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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綠衣女子

莫德雷德穿過保得利大廈的庭院,站在門外躊躇該先聯系誰:阿什博還是萊思蘭。他踏入午后的陽光。車流規律地川流不息,這是高峰期到來前悠長的交通低谷時期。他吸進熟悉的尾氣味兒,感受引擎的轟轟作響,檔位齒輪的摩擦咬合,還有液壓制動系統剎車傳來的“吱吱”聲,仿佛這是一劑靈丹妙藥,服了它,普蘭查特辦公室死氣沉沉的味道便不復存在。路的正對面是威斯敏斯特宮,褐色的樓體直上直下,石料略顯粗糙,像一頭年邁的棕熊。

首先要聯系的人無疑還是菲莉絲。這個案子是她的,莫德雷德可不能自行其是。他拿出電話準備打過去時,注意到馬路對面有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盯著他。是個女的,身穿黃綠色上衣和與之配套的長褲,還戴了頂奶白色的淺頂軟呢男帽。人們在她周圍來回穿梭。

薩拉·萊思蘭?但看起來不太……

上一次他們碰面的時候,她可不是這身打扮。不管怎樣,現在誰還會穿一身黃綠?她這樣子像是從倫敦時尚周[50]先鋒設計展示里面跑出來的。

到底是不是她?這人離他足有七百碼[51]遠,剛好看不大清她的模樣。如果真是她,為何一直死盯著他看?為何不走動一下——比如,嘗試著過來跟他見一見?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收起電話。有些時候,直覺是你最好的向導,這次便是,而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穿過馬路去會一會她。

她一見莫德雷德走過來,便馬上轉身穿越威斯敏斯特橋離開。他立刻開始小跑試圖追上她——人群太過擁擠,再激烈些的追逐根本做不到——但她也跟著加速小跑起來。到達河對岸后,她向左轉入望景樓路,待到莫德雷德趕到街角時,她已經不見了。

他并未就此放棄。他加快了速度,左右張望著。

接著他看到了她,就在前方大約五百碼[52]的位置。她正在上出租車,不過看起來一點也不匆忙。他揮手攔下一輛微型出租車,進去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司機的腦袋像個倒三角,下巴尖尖的胡須更加凸顯腦袋的形狀,他身穿粉色襯衫,胸前的口袋處有一塊黑色的污漬。

“跟上那輛出租車。”他說道。

“那車上有誰?”司機問,“我可不能隨便就去跟蹤別人。你——”

莫德雷德將自己偵查警督伊格爾頓的證件拿給他看。“沒時間叫警車了。如果你拒載,我有權征用你的車自己開。”

他根本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很可能不是——不過達到了預期效果。

司機聳了聳肩,不再發問。他們開始追趕那輛出租車。

“你會付錢的,對吧?”司機突然問道,“我可不想填報銷申請單。我想要現金,你也可以刷卡,就像你平時付車費那樣。”

“我說過,我有權接管你的車。”

“理由呢?妨礙警方執法?”

“諸如此類吧。”

“但我不會是妨礙執法。我只會是沒有配合執法。沒有配合執法跟妨礙執法是兩回事。”

莫德雷德大笑起來。“你是律師還是怎的?

“不要以為我是個司機,就代表我蠢。”

簡直了,怎么這時候搞起大不列顛階級斗爭了。“我有現金。”

“多少?”

莫德雷德吸了口氣,然后轉頭看他。

出于某種原因,這一舉動讓他完全不知所措。“好的,好的,你有現金,”司機說道,“我只是問問。”

“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我就把我同事叫來測一測你車子的公路適運性和安全性。如果不能滿分通過,我們就會把它沒收。”

“對不起。再次道歉。你說得對。”

威脅別人的感覺并不好。老天啊,為何人們就是信不過你呢?行行好吧,他有自己的魔法證件。為何最后總是造成不快呢?來了個薩拉·萊思蘭還不夠嗎?

他突然間恍然大悟,他干嗎要跑這么遠跟她玩荒唐可笑的‘貓捉老鼠’?如果他要找她談,只需給《獨立報》或者他們僅剩下的什么部門打個電話就行。他被騙了,以為追趕她能得到些什么。沒錯,他的確想跟她談談,不過她對此還一無所知。而且上次他們見面時,是她主動過來的。那就讓她來找他好了。

也說不定出租車里的或許根本就不是薩拉·萊思蘭。

“停車。”他說。

“等等,還沒跟丟啊。”

“停車。”

“我說了,等等。”

“喂,如果你不停車,我就叫我的同事來沒收它。”

司機猛地踩下剎車。他低聲咒罵一通——警察、上帝和笨蛋之類的——然后用力握住方向盤,指節都變白了。

莫德雷德看了看計價器。似乎不管用了。“多少錢?”他問。

顯然這是司機想聽到的最后一個問題。“該死的,”他說,“十鎊五十便士。”仿佛是事后想起來才加了這句。

莫德雷德給了他十五鎊,告訴他不用找了。他下車后,便朝泰晤士大樓方向走回去。他打算往泰晤士河那邊去,然后沿著河堤走。他從口袋里取出手機,然后打給菲莉絲。他將薩拉·萊思蘭的事全部告訴了她。

菲莉絲表了態,她的觀點是明擺著的事實。“不過你根本不確定綠衣女子是不是她?”

“我可沒帶雙筒望遠鏡。”

“真是好笑。除了她還可能是誰?”

“不知道。我很奇怪她怎么這么快就把衣服換了,而且為什么喜歡那么俗艷的裝扮。她不是弗朗西絲·霍蘭,如果你是這么想的。”

“但是你追到一半就放棄了?”

“我可不能因為別人在路對面盯著我看,就一直追著人家不放。”

“我會在數據庫里查查薩拉·萊思蘭,看看咱們有沒有她的什么把柄。要不然,我就給《獨立報》打個電話,給你約個時間跟她見面。你再看看能不能聯系上阿什博。”

“我有種預感,還會再見到她。”

“必須得是你去跟她談,”菲莉絲說,“她明顯看上你了。別管那個綠衣女子了。有些人長得很像。認錯人是常有的事。”

“這次可不是。喂,我有75%以上的把握是她。”

“難不成又來跟我講理論那一套?”

“我不這么看。除非你想讓別人注意到你,否則不會穿成那樣。”

“除非你不想見她,否則就不會突然跑掉的。”

“也許她想要帶我去某個地方。”

菲莉絲笑了起來。“這種做法很古怪。好吧,你到底想說什么,約翰?”

“如果我所料不錯,她隨時會回來。我會再見到她。她應該注意到了我在微型出租車上跟著她,也注意到我似乎是認輸了。不過她可不會就此放棄。我不會去跟蹤她。她會來跟蹤我的。”

“如果你所料不錯。”

“如果我所料不錯。”

“并且她想讓你去跟蹤她。好吧,那如果她再出現的話——”

他朝橋上望去。然后認出某人,一下子呆住了。他先看到了她衣服的顏色,然后才認出她來。“她回來了。”他說。

“你在哪?”

“滑鐵盧橋,河的南側。她站在東邊的欄桿旁,面向圣殿站[53]。更確切地說,沒看那邊。總之她沒往圣殿站那邊看。”

“她在看著你呢,對吧?跟上她,咱們隨時保持聯絡。別忘了‘平方英里’的那兩個人。這可能是個陷阱。我現在趕過去,會帶上安娜貝爾。十分鐘后給我打電話。別忘了。”

他放下電話,徑直對視她注視著自己的雙眼。她頃刻間轉身向反方向快步走開。

與身體的沖動正相反,他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也許菲莉絲是對的。無論如何,他需要好好想想。不管那兩個男人是誰,他們是想把他帶到什么地方去。既然他們想從他身上知道些東西,很可能是個極其特殊的地方,你不能夠就在倫敦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對一個人嚴刑拷打。恐怕得要在郊區找個獨棟的房子。先對受害者使用麻醉劑,肯定是這樣。

要實現這些,你得設個陷阱。這一陷阱必須要遠比你設下的第一道陷阱來得巧妙——在光天化日之下讓兩個彪形大漢反扭兩臂押送上車——因為那道陷阱失敗了。很可能一個一身黃綠打扮、名叫‘薩拉·萊思蘭’的‘記者’就是這一陷阱的一環。

那么,核實她身份就成了第一要務。他又撥通了菲莉絲的電話。

“你在哪兒?”她問,“我們在車上。凱文估計說一分鐘左右就到。”

“我在國家劇院前一棵樹下的長椅上坐著呢。”

“這么說來,你決定不追她了?”她“嗯”了一聲,“或許是個明智之舉。”

“如果你們往橋北邊去,咱們就能輕而易舉地困住她。我現在看不到她了,但肯定沒走遠。”

“全身綠色很好找。”

“我需要你跟塔里克聯系一下。我需要了解《獨立報》是否真的有個叫薩拉·萊思蘭的人。如果塔里克能發張她的照片到我的手機上就最好不過了。”

“好的。如果你離開現在的位置,要告訴我。”

如果有人起意綁架他,這里倒是個容易得手的地兒。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完全可以在國會大廈外邊就動手的。望景樓路,或是它兩側的某條小路上,更容易得手。甚至是——公園。沒錯,整條路西邊幾乎都是銀禧公園。如果她也是要綁架他的,在那里下手豈不最好?但是她卻上了出租車。

那就是這樣子了:無論她想把他帶到哪兒,肯定不是個陷阱。他起身快步穿過滑鐵盧橋,目光四下搜尋,但努力不讓腦袋動一下。一絲她的蹤影也看不到,但莫德雷德一點也不擔心。他不必找到她,她會來找到他的。他看到一輛車停在了維多利亞堤岸[54],菲莉絲看起來很隨意地下了車,安娜貝爾在后邊跟著。

之前怎么計劃的來著?他的手機響了。

“輕聲笑一笑,把我當成你朋友,我給你打電話你特別高興,”菲莉絲說,“我們不想讓她認為你叫了增援。”

他假裝面露喜色。“這可能有點遲了。”

“她不可能隨時都能看到你。再說了,你追著追著就坐下了。并且之前那次,你還從出租車里下來了。她很可能以為你對她不再感興趣。沒錯,你是在橋上,但是她也許認為你不過是往家走。”

“那咱們怎么辦?我說過,咱們根本沒法指出她犯了什么具體的事兒,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把人從大街上拉走關起來。咱可不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

“如果她再回來,你就跟上她,我們也跟著。唯一的區別是,我們不會追上她。據我們了解,她沒經歷過特工培訓。她認出我們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計。”她掛了電話。

莫德雷德的手機收到條短信。“塔里克”。“薩拉·康斯坦絲·萊思蘭,1986年5月4日生于北約克郡。2007年畢業于哈洛學院,多平臺新聞學專業。2007——2009:米德爾斯堡《晚報》;2009——2013:《倫敦彗星報》;2013——2016:《獨立報》”。他打開附件。是張照片,照片上露出頭、脖子和肩膀的女子正是在保得利大廈跟他說話的那個。

那就是確有其人了。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她跟這個黃綠色衣著的女子是不是同一個人。這當口,又來了條短信。“菲莉絲”。內容是:“我贏了!”他打開附件。一張十秒前拍到的照片,薩拉·萊思蘭坐在長椅上,一身黃綠色。此案已結。他的手機響了。

“萊思蘭,是還是不是?”菲莉絲問。

“是她。”

“那你最好過來抓她。聽著,如果你愿意,安娜貝爾或是我可以不小心跟她撞上,好讓你有充足的時間趕過來。”

“我想知道她要去哪兒。如果讓她認為自己掌握主動,則是最好不過。她想從我這得到些東西。我有種預感,她在掩蓋些什么。”

“跟迪朗有關?”

“我知道聽起來有點離題,但是我覺得迪朗跟這案子有著某種聯系。霍蘭的案子。”

“說說看,好讓我相信你。”

“暫時做不到。就是個預感。”

他聽到對方嘆了口氣。“那好,”她說道,“我們幫你跟著她。趕緊把你的疑問解決掉。你一找到你要找的或是她想要你找到的東西,甭管是什么,就得去見阿什博,行吧?還是你想讓我去?”

她在考驗他,看看莫德雷德有沒有覬覦她案子的野心。“有何不可?”他故作不知地回答,“你是頭兒。”

“我讓你去見普蘭查特的唯一理由,”她突然厲聲說道,“是因為你主動要求,我想給你一個‘歡迎加入我的案子,我不介意’的姿態。嚴格意義上,我才是對付托利黨人的不二人選:我非常了解他們,他們憑直覺就能感覺到,所以他們對我會更放得開。理論上是這樣。基于同樣的理由,你更適合去見阿什博。要是我去,剛一進門,他立馬就能察覺到我不是信奉什么馬列主義,什么托洛茨基主義的怪人。是你的話,他得需要更久一些才能揭穿你。”

“你忘了,如今的政客都是一丘之貉。”

“還是不冒那個險的好。哎,咱們還是回到薩拉·萊思蘭這兒。我和安娜貝爾會幫你,不過咱們暫且把它當作一項有趣的消遣活動,直到有什么更具體的東西浮出水面。之后你就去見阿什博。”

“成交。”

她又掛斷了電話。莫德雷德又收到了條短信,這是二十分鐘內他收到的第三條了。“塔里克”。“薩拉·康斯坦絲·萊思蘭,2010-16期間病例。癥狀:失眠、抑郁、酒精引起的輕微精神病癥狀。所服藥物:西酞普蘭、丙氯拉嗪、度硫平。從2015年11月起,在圣盧克健康與福祉中心(郵編NW1)接受每周一次的認知行為治療。”

現在他能看到她了,正坐在菲莉絲或是安娜貝爾所拍的那張照片的長椅上,看起來不像是一只友善的青檸檬,更像是一顆有毒的綠辣椒。她緊盯著莫德雷德,然后站起身,又一次離開了。

他的手機響了。“菲莉絲”。

“我猜你收到塔里克剛發給你那條消息了。”她不耐煩地說。

“好大一堆藥啊。”

“我受夠了,約翰。咱們現在是在白費力氣。她看到你追迪朗,現在又毫無意義陰魂不散地纏著你。我回崔西島[55]了,如果你腦子還算清醒,你也回去得了。”

“這次我想跟到底,如果可以的話。”

“我就猜到你會這么說,你個白癡。安娜貝爾說會跟你一起。不過我警告你們兩個,她會帶著你們在城里兜來兜去,等到你們精疲力竭時再丟下你們不知去向。干嗎不等到明天給《獨立報》打個電話跟她安排個正式的會面?如果她不合作,咱們就給她的東家施加點兒壓力。”

“因為這樣更好玩。拜托——”

她掛斷電話。從現有的情況判斷,萊思蘭正往橋的另一端走去。莫德雷德停下腳步,好給她時間從自己下方經過然后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接著眼看著她轉過街角向薩沃伊街走去。她再次從視線中消失,不過這會兒莫德雷德一點兒都不急。他遲早會追上她的。因為無論她怎樣以為自己一定不要讓他追到,她其實是想讓他追上自己的。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同樣的場景不斷往復。她帶著莫德雷德一路向北,一直到塔夫內爾公園,然后向西一直走到奧林匹亞展覽中心后,又往南走。已經不知多少次跟丟了,但她總會重新出現,而且始終以相同的方式——直勾勾地盯著他。這過程就像在抓小妖精。大概一小時后,他覺著精神有問題的人也許是自己。而萊思蘭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她是他想象出來的。安娜貝爾僅有的那么幾次現身——他感覺安娜貝爾沒有他這么困惑——讓他的這種感覺從越來越強烈,到達了強烈的巔峰。

這條觀光路線還真是好得很,從高檔的河濱大道,到滿是骯臟酒吧的街道,從頗受游客青睞的場所到最最荒涼的不毛之地,從古老陰森到嶄新浮夸,這一切使得她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了。

倒不是說這道謎本身有什么特別深奧之處。而是為何社會上精神疾病隨處可見?不僅僅是她和弗朗西絲·霍蘭。普蘭查特怎么說來著?“如果內閣中有四分之三的成員不靠抗抑郁藥過活,我倒會覺得奇怪”。也許真的是這樣,放在一百年前,大家會稱他們這樣的人為瘋子。不過也沒法把百分之七十五的人關進治療機構,也沒人愿意這樣做。不過這種現象肯定能從某種程度上說明這個世界變成了什么樣子。

多數時候人們是不開心的。最起碼你能這么說吧。可為什么呢?并不是說多數人缺衣少食的。至少,在這個國家并不缺。

有些人卻也是缺的。他一路上看見很多無家可歸的人,于是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這個世界過于復雜,沒人能真正看得穿,大家都活在自己幻想的小小世界里。正如若不是被那些一貧如洗的人們戳破,他也會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一樣。

天黑了,一大片烏云從東邊似太空飛船編隊般洶涌而來,在倫敦中心上空駐足,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人們或狂奔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或撐起雨傘,或一如既往地該干什么干什么,假裝沒注意到下起了雨或是假裝根本不在乎。無家可歸的人們蜷起膝蓋,將毯子也蓋在他們狗的身上,一切又是那么悲涼不堪。這時電話響了。“安娜貝爾”。

“我要回家了,約翰,”她沮喪地說,“這一天可是痛快夠了。”

“感謝幫忙。”

“你也一起來吧?咱們可以在路上吃塊兒比薩餅。嗯,你可以。我來杯茶就行。”

他能看到萊思蘭在前方七百碼的位置。他們兩個分別站在滿是富人居住的街道兩頭。萊思蘭站在一組石階上,像個拉布列康[56]似的盯著他。

他看了看手表。傍晚七點。

他受夠了。他渾身濕透了。該死的薩拉·萊思蘭可以一邊兒歇著去了。他之前真該聽菲莉絲的。

“算我一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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