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萬春醫館
- 御藥院諜影
- 越皮
- 2139字
- 2019-05-30 22:44:29
當晚,船宿桐廬。
讓大家意外的是,陳文波并沒有再發瘋病,而是老老實實的跟著眾人去旅邸里投宿,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異常的地方,無非還是喜歡胡言亂語,偶爾從嘴里??出一些大家不太聽的懂的話語。
馮老大不以為然,瘋病嘛,本就是時發時歇,哪有整日整夜都發作的,那還叫人怎么活?最起碼,陳文波白天的表現,已經充分證實了懵懂丸的藥效的確起了作用。
相信,要不了太久,陳大少爺發瘋的消息便會慢慢傳回衢州,由于是當眾發瘋,陳半城也不可能太過怪罪于自己。
至于陳少爺的未來人生,到底是福是禍,馮老大已經沒有這個能力再去關心了,他覺得,自己留了他的一條小命,已然是積了天大的陰德。
......
次日傍晚,客船順利的停泊在臨安城外的南星門碼頭。
旅人們背上行囊,紛紛辭別馮老大,四散而去。
陳文波落在最后,與他一起的,便是少年陸游。
他走上船頭,將信封遞給馮老大,說道:“打聽一下,這個郭孝通家住哪里,你曉得嗎?”
馮老大沒有去接信封,在外人面前,他是不識字的撐船佬,他看著天邊的斜陽,歪著頭,裝模作樣的想了半晌,說道:
“臨安城里,倒是有個神醫,似乎名叫郭孝通。”
“那老丈知道他的地址嗎?”陳文波現在學乖了,學著古人的樣子躬身施了一禮,問道。
馮老大看了看一本正經完全不像瘋子的陳文波,忽然莫名的就懷疑起了懵懂丸的藥效,但想到陳文波稱呼他為“老丈”而不是“馮老大”,他的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怔了一會兒,他說道:
“只是聽說而已,至于住在哪里,老漢委實不知。”
“在下知道。”突然,跟在陳文波后面的陸游冒出了一句話。
原本,陸游對瘋瘋癲癲的陳文波是壓根就沒有一絲好感的,但自昨日午后起,這個陳少爺似乎又恢復了正常,現在,見他又恭恭敬敬地向馮老大請教,熱心腸的陸游立馬就忍不住了,脫口而出的說道。
當然,這里頭,對于陸游來說,主要是還有一個大大的疑惑沒有解開。
那就是,陳文波昨天一口就道出了他父親與祖父的名諱,雖然語氣十分的不尊重,但從陸游的角度看,這里頭總是有些古怪。
他的祖父陸佃與父親陸宰雖然也是朝廷名官,但說實話,知道的人委實不是太多,而又能準確的說出他們與陸游之間的關系的人,除了熟人之外,那幾乎就是匪夷所思了。
而這個陳大少爺,明顯與陸家不熟,這就頗有些費人思量了。
陸游是個心細又有城府的人,這兩天,他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如今眼見陳文波仿佛恢復了正常人的狀況,便毫不猶豫的湊了上去。
郭孝通郭神醫在臨安城是個名人,陸游是官宦子弟,自然知道郭神醫的萬春醫館開在哪里。
“哦!”
陳文波有些意外,忙不迭地拱手說道:
“能否勞煩陸兄弟告知一二?”
現在,通過兩天的思慮與磨合,陳文波已經開始強迫自己融入了南宋的環境,就連說話,也試著文縐縐起來。
陸游聽著陳文波的話,心里漸漸解除了戒心,畢竟,他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郎,就算比起同齡人來有些早慧,但究竟還是少年心性,一見陳文波如此的彬彬有禮,心里便甚是歡喜,立刻說道:
“就在慶春坊,離我家不遠,不如咱們一起走吧?”
陳文波緊了緊背上的包裹,咧嘴笑了笑,說道:“有勞陸兄引路。”
與他而言,作為歷史學專業的本科生,說一些古代的語言,確實也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
倆人在馮老大的注視下,一前一后上了岸。
南星橋碼頭至慶春坊,還是有些路的,加上天已快黑,陸游便在碼頭上雇了輛牛車,邀請陳文波一同上了車。
天色完全擦黑的時候,牛車終是抵達了慶春坊,在陸游的引導下,牛車停在了萬春醫館的門前。
此時,醫館已經關門歇了業。
陸游指了指門,說道:“這便是郭神醫的家。”
陳文波拱手道了謝,上了臺階,叩響了門環。
不多時,大門開啟,一位青衣老者提著燈籠從里面出來,疑惑的看著夜幕下的倆位少年郎。
“在下衢州陳文波,奉父命前來投奔郭伯父。”陳文波施了一禮,從包裹中取出信件,雙手持著遞上。
老者一手接過,一手將燈籠舉高了一些,瞇著眼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跡,說道:
“既是老爺的故人之子,且到堂前看茶。”
說完,側身讓了讓。
這時,陸游也識趣的對陳文波拱拱手,說道:“陳少爺既已到了醫館,咱們就此別過。”
沒想到,陳文波卻是一把拽住陸游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一般,說道:
“陸公子家在何處?”
陸游看著陳文波的爪子,身子又微微的顫了顫,好在,這次他并沒有惱怒,只是稍稍怔了怔,說道:
“前行數十丈,陸府即是在下的家宅。”
陳文波吁了一口氣,松了手,說道:“如此說來,咱們是比鄰而居,日后,在下說不得要與陸兄弟多多親近。”
陸游點點頭,轉了身,數步之后,便慢慢的隱入了黑暗之中。
陳文波跟在青衣老者的后面,進到了醫館的客堂。
早有值夜的小廝聞聲出來,點上油燈,奉上香茶,而老者也拿著信件去了內院。
半盞茶的工夫,老者引著一位中年男人從內院轉了出來,人尚未到客堂,爽朗的聲音已經傳來:
“是文波賢侄到了么?”
陳文波慌忙從椅子上立起,前行幾步,躬身道:“侄兒陳文波見過伯父大人。”
中年男人正是郭孝通。
他走近了些,就著燈火,細細打量了陳文波一番,頻頻點頭說道:
“伯父三年前在衢州見過賢侄一面,考較了一番,很看好賢侄吶,如今,賢侄能夠依約前來臨安受藝,伯父甚是歡喜啊。”
這個話題,陳文波就有些尷尬了,這兩天,他其實也有些惱火:別人家穿越了,可以全盤接受原身的所有記憶,為什么偏偏輪到他的時候,卻是一丁點的也沒有。
他張著嘴,除了嗯啊嗯吶的,唯唯喏喏的應了幾聲之外,其余的話,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