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塔中交易
書名: 御藥院諜影作者名: 越皮本章字數: 2085字更新時間: 2019-08-04 22:52:49
陸游爽快的答應了帳中之人的請求,便定定的看著帷帳,等那人將信物遞出交由自己。
帳里先是短短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隨即,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似乎是里頭的人在撕扯衣被一類的東西,但就是無人露臉。
陸游有些不耐。
心情也有些浮躁起來。
幽暗的光線下,六和塔中的氣氛很是詭異:
郭孝通被那漢子帶走,許久卻不見回轉,陳文波仍舊下落不明,帳中之人倒是與自己達成了交易,但卻磨蹭的要命,遲遲不將什么勞什子的信物交出來,也不知道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
他煩躁的扭了扭頭。
眼角掃去,幾個侍女依然直挺挺的跪在榻前,一動不動的垂著頭,死氣沉沉,猶如墓中陪葬的人俑一般。
陸游有些心悸,情不自禁的咳嗽了一聲,正欲說話,帷帳卻掀開了一條縫。
“小郎君。”
帳中人輕輕的呼道。
陸游前趨數步,近到榻前。
只見帷帳縫隙里露出大半張年輕的臉孔,由于沒有梳妝,云鬢有些散亂,幾縷散發垂在臉龐上,讓人無法完全看清她的容顏。
“小娘子,有何吩咐。”
陸游雙手搭了搭,應道。
“奴叫金喜順,敢問小郎君大名。”帳中人將縫隙撥大了些,將整張臉露出來,說道。
雖然塔中光線極暗,但陸游到底年輕,眼力極佳,定睛一看,落入他眼里的乃是一位俏佳人,只是臉色蒼白,精神不振,看上去仿佛病了許久的模樣。
這年頭,女人的閨名一般是秘不示人的。
陸游的性格自幼便是光明磊落,雖覺得這個名叫金喜順的小娘子如此直白的說話有點古怪,但定了定神,還是不假思索的報上了自己的名諱,然后說道:
“是何信物,請小娘子交付在下,我等也好速速離去,免得打擾小娘子的休息。”
金喜順一手掀著帷帳,一手從身旁取出一個木質的小匣子,緩緩遞了過去,同時說道:
“臨安城御街的中瓦子里,有家丁記茶樓,里頭駐了一個唱雜劇的班子,陸公子且去尋一位名叫周大郎的,將此物交于他便可。”
陸游伸手接過,看也不看,就揣進了懷里,嘴里說道:“小娘子放心,在下明日就去辦妥此事,還請小娘子發話,現在就放了我的師侄。”
金喜順將頭扭向那幾個侍女,說道:“瓶奴,你且帶陸公子下去,就說是我的吩咐,放了那擄來的小郎君。”
話音未落,便有一位著紅衣的侍女站起身來,躬身應諾,隨即轉向陸公子,說道:
“陸公子,請。”
陸游吁了一口氣,朝著金喜順拱拱手,也不說話,扭身就走。
殊料,還未待他邁的兩步,身后的金喜順忽然說道:“陸公子請留步。”
陸游一愣,暗想,這小娘子,莫非反悔了這場交易,這可如何是好。
但此時,陳文波尚在她們手上,俗話說,形勢比人強,他只得乖乖的回轉身。
只見金喜順的嘴角往上牽了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煩請陸公子帶句話給那周郎。”
陸游心里一松,說道:“在下愿意效勞,小娘子請說。”
金喜順突然眼瞼微闔,凄美的笑了笑,說道:“你與那周郎說,我金喜順如果今生不能與他成雙對,來世定化作那蝶兒長偎他的身旁。”
說完,纖手一松,帷帳合上。
陸游怔了怔,心說,這話聽著怎么好似生離死別?
不過,現在他急于救出陳文波離開此地,哪有心思去細細揣摩,又見帷帳放下金喜順已經隱于帳后,便不再贅言,跟了那個叫瓶兒的侍女出了房間。
才行得不久,就見樓梯的拐角上坐著郭孝通,由于光線不好,他倒是未曾注意到郭孝通的手腕被繩子綁住了。
陸游好奇,說道:“郭....師父,你怎生在此?”
郭孝通正倚著塔壁,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聽到發問,睜眼看了看,說道:“那布夭連叫為師在此等消息。”
陸游一聽,忙說道:“不用等了,房中那懷孕的小娘子已答應放人。”
說完,一指身邊的瓶兒,又道:
“她便是去傳達命令的。”
瓶兒看了看郭孝通,微微點頭,說道:“你也隨我來。”
郭孝通不再言語,雙手暗勁一使,悄無聲息的掙斷了捆縛著的牛筋繩,隨后撣撣袍服上的灰塵,跟了下去。
三人魚貫而下。
大約是瓶兒的地位尊崇,塔上的侍衛沒有一人出來阻擋他們,就連奉了布夭連命令封住六和塔的那個拖由平,也只是畏懼的看了看瓶兒,連半個屁也不敢放。
直至他們出了塔身。
夜色漆黑如墨。
瓶兒頓了頓,回身令拖由平取了一支火把在前頭照路,一行人沿著小徑向不遠處的六和寺走去。
六和寺規模不大,卻是頗為精致,通常而言,塔以寺而揚名,只有這六和寺,卻以塔而聞名。
比如著名的唐長安大雁塔,又名“慈恩寺塔”,便是由于座落在慈恩寺內而得名。
近得寺前,未待眾人上前叫門,“吱呀吱呀”,寺院的大門卻恰巧緩緩開啟,從里頭閃出一人,借著寺內的燈火一看,正是布夭連。
他舉頭看著眾人,一臉的驚愕,直到看清了瓶兒,才袖著手說道:
“瓶兒姑娘,你們這是何意?”
瓶兒淡淡地說道:“奴婢奉命特來放了那個小郎君。”
布夭連顯然也有些忌憚瓶兒,壓低聲音說道:“放不了了。”
瓶兒杏眼一睜,渾然沒了在塔中跪著那副弱相,脆生生的說道:“怎么,郡主的命令,你敢不遵?”
布夭連搖搖頭,說道:“卑職不敢!只是那小子在先生的手上。”
瓶兒冷冷道:“奴婢正是要去見慕容先生。”
布夭連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奇,說道:“我先前也是來求見先生的,本打算稟報郡主病情一事,可怪異的是,先生竟令童子擋了我的門,始終不見我,這才耽擱了許久。”
瓶兒有些疑惑,本想再追問一番,但想了想,卻又默不作聲的拂開布夭連,邁步進了寺門。
陸游與郭孝通對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布夭連,見他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便雙雙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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