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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收藏的門道
  • 西風
  • 8824字
  • 2020-04-22 16:17:28

清代時期的收藏面貌

到了清代,清政府通過一系列政治、經濟、文化等措施,使社會很快安定下來。作為關外少數民族勢力再次介入中原而取得政權,清朝統治者不僅憑借其雄厚的軍事實力統一了中國,而且還大大跨越了傳統華夏帝國版圖。這一點,和元朝有相似的地方。但清朝統治者并未步元朝迅速覆滅的老路,而是充分吸收了其衰亡的教訓。首先,清政府并不排除儒家經典教義和保護中原文化的傳統,這主要體現在清貴族對漢族文化有很深的研究,同時也是早在入主中原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入主中原后,明代皇城、十三陵、南京皇陵的完整保護,足見清代帝王政治遠見和對傳統文物的尊重。從乾隆開始,統治階級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進行了一系列的漢儒弱化政策和閉關鎖國的政策,這也導致了清王朝開始走向衰敗。

清代早中期,無論是收藏還是對藏品研究,均超過前代,成為中國收藏發展史中一個重要時期。清朝第四代皇帝康熙帝(愛新覺羅·玄燁),在位期間解決國家諸多邊患,革除許多朝野弊端,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政權的穩固,限制了貴族階層的擴張,促進了自耕農民和手工業、貿易經濟得到健康發展。江寧、蘇州、杭州、佛山、廣州等地絲織業恢復發展迅速,江南的棉織業、景德鎮的瓷器都達到了歷史高峰。由于康熙時期海上貿易的發達,景德鎮瓷器源源不斷地通過商船真正地走向世界各地。所以,流散于世界各國康熙民窯瓷器也最為豐富。同時,康熙通過一系列的文治,促進了文化繁榮。他發起編纂《古今圖書集成》和《康熙字典》,大量招募和籠絡許多漢族知識分子和各類藝術人才,使社會不穩定因素大大降低。

康熙從小對漢文化習染漸深,對于書畫的興趣相當濃厚。受明末董其昌的影響,不但其本人篤好不倦,處處步伍董其昌,就是朝廷內大臣如姜宸英、沈荃、陳英禧等人也莫不趨之若鶩,風氣為之一新。因此宮廷中庋藏董其昌和華亭派作品最為興盛。由于清康熙一朝對文物的收藏和搜集,也使得宮廷內府的收藏規模很大程度上超越明代。康熙、雍正和乾隆時期,不但對遺留文物收藏和保護極盡所能,尤其對歷代書畫、青銅器、玉器以及宋代至明代早期的瓷器頗為看重,這種收藏情趣與幾代帝王對漢儒傳統文化的推崇和清代知識分子推動不無關系。

經過康熙一朝的積累,文物多集于內府。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歷),搜求文物最為積極,歷代珍品無不囊括,包括各種古代銅器、卷軸書畫、寶石玉器、緙絲、拓本等,不勝枚舉,成為帝王中古代文物的集大成者。明末清初的書畫收藏大家孫承澤,晚年順治庚子六月著錄自藏及所見書畫名跡成書的《庚子銷夏》,成為當時清宮收藏最重要的參考。

清高宗乾隆是繼宋徽宗之后最癡迷文物藝術品收藏的一位帝王。乾隆25歲登基,自幼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對文化藝術和古器鑒賞頗為重視。乾隆在位六十年(1736~1795),史稱“長命帝王”。尤其清宮書畫大多是乾隆時期收藏和各處搜集而成的。全盛時期的清代宮廷收藏,大約有10000件以上,其中晉唐宋元書畫2000件,明代書畫2000件。乾隆八年(1743)時,下令要將內府收藏的書畫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理。乾隆九年(1744),收錄全部書畫藏品的《石渠寶笈》開始編撰。完成后的《石渠寶笈》包括續編、三編共成書225冊。這是明清兩代600年宮廷收藏的總結。凡是經過乾隆主持鑒定過的書畫作品,上等作品所鈐印璽有“乾隆御鑒之寶”“石渠寶笈”及貯藏宮殿名稱印記之外,又加鈐“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三印。此項鑒定整理工作,從乾隆九年(1744)二月到乾隆十年(1745)十月十日,經過一年又八個月的時間,鑒定并整理了“歷代法書460件,歷代名畫1061件,本朝臣工書畫389件,世祖(玄燁)、世宗(胤)書法176件,總計2286件”,編成44卷。有關涉及宗教的書畫入《秘殿珠林》初編,未計算在內。

除了《石渠寶笈》,乾隆在位時,編纂成了中國封建時代一部空前絕后的大型叢書——《四庫全書》。此部書的編撰工程之大、內容之繁雜、耗費人員之多都是世所罕見的。但《四庫全書》開始編書時,乾隆曾兩次提出:對古籍該“毀棄”的應予毀棄,該“刪改”的應予刪改。因此,有些原本具備價值的書籍往往被弄得面目全非。整個乾隆時期,因政治的需要,共焚毀各種圖書71萬卷之多。可以說是一次巨大的文化浩劫。

乾隆收藏成癖,導致以和珅為代表的朝野大小臣僚們和商賈們大肆在全國搜集古玩藝術品,一些貪官和奸商為了保全榮華,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從諸多墓葬中盜竊珍奇異寶而來孝敬乾隆,史稱“乾隆是最文氣的盜墓賊”。乾隆最不能被后世原諒是破壞了大批宋、元、明和清初宮廷舊藏文物。他利用皇帝的權威和專權,在宋代瓷器上破壞性地刻上自己的鑒賞詩文,并將皇帝大印蓋在古代書畫上,以示自己的鑒賞權威。從這些種種行為來評價,乾隆功勞遠遠被過錯埋沒。相對而言,乾隆對文物收藏還是有功績的,在63年當中,經他親自考訂的各類文物藝術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置建清宮典藏。特別是分別收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和沈陽故宮、熱河行宮和南京博物院中的傳世藏品,多數皆可追溯出乾隆皇帝親手典藏的痕跡,從而反映出他鑒賞文物的經過和親自參與本朝瓷器燒制和仿古的審定批閱。

乾隆一朝的官窯瓷以豐富多彩的品種和制作精美而著稱于世。于乾隆元年至二十年,由于有唐英等卓越的督陶官和大批管理人才,與能工巧匠專注于景德鎮窯務,乾隆早期官窯瓷的燒造與雍正朝官窯的燒造水平幾乎不相上下,如果不施款,很難區分前后。大體來看,乾隆一朝官窯制作甚精,新奇的器物和仿古器不斷涌現,特別是小件文具和玩賞品制作較多,類同于其他工藝品如帶鉤、扳指、翎管、火璉、荷包、如意、帽架、香熏、香筒和動物雕塑等御用瓷制作可謂惟妙惟肖。乾隆八年(1743)農歷五月,唐英奉旨編成《陶冶圖》,這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官窯燒制指導著作;乾隆三十九年(1774),朱琰撰寫的《陶說》出版,這部著作的出版,也是中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陶瓷史”。

除此以外,乾隆喜歡玉器是歷代帝王里最出眾的。清宮遺存的古代玉器,多數是乾隆時期收集的。他還親自進行古玉器的鑒別、定級。不僅皇室收藏玉器甚巨,民間收藏也很興盛。從貴族官僚到殷實富戶,都以收藏玉器為時尚。

乾隆時期的權貴里面收藏最負盛名的要數和珅了。嚴格地講,和珅是一個政治玩家兼顧收藏玩家。從《清實錄》《清史稿》《清史列傳》以及《和珅犯罪全案檔》等史料中可獲知,數目龐大的房產、田產、銀號、當鋪、金銀財寶姑且不論,僅玉器、字畫、器玩等就讓人目瞪口呆。比如和珅的玉器庫:高二尺五寸的玉鼎13座;玉磬20塊;玉如意130柄;鑲玉如意1106柄;玉鼻煙壺48個;玉帶頭130件;玉屏2座,24扇;玉碗13桌;玉瓶30個;玉盆18面;大小玉器共93架。另有一些無法估價的“無價之寶”,計有:玉壽佛一尊,高三尺六寸;玉觀音一尊,高三尺八寸(此二件均刻云貴總督獻)。玉馬一匹,長四尺三寸,高二尺八寸。金鑲玉嵌鐘一座。珠寶庫:桂圓大東珠10粒;珍珠手串230串;大映紅寶石10塊,計重280斤;小映紅寶石80塊,未計斤重;映藍寶石40塊,未計斤重;紅寶石帽頂90顆,珊瑚帽頂80顆,鏤金八寶屏10架。另外,珊瑚樹7支,高三尺六寸;又4支,高三尺四寸。大珠8粒,每粒重1兩;金寶塔1座,重26斤。古玩器:古銅瓶20座,古銅鼎21座,古銅海33座,古劍2口,宋硯10方,端硯706方。端硯如此之多,宮廷收藏端硯也無可相比。將瓷器庫(古代和當時宮廷官窯器):共96184件。文房庫:筆墨紙張字畫法帖書籍數量之多,都無法計件。

至乾隆去世后,嘉慶帝方得以親政。然而嘉慶帝未能解決乾隆晚期以來的弊端,民變繼續爆發,清王朝從康熙、雍正、乾隆鼎盛期隨即走向衰退。隨著平定國內農民反抗運動的內耗、權力階層和既得利益集團的勾結,加上嘉慶皇帝缺乏治理國家的經驗,國力迅速減弱。國外貿易、手工業市場遭遇沉重打擊。嘉慶查抄和珅家產的時候,當時民間流傳甚廣的諺語“和珅一倒,嘉慶睡覺”,說明和珅貪腐異常嚴重,其收藏可謂富可敵國。乾隆生前明明知道和珅利用自己的信任貪贓枉法、私底下到處搜刮各類名貴收藏品,但卻放任自流。因為和珅牢牢抓住乾隆不務正業、玩樂玩藏如命的嗜好,沒有他辦不到的。最終養肥了和珅這個“超級大老虎”。也有史家評論說,這是乾隆的良苦用心,專門為嘉慶養了如和珅這樣一批的“肥虎”,到時殺了則“立政立威”,權力則加強了鞏固。其實,這些都是猜測,乾隆皇帝最大的錯誤不僅僅是“玩物喪志”,最嚴重的是加強集權、閉關鎖國,脫離、奴化知識分子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使得中國錯失世界工業文明進步的潮流。

總而言之,乾隆好古成癖,不僅帶動朝野上下玩古習氣大漲,而且掀起了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收藏熱。從另一方面來講,有力影響了“乾嘉樸學”的發展,從而推動了金石考據學的研究深度。這個時期出現了一大批卓有成就的文物收藏家和研究者,一批學術價值很高的文物著述面世。

比較著名的收藏家和金石學家有周亮工、顧炎武、馬思贊、張若筠、吳慰光、倪模、黃丕烈、張廷濟、瞿中溶等人,學者葉志詵、劉喜海等人的有關收藏著述多有特色。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中指出:“初,此等古物,惟集于內府,則有《西清古鑒》《寧壽鑒古》等官書,自阮元、吳榮光以封疆大吏,嗜古而力足以副之,于是收藏浸富,遂有著錄。阮有《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吳有《筠清館金石文字》,研究金文之端開矣。道咸以后日益盛,名家有劉喜海、吳式芬、陳介祺、王懿榮、潘祖蔭、吳大澂、羅振玉。吳式芬有《捃古錄金文》,祖蔭有《攀古樓彝器款識》,大澂有《密齋集古錄》,皆稱精博;其所考證,多一時師友互相賞析所得,非必著者一人私言也。”清廷帝王對文物收藏的持續重視,使得民間收藏和研究之風遠遠超過其他朝代。目前北京故宮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和沈陽故宮博物院三院,以及國外博物館收藏許多被劫掠的清宮舊藏文物,我們能看到如此多的文物收藏品,都得益于清朝的文物收藏理念和對文物的重視。

晚清的閉關鎖國政策和嚴重腐敗,導致國外列強大舉入侵國內。1900年9月,沙俄侵略軍首先打開了盛京皇宮這處皇家禁地的大門,從而拉開了沈陽故宮接連遭受大劫難的序幕。到1903年3月11日,俄軍撤走時,藏品丟失和損壞多達萬余件,使沈陽故宮珍藏元氣大傷。其中,翔鳳閣缺失器物3000多件,大小銀錠8000個,共重6000兩;各種金器,包括金錠、金條等總計重上萬兩。東七間樓缺失瓷器6300多件,西七間樓缺失書籍、墨刻540多件。1913年冬天,北洋政府內務總長朱啟鈐呈文,經大總統袁世凱批準,決定在北京故宮乾清門以南的“外朝”部分,即太和殿等建立“古物陳列所”。內務部下令征調奉天故宮和熱河行宮所藏清代宮廷文物運至京城,作為清宮藝術品陳列展覽之用。1914年1月至3月,調撥奉天宮殿古銅鼎彝,宋、元、明、清時期的書畫、內廷玉器、御用武備、明清瓷器等11萬余件全部裝箱,由火車運到北平之后,這些文物很多流失社會。加上日本侵華戰爭開始后,到1937年4月為止,沈陽故宮的藏品包括清代器物、圖書、檔案已被偽國立博物館、偽國立圖書館、偽奉天陵廟承辦事務處等分割,許多珍貴文物被日軍運往日本國內。

八國聯軍入侵時,對北京圓明園和紫禁城的文物進行大肆搶劫,大量文物流失海外。目前英國、法國、美國、荷蘭等許多國家的博物館中收藏的中國文物多是被搶劫的戰利品。清末民國時期,是中國文物大批外流、國外現代思想涌向國內的特殊年代。軍閥混戰,內憂外患,新舊思想的交替,皇室公藏在幾次重大變故中,有的轉移,有的遺失民間。加上清末貴族遺老家道敗落,為了養家糊口,很多原先賞賜和收藏品被迫賤賣,這也催生了民國時期收藏熱的興起。客觀地來講,清朝收藏家們的收藏活動,仍停留在傳統的、自發性的、個人化的層面上。晚清雖然有“北京古玩商會”等收藏團體的雛形出現,與同時期的國外收藏家群體相比,仍沒有出現有國際影響力的收藏實力大家,更沒有出現像1744年誕生的索斯比拍賣行(又名蘇富比)和1766年誕生的克里斯蒂拍賣行(又名佳士得),這兩家乾隆晚期誕生的拍賣行,如今不僅是世界級藝術品拍賣“頭牌”機構,而且從它們誕生開始,就激勵著許許多多的收藏家層出不窮。

自從清人入關以來,清朝歷經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宣統十個時代,從1644年至1911年,統治長達267年之久,在這數百年時間里,雖然各個朝代涌現大批收藏家、金石學家和鑒賞家群體,但被后世公認的不是太多。總體來講,清代私人收藏家確實很多,尤其在明末清初之際,許多因戰亂、逃難、搶劫、失官、家道中落、隱居等流散社會的古代藝術珍品,尚未進入清廷內府收藏視野,而由于中國自古就有“亂世收藏”的傳統,導致各個地區有責任心的文人和有經濟能力的私人收藏家群體自發形成,也出現了頗具鑒賞能力、收藏甚富的大家。最負盛名的要數梁清標和安岐,其次,根據記載的清朝具備一定的鑒賞能力,從收藏精品和其著作等綜合情況來看,如宋犖、耿昭忠、高士奇、卞永譽、謝希曾、吳云、顧文彬等人在此做重點介紹,其他人做簡單介紹(由于史料匱乏,可能有遺漏和偏差)。

清代初期的宋犖(1634~1713)漢族,字牧仲,號漫堂、西陂、綿津山人,晚號西陂老人、西陂放鴨翁,河南商丘人,商丘雪苑六子之一,著名詩人,書畫家、文物收藏家和鑒賞家。順治四年(1647),應詔以大臣子列侍衛之職。逾年考試,以銓通判。康熙三年(1664),任黃州通判,后任江蘇巡撫,官至吏部尚書。因才學出眾,政績突出,被康熙帝譽為“清廉為天下巡撫第一”。清初文人鑒于明代前后“七子”強學秦、漢散文之失和宗從唐、宋,而宋犖的論文尤其標宗唐、宋諸大家。當時在實踐上卓有成就的學問大家當推侯方域、魏禧和汪琬三位。鑒于此,宋犖耗費精力,合刻侯、魏、汪三家的文章編為《國朝三家文鈔》,當時影響頗大。自古文人多喜好收藏字畫,宋犖也不例外。因宋犖與袁可立的兒子袁樞是睢州同鄉,得先機收藏了明晚期一代名臣、兵部尚書袁可立的家藏名品和他本人作品而名重天下。

康乾年間,宋犖收藏與鑒賞注重實踐,眼力與學識在藏界數一數二。當時北京城的古董商掌眼以宋尚書(宋犖)鑒定為榮耀和權威。宋犖曾自云:“余嘗云黑夜以書畫至,摩挲而嗅之,可辨真贗。”據載,合肥許太史家藏畫一幅,不知出于誰手,經宋犖鑒定為北宋著名畫家崔白真跡,眾人皆不信。持畫對日光一照,果發現崔白印章,眾人皆嘆服;黃州司理王俟齋不信宋犖的鑒賞能力,便在客廳懸一畫,借此考考宋犖的眼力。結果宋犖坐在門外車上瞅一眼,便斷定是明代畫家林良所作,王俟齋終于心服口服。可見宋犖鑒賞的道行之深。宋犖所收唐宋名跡,宋元秘帙和古書典籍,冠于河右。有《西陂藏書目》一卷,計數萬冊。著名文物鑒定專家周紹良撰寫的《清代名墨叢談》中記載《宋犖墨品》三卷,評價他為“鑒賞之精,收藏之富,不惟冠絕一時,后來者也難倫比”。

清代的耿昭忠(1640~1687),字在良,號信公,漢軍正黃旗人(原籍山東),靖南王繼茂第三子。因未參與清初康熙時期的“三番之亂”,由多羅額駙晉太子太保。后娶碩柔嘉公主為妻,育有一女,后嫁于宰相明珠次子為妻。耿昭忠自幼家學淵源,不僅文章出眾,工藝事,善鑒別文物。而且旁及書法、繪事、琴、弈、簫、筑、醫、筮、蒲博之類,往往精詣,可謂是個觸類旁通的多面手。今世流傳的諸多宋、元名跡,其上每有耿氏的藏印。只可惜英年早逝,病死時才47歲,據傳葬于北京門頭溝(今耿王墳地區),算是善終。李放的《八旗畫錄·徐乾學撰墓志》對他作了詳細記載。

清代初期的高士奇(1645~1704),字澹人,號江村,匡堰鎮高家村人。著名學者和收藏家。早期家貧,在朝廷以打雜為生,后調入詹事府做記錄官。康熙十五年遷內閣任中書一職,領六品俸薪,住在賞賜給他的西安門內。高士奇刻苦好學,不僅每日為康熙帝講書釋疑,而且對評析書畫自有門道,極得康熙皇帝的信任。后官至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晚年特授詹事府詹事、禮部侍郎。死后,被封謚號文恪。他學識淵博,能詩文,擅書法,精考證,鑒賞眼力過人。因身份特殊和官居要職,所藏書畫甚豐。著有史學著作《春秋地名考略》《左傳記事本末》《清吟堂集》《江村消夏錄》《天錄識余》《扈從目錄》等。

清代初期的卞永譽(1645~1712),字令之,號仙客,祖籍河南人,隸漢軍鑲黃旗,清代書畫收藏家和鑒賞家。康熙年間,由蔭生官至刑部左侍郎。自幼愛好書畫,當時,孫承澤、梁清標、曹溶等鑒藏名家尚在,卞永譽經常“具筆札,就其齋閣,伏聆緒論,目睹手寫,樂此不疲”。在清初的鑒賞家中,卞永譽是頗有影響的人物。卞永譽與同時代或較前的鑒藏家相比,家藏并不豐厚,但是,他自幼從學名家,平日勤觀多記,鑒賞經驗日積月累,鑒定水平很高,所著《式古堂書畫匯考》上溯魏晉,下迄元明,被認為是書畫著錄、著作的集大成者。該書60卷,成書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系采錄前人著錄書畫之作與本人所見所聞者匯輯而成。前30卷為書法,后30卷為繪畫,以年代為序,分門別類進行著錄。每條標明年代、尺寸、質地,敘述作品內容、題跋印記、流傳經過,并且進行評論。此書對書畫鑒定著錄的體例已臻完備,并成為后世的鑒藏典范。現所見卞永譽的鑒藏印記有:卞氏“令之清玩”,令之仙客卞令之鑒定“式古堂”,式古堂雅玩記式古堂書畫“式古堂書畫印”等。著有《式古堂書畫匯考》《式古堂集》等流傳后世。

清代中期的天津人(一說朝鮮人)安岐(1683~1742),字儀周,號麓村、松泉老人。清代書畫收藏家和鑒賞家。安岐祖上曾經為有名的鹽商,積累家資巨富,人脈廣泛。過去,富商普遍都注重子女教育,以圖謀的功名而保存家業。因此,安岐自幼讀書有良好條件,同時喜愛法書名畫也是情理之中。長期的專注與實踐,練就了對書畫的鑒賞能力。在當時收藏領域,能讓朝野看重的是幾位著名鑒藏家先期相繼謝世,這些人所藏精品,大多為安岐盡力收藏,這也與他家里從事鹽業積累的財富不無關系。據《文端公年譜》康熙五十九年中記載:“麓村安氏精鑒賞,凡槜李項氏、河南卞氏、真定梁氏所蓄古跡,均傾貲收藏。圖書名繪,甲于三輔。”所居沽水草堂,在天津城東南。又有古香書屋,為其所藏書畫名跡處所。安岐所藏多為歷代精品,且多為前代名家收藏,見于諸多著錄當中。安岐常用的鑒藏印記有“安儀周家珍藏”“朝鮮人”“安岐之印”“麓村”“儀周珍藏”“儀周鑒賞”“安儀周書畫之章”等。

清代中期的謝希曾,字孝基,號安山,諸生。吳縣(今江蘇蘇州)人,他潛心理學,對《易經》相當精通,工書繪事,山水得董、巨、倪、黃之意,書法工小楷而有名。同時喜好收藏,精鑒賞,家藏碑帖勒石豐富,依據明代唐荊川和清代高士奇所藏傳世“秘閣本懷素《自敘帖》”重刻而成,曰《契蘭堂帖(本)》躋身書界。又精心臨摹124幅假彭氏所藏“贊成賢像”,在當時名系一傳。謝希曾結交賢達,有尚友之志。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元代張遜《雙鉤竹石圖》,畫卷前后隔水有謝希曾的題跋和鑒藏印,后紙有元察伋、倪瓚、明張紳、劉玨等14家題跋。《蘇州府志·墨林今話》有謝希曾的記載。

清代中晚期安徽休寧縣長豐人吳云(1746~1837),字潤之,號玉松,寄籍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吳信中之父,官蘇州知府。喜好收藏,精于鑒賞。金石書畫,無不涉獵。著有《兩罍軒彝器圖釋》十二卷、《古銅印存》十二卷、《古官印考》六卷、《考印漫存》九卷、《焦山志》十六卷、《虢季子盤考》《漢建安弩機考》《華山碑考》各一卷。今美國國會圖書館藏明隆慶間刻本《王文成公全書》有其藏書印。室名“兩罍軒”“聽楓山館”。藏印有“吳云平齋”“吳平齋讀書記”“平齋藏書之印”“吳云平齋曾讀過”“延陵平齋鑒藏經籍金石書畫之章”“歸安吳氏二百蘭亭齋鑒藏圖書”“吳云字少青號平齋 號退樓”“金石壽世之居”等。

清代晚期元和(今江蘇蘇州)人顧文彬(1811~1889),字蔚如,號子山,晚號艮盦,過云樓主。道光二十一年(1841)進士,授刑部主事。咸豐四年(1854),擢福建司郎中。咸豐六年(1856),補湖北漢陽知府,又擢武昌鹽法道。同治九年(1870),授浙江寧紹道臺。自幼喜愛書畫,嫻于詩詞,尤以詞名。其詞多抒寫離愁別緒,意境清幽,風格細密。工于書法。書法溯源歐、褚,所藏碑版卷軸,烏闌小字,題識殆遍。酷愛收藏,精于鑒別書畫,據載“自唐宋元明清諸家名跡,力所能致者,靡不搜羅”。著有《眉綠樓詞》八卷、《過云樓書畫記》十卷、《過云樓帖》。所著錄書畫皆為個人收藏,考辨多精審。晚年引疾回蘇,1873年起建名震后世的“過云樓”,收藏天下書畫,筑“怡園”,集宋詞自題園聯若干。后以別墅“怡園”為中心,依托過云樓,形成百余年來蘇州文化活動中心。蘇州有“江南收藏甲天下,過云樓收藏甲江南”之說。顧文彬家居十五年而卒。解放后,家人將所藏書畫捐獻國家。

清代比較著名的收藏家、金石學家和鑒賞家,還有云亭山主人、戲曲家孔尚任(1648~1718),雷塘俺主人、金石學家阮元(1764~1849),書畫家和金石學家江德量(1752~1793),金石學家、篆刻家和書畫家朱為弼(1771~1840),著名詩人、金石學家孫星衍(1753~1818),書畫家、金石學家、乾隆時戶部右侍郎趙秉沖(生卒不詳),書法家、金石考古學家(泉幣)翁樹培(1764~?),乾隆翰林編修、藏書家、詞學家秦恩復(1760~1843),左手篆書家、金石考古學家錢玷(1744~1806),書畫家、碑帖(版)收藏家、游歷家趙魏(1746~1825),藏書家、金石學家、古印收藏家及詩人何元錫(1766~1829),游歷家、學者、詩人、藏書家江藩(生卒不詳),高宗實錄撰修官、道光二年太仆寺少卿、古玩玩家斌良(1771~1847),金石學家、經史學家、浙江處州府訓導李遇孫(1808年在世),金石學家、考古學家、道光內閣學士吳式芬(生卒不詳),金石學家、鑒賞家、道光十七年汀州太守劉喜海(生卒不詳)等。

最后要提到的是“乾嘉學派”中在金石方面和史學及考古領域頗有成就的“隴右派”學者邢澍和張澍二人。作為甘肅“隴右派”的代表性人物,筆者將用專題文章進行介紹。

清朝中后期的收藏,尤其民間收藏領域,呈現出一股世俗化的傾向,也就是說收藏不僅僅只是陶冶情操與傳承保護那么簡單,收藏成為拉幫結派、攀附權貴、進階謀權的一種工具。尤其是到了清晚期,北京琉璃廠的古玩店,專門有一些地方權貴的眼線或“窩子”,店家一旦淘換到珍稀的藏品,立刻就會被收購,以此用來做“雅賄”換官謀財的融合劑和敲門磚,致使琉璃廠古玩市場異常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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