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個下著雨的午間,還未來得及離開辦公室的楊格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陳翠妤從廣州打過來的。她要求楊格來一趟廣州,說自己十分惦念他,并非常渴望見他一面,她還說自己正處在非常彷徨的邊緣。最后,她把自己的call機號碼以及住宿賓館的名稱都告訴了楊格。楊格心里感到異常沉重。從陳翠妤懇切的言語中,他覺得無論如何這一次都得去看看她,畢竟自己深深愛她,而且對她也從未忘記。
下午剛上班,楊格就走去廠長辦公室請假。可廠長并不在里面,只有葉飛飛一個人待在里面看材料。
“啊,是不請自來的!今天到底吹的是那陣子風啊,還真是稀客!”
“葉助理您好,請問劉廠長下午什么時候才會來到廠里呢?”
“叫我‘飛飛’,否則我不告訴你。”
“葉助理,求你別折騰我好么,我真的有要緊事要跟劉廠長說啊!”
“好吧,這回我先通融你一次,下不為例了,你記住哦。至于劉廠長,他下午不來廠里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說吧。若不是關系非常重要的大事情,我還是能拍板決定的。”
“那好,我直說吧,我要請一天事假,明天中午就回來,請你準假。”
“這個沒問題,可我必須知道你請假的理由。”
“我去廣州辦點事情的,并且得馬上動身出發了。”
“能不去嗎?”
“不能,我一定得去的。”
“你說‘得馬上動身出發了’,真用得著那么著急嗎?能告訴我你去廣州的實情么?”
“這是我的隱私,不能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實情,那我就不批你請假。”
“葉助理,既然你要這么要挾和報復我,哪我也豁出去了,我不請假,我曠工,由得你們倒扣我雙倍的工資,最壞是被你們開除掉。不過,現在我不在乎這些了。”
“看你倔強和瘋急的模樣,我不準假都不行了,行吧,你去吧,我批給你三天的假期,夠不夠呢?”
“葉助理,感謝你的慷慨,可我只要一天的假期,明天中午我一定趕回來的!”
“楊格,往后只要是咱們兩人的場合里,請你不要再叫我什么‘葉助理’了,你直接叫我‘飛飛’得了,一定記住啊!好了,我不多說話耽擱你了,你去吧,只求你此去不做出令我傷心的事!”
楊格沒有再搭進話去,但他的臉紅了。
楊格到達廣州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的八點。他轉坐了兩回公共汽車才在南方醫院附近找到陳翠妤住宿的賓館。
因為下車后通了電話,所以楊格走到賓館時,陳翠妤已站在賓館門口旁等候著了。
楊格眼前站著的陳翠妤衣著光艷,那桃花般嬌媚的臉龐此刻更是靚麗動人。
近一年不見,陳翠妤發覺楊格舉止愈加儒雅,而且在儒雅中更多了一種蓬勃的英氣。他的臉龐,眉毛,眼睛,鼻子,雙唇和牙齒,還有那雙手的尖尖十指,真是越看越好看。陳翠妤內心里一下感到是無比的刺痛。如果楊格的家境好,畢業后又能分配在縣城里好的單位上班,那么自己的父母絕不會有任何理由反對自己和他在一起,自己也早就和他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婚姻并不基于愛情,而是把自己出嫁給了丈夫家庭的財富和地位。
楊格一路急趕過來,還顧不上吃飯的事兒。陳翠妤倒是極知情一般,她領著楊格先到附近一家氣派非凡的大酒店吃飯,然后才回賓館。進入賓館大堂后,楊格徑直要走往前臺那兒去,他想給自己先開個房間把背包放了,可陳翠妤卻是硬生生地牽著他的手走向了電梯間。
賓館客房里的燈火,異常柔和,似乎一切都沉浸在一種柔情蜜意中。
楊格放下背包后,便首先進到衛生間里清洗手臉。待正舉步又走出來的時候,陳翠妤卻走進來了,兩個人就逼擠在那窄窄的小門中,彼此的發絲和鼻息若即若離地碰撞在一起,陳翠妤輕輕仰起頭來,然后微笑著閉上雙眼,作出很溫柔很細膩的啟迪,她希望楊格那殷紅得如涂了胭脂的唇能馬上落下來,可是楊格并沒有。楊格正想退讓回到里面去時,陳翠妤就在這個時刻一下伸出雙手緊緊摟上了楊格的腰,她的臉就靠在楊格的肩脖間。這突如其來的舉措,讓之前心弦一直繃緊的楊格在瞬間里被陶醉了,他的手也是在那一時刻里,竟錯亂的不自覺地捂上了陳翠妤暖柔柔的雙肩,大家誰也沒有說話,就這般沉默地擁抱著。
“我本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
“其實,我真不該來,來了便一定又要增生出許多的感傷。”
“格格,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一直記著你的話:愛是相守,是童話。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機會讓我補償你。”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要你的補償。”
“可是,我是一天比一天想念你,這次千里迢迢來到廣州,就是為了要見上你一面。”
“其實,我也很掛念你,只是這所有的掛念又能怎樣,難道可以改變得了現實么!”
“我們不可以再有夢想么,此時此刻,我很想知道,到底你的新女朋友知道你來廣州么!”
“我沒有女朋友。”
“都過去快一年了,你怎么還沒有女朋友呢,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只是我說的全是真話!”
“不要別開你的臉不看我好么,對著我,讓我看著你的眼睛,看你說謊沒有。”
“你既然不信任我,哪看什么都沒有用!”
“我喜歡看你的眼睛,要知道,外面是花花世界,你以前的品性真能沒一點改變嗎!”陳翠妤自己轉過身子撒嬌似地凝視著楊格的雙目。
“一年還不到,原來在你的眼目里,我竟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路人,這是我的悲哀還是你的悲哀!”
“格格,你別這么說了,你就當是我故意逗逗你吧,其實是我吃醋了,說到底,我哪會不信任你呢!”
“這回該是我要看你的眼睛了,看你是否是在撒謊!”
“你真記仇!”
“我是記仇么?我倒真希望自己健忘,徹底把你忘記了才好!”
“我不答應,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也許,有一天我真能把你忘記了,那樣我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痛苦。何況,你難道不希望我過得快樂一點嗎!”
“格格,是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有千萬種理由來怨恨我,可是,那時我的父母都逼得我無法了,我最后只能忍痛嫁給大光。”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本事,不爭氣!”
“格格,你這么說,我的心被你揉碎了!”
“大光對你很好吧!”
“別提他,在你跟前,我永遠不想說起他,那于我于你都是無比的傷心。”
“我干嘛要傷心呢,你過得好,我應該高興才是!”
“你瞞得了自己,卻瞞不了我,看看你現在說話就哽噎了,我就知道自己傷害你太深太深。”
“沒什么,我現在不是過得好好么!”
“格格,我心里真的割舍不下你!多么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咱們的縣城里,那樣我可以天天見到你,那該是多么的幸福!”
“不可能的,至少五年內我不會回去,我在這里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原來你還是變心了,你開始舍棄不得這里都市的繁華了。”
“我承認,我的確被這里年輕人的世界搖撼了!”
“看來,我很快就要被另一個人取代掉了,并最終被你遺忘!”
“就算忘記了全個世界,我也不會忘記在昆明念書那時的你,我相信,那樣的快樂時光這輩子不會再有了!”
“格格,你永遠都是感動我。”
“我下去前臺那兒開個房間吧,今天出了很多汗,現在滿身臟兮兮的,我真想先洗個澡,然后陪你一起到街上走走,看看羊城美麗的夜景。”
“開房?你為什么還要傷我的自尊呢!”
“不,不行的,我一定不能留在這房間里陪你過夜的,若真是那樣,我縱有千萬張口,我也說不清楚了。”
“我千里迢迢專程為你而來,你就這么忍心待我!”
“翠妤,這不是我忍心,而是我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說到底,如今你是瞧不起我了!”
“這是兩回事啊,你別固執好么!”
“我是固執,我要固執,我不要再到街上看什么羊城夜景美景,今晚,你就是我最美最好的風景,從這一刻起,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妤妤,你不要為難我好么!”
“不,我不能聽你的。以前我錯過了你,現在再要錯過,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我可以留下來,只是你也得答應我:凡事你不能勉強我。現在就讓我洗個澡吧,一整天了,身上真的很臟很臟,我真受不得了。”
“好吧,我讓你去洗澡!”
陳翠妤終于松開雙手,讓楊格去拿衣服。心里卻在說:格格,你的習性怎么一點都不改變啊,還是那么的講究潔凈。
陳翠妤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得很低,因而從那衛生間里傳出來的龍頭水聲嘩啦啦的十分清晰。
二十分鐘后,楊格走了出來,他穿得嚴嚴實實的。陳翠妤看著他這般的打扮架勢,心里開始隱隱作痛了,這分明是要把自己拒于千里之外了。
“格格,我也把澡洗了吧,可你一定不要背著我偷偷離開啊!!”
“去吧!”
“格格,我要你向我作出保證,你不會在我看不著你的時候悄悄離開我!”
“你放心洗澡吧,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你見我何時說過瞞騙你的話啊!”
“格格,我信你,你那么好,叫我怎么舍得不愛你!”
陳翠妤不等楊格回過神來便走上前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之后走進衛生間里去了。
衛生間里已掛著楊格剛換洗過的衣服,陳翠妤看著是倍感親切。
陳翠妤站在鏡子跟前審視著自己婀娜嬌姿的胴體,一邊開啟了淋浴器的開關,任暖暖的清水從頭頂淋灑至腳趾。她不使用沐浴液,她天生就有一種淡淡的體香,大學時候,就迷醉過許多男生,而且還招來了不少女生的妒忌。
陳翠妤披圍著大浴巾走出來,跟著挪過一張凳子坐落在電源插座旁,然后要楊格過去用電吹風幫她風干頭發。楊格泛紅著臉龐走過去,隨后一邊用梳子慢慢梳理她那滿頭如瀑布般垂下的長發,一邊讓風筒給她不停地吹風。
陳翠妤靜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雙目,間或也會煽動一下那雙濃密動人的長睫毛。
“格格,此時此刻,我又懷念起了我們那時的校園生活,懷念那可愛如明鏡的滇池,懷念那青翠的垂柳,懷念那碧綠如茵的春草!”許久許久后,陳翠妤終于透滿真情的打破沉默開始先說話了。
“妤妤,要是時光能夠回到過去,那該多好!果真那樣,我想,我們一定會結伴去一趟玉龍雪山的,去看那兒美麗的冰川。”
“愛是最美,思念最甜,緣分連結了你和我!今天,我渴望你給我的愛能像冰川一樣晶瑩純潔,沒有瑕疵。我千萬次地祈求上天保佑,讓我們的愛地久天長,千萬千萬別把我對你的愛遺棄在塵世間最暗冷的角落里,那樣我會徹底發瘋和絕望的。”
陳翠妤舉右手撫摸楊格的臉,言語中,她流下了真情的淚珠。
在楊格走去掛好風筒的那會,陳翠妤也站立起來并走回到了床沿的邊上。等到楊格回轉身子來時,之前翠妤披裹在身上的大浴巾已赫然脫去,翠妤正赤裸裸的透明在楊格眼里了。在鵝黃燈光的映耀下,翠妤通體暖嫩的肌膚隱隱閃著光芒,豐挺的雙乳恰如潤玉一般溢彩吸目,那種少女般嬌羞的神姿,有說不盡的美艷。
“妤妤,求你別這樣好么,我們要做錯事的。”
“我的心早早歸屬你了,我還需要保留什么,今天我要付出我的全部。”
“不能的,一定不能,這對大光不公平。我是個孤兒,所以從小就特別渴望別人不要傷害我,渴望別人能給我真誠的關懷和慈愛,而我也一直要求自己不做傷害別人的事,也最希望能給予別人真誠和善意的待遇,這種心境,我會追求讓它貫穿我的一生的。”
“你別提大光那個混蛋了,提他只會玷污我們的愛情。你過來,此刻我需要你最熱烈的擁抱,以前你是我的初戀,現在也是我的摯愛,如今,我命令你,我要你成為我今生今世實質的情人愛人,要知道,你才是我心靈唯一的依托。”陳翠妤說著抬起右手臂似乎要隔空牽引來站在對面墻壁前的楊格。
“不,真的不可以了,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擁抱你了,剛才的那一擁抱是我一時糊涂做錯了。要知道,我來看你并不是想要得到這樣的結果。你快穿上衣服吧,我們可以同處一室促膝夜談,回憶過去,但絕不能如現在這般做出任性出格的事。”
“不!不!我不答應。我現在就要做出任性出格的事。我要過去的格格,也要現在的格格,更要未來的格格。你是我感情的唯一,你是我的,今晚,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明媚珍貴的時光。”
“妤妤,你別這樣好嗎,求你了,聽我的話吧,我給你拿衣服去!”
楊格說著便自己走去打開陳翠妤的行李包,從里面取出一套睡服拿到陳翠妤跟前勸她穿上。沒想翠妤接過后竟負氣地一下把衣服甩丟到了旁邊的另一張床鋪上。
“原來你嫌棄我了,看不起我了,是我不配,是我不干凈,那好,我懲罰自己,我永遠不要你理會。你們男人所說的愛,全都是說說而已,都是騙人的。”
陳翠妤說著彎腰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空調遙控器,把空調的溫度調降到最低。之后,她走到空調冷風直吹到的地方靜靜地站立。
“妤妤,你今天怎么變得如此任性啊,這么下去你會感冒的。”
楊格趕忙拿過空調遙控器把空調的溫度升高了。
“我不要你憐憫我,我喜歡吹空調,我受得起吹!”
陳翠妤哽噎著,一邊從楊格手中搶去遙控器又把空調的溫度降了下來。
楊格此刻真不知該說些什么話語了,他坐在另一張床的床沿上只能用雙手狠抓自己的頭發,而陳翠妤的眼睛只死死地盯望著空調的出風口。
就這么靜默無聲地僵持了半個小時,陳翠妤終于顫抖著打起連串的噴嚏,穿著襯衫的楊格也覺得寒氣難耐。到了此刻,他再也忍心不了聽任陳翠妤那么折磨她自己了。
楊格終于走了過去,一下抱起滿眼淚水的陳翠妤放到了床上,跟著給她蓋了被子,然后緊緊握住她要反抗的手說:
“妤妤,我知道你愛我,我也非常愛你,要不我為什么要趕來這里看你,今晚就讓我們這樣握著彼此的手回到過去,回到圣潔的滇池旁……”
“格格,你怨恨我,可我能怨恨誰!為了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痛哭了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我一次次地長跪在我爸我媽跟前,懇求他們同意讓我嫁給你。可我爸我媽鐵石心腸,他們說你無房無舍無雙親,只剩一個老頭兒的爺爺和一個出嫁在鄉下務農的姐姐,要錢無錢,要車無車,要人脈無人脈,而且還是被分配在快要破產倒閉的單位,跟你過日子,那只有受罪的份。我爸我媽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他們說決不能讓我過那種一輩子受累受苦的日子。反過來逼迫要我對比看看錢大光,人家可是有房有車有錢,他爸還是個局長,親舅舅又在市里法院當大法官,這么有地位的家庭,吃穿用住啥都不用愁的家庭,質問我還嫌棄什么。他們家的大光能看上我,這是咱家三輩子求神拜佛修來的福氣,還說我畢業回來能進入稅務局工作,那也都是大光他爸幫的忙。我媽還一股氣地繼續質問我:那楊格能為你做出什么呢?他又幫了你什么呢?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人,你跟他過日子,那是教自己往火坑里跳。不!我說,楊格他有才有貌,有品有德,還有高遠的抱負和善良的樂于濟世的志向。在大學的四年里,我了解他的為人,他的將來一定是個有作為的人,他不會貧窮一輩子,我跟他會過上幸福日子的。可我媽說我腦子不開竅,她說她是過來人,吃苦吃多吃夠吃透了,她清楚婚姻家庭其實就是柴米油鹽,哪會是年輕人所理想的那種:有情吃水飽,貌美吃貌飽或者什么空洞的理想夢想。還說這么多年來,她和我爸一直節衣縮食的供我讀初中高中大學,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今后能出人頭地,有尊嚴地生活。不要再過如他們自己這輩人的苦難生活,工作了大半輩子,還蝸居在單位那一二十平方米的破房子里,早中晚還得和幾十號人候擠同一個廁所,想想都感到丟人。我說我不干,我寧愿和楊格私奔遠走他方,也不要嫁給大光。一聽我那樣的說話后,我爸徹底氣惱了,他說:好啊,你這么忤逆不聽父母的話,那好,你明天就嫁給楊格吧,從今往后,你就別進這個門,我沒你這個女兒,你也不要認我這個爸,咱們恩斷義絕。我媽說得更狠更絕,她說:你看著辦吧,你私奔的那天就是你媽我從這三樓陽臺跳下去自盡的一天。那會兒,我們一家子都哭了。可我怎么也不愿就這么的放棄掉,我之后用絕食的方式對抗我爸我媽,希冀最后他們能回心轉意,同意咱倆的婚事。可沒想著,我媽竟又跟我一起絕食起來。格格,你是我最愛的人,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可我爸我媽是我最親的人,是生我養我的人。在愛與孝之間,絕食到最后,我只能選擇后者,我只能向父母屈服。那些日子里,我流干了眼淚。我的恨,我的痛,你知道嗎?格格,你知道嗎……”
陳翠妤任淚水濕透枕巾。那倚在旁邊聽著翠妤陳述的楊格已不能說話了,他現實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話了,他不可能也不會把翠妤媽媽當時曾找過他并要他別糾纏翠妤的事告訴她。他只能靠坐在床沿邊守著翠妤,直到天明。
離開賓館的時候快近十點了,是楊格提著行李。吃早餐時,大家皆沉默無語。楊格本想乘坐專線的公共汽車直達大沙頭船站的,但陳翠妤卻招來了一輛的士,楊格只得隨她坐進了車廂。
到了船站,楊格讓陳翠妤在候船大廳里坐候,自己則跑到窗口前排隊給她買船票。乘坐的是“珠江305”號客輪。開船時間是中午十二點三十分。
快近十二點的時候,楊格勸請陳翠妤到附近的飯館吃午飯,陳翠妤不但一句話不說,而且還是紋絲不動的穩坐著。楊格只好自己走去給她買來盒飯,還有買了餅干和蘋果,好讓她一并帶到輪船上吃。
沒過多久,候船大廳里響起了廣播,要求乘坐十二點三十分“珠江305”客輪的旅客們驗票登船了。
就在陳翠妤快要走到驗票閘口的時候,她突然從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著的紙片塞給了近在身旁的楊格。
陳翠妤是最后一個通過驗票閘口進入里面的乘客,楊格因自己不是乘客,沒法走進里面去送陳翠妤登船。陳翠妤在里面站著回眸望了一眼楊格,跟著走了。看著陳翠妤消失了的身影,楊格仿佛一下失去了整個世界。就在這一時刻里,他的眼淚突然間洶涌而出了。
“不再請求臨別時你來吻我,癡情的日子已成了我全部的傷痛。你知道么?昨夜的哭泣,每一滴眼淚里都飽含著我對你無盡的真誠與相思。這一生里,我的心園永遠只為你一個人開放,即便你在千萬里之外,我也永遠能感覺你的存在,只是從此我再也牽握不到你的指尖,但愿夜夜,能在夢里見到你的身影,是為你能給我帶來最真最實的溫暖。恨你,我已沒有資格,我唯有撕心裂肺地痛!6月16日12:10。”
看著紙片上落款的日期和時間,楊格這才知道,那正是自己出去買盒飯買蘋果的時候,就是在那個時刻里,陳翠妤書寫了紙片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