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福金安。”東方珂給上官皓簡單地行了一個禮，上官皓示意她平身，她便以優雅的姿態起身，目光與上官皓對視。
“朕已經下令，沒人會再一直看守著你了。怎么，你這些天沒有出去過嗎？”上官皓看著她晶瑩剔透的雙眼，一刻也不偏移。
只見東方珂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宮中突然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怕是會引起眾人議論了。”
“哦？誰會議論？”
“很多。”東方珂輕聲答道。
“你是在說，本王的妃子們嗎？”上官皓問道。
東方珂走近了一步，上官皓與東方珂此時近乎要貼在一起，上官皓甚至可以感到她微微的呼吸聲。
上官皓心里突然一顫，便是后退了一步。
見上官皓這副緊張模樣，東方珂用手掩面笑了起來。
“你戲弄本王？”上官皓質問道。
東方珂只是柔柔地輕笑，毫不畏懼，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大王。
“臣女失儀，望大王寬恕。”片刻之后，東方珂才說道。
上官皓盯著眼前這個女子，暗自平定內心。
“本王今天，來跟你商討一下你何去何從。”上官皓說道，接著繞過東方珂，走向她身后的座位。
東方珂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便也走了過來，坐在了另一邊的作座位上，側身看向上官皓。
“本王還是要先問你，你為何會替代高渝雪入宮。”上官皓沒有委婉說道，而是選擇了開門見山。上官皓不想和她繞彎，如果那樣可能反而他會被她繞進去。
“既然大王又過來了，想必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了，無需臣女再闡述一遍吧？”讓上官皓沒有想到，東方珂也是一針見血。
“有些事，本王還得當面問你。”
“大王問便是。”東方珂的目光一直沒有從上官皓身上離開。
“你可知，高家已經連夜向西逃命？”上官皓試探道。
東方珂若有所思，“高家是離開宛丘了嗎？”
“你不知？”
“臣女以為，大王不會給高家機會離開。”
這東方珂，又將問題推給了上官皓。
“你可知高家早已預備要逃往西邊？”
“回陛下，臣女不知。但臣女覺得奇怪。”
“此話怎講？”
“如果我是高夫人，必然要逃去陳國。高家在陳國有勢力，只因高丞相的大女兒與二女兒皆遠嫁陳國官員。即使不逃向陳國，他們還有其他選擇。”
“說具體一點。”
“臣女所言，即為東邊的亂臣賊子申氏。”
“你倒是直言不諱。”
“申氏偽王已經搗亂許久，若是大王您曾經股肱之臣的家屬前去投靠，那么想必……”
“想必申氏不會拒絕。”
“不僅如此，也許還會將高氏一家捧為座上賓，再聯合高氏向全天下散布詆毀大王您的謠言。”
“你倒想得周全。”
“所以，”東方珂的雙眸罕見地出現了殺伐果斷，“陛下千萬不可放任他們。”
上官皓笑笑，道：“愚者終究是愚者，人言不足畏懼，待本王開創盛世之時，天下都將匍匐于本王之下。”
東方珂看上官皓的眼神閃了閃，從中透露出些許崇拜的目光，道：“陛下圣明。”
“說說你們家的情況吧。”上官皓看向東方珂，話題一轉。
“臣女的家族無權無勢，被先王削了官職貶謫出王都，如今可以在華巔安居已經是福祉，何敢再幫助叛賊。”東方珂不慌不忙。
“給本王一個理由，高丞相為何會收你做養女？”上官皓盯著東方珂，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但卻一無所獲。
東方珂頓了一下，說道：“因為臣女對高丞相有用處。”
“你對他有何用？”
“如果無用，陛下也不會在此見到臣女了。”東方珂說道。
“呵，難道高丞相幾年前就預料到有一日本王會召他的女兒入宮，然后他在那時就準備預備一個假女兒？”
“陛下說笑了。臣女對高丞相的價值，自然是沖著我們家族去的。”東方珂不緊不慢地說。
一山不容二虎，當年，東方家和高家就是盤踞在宛丘城內的兩只虎。東方家被貶謫后，高家留下東方家的一女，大概就是作為人質，時刻警示著東方家。但卻還有些說不通，若是要警示東方家，那留下一子豈不是更具威懾力？
“為何你的兄長沒有被留下，反而是你卻被留下了？”
“大概，是一時興起吧。”
“這般糊弄的話語，本王會相信？”上官皓又嚴肅了起來。
“因為高丞相很愛他的女兒，而渝雪和臣女自小時候便關系要好，渝雪希望臣女留下來，高丞相便應了他的女兒，因此臣女留在了宛丘城。”東方珂說道高渝雪時，語氣明顯弱了下來。
“你與高渝雪交好嗎？”
“最好的姐妹。她是我在丞相府里唯一在乎的人吧。”上官珂不再看上官皓，而是看向了窗外。上官皓倒是覺得此時東方珂的話匣子已經打開，話語變得多了起來。
“所以，因為擔心她的安危，你替她入宮？”上官皓問道。
“不完全是，高夫人也擔心渝雪。”東方珂說道。
“當時本王只是單純地召她入宮，為何高家會料出危險？”
東方珂笑了，說道：“高丞相向來小心謹慎，不過就是再小心，他們根也本沒有意料到陛下會……那樣做。”東方珂沒有直白地說出后邊的內容。
“你在這紫霞宮中足不出戶，倒也是把消息都打探了個全。”
“人云亦云，聽侍從說的。據說，這也不是秘密了吧？”東方珂依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畏懼之感，直言不諱。
“本王在宮外，難道不是被傳成洪水猛獸嗎？”上官皓自嘲道，“那你為何入宮？不怕本王發現你不是高渝雪后處置你嗎？”
“臣女知道大王為人，自然不怕。”
“哦？”上官皓略感興趣，“你怎么知道本王的為人？”
“陛下可否記得，您對臣女說，感覺臣女似曾相識？”
上官皓確實說過，當時是覺得有些隱隱面熟，但是卻不知為何處所遇。
“我們真的見過？”上官皓有些疑惑地問道。
見上官皓這般回答，東方珂眼神里有些暗淡下來了。但上官皓卻沒有注意到。
“也許，曾經在夢中相遇。”東方珂答道。
“是嗎。”上官皓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本王提前告訴你，本王不會放過你的好姐妹。”上官皓突然問道。
“那我希望大王的手下利索一些，不要讓渝雪受罪。”東方珂此時已經收起了笑容，只是望向窗外。
“你不在意嗎？”
“世上有許多事情需要去選擇，臣女有過選擇。此刻臣女既然已經在此，便是已經做出了選擇。之后的事，臣女不會再去多想。”
“你倒看得開。”上官皓說道，目光隨著東方珂一起看向窗外。
“臣女知道，若臣女和渝雪的處境互換一下，她也會如此。”
一陣沉默，窗外的鳥鳴聲此刻在屋內清晰無比。
“這么說，你是選擇了陸離宮。”上官皓再次看向東方珂，東方珂也轉過頭來看向上官皓。她沒有說話，她的柔美的笑容再一次綻放開來。
“本王可以相信你嗎？”
“大王有很多事，讓臣女想去了解。”
“本王也想了解你。”上官皓不自覺地便說出這句話，讓他自己感到一驚。
上官皓沒有想到的是，聽到這句話，東方珂離開了座位，站到了上官皓的面前。
第一次覺得，這位女子的身影是那么地美，伴隨著窗外灑入的金色光輝，她的眼眸是那樣地純凈無雜。她看著他，目光不再有半分移動，這使得他也看著她。互相的眼眸中，只有對方朦朧的身形和難以忘懷的臉龐。
她今天還是那身青衫，如從綠原歸來，仙女下凡，此刻這位仙女就這樣看著上官皓，讓上官皓無法呼吸。
她的臉龐慢慢地貼近上官皓，上官皓沒有躲避什么，只是楞在遠處，觀賞著仙女的眉目。
她的唇在他的唇上輕輕貼了一下，酥麻之感卻即刻傳遍全身。軟軟的，暖暖的。
看見上官皓觸動的目光，她笑了，笑得那么動人。那笑容雖然就在面前，卻又迷幻地遙不可及，讓人不敢相信就在眼前。
這種迷沉之感，上官皓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過了。
上官皓也站了起來，伸出手，想要輕撫她的臉龐，但是她卻躲開了。
“大王，我們還有很多日子。”東方珂柔美的聲音傳來，十分悅耳。
“日子還長，這正是讓本王欣慰的一點。”上官皓語氣中有些壓抑不住的激動。
外邊的鳥鳴竟然一下子都沒有聲音了，仿佛世界已無聲。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眼前的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