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季的小包廂里，薛乙、客莫邪、丁冬早早地到了。見到平和帶著崔奶奶到來，輪流上前求抱抱。

“賣身契簽好啦？讓我們看看高端人才的市場價多少？”薛乙說出來了大家的心里話。

“還不如你們這幾年賺得多。”平和從信封包里拿出合同。

“安家費三十萬，科研啟動費二十萬?！毖σ疫吙催吥睿骸斑@么少？”“下面還有，服務五年，每年五十到八十萬?！?

“稅前稅后?。俊睌祵W老師丁冬關心地問。

“稅前?！逼胶偷共挥X得少。“年薪制，不參與科室的提成，簡單點。”

“按最低算，五年二百五十萬，再加上另外五十萬。我覺得還不錯?！笨湍皩Ρ攘艘幌伦约旱墓べY?！鞍四昀锬愣紱]好好休過假，上課、論文、下臨床、泡實驗室，只有你這樣智商高的女金剛才吃得消?！?

“所以你胖嘛?！逼胶鸵痪鋺贿^去，將微胖的客莫邪懟成嚴重內傷。

“你也舍得奶奶，每年才回兩三次，一次呆不了幾天就走?！倍《貏e喜歡崔奶奶，拉著崔奶奶的手說。

“不是有你們幾個在嘛，這幾年多虧了你們，大恩不言謝。敬你們，我干啦！”平和把杯底的果酒一干而盡。

丁冬和客莫邪當年是通過提前考試分別從東苕和西苕考進吳州中學的，大學畢業后回吳州工作，正好平和家有房子出租，就租給她們了，丁冬家境不好，平和也是為了照顧她，一百三十多平方的房子，裝修的還可以，當時是為了方便平和就讀吳州中學買的，只象征性收八百一個月，她也懂事，常去看崔奶奶，讓平和在外也能安心學習。

客莫邪家境好，父母都是文化人，是最早在東苕開民宿的，想要住得舒適，跟丁冬又是高中室友，兩人就住在了一起，不過她的房租是一千五一個月，就是這個數，也是低的，當然，這是瞞著丁冬的。

聽得平和的話，客莫邪心想，哪止我們幾個，裴允不是也常去？還有他的同事申屠上策也去過幾次。平和還是放不下，一句沒提。

“主要是我舍得她啊。你看，我早上起來先四十五分鐘八段錦，再和老姐妹們一起去菜場買小菜，早飯后收拾一下屋子進股市逛逛，中飯后小睡一會兒，下午聽聽書，有興趣了彈彈琴，還有串串門，小區的少兒輔導中心要到晚上七八點結束呢，陪完孩子們回家洗洗看會兒電視睡覺。周末你們都會來看我，我哪有空想她？”崔奶奶說起自己的日子來中氣十足。

“我這不是回來陪奶奶了嘛！跟梅姨說了，不一定住醫院宿舍，就住家里，萬一有緊急工作，我家里過去說不定比宿舍快呢?！逼胶瓦x擇回吳州簽一院的最大原因就是奶奶，盡管她小日子過得充實，但畢竟八十多了，身體上難免會有病痛，就是活到一百歲，平和也只能陪她十幾年了，錢多錢少對祖孫兩人來說真不重要。

“還有啊，錢往少里掙，你可不要掐尖要強。”崔奶奶想想自己的兒媳婦朱安安就是因為事業心太強，忙得沒日沒夜，結果那天平和參加吳州中學提前錄取考試，夫妻倆開車去接平和，結果疲勞駕駛出了事。所以她對孫女從醫不太贊同，但好不容易祖孫兩人從失去兩位親人的傷痛中熬過來，她也不想違了孫女的愿。

“奶奶霸氣啊?！毖σ沂侵赖?，崔奶奶這么說是有底氣的，買房置業都是通過她辦的，連平和都沒告訴。其他人都只以為崔奶奶是心疼平和，確實，五十萬一年也算不少了的。

“剛那個安家費幾個意思？平和，難道你要結婚了？妹夫是哪一個？你給我從實招來?！笨湍耙桓北或_的樣子。

薛乙卻知道，這就是引進人才的名頭，因為她的雙胞胎哥哥薛甲上個月接到吳大的電子合同，也發給她看了，給一套七十平方米的人才公寓，折合下來也不到兩百萬，這就是安家費了，科研經費也只有十萬，但每年工資肯定沒有平和高。另一份是上海的大學，不給房子，安家費等加起來也只幾十萬，只夠買個廁所。不知道他怎么選，或者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我姐夫都沒有一個，你們哪里來的妹夫啦，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讀博的人，男的全是博士僧，忙到禿頂。女的，像我，累到癱瘓，哪有閑心談情說愛？”平和怒其不爭地看著眼前的三位好友。“安家費么，我跟奶奶商量好了，準備把樹樁臺小區的房子再重新裝修一下，這點錢應該差不多?！逼胶臀罩棠痰氖郑腋５乜吭谒缟?。

崔奶奶望著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這么聰明漂亮懂事又孝順的孫女，覺得自己走過那么多溝溝坎坎、起起落落、得得失失，紅塵萬丈里，再多艱難困苦都能笑看、再多愛憎悲喜都能勘破。

薛乙暗自高興，薛甲有機會啊，趕緊發微信，金貴的信息得用金貴的禮物來換，但她還沒想好讓薛甲給她帶點什么。

“好像我沒見過博士似的。薛乙，你家薛甲博士的照片有嗎？有沒有禿頂？”客莫邪給崔奶奶加了點芒果汁。

“我們家薛博士怎么可能禿頂，青春逼人的型男好不好？”薛乙自豪感十足地把照片發到了四人群里，“奶奶您看。”薛乙把手機給崔奶奶，輕笑著說：“我們都同學，也算是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智商么沒得說，博士配博士剛剛好，人品么看我就知道。您看，給您當孫女婿好不好？”

“你怎么不說說還有致命傷呀！”丁冬把一塊仔細挑去了魚刺的鱸魚放到崔奶奶碗里。

“他有什么致命傷？那是相對我而言的好哇?！毖σ肄D又降低了音量對崔奶奶說：“我哥身高一米七四，應該也算中等吧，就是比我矮一厘米。不過配平和正好啊，她才一米六啊。”

“一見面就打擊我?！逼胶徒o奶奶舀湯：“我賣身契剛簽好了的，別想著把我轉賣了?！?

“我看著不錯，小伙子很精神啊?！贝弈棠贪咽謾C還給薛乙?！拔铱茨銈儼?，一個個也是花朵一般。年輕啊，什么都好?！?

“奶奶，您可是八零后好哇?！逼胶湍闷鸨诱f：“來，我們九零后敬下八零后?！?

四個女生齊齊舉杯，薛乙還不忘拍照。

“我站后面去。”客莫邪繞到崔奶奶后面站好。

“崔奶奶美不美？”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