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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公子難如玉

  • 我叫任阿讓
  • 任惜時
  • 4122字
  • 2019-05-14 21:30:50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不能同生世,但求同歸土。”成都蜀樂樓中,一黃衣女子,目不轉睛得盯著不遠處的一個白衣少年,嘴里悄聲說道,臉紅紅得滿是羞澀。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公子啊。”旁邊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用手輕輕地碰了碰黃衣女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問。

黃衣女子的臉更紅了,把頭低在胸口,小聲道:“嗯……”

丫鬟上下打量了那公子一番,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那人俊俏倒是俊俏,只不過目帶風流,嘴唇輕薄,必不是什么專情的人,小姐你可是要小心嘍!”

公子仿佛聽到了這邊的議論,扭過頭來,臉上掛著如陽光般的微笑,黃衣女子也剛好抬頭,她看著那雙秀若明湖的眼睛,心跳的更快了,那公子看著黃衣女子羞澀的神情,微微點頭示意。

世間最溫暖的陽光,也不過如此了吧。黃衣女子心中暖暖的,整個身體都被融化了,一雙美目閉起來,享受著那一抹公子的微笑,兩手甜甜得擺弄起腰帶。旁邊的丫鬟則是看著自己家的花癡小姐一臉無奈,深深嘆了口氣。

這時門口又進來兩少年,一人身著藍衣,丹鳳眼目,昂首闊步,十分威武。另一人則是滿臉好奇得左顧右盼,身穿一件黑色錦衣,皮膚微微暗淡,身材消瘦,只是一雙眼睛里面流露著淡淡得神采,倒也精神。

小二看見進來的兩人,趕忙迎接:“關家小爺帶貴客光臨蜀樂樓了,伙計們把最好的瀘酒擺上,二位爺里面請。”說罷后廚出來三人,第一人捧著一大壇美酒,第二人撐著一盤香嫩的燒雞,第三人端著一大碟子牦牛肉,依次小心得放在最中央的桌子上。店主也是滿臉微笑得站在桌子旁邊舉手作揖,道:“關公子光臨小店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請這邊上坐。”

進來的兩人便是關浪和阿讓,關浪向店主微微點頭,這一切他早已經習慣,無論他去成都城任何一家店鋪,都會面對這樣的點頭哈腰。阿讓卻是心里暗暗驚嘆這關公子的威望,去哪里都受人尊敬,可能是心中得一點自卑作怪,被這些人看來看去,全身上下十分不舒服。

兩人坐下后,眾人眼睛也不再盯著,各自吃起飯來,關浪用手拿起一塊牦牛肉塞到嘴里,邊吃邊說:“阿讓兄你也吃啊,這個蜀樂樓得牦牛肉是這成都城最有名得,非常有嚼勁。”

阿讓小心地拿起一塊兒肉放到嘴里,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使勁點了點頭,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牦牛肉。關浪為人心地善良,又十分重情義,幾天下來,與阿讓早已經成為了要好的朋友,有時竟忘記鬼童子這件事情。

窗口處,那白衣男子依舊看著他們兩,原本柔和的臉龐慢慢變得冰冷起來,眼里閃爍著兇光。

阿讓也不知怎么,現在得他,對殺意格外敏感,他隱隱感覺到背后方向的涼意,扭頭看去,剛好與那白衣男子的眼神撞在一起,僵持起來。

關浪見阿讓神態有異,也察覺不對,順著阿讓眼神看去,一雙利目盯著他發毛。心中暗暗奇怪,這成都城有名的公子自己大都認識,這人看上去氣宇不凡,卻是從未見過。

“你可是蜀中關月坤的兒子關浪?”那男子看向關浪,惡狠狠得說道。關浪看那男子的語氣,深知來者不善,便提高聲音說道:“正是在下,你是何人?”

“關家盡是一窩狗犬之輩,棄張公與不顧,自己躲得悠閑,我歐陽明遠今日取你人頭,還我張公清譽。”話音剛落,袖口便滑出一把軟劍,起身向關浪沖去,店主趕忙一邊招呼小二通知關家,另一邊將客人向外疏散,黃衣女子也是滿臉不舍得被丫鬟拉走了。

關浪無暇多問,拿起酒壇向歐陽明遠丟去,卻被一個側身躲過。一砸不中,飛身躍起,右腳一勾腳下長凳,攬入手中,關浪善使長兵,可惜兵器不在身邊,只能以板凳代替。阿讓看到他們要打起來,奈何自己不會武功,只能起身向旁邊躲去。

待歐陽明遠沖到面前,關浪舉凳直劈過去,歐陽明遠又一側身,同時軟劍向關浪眉心刺去。關浪看那這人分明直取自己性命,心中一橫,膝蓋微曲,全身后仰,手中持凳子使出一招橫掃千軍。

這一招不僅化解了歐陽明遠的攻勢,還逼得他不得不收劍抵擋。歐陽明遠哪知關浪功夫這樣了得,有些大意,自己使得又是軟劍,哪里抵擋得住這厚實的木凳。兩物相接,寶劍鋒利,凳子被直接切開。只是凳子雖然斷裂,攻擊力道依然在,重重撞在胸口,將歐陽明遠向后擊飛。

隨著身體向后飛去,嘴中噴出一道紅色血霧,那血霧在空中剛好觸碰到窗外射進得一縷陽光,形成一道詭異的彩虹。阿讓看到血色,整個人居然熱血沸騰,亢奮起來,一個熟悉得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得回響“殺殺殺。”

關浪把歐陽明遠打倒在地,也不忙著沖上前去,趁勝追擊。而是丟下手中半截板凳,舉手作揖道:“閣下到底是何人,與我關家有何仇怨?”

“關家惡狗,清軍殺害張公時你們見死不救,事后還伙同滿人編造《七殺詩》污蔑張公屠川,張公愛民如子,何時殺過蜀人?”歐陽明遠用純白色的衣袖抹了一下嘴邊鮮血,惡狠狠地說道。(這一段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百度張獻忠屠川,里面有相關介紹。)

關浪一臉茫然,皺眉問道:“你是張獻忠舊部?這其中必然有什么誤會,家父雖然離開了大順朝廷,但也未與滿清混在一起……”

話還沒有說完,那歐陽明遠一聲怒喝,拍地而起,軟劍在空中舞若白蛇,劍鋒密如雨點,又直沖關浪而來。

關浪從未見過這等劍法,也是不敢怠慢,腳踹木桌,踢了過去,木桌在半空卻被軟劍卸成數塊,四面飛散,心中不由一沉,好精妙的劍法。

關浪看歐陽明遠來勢洶洶,轉眼已經來到眼前,奈何自己兵器沒帶在身邊,被劍招緊逼下,也無法找到順手之物,只得左右躲閃,余光看向阿讓,嘴里喊道:“阿讓兄快來幫忙!”

阿讓其實早就想出手,奈何自己武功記不起半點,根本無法下手,但是關浪這一聲求助又是讓他本就沸騰的血液更加滾動,耳邊的聲音更加濃烈,心里一橫竟然沖了過來。

關浪見阿讓出手,心中微安,自己也能緩一下了。哪想阿讓居然只是沖來用拳頭砸向歐陽明遠,歐陽明遠看到阿讓過來,本來心中不安,但是見這一拳舉起,卻是放下心來,這人壓根不懂武功,是個軟腳蝦。左腳一探,便是將阿讓踹在一邊。

阿讓被踹中胸口倒在地上,心痛欲裂,可是看著眼前被砍得關浪,手心緊緊一握,又忍著劇痛站起來,沖了上去。

又挨一腳,這一腳踢中了他左肩膀,整個胳膊使不上力氣,已然脫臼了。

關浪看阿讓的樣子,也是覺得有些內疚,一咬牙冠,躲開兩劍后右拳猛得打向歐陽明遠。關浪如若有大刀在手,使出《百戰刀法》,千人也來去自如,現在手中卻是沒有任何兵刃,自家拳腳實在一般,這拳打出旁人看得是力道十足,在對手眼里卻是難得的破綻,歐陽明遠嘴角微微一笑,劍痕一變,白蛇吐信般得劍鋒向關浪胸口刺去。關浪只能奮力向右側身,可惜已來不及,只感覺火熱的胸口如插進一塊寒冰,涼涼的寒意滲透全身每一個毛孔,一陣劇痛,那劍拔了出去,轉瞬又刺過來,關浪看著自己胸口熱熱的液體,慌忙退步躲閃。

阿讓見關浪受傷,也不顧自己的手臂,操起另一個拳頭便又是沖了上去,歐陽明遠看著這個弱不禁風得少年,很是無奈,說道:“你若是想死,我就成全你。”雙手回轉,劍鋒刺向阿讓,阿讓不是關浪,沒有靈敏的身法,一招下去胸口竟然被連刺了兩劍,可能是因為生來受過得傷實在太多了,阿讓已經淡漠了痛感,臉上面無表情,無所畏懼,伸手一抓,居然牢牢抓住軟劍,向上掰彎。

歐陽明遠心中一驚,這人怎么回事?將反手劍一轉,可因為軟劍太過柔韌,居然形成一個鐵卷,但是劍的尖部依然牢牢被阿讓抓著,抽也抽不回來。

后面關浪也緩過神來,握起一拳打向敵人,歐陽明遠不得不彎腰躲閃。關浪又是一腳,又被側身躲開,他們打不要緊,劍端一頭阿讓用那只使的上力的胳膊死死撰著,手心早已經血肉模糊,奇痛無比。

“浪兒停手!”門外一聲蒼勁有力的聲音。關浪趕忙后退幾步,回頭看去,原來是自家門客鐵星辰鐵老頭。

歐陽明遠見對方來了幫手,知道今日自己難以得手,又看了看死死抓著劍端的阿讓,只得放開兵器,飛身一躍,準備從窗戶逃脫。

那鐵星辰見狀,趕忙大喊:“小侄留步。”說話間將手中一把劍拋向窗口,那劍剛好封住窗口去路。

歐陽明遠也不再逃跑,眼睛死死盯著那柄飛劍一動不動,兩手微微抖動。“看你手上軟劍,你可是歐陽墨的公子?”鐵星辰見歐陽明遠不再逃跑,接著說道。關浪捂著胸口,呆呆看著這一幕,也摸不著頭腦。

那歐陽明遠原本憤怒的神情慢慢緩和下來,緩緩說道:“我父親得劍……為何會在你手上,你……你到底是誰?”聲音微微發抖。

鐵星辰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我是你父親的生死弟兄,鐵星辰。”

“你是鐵叔叔!”歐陽明遠眼睛瞪著大大得,不可思議得看著眼前這個老人。

“沒錯,你父親當年是我從明軍手里救出來的,也是我親手將你父親背回大順,更是我眼睜睜看著你父親死在清狗得手里……卻……無能為力。”鐵星辰老眼眶濕濕的。

“鐵叔叔,你是我父親得救命恩人,請受明遠一拜。”歐陽明遠轉身跪下,磕了一個響頭。又抬頭看著關浪冷冷得道:“可是這關家,我卻是絕對不放過。”

鐵星辰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關浪的胸口正在流血,趕緊過去攙扶,回頭對歐陽明遠說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你可知道,這關家乃是忠良,他們當年離開張獻忠,是張獻忠有錯在先,而屠川之說,是滿清皇帝為了誅天下人心編得彌天大謊,這是一盤大棋,關家人也是這個謊言中的一個棋子啊。”

“可是李爹爹和我說關家背信棄義……”

“你說的是李可望吧,他好歹也是一個英雄,心胸卻是不夠寬廣,這樣,明遠你先去調查清楚,你可大膽留在成都城中,只要我鐵星辰在,關家也絕對不會為難你。”鐵星辰扭頭看著關浪的傷口,打斷了歐陽明遠的話語。

歐陽明遠看了看周圍,心道還是先走為妙,便說道:“謝謝鐵叔叔,這關家公子與那少年應該沒有傷中要害,你去帶他們治療,我去探查一下,如果真的冤枉了關家,明遠必當負荊請罪。”

鐵星辰看了看歐陽明遠,摸了摸胡須,將手指向窗邊那把飛劍,說道:“你把你父親的君子劍拿走吧,多年來它一直跟著我,終究是要物歸原主的。”

“謝謝鐵叔叔。”歐陽明遠說罷大步走向窗口,拔下寶劍,又回頭去拿自己軟劍,只是阿讓死死抓著劍端,也不放手,惡狠狠盯著自己。拉了兩下,也拉不動,無奈說道:“待明遠查明真相,必然來取。”

阿讓依舊不語,關浪神情復雜。

歐陽明遠自討沒趣,飛身向窗外逃走了。

鐵星辰從懷中掏出一罐藥劑,灑在手帕上,捂住關浪胸口。

關浪強忍疼痛,掰開鐵星辰寬大得手,說道:“我不礙事,你先去看看阿讓。”

鐵星辰自知剛才一定是惹得這位少主猜忌了,也無法解釋,只得點了點頭。

倒是阿讓聽到這句話,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如孩童般燦爛的笑容。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關心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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