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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行

面簽一個星期后,我們就拿到了簽證。

于是夫人在網(wǎng)上訂了美聯(lián)航她和兒子的機票。我的機票則需由國家留學基金委訂,我發(fā)了一個郵件給他們,提出想一家人乘坐同一趟航班,請予滿足。留學基金委按我的要求給我預訂了機票并讓我確認,不過因為訂票時間不同,一家人的座位沒辦法選在一起了。對方還告知我,美聯(lián)航只能托運一件行李,不像中國航空公司飛美國的航班那樣,一張機票可以托運兩件行李。

考慮到先前《大公報》上說的“美國末日”,以及對腎結石再度發(fā)作的擔憂,我明知道不少人到了美國買保險只是走個形式,不會真買。但在成行前,我還是執(zhí)意要夫人無論如何先買好“出國保險”,前后兩次共花了六千多元人民幣。以前對買保險一直懷有“偏見”的我,竟然第一次有了如此全新的期待:買保險,買的就是“保證沒危險”。

接下來的租房頗讓人費神。上網(wǎng)查詢了海量的租房信息、租房心得等,還是懵懵懂懂,不知該怎么辦。

好在有個曾在“廣外”一起參加出國英語培訓的同學,廣西醫(yī)科大學的曾麒燕教授,其時正在波士頓的哈佛大學醫(yī)學院訪學。于是請她務必幫忙,跟她說,無論如何,飛機一落地,第一個晚上,我們一家人要有一個睡覺的地方。

租房不容易,后來我自己為后到的師弟一家租房時就深刻體會了這一點。

在我們出發(fā)前一周,曾麒燕終于幫我們把房子租下來了。盡管美國人出租房子是不帶任何家具的,她還是和房東莫莉(Molly)去幫我們買了床,準備了基本的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她說到達的當天,會和房東莫莉一起來接我們。

一顆石頭總算落了地,焦慮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然而好事多磨,出發(fā)前三天,兒子調(diào)皮,中午在托管部打鬧推門,整塊門上的玻璃掉下來,扎到手腕,血流不止。到醫(yī)院,最大的傷口縫了五針,周圍的小傷口呈放射狀散開,當時情景真有點嚇人,至今他手腕上還疤痕累累。萬幸他當時閃得快,沒扎到頭。

這件事,讓我對即將的遠行又多了點忐忑。夫人嘴上沒說,估計也和我一樣。只有兒子沒心事,沉浸在因受傷而受到關愛的享受中,沉浸在大家稱贊他勇敢堅強,縫針也不哭的表揚聲里。

正值人間四月天,一家人乘火車到柳絮飄飄的北京,前往雄偉壯觀的天安門廣場參觀,去舉辦過北京奧運會的鳥巢和水立方游覽,在圓明園的斷壁殘垣前留影,在有野鴨戲水的福海劃船。

在留學基金委開了報到證明和預領了1400美元的生活費后,經(jīng)過兩天休整,2012年4月25日,我們登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第一次在飛機上見到了這么多老外,而且飛機上所有的語音和電視等,一律用英語。不像平素國內(nèi)的公共交通工具,播完中文播英語。這架飛機只播英語,那些“空叔”、“空嬸”,也都只說英語。這無異于使我這個英語聽力不怎么好的人,成了半個聾子。

聽不懂語言,不免心里沒底,一驚一乍地鬧了些笑話。

先是我旁邊坐著個中國小伙子和他的美國朋友。那美國人是個五大三粗的白人,脖子和臉上都是紅的,手臂上長滿粗毛。他倆嬉笑打鬧時,大個子老美抓住小伙子的耳朵,一掌剁下去,耳根立馬紅了一大片。小伙子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還是忍住沒吭聲。

我心里有點發(fā)毛。心想因為職業(yè)的關系,我以前在國內(nèi)接觸的美國人,基本上都是些教授、法官或者律師之類的“高素質(zhì)美國人”,現(xiàn)在碰到這種一般的“美國老百姓”,還是小心為妙。

我的位置靠窗,只好忍著盡量少上廁所,生怕麻煩那個美國“粗漢”起身,互相之間也客客氣氣的。

后來趁上廁所的機會,我走到夫人和兒子的身邊,他倆都在埋頭睡覺。我突然看到飛機下方白雪皚皚的群山,就忍不住興奮地推兒子:“兒子,兒子,快看!喜馬拉雅山!”

兒子睜開蒙眬的睡眼,看了看電視機上的直播飛行航線圖,慢悠悠地說:“日—本—吧?!”

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真的是日本的富士山,圓圓的山頂上有不少白色的積雪。

真是云里霧里,不辨東西南北。

這樣經(jīng)過13個小時的飛行后,我們在舊金山轉(zhuǎn)機,然后又花上5個小時,橫貫美國大陸,從西部飛到東部。轉(zhuǎn)機后,飛機上最后好像只剩我們一家中國人了。

這次我的位置在中間,最里靠窗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姑娘,最外靠過道的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超“重量級”的胖女人,像座山一樣“堵”在我旁邊。

好在她倆都很友善,我和那金發(fā)姑娘還有簡單的聊天,因為機上消費不收現(xiàn)金,她就很熱情地幫我去問能否用中國國內(nèi)的銀聯(lián)卡(Visa)買東西。那胖女人在一旁,也很友好地對我們說“Yep”。乘務員一聲爽快的“Of course”使我的心放松了不少。

只是心里惦記著可憐的夫人和兒子,給他們吃東西也不吃,好不容易我問乘務員要了杯礦泉水,他們也不喝。夫人本想喝點熱開水,但老美是不喝熱開水的,只有熱咖啡,夫人又不習慣。這兩人只好一路昏睡到波士頓。

第一次體驗這么長時間的“時差穿越”,也好像在做夢。

經(jīng)歷了關山萬里、漂洋過海的飛行,從下午到晚上,再到第二天中午舊金山轉(zhuǎn)機,黃昏時分抵達波士頓機場,足足飛行了近20個小時。

但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頭一天”在北京出發(fā)時,是4月25日,“第二天”到了波士頓,竟然還是4月25日?!

機場顯示屏和自己的全球通手機顯示的日期,卻又都是如此。

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行程相當順利。

當我們平安地站在波士頓羅干機場外的夜幕下,見到來接我們的曾麒燕和房東莫莉時,竟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

那一刻,什么“世界末日”,似乎都遠離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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