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備而來的安娜貝爾
書名: 新歐洲人:軍情七處(第八部)作者名: (英)詹姆斯·沃德本章字數: 6476字更新時間: 2019-05-20 14:52:09
他剛一放棄追逐薩拉·萊思蘭便后悔起來。大雨、郁悶和饑餓,就這三樣東西一齊發威,便讓他當場停止了跟蹤,真是沒用啊!他跟安娜貝爾在斯隆街碰頭。她表情嚴肅。“咱們缺乏耐力。”她說,好像這是個問題需要回答似的。
“想打車嗎?”他問。
雨小了些,但不知為何,她看起來一點兒都沒被淋到。也許她在外套的襯里中夾了把M[57]發明的小雨傘,緊急情況下也能把它當作一把劍。車輛呼嘯而過,人們踏著匆忙的腳步在巴士車站和地鐵站間進進出出,他們縮著肩膀瞅著地面,仿佛冬天還未離開。一盞路燈被點亮了,路邊的商店和咖啡館透著暖意,令人向往。從商之人就是這樣給人以欺騙性的誘惑。
“打車去哪兒?”她回應,“我以為咱們要去吃比薩餅和飲茶。”
“那隨便去什么既有比薩餅又有茶的地方吧。”
“比如說……這兒?”
“斯隆街沒有比薩餅外賣店。這兒太高檔了。”
“你是北方人,約翰。倫敦還有好些東西你不了解呢。”
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莫德雷德以前從不認為她是個無趣的“都市通”。“我來帶你逛逛,倫敦是我的大本營,我帶路,你跟著”。也許他并不是一直都住在這座城市,但他知道斯隆街沒有披薩外賣店。
不過爭吵毫無意義。讓她自己搞清楚好了。他將雙手插進口袋,然后兩人出發向騎士橋[58]方向走去。她把胳膊挽在莫德雷德的手臂上表示歉意。一分鐘后,他們來到一家茶店,店面不大,里面有兩張空桌子。
“就這兒,”她說,“我來點東西。你去靠窗那張桌子坐下。”
他依其所言坐下,幸好沒跟她發起挑戰,打賭到底有沒有。兩分鐘后,他的瑪格麗特比薩餅跟她的茶一同送到。
“只要肯出錢,在這兒你要什么他們都能辦到,”安娜貝爾說,“亨尼根太太打電話讓比薩餅店送的,她收百分之五十的回扣。要來點茶么?”
“我倒不介意來杯美式忌廉汽水[59]。”
她笑了。“這么說你想挑戰一下亨尼根太太?”
“跟她說如果能在十分鐘之內弄到,不管她平時怎么收費,我付她四倍的錢。”
她皺了皺眉。“這是那種金融城那些搞股票什么的交易人玩的把戲,約翰。你這么說,讓我覺得很意外。”
“你說得對,”說這話時他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熱,“抱歉,今天過得可是夠漫長的。”
一位老嫗從通向茶室后邊那道門出來。她拿著一只壺和一個玻璃杯。看也沒看他們兩個,徑自將杯子放到桌上倒滿。
“您的美式忌廉汽水,先生。”她面無表情地說。
有那么一會兒,時間似乎停住了。老嫗站在那里一動未動。她的兩名顧客看著“嘶嘶”冒泡的蘇打水,覺得不可思議。
“十英鎊,謝謝。”在宛若一個世紀的等待后,她說。
“給她小費,約翰,”安娜貝爾悄聲耳語,雖然那女人就站在他們跟前;并且,鑒于她能在茶室后邊聽見他們的談話,她的聽力不大可能有問題。
他從錢夾里抽出一張紙幣展開。二十英鎊。把它放回去找再找一張面額小一些的已經來不及了。“不用找了。”他說。
她接過錢后也沒道聲謝,便拖著腳走回到黑暗的茶室后方。
“咱們走吧。”一分鐘后,安娜貝爾說道。
他們來到茶室外。不知為何,雖然在亨尼根太太的店里只待了二十分鐘,但卻感覺天色已經很晚了。車前燈、路燈還有街邊店內的燈光一齊點亮,反襯出天空的昏暗。晚高峰已過,夜生活尚早。不知哪里飄來一絲絲做飯的油香。外邊很冷。
“那個,咱們下一步拿薩拉·萊思蘭怎么辦?”安娜貝爾問道。
他突然間意識到萊思蘭并未消失。她就在他們面前,離他們有大約四百碼[60]的距離。他呻吟了一聲。不,不要再重新上演今天發生的事情了。不要。
“不管她。”他說道。
“我該回總部去,”她說,“塔里克今晚加班,不過八點就完事了。我跟他說過在那里碰頭。”
“謝謝你的比薩餅。也謝謝你今天陪我。”
“還沒完呢。實際上,這才剛開始。”
“哦,真的嗎?”
“咱們預設的前提是她想你去跟著她,并且她會把我們引到某處。但是她這會兒沒把咱們帶向什么地方。如果她真的想得到些東西,那關鍵是你,你得去抓住她。”
他大笑起來。“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她總是突然就跑開了?”
“她不認識我。我之前就是利用這一點成功靠近她的。她的翻領上有個跟蹤器。”她拿出手機打開。“你瞧。”
她手機屏幕的示蹤衛星地圖盡頭出現了一個小亮點。
“現在要做的,”她繼續說,“是你要‘消失’,然后突然在她面前兩英尺[61]的位置出現。然后她會跑開,我就把她絆倒。”
“我敢肯定她可‘高興’咱們這么做了。”
“哦,還沒完呢。她會讓你走開,于是你叫來輛出租車坐進去。我會確保到時有一輛在等著你。一旦她知道馬上就要永遠都找不到你了,我猜她就會改變態度。之后她就會任你擺布。明天告訴我事情進展如何。”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登錄軍情七處網站鍵入她給的跟蹤號碼。“看到她了。”他說。
“確保事后拿回跟蹤器。”
二人分開了。薩拉·萊思蘭現在不過是一個小亮點了,即使變成了小亮點,也能感覺到她有些困惑不解。她踱來踱去,最終右轉走上騎士橋。他沿著一條條相鄰的小路跟著她,然后出現在威廉街的盡頭正對著她走來的方向。從手機上看,她這會兒正在迅速向他靠近。他加快腳步,低著頭前進。
突然之間,她在莫德雷德前方五英尺[62]的地方出現。她僵住了,滿是一副迷惑驚恐的神情,然后轉身想跑。不過有人跟她撞上了,從下邊絆住她的腳,她還沒來及匆匆走開便摔了個狗啃泥。
他沖過去抓住她的胳膊。“我都看到了,”他關切地說,“你沒事吧?我可以叫救護——等一下,咱們是不是見過?你是——”
“把手拿開!”她尖叫道,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用力爬起來,“我不需要任何幫助!別管我!”
他后退幾步,雙手舉在空中。“抱歉,我只是想幫個忙。我錯了。出租車!”
像變魔術一般,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停在他旁邊。莫德雷德打開人行道側車門的時候,車上唯一的乘客安娜貝爾從馬路一側的車門下車。
“好吧,再見,”他說,“再次說聲抱歉。”
“等一下!”她尖叫道,“你去哪里?”
她沖進來坐在他旁邊。司機將車開上馬路,向西行駛。
“嗯,你可真是有禮貌啊。”他說。
她將莫德雷德帶到自己的住所,她住的地方位于斯特拉特福德,以前是半個車庫,沒有暖氣,也沒有適當的衛生間設施。他之前從《廣角鏡》和《迅速出擊》[63]兩檔節目里面聽說過,但還未真正見識過。里邊寒冷徹骨,大概還不太安全。
“你到哪兒洗漱?”他問。
“后邊有個水龍頭,”她說,“路對面公園里有個公廁,中心區有個自動洗衣店。我想住在倫敦——通常頭腦清醒的都會選擇住在倫敦——不過乞丐哪兒能挑肥揀瘦。有的人富可敵國,買得下方圓十英里的所有好房子,大部分都空著沒人住。不過我沒得抱怨。我也不一定非要住在倫敦。我可以住在埃塞克斯郡然后往返通勤,但這樣的話火車票還得花錢。所以住在這兒更好些,最實惠。我不常常回來。你看到了,我這人有點古怪。真正的英式怪人。我們這種人就快滅絕了。綠色日子里我會出門隨便去跟蹤個什么人,紅色日子一間一間咖啡店地逛著,藍色日子——夏天——坐在公園里。綠色日子多數是冬天,還是有幾分快樂的,讓我感到溫暖。偶爾你會遇上個新聞故事。真的,沒開玩笑。真實的故事。”
莫德雷德坐在她的單人床上,這是屋內唯一的家具。頭上是個沒有罩的燈泡。他納悶以前這里停的是什么車。應該不太大。
“社會救助組織知道你在這里么?”他問。
“別告訴他們!”
“如果有人半夜闖進來怎么辦?這兒看起來不大安全。”
“我在前門上貼了張小紙條,”她說,“‘這間屋子晚上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他沒笑。天啊,難怪她精神不大正常。他拿出手機。“2009——2013,《倫敦彗星報》。2010——16病例”。幾乎完全一致。她來到這里的一年后就患了病。大概是感到自己一無所成吧,加上意識到自己離露宿街頭只有一步之遙。這些足以讓任何人神經錯亂。
“你的家人有住在附近的么?”他問。
她咧嘴一笑。“我媽在我十八歲那年去世了。繼母跟我斷絕了關系。我爸膽小如鼠,根本指望不上。所以答案是沒有。轉過身去,我要換褲子。”
考慮到她帶著莫德雷德在倫敦的大街小巷轉了個遍,再加上他試圖幫助她從人行道上站起來時她發出的那聲尖叫,這會兒的他們算是相處得異常融洽了。莫德雷德無意間透過手機屏幕看到了她。她已經換好褲子。這會兒正在吃藥。她將手里的藥片一股腦全吞了下去。
“你可以轉過來了。”她說。
“你有男朋友嗎?”他問。
“你可真是愛管閑事兒啊!”
“我是警察。”
“那你為什么不問我跟犯罪有關的事?”
“我想要閑聊一會兒。”
她發出輕蔑的笑聲。“有的人可能會管它叫窺探隱私。你有男朋友嗎?”
“我有女朋友。”他回答。
“你已婚,還是離了?”
“都不是。”
“有家人住在附近嗎?”
“多數住在紐卡斯爾[64]。我有個妹妹在挪威,還有一個加入了無國界醫生,在敘利亞。”
“真好。我真希望能有親兄弟姐妹。”她笑著說,“或是隨便誰都行。”她打了個寒顫,兩手來回搓著,放到嘴邊對著呼出一口暖氣。“當然我有朋友。每個人都有朋友。出于一些原因,我最近沒跟任何一個朋友見面,原因我稍后再跟你說。”
“今天晚上什么安排?我是說,你為什么把我帶回這里?”
她搖搖頭。“看來你不是很聰明!回到我剛跟你見面的時候。我掌握著對你可能有用的線索。作為回報,能讓我寫進新聞報道的內容,你知道的我統統都要。不過首先,我想吃東西。我要你帶我到一個高高的能俯瞰整個倫敦的地方。再來杯上等紅酒和精致的大餐,還得有個唱爵士樂的,最好是女的。”
“聽起來很貴的樣子。”
“你未婚,還是個偵查警督,而我有你要的東西。別告訴我你負擔不起。”
“我可以直接把你帶到警局。”
“隨你的便。警局大概比這兒要暖和些。”
他笑了笑。她贏了。“既然如此,你一比零領先。”
她拿起包。“皇家騎警手下沒有漏網之魚。”
他打給泰晤士大樓,讓他們在“小黃瓜[65]”里的瑟西的餐廳訂個位子,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高層建筑了。經過上次的事件后,他可不想重游“平方英里”了,但還不得不去,并且他也沒理由認為自己在那兒比在倫敦其他地方更容易受到襲擊。如果有人想抓住他,他們不管選擇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實際上都能得手。
九點三十分,他們到達大廈,在前臺報上了名字。電梯將他們帶到一百八十米之上的頂樓。他從萊思蘭手上接過外套,安娜貝爾埋下的跟蹤器還在上邊。他們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下,俯瞰窗外的城市之景。她發出滿意的嘆息。他們點了意大利面和一瓶基安蒂酒[66]。
“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她激動地說,“我強迫你帶我來的,真是抱歉。我只不過是得要知道你是什么人,僅此而已。你不是警察。你是個間諜。”
他笑出了聲。“你憑什么說——”
“我料到你會否認。別擔心,我會守口如瓶。要說呢,我倒是覺得更安全了。偵查警督可沒那些資源一下子就能安排好這個。這滿滿的是軍情五處的作風。”
莫德雷德沖她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你有什么線索?”
“咱們一條一條地說,可以嗎?咱們就從我向你提問開始。你追的那人是誰?”
從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他判斷出對方已經知道答案了。從他們在保得利大廈的相遇到現在這段時間,有什么人向她透露了情報,并且情報屬實。這個問題是個測試。
“他叫皮埃爾·迪朗。”他回答。
“正確。他犯了什么事?”
這個問題,幾乎可以肯定她不知道答案,但告知真相也無妨。這跟別的也沒什么關系。“一年多以前的事了。我們懷疑他參與陷害邊緣政客查普曼·希爾,該行動是以霍瓦什為核心展開的。霍瓦什是個私人情報公司,總部在倫敦。”
她點點頭。“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上過研究微表情的課。語調平靜,說話時向左邊看。并且你的眉毛沒動。”
他拿起酒杯。“我的演技真是好。干杯!”
“該你問我了,對吧?”
“我不想聽起來那么著急,不過是的。”
“你能保證知道真相后不會棄我而去么?”
他把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坦白跟你說。我不確定除了情報交換之外,咱們從彼此身上還能得到些什么。不過我可不會賴掉賬單跑掉,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
“我需要得到保護。”她說。
“什么意思?”
“有人想得到我要給你的情報。他們會不惜為此傷害我。這就是為何我常常待在戶外的緣故。更容易避開他們或是看到他們朝我發起攻勢。這就是為何我今天帶你兜圈子的緣故。部分原因是我想要知道你跟他們是不是一伙的。”
“跟誰一伙?”
“不知道。他們搜過我住的地方,不過我把東西藏在別處了。他們要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話,就只有拷問我了。”
莫德雷德突然想到她的精神疾病。輕微精神病癥狀。雖然未必由此就能下結論,但很難說毫無關聯。
最佳判斷方式就是搞清楚她藏的是什么東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說,“你在想,‘她精神不穩定’。不用否認。你是軍情五處的,所以你已經拿到我的病例了。我真不應該告訴你我的真名,不過你遲早會查到的。感謝該死的特雷莎·梅[67],當今你們這些人可以為所欲為,我說這話并沒有羨慕欣賞的意思。在你跳到結論之前,為何不看看我手里到底有什么呢?”
他們看到食物端上來就住了嘴。裝在兩個碗里的意面熱氣騰騰,幾個服務生一如既往地過分講究起來,他們將帕馬森奶酪噴灑盒、胡椒瓶和一小碗青醬放在桌子上方便拿取的地方,似乎在暗示說這些配料就是要放在這里的,放在別處都不合適。布置完成后,他們將雙手十指交叉,微一欠身,旁人幾乎察覺不到——真正的21世紀欠身——說了句“請慢用”就退下了。
“準備好聽我的爆炸性新聞,別被震出座位,”萊思蘭說。她把手伸進包里,拿出三四張大大的黑白照片遞給桌子對面的莫德雷德。“我一般不親自拍照,不過既然是在調查,有時就需要證據。順便說一句,這些只是冰山一角。我那里還有許多。你如果想要看到全套,就得好好保護我。”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我的天啊。
弗朗西絲·霍蘭跟皮埃爾·迪朗在一起,四個不同的地點,都在戶外。看起來既鬼鬼祟祟地,但又談得很投機。他努力不讓自己越來越興奮的表情流露出來,但對方研究過面部表情,所以很可能她已經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了什么。
接下來,就是看到精彩照片后的老套路,那個幾乎是出于本能出現在他腦海的問題:P過?
但答案是否定的。他跟了她整整一天——她哪有時間做這個?即便是她奇跡般地搞出這些假照片,那樣的話,這事兒不是也一樣有意思么?
有一件事情清楚明了:她聲稱有人跟蹤她的事看來不再那么難以置信了。
“你想要怎樣?”他問道。
“合作。弗朗西絲·霍蘭已經失蹤,我知道這事。目前,我是唯一知道上哪弄到情報的記者,或者是說,知道有什么值得挖的事兒。如果我把它告訴主編,馬上就會變得對我不利。我想報道事件原委,署上我的名,并且我要你告訴我這事件的原委。”
“我不了解其中的原委,否則就不會坐在這兒。”
“這點我相信。那咱們就合作。”
“暫且假設你是對的。假定我是個間諜。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個間諜通常會向上級報告。之后的情況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接下來,軍情五處就會派最好的特工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把情報找回來。感謝該死的特雷莎·梅,當下軍情五處可以為所欲為。別再騙自己說他們不會找到你了。”
“謝謝,我想過這個問題。”
“然后呢?”
“首先,如果他們抓到的人拒不開口,軍情五處能做的也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要是軍情五處選擇這么做,他們得是多么愚不可及啊。一旦把我當作提供線索的人抓起來,實際上就永遠不會知道另外那些想要抓到我的是什么人。而這恰恰可能是最寶貴的線索。”
她是對的,不過他感覺到她不再信任他了。她吃完意面,迅速從桌上抓起照片。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真名,”她一下子惱火起來,“不用了,不用麻煩告訴我了。你的反應清清楚楚地表明,咱們不可能合作,我沒辦法信任你。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那個白癡。”
她還有五顆螺旋面沒吃完,但也沒打算剩下。顯然,她不指望近期還會再有的吃。在她用叉子戳螺旋面時,莫德雷德把自己的手機號寫在餐巾紙上遞給她。
“我只不過是在說某種假設的情境下會發生的事情,”他說,“我本不想讓自己聽起來像是在嚇唬你。我希望咱們能合作。”
她用身體挪動椅子,椅子拖著地向后退了退,她擦擦嘴,然后站起身來。“滾!”
“我叫約翰。”
萊思蘭對他的滿不在乎報之一笑,然后轉身離開了。
他仔細審視了桌子一番。很好,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機號,很可能意味著她還會再跟他聯系。他希望無論是誰在追蹤萊思蘭,都不要找到她,但現在他也做不了什么。不能跟蹤她,也不能把照片搶過來,只能靜待其變,這也是重獲她信任的最好方式。她需要他,而且,既然她現在不想要他跟在她身邊,強迫這么做只會適得其反。另外,這一天盡跟著她了,他也受夠了,再說他的意面還沒吃完。
與此同時,無論她還藏著什么東西沒拿出來,最重要的部分他已經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