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

比黑暗更好

是假黑暗

哄騙你

與某人的

古董的表親

親熱

 

比銀行更好

是假銀行

你把所有暴利

兌換成

法幣

 

比咖啡更好

是藍(lán)咖啡

你喝它

在臨終沐浴

要么等著

你的鞋

被脫去

 

比詩(shī)更好

是我的詩(shī)

它涉及

一切

美好與

尊嚴(yán)，而

又非矣

 

比野性更好

是秘密野性

如我在

停車場(chǎng)的

黑暗中

與新蛇一起

 

比藝術(shù)更好

是討厭的藝術(shù)

它證明

比經(jīng)文更好

衡量你進(jìn)步的

微小尺度

 

比黑暗更好

是無暗

更黑更廣

更深遠(yuǎn)

森然凍結(jié)

充滿洞穴

和失明的隧道

那里出現(xiàn)

招手的已故親人

和其它宗教

器皿

 

比愛更好

是禪愛

更細(xì)膩

超色情

小小靜修者

巨大生殖器

卻比思想更輕

 

安置于

迷霧眼瞼里

頑強(qiáng)活著

從此后

做飯種花

生兒育女

 

比我母親更好

是你母親

她依然健在

而我的

已不在世

我在說什么！

原諒我，母親

 

比我更好

是你

比我更善良

是你

更甜更靈更快

你你你

比我更美

比我更壯

比我更孤僻

 

我要

越來越好

了解你

——禿山，1996

（北島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