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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收藏的門道
  • 西風
  • 5218字
  • 2020-04-22 16:17:28

明代時期的收藏面貌

蒙元少數民族入駐正統中原不足百年,因根基不牢、執政經驗欠缺、傳統文化價值觀偏差和腐敗蔓延等導致了其滅亡的必然結果。明太祖朱元璋即位后,一方面減輕農民負擔,恢復社會的經濟生產,另一方面,改革元朝留下的糟糕吏治,懲治貪污的官吏,確立里甲制,配合賦役黃冊戶籍登記簿冊和魚鱗圖冊的施行,落實賦稅勞役的征收及地方治安的維持。社會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史稱“洪武之治”。朱元璋平定天下后,雖然大封功臣,但由于性格多疑,對許多有功之臣有所猜忌,設立最強大的“錦衣衛”特務機構,進行一系列監視活動和誅殺,中央集權程度達到歷史高點,從而保障了皇權的穩固。

明代時期,文物的收藏和研究沒有間斷。朱元璋北上滅掉元朝,當時由徐達親自率兵查封元代內府書畫典籍,全盤接受元末未曾帶走和未銷毀的文物。洪武時內廷有稽察司監管文物,由太監掌管,凡是俘獲或獻繳的法書名畫,統歸稽察司保存,傳世書畫在右下角鈐稽察司半印者,都是明廷收藏過的明證。明宣宗朱瞻基酷愛繪事,延攬各方藝士,風氣為之一振。而明朝中期的幾個皇帝大多無鑒藏書畫的嗜好。嘉靖以后,因為軍餉不足,甚至把內庫珍品出賣給富商豪強。明代內廷書畫的裝裱,看不出有一定明顯的式樣。

明早期藏品鈐“稽察司”半印,自宣德之后,或者上鈐“廣運之寶”,“萬歷之寶”也偶爾一見。但此后明內府對于書畫收藏的管理卻遠不如前朝。首先,明代并沒有一個像元朝“奎章閣”這樣的以鑒藏書畫為職責的機構。其次,在不同階段,內府收藏都有不同的原因,以不同形式流散出去的文物相當嚴重。明初時皇帝以內府收藏賞賜功臣和蕃王也非常頻繁。比如,晉王朱棡、魯王朱檀、黔寧王沐英家族的收藏中都有不少文物是皇帝的賞賜物。到了中期,明宣宗和明神宗雖然重視文物收藏,但宦官猖獗盜取內府書畫的情況時有發生。據沈周《客座新聞》里記載“成化末,太監錢能、王賜在南都,每五日舁書畫二柜,循環互玩”便是例證。

而嘉靖、萬歷朝由于庫銀空虛,又出現了以內府藏書畫充當俸祿分發給朝臣的所謂“折俸事件”,又一次致使大量書畫流向民間。在明代統治的280多年中,收藏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皇室不太重視,民間私藏比較重視的局面。與此恰恰相反,權臣中私人收藏則以嚴嵩、嚴世蕃父子最為著名,士大夫階層中,楊士奇、沈周、姚綬、吳寬、文徵明、韓存良、項子京、董其昌、王世貞等大家名族,大有其人講求鑒藏之學,對流傳中的書畫講求鑒別保藏。明代社會上的收藏根據沈振輝先生《明代私人收藏家百例辨析》一文中統計有100多位,其中最著名的有以下諸位。

收藏和研究古陶瓷,元末明初的曹昭是必須提及的人物。曹昭,字明仲,松江人。其父曹真隱博雅好古,收藏大量法書、名畫、彝鼎尊壺以及古琴、古硯等。他幼年隨父鑒賞古物,并悉心鉆研,鑒定精辟,后撰有《格古要論》三卷,對古銅器、書畫、碑刻、法帖、古硯、古琴、陶瓷、漆器、織錦和各種雜件,論述其源流本末,剖析真優劣,古今異同,共13類。此書成于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為存世最早的文物鑒定專著,歷代文物鑒賞家均甚重視。明景泰年間,經王佐增補為13卷,名為《新增格古要論》。曹昭最大的貢獻就是對古代收藏鑒賞及辯偽方面進行不同程度的整理和論述,可以說是明代之前真正意義上的一部全面的鑒賞指導著作,被后世一直引用和推薦。

明代早中期的杜瓊(1396~1474),字用嘉,自號鹿冠道人、東原耕者,吳縣(今江蘇蘇州)人,書畫家和收藏家,晚年居于東原(今山東東平一帶)。當時書畫界和收藏界稱杜瓊為“東原先生”。他博學古今,能詩文,工畫山水,筆墨蒼秀遒勁,開吳門畫派先聲。杜瓊性情淡泊,即便薦舉也皆辭不就,算是“博綜古今”的清雅志士。因喜好收藏,并具備一定的收藏規模和鑒賞能力,他享有明初“南原俞琰、笠澤虞堪、廬山陳繼先、東原杜瓊”四大收藏家盛名。人們評價他“自景泰以后,俊民秀才、汲古多藏,以杜東原為首”。杜瓊家有藏室“三友軒”,交友、藏書、藏書畫,并研究和作書畫自得其樂。

明成化至嘉慶年間的華夏,號中甫、東沙子、東沙居士,江蘇無錫人,明代中期著名鑒藏家,齋名“真賞齋”。華夏鑒定書畫的能力很強,有“江東巨眼”之稱。其書畫收藏品級之高、質量之精,在當時收藏領域中都是屈指可數的。華夏鈐蓋在其書畫收藏品上的印記主要有:“補安居士”“錫山華氏”“補安家藏印”“華夏”“宜子孫”“華氏劍光閣珍藏印”“真賞”和“真賞齋鑒”等印章。

明代中期的項元汴(1525~1590),字子京,號墨林,別號墨林山人、墨林居士、退密庵主人、退密齋主人、惠泉山樵、墨林嫩叟、鴛鴦湖長、漆園傲吏等,浙江嘉興人,歷代書畫界和收藏界名氣很大。為項忠后裔,著名收藏家、鑒賞家。家以善治生產而富。工畫墨竹、梅花、蘭草,頗有逸趣。精于鑒賞,好收藏金石遺文,法書名畫,其“天籟閣”藏書皆精妙絕倫,每遇到宋刻,即邀請文彭、文嘉兄弟共同鑒賞。當時越中藏書家,當以嘉興項元汴、鄞縣范欽為首。收藏書畫鈐有“世濟美堂”“墨林山房”“傳家永金”“神游心賞”等。項元汴曾獲一古琴,上刻“天籟”兩字,故將其儲藏之所取名天籟閣、并鐫有天籟閣、項墨林等印,經其所藏歷代書畫珍品,多以“天籟閣”等諸印記識之,往往滿紙滿幅。項氏以天籟閣名傳后世,閣早已毀。今城區建設街道天籟里即以天籟閣命名。如今被珍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國寶唐李白“上陽臺帖”,即經他當年收藏,并加蓋“墨林項季子”藏印。在他所收的伊英《秋江獨釣圖》上,還鈐一白文閑章“西楚王孫”,自詡楚霸王后裔也。常見主要印記有“項元汴印”“子京”“李項氏世家珍玩”“神品”等。其部分藏品為睢陽袁樞(袁可立之子)遞藏。清代初期,清兵南下后攻取江南,項元汴的藏書,被汪氏乘人之危所掠奪用作其兄篤壽,汪氏其兄非常富有,也喜好收藏,家有“萬卷樓”藏書閣。

明代的沈云鴻,字維時,明書畫收藏家,長洲人,著名畫家沈周之子。因家學淵源,故有藏書萬卷,名畫收藏百軸之巨。沈云鴻主要收藏古籍善本,求購和搜集名家書畫更是傾囊以購。所藏之書,校讎尤勤。他告誡后人:“勿以藏書、畫棄貨財,必不易散,若能讀之,則吾所遺產厚矣。早逝,先于父而卒。”這則告誡,普遍反映收藏家的心聲,對后世“藏不為財不易散,藏而研究修性情”起到很大的啟示。

明代晚期的汪砢玉(1587~?),字玉水,號樂卿,自號樂閑外史,收藏家、書畫家,古秀水(今嘉興)人,一說為徽州(今安徽歙縣一帶)人。寄居秀水。崇禎時期,官至山東鹽運使判官。自幼受父親影響,喜好收藏。其父汪愛荊也愛好收藏,與明代著名收藏家項元汴交往密切,并為同道好友。家中建“凝霞閣”,收藏古籍善本、字畫和其他。史料記載“藏富于一時”。汪砢玉繼承家業后,更又廣為搜羅古籍和字畫,另外置“蓮登草堂”“韻石閣”等。并在閑暇之余,就其所藏所聞,收錄并評記所見書畫之得失等撰寫而成《珊瑚網》,于崇禎晚期成書刻印,朱彝尊稱其堪與《清河書畫舫》和《真跡日錄》并駕齊驅。

明代晚期的孫承澤(1593~1676),字耳北,一作耳伯,號北海,又號退谷,一號退谷逸叟、退谷老人、退翁、退道人,山東益都人,世隸順天府上林苑(今北京大興人),政治家、收藏家。明崇禎四年(1631)中進士。官至刑科給事中。清順治元年(1644)被起用,歷任吏科給事中、太常寺卿、大理寺卿、兵部侍郎、吏部右侍郎等職。著有《春明夢余錄》《天府廣記》《庚子消夏記》《九州山水考》《溯洄集》《研山齋集》等40余部著作,多傳于后世。其故宅為今“后孫公園25號”,寓號“研山堂”,內有“萬卷樓”。孫承澤喜好收藏,精于鑒別書畫。他的收藏活動,是與他的宦海生涯并行的。在退居以前,政務之余,就開始收集和研究書畫。他所收藏的書畫名作,有的在明朝滅亡后得自于明朝大內流出的藏品,有的為朋友相贈,但大多數為自己傾盡財力所購求。他的收藏印記,在流傳至今的書畫作品中,仍可見到20余方。目前所見姓名章有7種:孫氏、孫承澤印(5種)、承澤。隱居西山退谷后所用的收藏印記有8種:深山閉戶、退翁(2種)、退谷、退谷老人、退谷逸叟等。孫承澤在自己喜歡的書畫上,多作題跋,敘之流傳或記之由來,抑或抒發感慨。這為作品的流傳提供重要的歷史證據。

明末的胡正言,字日從,書畫家、收藏家。原籍安徽海陽(今休寧),遷居金陵(今南京)雞籠山。官至武英殿中書舍人。對“六書”有精深的研究,并精于篆刻、繪畫、制墨等各類技藝。因住宅中有綠竹數株,名其書室曰“十竹齋”。刻有《六書正偽》《千六六書統要》《牌統孚玉》等10余種。又嗜好藏書與刻書,所刻書版本極為精美。收藏書畫作品很多,著有《十竹齋雪鴻散跡》《印存初集》等。天啟七年(1627)輯《十竹齋畫譜》,創造彩色版畫版型,為中國出版史上一大成就。崇禎十七年(1644)輯《十竹齋箋譜》。魯迅、鄭振鐸稱《十竹齋畫譜》為明代士大夫“清玩”的代表之作。

明末的梁清標(1620~1691),字玉立,號棠村、蕉林、蒼巖,直隸真定(今河北省正定縣)人,明崇禎十六年進士,清順治元年補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歷任宏文院編修、國史院侍講學、詹事府詹事、禮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吏部左侍郎、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刑部尚書、戶部尚書、保和殿大學士等職。著有《蕉林詩集》《棠村詞》等。徐世昌對其的評價在《大清畿輔先哲傳》曰:梁清標雍容閑雅,宏獎風流,一時賢士大夫皆游其門。每退直,日抱蕓編,黃閣青燈,互相酬唱。搜藏金石文字書畫鼎彝之屬甲海內,明時睢陽袁樞(袁可立之子)家藏《摹顧愷之洛神賦圖卷》等精品盡入其藏。領袖詞林數十年,巋然為距人長德。教子弟,家法醇謹,雖步履折旋進退,必合規矩。梁清標之詩,枕籍經史,不以一家名,莊而不佻,麗而有則。其作于明季者,多感慨諷刺之言,及入清朝,則颯颯春容之音,為臺閣中鉅手。尤工倚聲,論者比之吳偉業。申涵光更是在《蕉林集詩序》這樣說道:“吾讀大司馬玉立先生之詩,蓋真善折中而無所偏者。先生累世卿相,早年謝策,為近貴臣,可謂得志通顯矣。乃一切無所好,好讀書,牙簽萬軸,手自讎校,時時引我輩布衣為文字之飲,耳熱劇譚,縱橫千古。然叩其集,輒唯唯,間出一二篇,皆高渾壯麗,如盛唐早朝諸作。叩其全,復唯唯,以為先生拒我歟。已而有知,先生實未始刻其集。嗟乎,即是而先生之人之詩皆可知矣。……先生以詩名二十年而全集未出,其退然若不足,非有道者能之歟。今秋來都下,始示我蕉林集,蓋亦簡十之二三而刻之者。……滹沱恒岳之間多偉人,其詩文莽莽汩汩,得山川之助,讀蕉林詩,亦可以得其概矣。”

明末的袁樞(1600~1645),字伯應,號環中,又號石。中國明代書畫家、收藏鑒賞家、詩人。他的父親是兵部尚書袁可立蔭官戶部郎中,官至河南布政司右參政、大梁兵巡道,崇禎末于其父故袁尚書府第開府治事。曾藏有董源的《瀟湘圖》,上有袁樞跋一,鈐“袁樞私印”“袁樞之印”“睢陽袁氏家藏圖書記”“明袁樞鑒賞書畫印”等,自跋“崇禎十五年十一月得于董思白年伯家,原值加四帑焉”(今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南宋拓本《松桂堂帖》,為宋刻法帖精品,鈐“明□臺袁伯應家藏圖書”“袁賦諶鑒賞印”,1995年經日本人捐獻,今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夏山圖》中縫鈐“袁樞收藏印記”(今藏上海博物館);《溪岸圖》(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巨然《蕭翼賺蘭亭圖》鈐“袁樞之印”(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層巖叢樹圖》鈐“袁樞收藏印記”,上有王鐸為袁樞所作跋語(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秋山圖》上有王鐸跋語,鈐“袁樞明印”“石收藏印信”等(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王維《山陰圖》上有王鐸為袁樞所作跋語(今藏臺北故宮博物院)及宋《淳化閣帖》(2003年上海博物館以450萬美元從美國回購收藏,見王鐸《跋淳化閣帖》)。董其昌為袁樞的父親袁可立所繪《疏林遠岫圖》(今藏天津市藝術博物館)、《袁節寰大司馬像》(今藏商丘),及王鐸為其所寫《贈袁樞詩冊》(今藏美國楊思勝處);王鐸為袁樞所繪《雪景竹石圖》已收錄在《中國古代書畫圖目》中,成為山東濟南市博物館的收藏精品。袁樞與明末大家多有交往,與年伯董其昌的關系更是非同尋常。董其昌卒后,一生最喜愛的“四源堂”四幅名畫多歸袁樞所有。至今尚藏于安徽省博物館的16幅《董其昌紀游冊》,為董其昌早年作品,世所罕見,也是睢陽尚書袁氏家藏舊物。崇禎乙亥(1635),袁樞為父在家里守孝,遭遇到從商丘敗退下來的李自成流民攻城,睢陽衛不堪一擊。袁樞破家散財兩千金募勇殺敵,擐甲登陴,倡先固守,力戰七晝夜,至目生瘡,睢州城得以保全。可以說袁樞是明末文人志士的代表性人物。

從明成祖朱棣時期開始,收藏文化逐漸抬頭,到明代中期盛行。即便是晚明時期,也有大批文人收藏家涌現。比如董其昌、項元汴、倪瓚、張修羽、朱之赤等。幾百年后,這些人依然是無數人頂禮膜拜的對象。他們對當時傳世和出土文物的研究與保護,提倡的正確的收藏體系和收藏理念,對后世影響深遠。尤其在傳世的《清明上河圖》《韓熙載夜宴圖》等國寶名作上,我們可以看到這些明代先賢留下的鑒藏鈐印,可見他們對傳統文化收藏的繼承和保護上做出巨大貢獻。也為后來大量的清宮舊藏提供重要的藏品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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