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川蜀渡客
- 我叫任阿讓
- 任惜時
- 2479字
- 2019-06-13 23:42:29
佛曰:渡己,亦是渡人。在佛家眼里,人生來便是受難,難盡者,無牽無掛,多行善果,喜登極樂。
可在世人眼里,生來便是享樂,所以飲酒悲歡,苦中作樂,徒勞生死,化為皮囊。因此,人們更希望解脫自己,佛家采得是修心避世,求得頓悟,渡化他人之法。然而還有一種更加簡單直接的方法幫眾生渡過苦難,是為結。人一了結,歡樂或是痛苦,不會再有,極樂還是地獄,無暇顧及。
泱泱華夏,渡人者多不勝數,但最主要的分為兩種,一為佛陀,二為渡客。佛陀渡人渡己,渡客殺人渡人,相比來說,渡客更顯無私。佛陀者,河南少林,山西五臺頗為鼎盛,渡客者,川蜀唐門,清廷亡魂,更為灑脫。
川蜀唐門,有一渡客,殺人無形,過不留情,金針幻毒,無所不精,亡魂殿殺手榜,排曰十四,關家之中,又名老三。
關家院中的這一黑衣男子,總是沉默不言,無人知曉他在想些什么,還不時莫名其妙的消失,除了每天跟著他的小童關安,實在想不出他與他人有任何接觸,他將一切人當做虛無,關家下人原還與他招呼,只是他生得太怪,從不回應,準備好的飯菜放至餿冷也不吃一下,溫好的被子落滿集灰也半點不沾。大家不知道他吃什么,睡何處,只覺得他宛若一個魅影,無形無聲。
關安不知是他從什么地方撿來的嬰兒,帶來后也是置之不理,名字都是家主關月坤取的,后來關安慢慢長大,因為他是關家少有的能與關月蕩有交流的人,所以被安排一直跟隨照顧,沒多時關安居然也不喜言語,成了一個啞巴。
房中無人,關月蕩腳尖輕踏,跳至屋頂,輕輕在房梁處摸出一把黑針,又轉身一晃,腰間閃出幾道銀光,穩穩落地,白皙的臉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更是詭異。
這時緊閉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一個十歲小童,便是關安。他手中捧著一只銀盅,里面的液體寒氣逼人,小小的手掌被凍得發青,小心翼翼的走到關月蕩面前。
關月蕩那目空一切的眼睛終于偏動,看向銀盅,手向杯處一甩,杯身一震,再細一看,杯中液體已毫無蹤跡。關月蕩喉嚨一動,將它吞下。
喝下杯中酒液,原本白皙的皮膚暗了一些,身上體溫漸漸降低,直至不涼不熱,剛好與周邊空氣完美協調。
他也不看關安,身作殘形,從門中飄出,無聲無響。關安見到關月蕩走遠,趕忙輕輕打開衣柜,里面有一件小號的夜行服,他看著這件小衣,木衲的嘴角使勁向上撇起,也許他是在笑,那樣子比哭難看了很多。
關月蕩鬼魅的輕功十分了得,踩樹踏檐,沒幾下便是來到了醉春樓后的包廂小院,雖是煙花之地,到了午夜時分,眾人也大多安歇,只留下酒肉的腐臭之味。
他不下去尋找,而是爬在西面廂房的屋頂將雙目閉起,細心感受每個角落的呼吸。草叢中的蛐蛐兒倒是無所顧忌,不時大吼幾聲,吼累了休息片刻,又清嗓再歌,只是聲音越來越低,可能也會疲憊,不知又過了多久,終究不再叫喚,空氣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寧靜。
如果說忍,是日本武士道精神核心,而等,便是華夏渡客的生存法則。只有等待,才能去了解周圍的情況,尋找最合適的契機,他們如同草原潛伏鹿群中的孤狼,在烏云遮月下發出致命一擊。
成都城夏夜悶熱潮濕的空氣,讓浮躁的蚊蟲無法入眠,它們三五成群尋找美餐,有幾只走丟了隊伍,棲落在關月蕩肩膀上休憩,左瞧右看,幾分鐘后,還是無奈的飛起。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開始輕輕搖曳,那雙久閉的眼曚猛得睜開,死死盯著東廂房的一個房間,如刀刃一樣鋒利。
屋門緩緩打開,出來一白衣男子,腰間挎一柄白色利劍,一臉困意,左右環顧一圈,看向院中的小廁,大步走去。
關月蕩開始爬動,向目標逐漸靠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凝結的空氣放佛要窒息一切生靈。
“咚咚咚?!痹洪T突然響起,歐陽明遠自然扭頭看去。
月影至,渡客歸。時機已到,關月蕩飛身而起,手中一道銀光,射向歐陽明遠,一把利刃直沖心臟。
歐陽明遠一陣劇痛,噴血而出,說來奇怪,利刃并沒有刺破他的胸口,反而彈射到一邊。
關月蕩心中一驚,難道是天絲軟猬甲?立馬又飛射三刀,歐陽明遠也是少有的高手,既能和關浪打成平手,便也知這三刀根本無法躲避,就用胳膊去接了下來。
“砰砰砰”三聲,都射至小臂,利刃雖無法刺穿寶甲,但也威力極大,歐陽明遠整個胳膊抖動起來,無法控制。
“你是何人?”歐陽明遠瞳孔放大,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接近死亡,雙腿也有些發顫。
關月蕩沒想到寶甲的存在,一時也無法得手。一甩左手,現出一柄三寸匕首,與歐陽明遠近身刺殺,歐陽明遠只得幾下躲閃,也不敢拔劍抵擋,拼命跑向一間廂房,嘴中喊道:“張督衛快來助我,有刺客?!?
話說張百寬翻云覆雨剛剛安歇,本來一身疲憊,但是多年軍旅的生活早已經使他隨時劍拔弩張,起身便可應戰。
剛剛聽聞打斗聲,便從床上驚醒,待又聽到求救即刻抽刀帶帽就沖了出來,只是身穿紅色短褲格外顯眼,再加上所帶之帽,更是滑稽。
紅衣女子也從夢中驚醒,躲在床邊向外偷看,院中大大小小的廂房內也點蠟起身。這樣的場面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已是非常失敗。
歐陽明遠見張百寬沖出,暗暗舒了一口氣,這時才想起拔劍應戰,張百川沖出,也不忙直沖上去,而是伸手將懷中一個煙花掏出,拉向天空,一聲巨響,一剎那亮如白晝。
關月蕩心下一沉,深知這個院子馬上會被成都守軍圍得水泄不通,十分不安。趕忙又刺數下,均被擋住,那張百寬的邊軍刀法十分了得,歐陽明遠劍招更是毒辣,一時難以取勝。
拼打之中,關月蕩忽然退后幾步,右手一晃,甩出若干黑針,黑夜本就光線昏暗,加上黑針也是黑色,很難分辯,一招之下,張百寬身上中了五針,頃刻全身失力,跪倒在地,歐陽明遠的軟猬甲倒是又幫他擋住幾針,再者他提劍向上擋著飛針,沒傷分毫。
關月蕩左耳微微抖動,心知院外正有數以千計的高手兵甲趕來,深深嘆氣,只得起身沖向院門。歐陽明遠見張百寬受傷,伸手攙扶,也不上前阻攔。
院門一開,映入眼簾是一個矮小的身軀。他身穿黑衣,手持沾血利劍,旁邊倒著幾個軍士,自己身上也被砍了幾刀。見關月蕩出來,便灑出一片毒霧,消失在眾人眼前。
此時張百寬極為痛苦,他知針中含有劇毒,慌忙封鎖自己的靜脈,一動不動。
“張大人,那兩人就這么跑了嗎?”歐陽明遠一臉不甘。
張百寬看了看歐陽明遠,又看向門口,惡狠狠地說道:“你放心,他們跑不了?!?
與此同時,破舊的小巷里,關月蕩臂下夾著小黑衣,一滴滴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流下。巷口處,已有幾十把弓箭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