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漣漪原不想多說，畢竟，其實說起來，她與張嬤嬤之間感情也一般。此事她還未有半點證據。
她擔心，若是把自己的猜想跟張嬤嬤說了，查不出什么，反倒是讓她跟張嬤嬤，原就岌岌可危的情分，變得搖搖欲墜。
但，母親的院子，她畢竟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寒煙寒柳，也是張嬤嬤調教出來的。
眼神沉沉的想著，楚漣漪到底還是沒有隱瞞。
自從做了母親去世的夢之后，在她看來，沒有什么是比母親的安危更重要的了。
微抬了頭，楚漣漪眸光微暗：“嬤嬤，若說麻煩事，我倒是有一件。”
張嬤嬤微不可查點了頭，眉眼里透出些疏離的冷漠來。
楚漣漪只當沒看見，依舊柔聲道：“我今日是跟蹤百花院的李婆子過來的。一時不察，我只跟到母親院子里，卻不知，她究竟有何目的！故此，才會這個時候過來。”
張嬤嬤聞言，便知又誤會了三小姐。
但畢竟只是心理上的誤解，沒有直言，她便也沒放心上，滿腹心思倒是都在三小姐剛講的話上。
半晌，張嬤嬤這才沉聲詢問道：“三小姐，你是覺得宋姨娘那邊想要對夫人出手了？”
楚漣漪應聲：“是。”
原以為張嬤嬤應該還要詢問什么，卻沒想到，張嬤嬤直接便沉著臉，朝外走去。
直到走到院子里，她這才出聲：“來人！”
很快，四個大丫鬟，四個婆子，便出現在了張嬤嬤面前。
楚漣漪站在一旁，挑眉。
這一瞬間，她是真的無比敬佩的。
同樣是宮里出來的，怎的自己的趙嬤嬤，比張嬤嬤要差上許多呢。
若是擱自己院子里，就幾個丫鬟罷了，還能出來一個春曉這般背主的賤蹄子呢！
“開始查探，尤其是廚房，若是夫人被算計成功，那你們也別想著活了。”
待張嬤嬤吩咐完，這才恢復一貫的模樣，甚至略顯溫柔的轉頭望著楚漣漪：“三小姐，既然來了，便先隨著老奴去看看夫人吧。這些日子，夫人不知道有多想念姑娘呢。”
楚漣漪自然點頭。
在往母親的房間而去的時候，張嬤嬤忽然出聲詢問：“姑娘，昨夜里聽聞，老爺曾在深夜去看了姑娘？可有責罰姑娘？”
張嬤嬤知曉這件事，楚漣漪發現，她竟然半點不驚詫。
她抿唇，情緒略微透著些沉郁：“父親過去問罪，懲罰自是免不了的。只是嬤嬤，我總不明白，父親做了寵妾滅妻的事情，我只不過說了實話，他何至于那般氣怒？”
張嬤嬤深深望了楚漣漪半晌，這才輕聲道：“三小姐是個聰明人。
楚漣漪笑的不置可否，但到底沒再說什么。
張嬤嬤明擺著只是為她對昨夜里父親問罪的處理辦法，而現在看來，她倒是也滿意。
只是，到底是不同的。
張嬤嬤對自己跟對姐姐，到底不同。
不過，楚漣漪也不覺有什么。她先前肆意妄為，驕傲放縱，頻頻惹了母親姐姐生氣，張嬤嬤不喜歡她也正常。
只要，她能好好對待母親，不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母親房間，楚漣漪一眼就發現，母親的氣色看起來好上太多了。只是現在，還在熟睡中。
楚漣漪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就那般看著母親。
沒多久，院子里便喧囂了一陣。
楚漣漪隔著窗子看了看，卻見在場眾人，都一副迷茫的模樣。
難道，李婆子來的目的，沒有找到？
才這般想著，她就發現剛才還背對著她的張嬤嬤，此時正轉身望著她。
楚漣漪挑眉，就見張嬤嬤往她這邊走了。
不用張嬤嬤說什么，楚漣漪搶先說道：“嬤嬤，我無比確定，今日確實見到李婆子過來了。若是屋子里搜不到，會不會藏在外面院子了？”
張嬤嬤手指不經意的動了動，沒回答楚漣漪的話，只是笑著嘆息道：“三小姐，老奴沒有絲毫要質問姑娘的意思，只是想來跟姑娘說一聲，她們沒有發現罷了。”
楚漣漪只是笑。
她又不傻，哪里不知曉是她的識趣，讓張嬤嬤有些些許的心理不自在？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能得來這個解釋？
不過，她也不在意罷了。
“那嬤嬤便繼續吩咐下去吧。此事若是不查個明白，我也總是難以安心。”
誰又不是呢？
張嬤嬤點點頭，望著楚漣漪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
待張嬤嬤帶著這些人離開之后，春曉倒是回來了。只是被早有準備的張嬤嬤派的人攔了下來。
楚漣漪也不放心上，拿了燕窩粥才喝完，便見母親已經醒了過來。
楚漣漪臉上頓時柔和起來，溫柔的握住母親的手：“娘，女兒來看您了，您可開心？”
“開心。漪兒真是一如既往的孝順。”
楚漣漪臉上忍不住透出幾抹薄紅來。
先前不懂事的時候，她還曾總做出些惹母親傷心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母親還認為她孝順。
心里忽然像是什么細小的東西爬過一樣，酥麻的難受又窩心。
楚漣漪心里喟嘆一聲，沒忍住直接擁住母親的身子：“娘，您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娘呢。”
母女倆之間，又相互夸贊彼此幾句，楚夫人便面露疲憊。
楚漣漪見狀，便直接提出告辭。臨走之前，她還不忘跟張嬤嬤提了一句，若是拾光院查出了結果，便去告訴她一聲。
但，其實她心里已經有一半的預感，張嬤嬤會無功而返了。
回到院子里，沒待多久，楚漣漪便叫了夕照，準備馬車出府。
正要出發之際，正撞見了趙嬤嬤，她面色詫異：“姑娘，您昨夜里才被老爺訓斥，今日便要出府，老爺恐怕……”
將軍府的主人，到底還是她爹。這一點楚漣漪自然知道。
她想了想，倒也勉為其難道：“既如此，那便不叫馬車了，夕照與我一道從后門偷偷出府吧。”
趙嬤嬤更是頭疼：“小祖宗，你這一定是要出府嗎？難道你想要的東西，府里沒有嗎？”
楚漣漪淺笑低眉，說不出的優雅氣度：“嬤嬤不用擔心，漣漪出去只是為了幫娘拿些藥材回來罷了。定然不會惹事的。您在院子里安心等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