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在?”樓下突然傳來叫聲。
繡春沖花樓下一看,是掌事的方媽媽來了,連忙問道:“方媽媽,您有什么要緊事不,可與奴婢先說,娘子照顧郎君一夜,現在困乏的厲害,已經歇息了。”
蔣豐在屋內聽到這話,歡喜極了,暗道繡春會做人,開心的要繼續親吻。
方媽媽是個大嗓子,直接在樓下嚷嚷起來:“娘子,出事了,有那不要臉的,竟想招咱家姑爺上門為婿。”
“什么?”李瓶兒本來興致勃勃,正要和蔣豐行周公之禮,一解多年饑渴,突然間聽到這樣的噩耗,只道蔣豐移情別戀,還鬧上門來羞辱自己,氣的伸手就揪蔣豐耳朵:“好你個潑皮,你竟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娘子饒命,耳朵要掉了。”蔣豐叫苦喊痛。
李瓶兒見他吃痛,不由心軟,意識到自己的確不該動粗,急忙松開他來,不過一張白皙俏臉依舊生著氣,氣的粉紅,嬌嗔薄怒的模樣,非但不丑,反倒增添了幾分媚態,叫蔣豐敲了心癢癢的,恨透了方媽媽來攪和了好事。
李瓶兒恨聲問道:“你說,你到底招惹了哪個不要臉的,竟敢如此不要臉的上門討要你。”
蔣豐郁悶的揉著耳朵:“我哪敢拈花惹草啊,再說了,我壓根就沒那本事好不,要有這本事,我至于在家里受你的窩囊氣嗎?”
李瓶兒心里雖然有氣,可聽著這話也有道理,蔣豐雖說有一雙巧手,可外人并不知曉,原先一張巧嘴,還能哄個人,可如今也笨了,一出口就傷人,若不是看在他心善,對自己有過施藥救命之恩,豈會看中他。
只是怎么還會有人中意他這個昔日走街串巷的窮苦郎中,莫不是看中了開設的保安堂,想做個現成的東家娘子。
可誰人不知,那產業是李家所有,蔣豐根本就無權拿走。
李瓶兒立馬起身回道:“此事古怪,容我去分辨個清楚,你給我老實點,事情沒查清前,不許出門廝混,聽見沒?”
蔣豐連連點頭,苦笑的躺在床上,好事將近,可沒成想居然被攪和了,真是晦氣極了。
李瓶兒出了花樓,問道方媽媽:“是何人來此嚼舌根,她不知蔣郎是我夫婿嗎?竟還敢大言不慚來此討人?”
方媽媽天生大嗓門,洪亮回道:“是媒婆薛嫂來說的,聽說是為一寡婦來說項的,也不知是何用意。”
蔣豐在樓上聽到是個寡婦上門討要自己,覺得稀罕,這寡婦莫不是想男人想瘋了,居然想搶他這個有婦之夫。
蔣豐連忙起身穿衣,匆匆下樓去,本到了前廳聽起墻根。
廳內,薛嫂吃著茶,見李瓶兒戴著銀絲髟狄髻,金鑲紫瑛墜子,通身氣派的進門來,那一身金貴的,叫她忙放下茶碗,連忙站起來,恭敬的拜見。
“李家娘子萬福。”薛嫂見過禮,卻是不敢再坐。
李瓶兒坐下,只當沒見到人,抿了口茶水,開口問道:“你來說媒,說的是哪家小娘子?”
薛嫂忙道:“是臭水巷楊家的,她娘家姓孟,排行三姐,小名喚作玉樓,彈的一手好月琴。”
蔣豐在外面偷聽到這介紹,直接傻眼了。
孟玉樓不是西門慶的第三房小妾嘛,怎么會托人來說媒給自己,這事情真是奇了怪了。
李瓶兒冷哼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布販子楊宗錫之妻,怎的,她男人死后,在家耐不住寂寞,偷漢子偷到我家來了,真是好不要臉。”
薛嫂羞氣的臉發紅,爭辯一句:“娘子這話可不對了,整個清河縣誰人不知你不喜你家贅婿,意欲休夫,既然蔣郎中已是自由身,我為何不能來與他說親再娶?”
李瓶兒哼道:“莫說我還沒有休夫,即便是休了,以蔣郎的身家,如何娶得她,只怕連喜酒錢都出不起。”
薛嫂笑道:“這個就不勞李家娘子操心了,那楊猛氏說了,愿招蔣郎中為婿,一應操辦費用,她全出資包辦,李家只管休了夫,出人就行了。”
李瓶兒精致的俏臉上露出怒氣,就要呵斥,沒成想方媽媽連忙進屋來,急匆匆奔到她耳邊,告知道:“娘子,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外頭來了好幾波媒人,竟都是要給郎君說媒的。”
“額?”李瓶兒吃驚的滿臉錯愕,不敢置信道:“你此話當真?”
方媽媽回道:“千真萬確。”
李瓶兒驚疑的看向薛嫂,暗道某不是都知道蔣豐有一雙巧手,都想要占為己有?
李瓶兒頓時急了,立馬轟人:“來人,送客。”
繡春當即送薛嫂出去,薛嫂還想說道說道,可惜繡春不給她機會,命家仆將她轟了出去。
蔣豐看著媳婦這么對上門來的媒婆,不由咧嘴笑了笑,媳婦吃醋了,那是好事,不然她滿不在乎自己娶誰,那可就遭了。
李瓶兒對方媽媽道:“你去街上打聽打聽,為何那么多人惦記上我家郎君。”
方媽媽回道:“娘子,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前日,郎君逛青樓了。”
李瓶兒一聽逛了青樓,秀眉微微一蹙,不過也沒動氣,懶散說道:“男人去煙花之地應酬,逢場作戲罷了,這有什么好稀罕的,日后若是郎君要去,便讓賬房多支些銀子與他便是。”
蔣豐偷聽到李瓶兒這話,驚的咋舌,自己逛青樓這檔子事情都能忍,也太大度了吧。
不過想了想,蔣豐也能理解李瓶兒的心思。
這里可是古代,古代男子逛窯子,不以為恥,甚至視作風流韻事,家中娘子,只要丈夫不沉迷其中,荒廢了家業,也都是不聞不問的,甚至有些婦女還以此為榮,覺得自己的男人也是文人騷客一員,能嫁與這樣的男人,為自己臉上增光添彩。
方媽媽從懷里掏出一張信箋,信箋跌成了長條,就露出一行正楷小字:“娘子,你且看看這個。”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
李瓶兒讀了折疊信箋上露出的詩句,問道:“這不是寫小姐接客的句子嗎,你給我看著這個做什么?”
方媽媽再道:“娘子,你再把信箋打開來看看。”
李瓶兒拆開信箋,輕輕讀完全詩,頓時眼前一亮,立馬贊道:“好詩,真真是道出萬千女子的心聲,這首好詩是誰所作,這位郎君當真有驚世之才,更難得的是他品行端正,堪比柳下惠在世,實為女子心目中難得一求的良人。”
方媽媽說道:“娘子,只怕您怎么也想不到,作這詩的是咱家郎君。”
“蔣郎?這怎么可能,他何時會作詩了?”李瓶兒不敢置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