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凌晨1:20。

不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凌晨。顧念奚正昏昏的睡著，腦子里三分清醒，七分沉睡，只是隱約聽到窗外人聲嘈雜。翻身摸了一下身邊的人兒，還在。深更半夜，究竟是誰？是誰非要在熟睡時分猛扣小屋的房門。

當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時，能分辨出門外伴隨著一位女高音的低吼：“安全排查，快點開門，聽見沒有？”

安全排查，好吧！于是，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不得不開始起身準備，在床上翻找衣服。

躺在旁邊的---顧念奚的沈蕭然--此時此刻她不敢再稱他為老公，沈蕭然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迅速的往身上套衣服，并且在下一刻穿戴完畢之后，立即打算去開門。哦？平時的訓練成了慣性嗎？

顧念奚怔住了！

“喂，蕭然，你……”她想說，你怎么能置我于不顧，可是，又不想在此刻爭吵或者發生什么沖突。外面那么多人，更多的是男人，聽聲音就可以判定，而她此刻還在被窩里，真不知蕭然當時打算把他口口聲聲的”老婆“隱身到哪里去。

“你先等一下，不要開門。”見沈蕭然沒有反應，顧念奚再次強硬阻止。

打開床頭的臺燈，把衣服一件件疊加穿好。打開房門，等待已久的兩個人隨即踏了進來。

男警官用敏銳的眼睛在屋子里掃視一周，雖然七平米的小屋本就可以一眼望穿。女警官開始例行盤問：“不用擔心，臨近年底，只是做一個安全排查，請把身份證拿出來。”

顧念奚扭身去抽屜里翻找證件，沈蕭然反應迅速，已經從上衣口袋掏出了駕駛證。

“姓名，年齡，籍貫，工作單位……”一問一答，默默配合。直至全部流程結束，沈蕭然的話都很少，連回答也說得很含糊。警官合上小本子離開了，顧念奚冷颼颼地哆嗦一下坐在床上，才用平行視角瞥見，她的沈蕭然居然在剛剛黑乎乎狀態下，用最快的時間，在旁邊的另一張小床上鋪好了一床被子。呵呵！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望著他，想知道他有什么解釋，他心虛明顯，卻努力閃躲著眼神不想承認。

顧念奚望著那床小被子，不知作何感想。蕭然呀，是什么讓你在如此情況下，竟然第一時間想到要把你我分開？是什么讓你極力保全自己？人在意外發生時，潛意識里做出的動作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寫照。這表示，你我雖然身體在一起，但是心與心之間卻有長長的距離。

“蕭然，你躺在我的身邊作為什么？是我顧念奚招惹的情人？還是，只是我的男人？”

“念念，你別誤會，因為我們還沒有結婚證，我怕……”聽聽，這就是她沈蕭然給她的解釋。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這一句渾然天成的解釋，更讓顧念奚心寒。也讓她為自己感到羞恥和厭惡。她再也不明白在他心里自己算什么，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孩，把他請到了自己的床邊嗎？

危險來臨，本能反應彰顯真心。

作為一個男人能在女人危險時刻為她挺身而出，才是最有說服力的安全感。

而，沈蕭然，沒有。

顯然，還沒真到到遭遇危險的那一刻，她已經被撇清了。

終究，是她愛到沒了尊嚴！

經過一番突擊檢查，睡意全無。顧念奚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保持沉默。沈蕭然則在另一旁的小床邊大口大口的抽著煙，臉色因煙霧的渲染更是難看。

顧念奚腦海里，回旋著同鄉的一位朋友說的話：“你是跟沈蕭然定了婚期嗎？”

“哪兒有，我們還是老樣子，怎么這樣問呢？”

“都是老同學，可別騙我呀！如果說沒訂婚有點不可能的吧，難道他沒帶你去他家里，沒跟你正式商量結婚？我上次回老家，可是看見他家里正在全面裝修新房呢。”

“……”顧念奚無言以對。

他是要給她一個驚喜的吧？要不然呢？反之，那他將是一個多么居心叵測的人呀？難道真的可以把一切的事情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微側一下身子，盯著他看了又看。終究還是沒能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答案來。只是面對著他在一旁生氣并難過的樣子，顧念奚不知道該怎么說，該不該主動上前安慰。依然相信他，對不對？到底受害的人是他還是自己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的家人在為他忙活些什么，張羅些什么，她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到底蕭然對她說了什么慌？不知道沈蕭然在她眼前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看似溫情的話是不是真的？他一再的拖延又在隱瞞些什么？她的肚子里此刻有一千零一個問題，有十萬個為什么，卻不知道打哪兒問起。

天底下有太多傻瓜不自知，只因身在此山中。可她顧念奚面前的山卻是名符其實最大的。

也許自己已經離真相不遠了，她只愿自己還沒有錯的太離譜，只求上天留一點尊嚴給自己。

然而，撥開云霧又能怎樣？沈蕭然已然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盡管有賭氣時，盡管有流淚爭吵時，盡管有委屈時……可他已經隨著時間成為了她的習慣，而且還正在成為她的空氣。

這個危及生命的話題是：離開他，她可以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