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墻壁上出現了一點動靜。

藏在柴堆里的葉離精神一振，看著一道方形的輪廓在墻壁上逐漸顯現。

“法陣果真神奇”

葉離在心里暗嘆一聲。

要不是現在還沒脫離危險，他肯定會湊上去仔細研究一下，雖然一般也得不出什么結果，但是滿足一下好奇心也是好事。

……

“咔嚓”

浮現出來的密門很快就被人從另一側拉開，一股濃厚的腥味猛的鉆進房間里，靠的更近一些的葉離連忙捏住鼻子。

兩個黑衣人從門里走出。

葉離仔細看去，與剛才進去的兩人體態大致相同，應該沒有換崗。

走在后面的黑衣人左手一伸，就要反手將門關上。

此時，藏在柴堆的葉離掐準時機，將腳邊的一截細小的樹枝扔向門縫。

“砰”

密門被關上，黑衣人也沒有回頭看。

要是此時他回頭看一眼，細心一些的話，可能會發現密門沒有像往常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密門的門縫卡進了一小截短短的樹枝，法陣沒有被觸發，密門也沒有隱藏起來。

不過，兩名黑衣人并沒有在意。

誰會想到這房間里還藏著一個小孩呢？

……

兩名黑衣人很快返回了大廳當中，黑屋里面只剩葉離一個人。

葉離謹慎地等了一小會，確認黑衣人短時間內不會再返回，才躡手躡腳地踏出柴堆。

他盡力收住腳步聲，一步一步向密門走去。

腥臭的氣味仍然彌漫在房間中，越靠近密門，這種惡臭就越濃烈刺鼻。

葉離右手輕輕扒開密門，探出一點點頭，望向密門里面。

密門內果然別有洞天。

一條向下走的石階，道路旁還有幾盞用某種晶石照明的晶燈，散發出昏暗微弱的紅光，堪堪足以看清前面的臺階而已。

一陣陣涼風，帶著濃烈的腥味，從臺階盡頭的黑暗里刮來，偶爾夾雜著幾聲模糊的慘叫、哭嚎。

葉離渾身寒毛倒立，背脊發涼，但還是硬著頭皮決定繼續探探。

他慢慢拉開門，一步一步走進去，再回頭小心翼翼地把樹枝放在門縫處，輕輕地關上密門。

如果能在十分鐘內探查清楚，那么他還可以原路返回，從窗子出去。

但是現在看來，十分鐘不一定足夠。

葉離給自己打了打氣，彎下腰，曲著腿，一步一步順著樓梯走。

……

南夏國，天南郡，桓城

黃明這幾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前幾天用四個廢品換了一枚銀幣，上交給了院長二十枚銅幣。

一枚銀幣可以兌換一百枚銅幣，一枚金幣可以兌換一百枚銀幣。

院長一張老臉笑的跟菊花似的，大贊黃明真乃教會之福星，硬要拉著他吃飯喝酒。

看來等院長退休之后，我黃明即位是板上釘釘了。

黃明雙腳交叉，大剌剌地跨在書桌上，整個人躺在鋪著裘皮的座椅里，瞇著眼睛閉目養神。

這塊裘皮花了他足足五十銅幣，從集市里淘到。

商家說是千里迢迢從北境的諾亞國進口，成年妖魔白靈狼的上好皮料，保暖驅寒，質地上乘，諾亞貴族專供，穿上后風流倜儻，絕世公子，貴族風范，貴婦少女無不投懷送抱……

啥？客官您就是買個墊子？

您真是眼光毒辣，這塊皮料柔軟舒適，不易變形，實乃坐墊上上之選，坐上去就像母親的雙手一般呵護……

最后還是幾番殺價，從兩銀幣殺到了五十銅幣，商家最后還一臉心痛血虧地交了貨。

事實上，就算是一封書信從諾亞國送到南夏國都不止五十銅幣，更別說一張裘皮了。

而且，就算是一張裘皮，只要是諾亞貴族專供，就永遠沒有流出的可能。

不過無所謂，反正黃明感覺坐著挺舒服的。

黃明攤在座椅里，嘴里還不時哼上幾句小曲。

突然，一抹冰涼生硬的觸感出現在脖子上，毫無征兆。

黃明嚇的寒毛豎起，猛的睜開雙眼，雙手撐著扶手就想起身。

“別動。”

一道冰冷、低沉、毫無感情的聲音，從后背傳來。

這道聲音仿佛一潭死水，再大的動靜都激不起一絲漣漪。

“動一下，死。”

像是為了回應這句話，黃明清晰地感覺到，架在脖子處的匕首往深處壓了一些，鋒利的刀刃好像快要把他的呼吸隔斷一樣。

“您……您想知道什么？”

“我……小人什么都告訴您！什么都告訴您！”

黃明本就尖利的聲音，在顫抖之下變得更加難聽，就連身后的殺手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天前，你賣了一幫福利院的小孩，對嗎？”

黃明聽了一愣，一時間不敢回答。

在南夏國，買賣人口是嚴厲禁止的，大宗案件抓到了就是殺頭。

黃明這種售賣，用的是領養的名義，打了一個擦邊球。

“說！”

脖子上的匕首又緊了緊。

“我說！我說！”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我昨天，還是前天，晚上，讓四個小孩被李老板領走了……”

殺手又道：

“李老板，是誰？在哪？”

黃明顫栗答道：“就……就是桓城南邊李氏藥鋪的李老板，他平時就住在那里。”

“至于現在在哪，小的也不知道啊！”

“請大俠高抬貴手！小的愿意獻上全部身家，換小人一條賤……”

話還沒說完，黃明忽然感到脖子處的寒涼瞬間消失。

他手忙腳亂地從座椅上起身，用雙手護著現在還感到冰涼的脖子，回身看向背后。

空無一人。

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

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葉離終于看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處分叉口。

左路望不到盡頭，但還是能聽到，慘叫是從這頭傳來。

右路很短，一眼就看到了盡頭是一間房間。

葉離猜測，右路是黑衣人休息的房間。而左路，才是此行的目的。

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多十歲以下的小孩？還一定是沒有修為，甚至是沒有靈根的小孩？

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葉離心頭，如同迷霧般看不透、拆不穿。

葉離一點一點，慢慢靠著左路的左墻走，千萬不能驚動右路房間里的人，否則前功盡棄。

……

腥臭的氣息愈發濃稠，如實物一般。

葉離本已經習慣了這股氣味，但是當他繼續探索的時候，這股氣息又變得更加濃烈了。

道路的燈光同樣很暗，與樓梯處的燈光大致相同。

葉離手扶著墻壁，慢慢向前推進。

令人膽戰心驚的哀嚎、哭喊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這就讓葉離更加害怕了。

強忍著恐懼，他定睛向盡頭望去，依稀看到兩扇門，分別在左右兩側。

葉離更加謹慎了，身子蹲的極低，放慢腳步靠近。

……

不多時，葉離靠近了左邊的那扇門。

幸運的是，右邊那扇門是關閉的，暫時不用擔心里面會有人看到葉離。

葉離直起身來，貼近門框邊緣，側耳傾聽房間里面的動靜。

……

“又失敗了。”

一道男聲響起。

“我們的藥水，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次是一道并不怎么好聽的女聲，太過尖銳，讓葉離想起了黃明。

“唉，拿出冊子，正式記錄。”

過了一小會兒，

“實驗體196號，男，骨齡接近七周歲，”

“無修為，無圣靈根，”

“注射藥水后，前半分鐘內體征正常，情緒穩定，后劇烈掙扎，體表發紅，發出慘嚎，”

“大約五分鐘后，生命體征消失，體表紅色未消失，未出現明顯出血跡象。”

“天地會與你同在。”

那名男子像是練習了無數遍一樣，快速流利地說完了癥狀。

女子說道：“196次了，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看來有無圣靈根不是影響因素，之前有圣靈根的那一批實驗體也是死絕了。”

“看來這藥水確實是……”

男子打斷道：

“夠了，少發牢騷了，按著上頭的指令做事。”

“現在，開始解刨實驗體196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