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單子上面的是我們需要采購的原料藥嗎？”彭丁香問。

“嗯。”

“這么多？”

“那是必須的，我們公司什么水平你不知道？”胡秘書一臉得意。

彭丁香不屑的小聲嘀咕，“我看這是第一次吧?！?

“你說什么！別閑著，你把這些都發到陸清燁的郵箱里。沒事兒干就喜歡接話茬兒?！焙貢仆平鸾z邊框的小眼鏡兒，一邊低頭寫什么東西。

“還有這個采購訂單發給速灃快遞的那個郵箱里，還有這些都得復印了。”胡秘書把一本有一本白紙黑字的材料塞到丁香的手里，“這長得都差不多，哪個是哪個啊！”

彭丁香抓狂，胡秘書竊喜。

“不懂的再問我吧。”

“啊——哦?！迸矶∠憬舆^。

“我現在就有問題—”彭丁香怯怯的說。

“什么問題？”

“你能再說一遍嗎？我拿筆記下來。”胡秘書無奈的嘆氣，“這么點兒都記不住？也就是那犢子的關系，照這樣下去你也就能等到顧氏兒子結完婚你卷鋪蓋走人吧。”

“喏，在這個單子上的做，我寫的已經很詳細了?！?

麻子臉蹦蹦跳跳的，一進來就給胡秘書一個腦瓜崩兒，“你態度不能好好的？”

“對啊，他總是兇我?！迸矶∠愠脵C開玩笑。

胡秘書指著彭丁香“你你你你你……你可別誣陷我。”

“來，我們休息一會兒。不干了，愛咋咋地?！甭樽幽樧哌M丁香索吻。

“不行，我得工作呢?！迸矶∠阌苓€迎。

胡秘書叉著腰立在一邊，半張個嘴，臉一陣白一陣紅，眼神不知道往哪兒飄忽。

“行行行，我先去老頭兒那一趟，有問題打電話?！焙貢f完就走了。

“最近沒什么動靜？”老頭兒正在閉目養神，“最近可是我們的非常時期。所以重要事務還得由你親自處理?！?

“是，我知道?！焙貢^續說“彭丁香只是干一些雜活兒，而且她做的也還行?！焙貢鋵嵱悬c兒心虛了，因為他為了躲懶沒少指使丁香。

“那也得防，說不定她就是為了什么目的故意接近那個傻犢子的?！崩项^兒不放心。

“那個犢子呢？最近在忙活什么？”

“他呀，白天不在公司，跟這個朋友那個朋友出去玩兒。中午和晚上會來，一回來兩人就摟摟抱抱，根本不干活兒了。剛剛我沒來之前還在抱著呢?！焙貢蠝I縱橫講述著別人的甜蜜史，自己的心酸史。

“傻東西，就知道混。”老頭兒恨鐵不成鋼。

“行了。你先下去吧，怎么也得讓她干點兒活，我們鹿中可不養閑人。”

“是，我知道?！?

其實胡秘書怎么說他挺喜歡彭丁香的，他覺得她傻但也認干，畢竟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忐忑的開口。

“boss?！?

“什么事兒？”

胡秘書咽了一口唾沫，顫巍巍的回答，“我答應彭丁香帶她參加二公子的生日聚會。”

“不行。”老頭兒毫不留情。

“可是我都答應了，也不好反悔吧?！焙貢媛峨y色。

“那是你的事兒，我帶她的話，不就承認她是我們家的兒媳了嗎？”

“可是你想想，老四怎么辦？還像以前一樣的鬧事兒嗎？而且你應該給外界一個答復了，一直隱藏的兩個兒子，我們不為別的，也得為能一同出席顧氏兒子訂婚宴考慮考慮吧。”胡秘書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老頭兒聽進去了多少。

一直保持著食指和拇指捏住鼻梁的苦苦思考狀。

“我再考慮考慮。”片刻給出這樣一個答復。

“那我先走了?！?

胡秘書離開辦公室，他覺得老頭兒既然能這么說，這事兒就八九不離十了。

秘書辦公室已經空空蕩蕩，悄無聲息。只有桌面上的一張字條，“復印完畢，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剩下的請胡秘書自行處理。”

胡秘書苦笑不得，又氣又笑。這龍飛鳳舞的字體一看就是小崽子的，從小學的時候他就識得這個字體，老大的字最漂亮，老二的字最工整，老三的字最有體，老四的字最像鬼畫符。

“到底誰是誰下屬？”胡秘書嘟囔。

褲兜里手機振動了，因為穿得是緊身的西服褲子半天才掏出來，還好還沒掛斷。

“喂。”

“胡秘書，我和丁香這個周六誠懇來參加聚會?！?

“聚會？。你們還搞什么聚會？丟下一堆的工作給我做。”胡秘書怨聲連天的抱怨“天冷不愛動?！?

“怎么？老二有生日，我就沒生日了？”老頭兒從來沒給麻子臉和他三哥過過生日，小時候麻子臉的生日都是用零花錢打發的，再大一點兒就沒過過了，在還沒出走之前胡秘書有時候會陪著他。

小時候麻子臉成天吵著要像哥哥們一樣過生日，結果只能收到老頭兒的怒吼和巴掌。胡秘書看孩子小，可憐頂多就是拿老頭兒給小孩兒的零花錢買一個6寸的小蛋糕。剩下的一點兒錢，自己昧下買一包煙。

“行吧，在哪兒？”胡秘書問。

“就在家里辦?！?

“行了，知道了?！?

“那個…”胡秘書聽見電話里稀碎耍鬧的雜音。

……

“沒事兒了，我先掛了?！彪娫捔硪欢藗鱽韺Ψ絺}促的聲音。

前后不到一秒鐘，電話聽筒里傳來滴滴的掛斷聲。

辦公室恢復寂靜，“人家都到家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他慢慢的踱步移至桌前，看著一大堆棘手的文件，抓抓頭上稀疏的頭發，“先干活兒吧?！?

轉眼間就到了星期六，昨天還下著雨，氣溫很低。天氣預報說是西伯利亞冷空氣南下，今天會有雨夾雪。

胡秘書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禮物盒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神奇好物，總之他很神秘。

彭丁香一開門，這廝還穿著個長風衣，人模狗樣兒的。

“來了？”彭丁香笑臉相迎。

“來了?！?

麻子臉一個健步沖上去，像等急了父母直覺撲上去的小孩子，只不過是整個兒的撲到大大的精致禮物盒子上。

“這是什么？”他的兩只眼睛放著光，滿臉的期許。

胡秘書趕緊往后縮縮手，“沒禮貌！還不得等客人走了再拆?！卑涯莻€神秘盒子放在桌子上，安安穩穩像是長在桌子上。

胡秘書走進里屋只覺得烏煙瘴氣的，“本來就這么點兒地方，還亂糟糟的，也不通風換氣。上次來我就想說了?！彼撓麓笠?，開了窗戶在暖氣邊取暖。

麻子臉毫不留情的關緊窗，“開什么窗，不嫌冷啊。”

丁香攔住他，“行了，開會兒就開會兒吧，反正也好多天沒開窗了?！?

“你看，你看人家多懂事兒?！焙貢荒槦o奈的表情，覷覷著小眼睛，都要嫌棄成一條死縫兒了。

一邊搖著頭一邊發出嘖嘖的聲音。

“你不冷嗎？”麻子臉問。

彭丁香笑著擺擺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不不，我不冷。”

頓了一下，拼命的想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冷的話我會喝點兒酒，驅驅寒?！彼龥_麻子臉微笑。

“你看你們小兩口兒一唱一和的，是因為同居的關系嗎，我感覺你們好像結婚了好幾年了似的?！?

彭丁香笑，麻子臉大笑，“結婚？姓胡的，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開玩笑嗎？”他順勢點了一根煙。

“我從來就不結婚！”

彭丁香嚇了一跳，不知道怎么為什么一句話能讓他這么生氣，丁香覺得他有點兒小氣。

“好好，不結婚就不結婚，搞得好像是我嫁不出去了似的，你不愿意娶我還不想嫁呢?！迸矶∠汔洁靷€嘴，委屈似的說。

“來，老胡，我們喝一杯吧。”彭丁香轉臉拍拍胡秘書的肩膀，像是認識了好幾年似的稱兄道弟。

彭丁香禮貌的給胡秘書倒酒，兩個人正聊的熱乎之際，被冷落在一邊的麻子臉尷尬開口，“哎，今天可是我過生日。”

“哦，忘了?！倍∠阈Σ[瞇的給麻子臉斟滿，把他的生氣的臉揉成笑的表情。

“聽說老頭兒簽了一個大生意，是嗎？”麻子臉胡吃海塞漫不經心的問。

“嗯，沒錯兒?！?

“真不知道那個中心醫院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沒簽顧氏，要簽鹿中呢？”

“誰知道呢，簽了還不高興？”

“對了，你見過宋映花嗎？是商界的大美人兒?？上О?，可惜?！甭樽幽標晦D話風哀傷的說。

“見過，怎么沒見過，漂亮死了，穿個黑絲襪跳舞，我當時大學剛畢業第一次參加大型聚會，我和我幾個新來的員工們，幾個傻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有多漂亮？”彭丁香插嘴。

“唉，現在的女孩兒化妝都化不出來的漂亮。哎呀，是真的漂亮啊?！迸矶∠阆訔壍目春貢兆淼谋砬楦杏X好像吃了屎，不知道還以為見了天上人。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迸矶∠悴荒蜔?。

胡秘書意猶未盡，“真的，生完孩子也漂亮?！?

他悶了一口酒轉為傷心的表情“但是她年紀輕輕……”

……

四下一片寂靜。

“我記得顧氏夫妻感情不錯?！甭樽幽樥f。

“嗯，映花喜歡跳舞，能娶到映花顧劍秋那小子有福氣，但是上天嫉妒啊，美人兒年紀輕輕就走了，顧劍秋表面看起來風光實際上也難啊。”胡秘書低聲嘆氣，一口一個“映花”的，好像是什么多么親近的人。

“她喜歡跳什么舞？”丁香好奇的問。

“就是那種很俏皮的踢踏舞?！焙貢鴣砥鹋d致，準備站起來跳上那么一段兒。

“哎哎，打住打住?！边€好麻子臉眼疾手快一把攔下，否則肯定要多無語又多無語。

“哈哈”胡秘書干笑兩聲，捋捋胡茬兒繼續說，“她還是一個非常傲氣的人，聽說在顧氏最輝煌鼎盛的時期，她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但是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顧家，反倒用她的實力證明了她不但能配得上還綽綽有余。”胡秘書越說越激動。

“可惜沒女兒，要是有女兒長得像映花，那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傻小子。不過倒是有一個身子虛弱的兒子，那孩子長得也挺周正，是個挺漂亮的一個人?！?

麻子臉的余光不可思議的瞥見彭丁香雙眼里布滿的紅血絲，眼眶里蓄了一顆淚水，欲垂下來但是一直保持著搖搖欲墜的狀態。

“行了，沒瞧見我不愛聽嗎。我過生日，那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一天，老提一個死人干什么，多晦氣啊。”麻子臉邊說，還邊用余光瞥彭丁香。

丁香不說話，重新拉開一罐兒，易拉罐兒的拉環兒差點撇到對面胡秘書的碗里，狠狠的仰臉悶了一大口，露出勉強笑，麻子臉看得出這無力的笑已拼盡了她的全身氣力，“不好意思，我先去趟廁所?！?

她一直都沒讓那滴淚掉下來，但是麻子臉看見她的手一時無刻的不在發抖。

飯桌上剩下兩個大老爺兒們，面面相覷低頭悶飯。

大約半個小時，彭丁香才暈暈乎乎的從廁所里跌出來，胡秘書已經穿好大衣準備走了。

“這么快？還沒聊幾句呢。”丁香留客。

“走了走了?！焙貢鴶[手，“公司還有點兒事兒?！?

他已經準備走了，她也不再挽留，少一個人反倒多一點兒清靜，她現在最需要清靜。

胡秘書走了，房間里只剩下麻子臉和她兩個人還有桌面上一大堆剩下的殘局。

“不拆開看看？”丁香看向禮物盒子問。

麻子臉走過去，一扯絲帶一個小小小小的卡片掉出來，精美的盒子里面裝了一個粉色的橡膠手套，“整一個這個破玩應兒還整這么大的盒子?！?

“別扔！盒子挺漂亮的，我想留下來?！倍∠銚尰厝?。

麻子臉想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過也是這個禮物還真真沒有這個空盒子高端大氣上檔次。

卡片上寫到，“這個禮物不是送給少爺你的，是送給彭秘書的。我覺得送給彭秘書就和送給你一樣。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一個女孩兒這樣的好，我記得夫人在世的時候鹿中還剛剛嶄露頭角，因為沒有保姆所以總是自己赤手洗東西。所以禮物雖輕，但情意重啊?！?

麻子臉輕笑一聲，“摳就說摳唄，打什么感情牌?！?

“寫的什么？”彭丁香欲要搶過卡片。

麻子臉手忙腳亂的把紙窩成一團，“沒什么?！?

“不看就不看，肯定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麻子臉很慶幸她沒有追問下去。

從認識以來對麻子臉來說很高興也有點兒失望的一點，丁香從來都不刨根問底，對他的過往似乎一點也不想了解，而且他也一點也不了解她，對于自己的過去她也只字不提。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有了這個共通點他們無所謂知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可以同居，也可以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