艾麗斯回到羅馬,她自己卻留在了家鄉。每一個月,她都能夠受到艾麗斯寄來的書信和禮物,高興極了,立刻就坐在書桌旁回信……那美好的她們所憧憬的未來,和那同樣美好的過去,交雜著涌上了羅莎貝爾的心頭。無可挽回的悲傷和痛苦,不知何時模糊了面前的一切。她們不可能在回到原來的樣子,但至少,她們需要一個了結。

艾麗斯一直將劍插在泥土中,宛如一個莊嚴肅穆的十字架。但她睜開雙眼,祈禱完成時,只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猩紅身影向她沖來。為了榮譽還有那深厚的友誼,艾麗斯別無選擇。她將利劍拔起,但卻因為悲痛和惋惜的淚水看不見對方的位置。她只知道那個紅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她下定了決心,將劍刃正對著前方,準備迎接對方最后的攻擊。她想到了上帝,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教堂誦唱的歌,想起了普魯士那溫暖的角落,想起了收養她的神父,等等等等……一切她所愛的,一切她所珍惜的,在這生與死的抉擇中劃過她的心頭,宛如一顆顆夜空中的流星,綻放出璀璨的光輝。

區區十秒鐘的時間,對兩個人來說卻好像極其漫長。羅莎貝爾向前沖去,艾麗斯佇立不動。她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

一枚英軍的炮彈在羅莎貝爾身后爆炸,激起了一陣碎石,擊打在羅莎貝爾的身上。那直指向前的劍刃猛然歪斜,跨過艾麗斯的肩膀,沒有刺中;而羅莎貝爾卻已來到了艾麗斯近旁。

艾麗斯感受到了對方帶來的沖擊。她沒有睜開眼,而是平靜地等待死亡。她能夠感受到溫熱的鮮血在自己的身上噴灑,但想象的劇痛卻遲遲沒有到來。最后,她睜開眼,擦干眼角的淚,發現……

她的劍刃已經無聲地刺穿了羅莎貝爾的心臟。

雖然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但羅莎貝爾那流血的嘴角,卻掛著一絲消失多年的天真爛漫的微笑。用翠綠的眼睛打量著面前的女孩,羅莎貝爾的目光中和臉上,都顯現著歉意,悲哀,還有那深深的無奈。

“對不起,對不起……”艾麗斯驚慌失措,但她不敢拔出仍然插在羅莎貝爾胸前的劍。她知道,如果這么做,勢必對她造成更強的痛苦和更嚴重的傷害。她俯下身來,緊緊地摟住羅莎貝爾,痛哭流涕。羅莎貝爾欣慰地笑了,她又好像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時代,回憶起那時無憂無慮的生活。

“沒關系,我想,一直以來錯的是我。”像往常一樣,羅莎貝爾喜歡把所有錯誤歸咎于自己,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不,錯的是我。”艾麗斯哭泣著:“我不應該參加這樣的戰斗……這種非正義的……”

“即使不是你,別人也會做這件事的。”羅莎貝爾笑了,面色由于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如同一朵褪色的玫瑰。

“艾麗斯,還記得我們的諾言嗎?”羅莎貝爾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們當時約定,永生永世都要做最好的朋友。她跪倒在地上,艾麗斯也隨之蹲下

“嗯,我還記得。”艾麗斯把頭埋在了羅莎貝爾的懷里,點了點頭。

“那么,就讓我們再一次發誓吧。”她笑了,平靜地說。“喪鐘正在敲響,留給我們用來道別的時間也不多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羅莎貝爾欣慰地看著面前哭成淚人的艾麗斯。原來,她還只是個孩子,有很多道理還無法理解。這一刻,她終于長大了。

面對死亡,羅莎貝爾已經坦然了。平復心情,艾麗斯坐在她的身邊,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和羅莎貝爾的小指最后一次鉤在了一起。

“我,艾麗斯·弗萊爾。”

“我,羅莎貝爾·羅戈薩。”

“向上天,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永生永世,我們都將會做最好的朋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們將會摒棄紛爭,讓友誼的誓言永存!”

羅莎貝爾最后癱倒在地上,面色蒼白,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到美國去。”她最后說道,漸漸閉上了雙眼。

“愿主保佑你,也愿世間再沒有紛爭。”她最后說道,“在那無盡的時間與空間的輪回之中。”

一點點的,羅莎貝爾化作了漫天金色的云煙。艾麗斯含著淚,目送著她飛向西方,也就是太陽落下的地方。

“安息吧,羅莎貝爾,我最好的朋友。”她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緩緩站起身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卓尼县| 西平县| 沙雅县| 平江县| 化州市| 社旗县| 象州县| 儋州市| 涪陵区| 渝中区| 邵阳县| 桐庐县| 克东县| 浙江省| 颍上县| 社会| 晴隆县| 吉首市| 临海市| 锦屏县| 盐山县| 台东市| 新化县| 称多县| 九江县| 长武县| 高邮市| 遵义县| 临洮县| 农安县| 洛扎县| 苏州市| 名山县| 东乌| 壶关县| 遵义县| 延安市| 巩留县| 大宁县| 读书| 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