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陜北歷史文化暨宋代府州折家將歷史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 折武彥 高建國主編
- 1591字
- 2019-09-09 16:52:04
七、結語
兩千多年來,地處北方游牧民族與內地農耕民族交錯的陜北地區,歷史上一直是多民族雜居的地區,見于文獻及考古資料記載的古代民族,先后有商、周時的鬼方、獫狁,春秋戰囯時的白狄(赤狄)、義渠;秦漢、魏晉南北朝時的匈奴(南匈奴屠各、鐵弗匈奴等)、西域胡、丁零(敕勒、高車)、鮮卑(三交五部鮮卑、薛干部)、羌、高麗、盧水胡、稽胡、費也頭等;隋唐時的突厥、鐵勒(包括回鶻)、吐谷渾、黨項;宋、金、元、明、清時的黨項、女真、蒙古、回族等。而作為漢族前身華夏族及東漢形成的漢族,則一脈相傳地聚居于陜北地區。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陜北地區的各民族及其他文化相互碰撞、分化,重新組合,最終相互融合,形成為近現代的陜北的漢族。這一名為漢族的族體中,流淌著歷代各民族的血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構成了近代形成的“多元一體”中華民族的組成部分。也正因為如此,近現代形成的陜北漢族的容貌、性格、語言和風俗習慣中,具有區別于關中及其地區漢族的不同特點。
歷史上,陜北地區的民族和民族融合,在近代以來陜北地區漢族的姓氏及地名中,還可找到這種民族融合的遺跡。如上述陜北漢族姓氏有匈奴呼延氏、卜氏;鮮卑有薛氏(有部分原為薛干部)、宇文氏、慕容氏(慕氏);有大致融合了先秦以來各族的稽胡姓氏,如劉氏、喬氏、賀氏、郝氏(原為匈奴姓氏)、白氏、何氏、康氏、石氏(原為西域胡姓氏);還有原為羌及黨項羌李氏、黨氏、馬氏、鉗耳氏(后改王氏)、莫氏(原為莫折氏)。此外,還有女真姓王氏(完顏氏改),等等。至于近代以來,陜北地名及山川河流名稱也有許多與歷史上少數民族居地有關,如上述的呼家塔、吐渾川(今禿尾河)、吐谷嶺,還有如神木的白家灣、白家土寨、李家山、賀家梁(僅神木縣以賀為名的地名,達六七處)、喬家溝、康石畔等。此外,陜北還存留有大量蒙古語譯為漢語的地名,如神木哈托免溝、烏蘭布拉、爾林免等。如果查檢20世紀20—70年代以來出版的陜北各縣縣志及地圖,就可發現更多的地名與歷代少數民族居于該地有關。總之,上述的姓氏、地名反映了歷代居于陜北地區少數民族活動的遺跡;然而,因年代久遠,姓氏、地名語言多種多樣,又幾經變化,同一姓的族源也不止一個,因而要真正弄清陜北姓氏、地名的源流,還需要做進一步的田野調查和研究。
陜北地區的民族與民族融合的歷史,對今天如何認識和處理民族關系及民族融合有著重要的啟示。在長達兩千多年的各族所建的封建王朝統治下,在存在民族歧視、民族壓迫的時代,中國境內的各民族在相互雜居、相互接觸、友好與斗爭中,形成了相互融合的潮流。其間,有各族統治者的強迫同化,也有自然的融合。陜北地區的民族融合即是一個典型的例證。到近代民國時期,終于形成了“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正如2014年9月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所指出:“經過誕育、分化、交融,最終形成了今天的56個民族。各民族共同開發了祖國的錦繡河山、廣袤疆域,共同創造了悠久的中國歷史、燦爛的中華文化。”
在21世紀全球化和中國現代化的今天,中國各民族的關系早已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基本上消除了民族不平等,逐漸建立新型“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關系。但是“民族融合”不僅沒有停止,而且比歷史上的“民族融合”更加迅速地向前推進。這種“民族融合”已與歷史上的民族融合有本質上的不同。它不僅基本上消除了強迫同化的因素,而且其融合的主體是近現代形成的一體的“中華民族”,而不是大民族融合、同化小民族。因此,那種害怕今天重蹈歷史上漢族融合、同化其他少數民族的心理是不正確的。因為國內各民族,包括漢族都是在現代化、全球化及日益發展的科學技術的形勢下,不斷地改變、發展著自己的文化,共同接受新的先進的世界文化,而不斷趨同和融合;即是說,中華民族一體性的不斷加強,各民族的國家意識的不斷加強,是歷史發展的大趨勢,是現代民族融合的大趨勢,是任何人或事物都阻擋不了的。
(原文載《西北民族論叢》第12輯,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