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東想叫他吸足了氣,一張嘴馬上被瀑布的水灌滿,轟隆隆的水聲也聽不太見,只好作罷。心想著葛光遠別在水里出現意外,索性右臂整個把他抱住。
冷東計算著快接近地面,在水花濺開時的縫隙里吸足了氣,做好了落水的準備。還沒完全調整好,比預想的還要快,兩個人在水面撲出一個大浪,直線沒入湖中。
初秋的天氣山水依然冰涼刺骨,猛一入水直冷得上下牙咯咯地打顫。
水很深,倆人箭一樣地直沖水底。入水七八米下沉的勢頭才逐漸減緩。
冷東知道機會來了,一只手拉住葛光遠,另一只手和雙腳拼命向上劃。兩人就像逆流的魚,在激流的水底向著上方游去。
就在肺快要憋炸的時候,終于再次呼吸到香甜的空氣,突然感到這個世界太美好了。
冷東朝葛光遠看了一眼,馬上嚇得放脫了手,這哪里還是葛光遠,自己拉著的是個臉色蒼白,長發濕透的陌生女孩。
“你是誰?”冷東打量著她。
“我是...,你是...嗎?”女孩聲音不大,重要的話都被震耳欲聾的水聲掩蓋了。
女孩好像也識水性,浮在水面不沉。游遠了些,她捋凈頭發上的水,很快扎了起來,又抹掉臉上的水珠,滿懷期待地說:“這下認識了么?”
“是麗影?你是趙麗影?”
那個青澀的年代他們一起同過窗,一起談論過夢想。
趙麗影說:“這幾年沒見,想象過和你相遇的很多情景,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水里遇見你,真的好離奇。你一定在奇怪怎么會和我撞一塊了呢,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這幾年沒聯系,你肯定有很多話要對我說,是不是?等上岸我再一點一點的告訴你吧。”
趙麗影說完展開雙臂刨水,超過了冷東來到了岸上。
岸上是片坡地,小土坡上長滿了密密的青草和艷艷的野花。
冷東抬頭觀天,只見銀河里的星云像起了一層霧,北斗星斗柄倒懸,漫漫長夜才過三更。
現在又冷又餓,下半夜還長,兩人就在河岸升起一堆火,讓趙麗影把濕衣服烤干,冷東去打魚好填填肚子。
等趙麗影把衣服烤干,冷東手里的一條棍上插滿了魚。
兩人一邊烤魚一邊說話,剛才的驚險好像忘卻了,穿越在另一個世界也不重要了,越聊越投機竟一夜沒睡。
冷東講述了高中以后去了部隊,趙麗影則考進了華南四零四醫學院,這中間會有小磕小絆,總的來說兩人還是一帆風順的。
這一天趙麗影去棲霞寺給生病的母親祈福,為了散去心中的煩悶,然后又去了山頂。
剛到山頂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山下的景色,一道邪風卷下長江,在下墜的時候就遇到了冷東…
天亮了,篝火燃盡最后一絲火苗熄滅了,趙麗影不知不覺靠在冷東肩膀上睡著了。
趙麗影被早上馥郁的花香醉醒,發現靠在冷東的肩上,這樣的親密接觸讓她臉上一陣發燙,還好冷東沒有醒來,要不然這種窘樣羞死人了。
直到她編好一只花環戴在頭上,冷東才從倦意中醒來。
冷東第一眼望見花叢中的趙麗影,她轉身的一剎那猶如花仙子般降臨人世。更是那一低頭的微笑像一朵水蓮花,還有那輕盈盈的腳步走出婀娜的身姿,對于成天和武器打交道,四年兵役一級下士的試槍員冷東來說,別說見過,連做夢也沒夢見過。
心里冒出一句很火的歌詞:“我怎么這么好看!這么好看怎么辦!哎呀!媽呀!怎么辦?”
打住打住,別走火入魔了。
“哎!看什么呢?我有這么好看嗎?”
冷東發覺失態連忙收住眼神,站起來掩蓋心中突突的狂跳。四下觀察了一遍,這是高山下的山谷,鬼子要是抓住或者打死葛光遠發現跑掉一個,天亮了會不會到這兒搜?
冷東變得機警起來。對趙麗影說:“不能在這待了,我們雖然來自未來,鬼子的子彈照樣殺得死我們。不管還能不能回到我們生活的年代,首先得不能死在這里。”
趙麗影嚇了一跳說:“這么嚴重啊,鬼子在哪呢,你不是神槍手嗎,把他們都干掉不就得了?”
冷東“哎喲”一聲說:“我的個姑奶奶,你以為在橫店殺呢,要是我的坐標被鬼子鎖住,兩發迫擊炮彈一里地外就報銷了。”
“呀!這么危險啊?”
“別說話了就這么辦,快跟上,前面有個山洞,到那兒避一避。”
山洞在一個山坡旁,當兩人靠近時,洞旁的一顆小樹一顫,一個人影一閃消失了。
就是這么一點點的不尋常也沒能逃過冷東的眼睛,把正常走路的趙麗影拉到身后。
趙麗影興奮得直問:“是不是發現鬼子了?是不是發現鬼子了呀?”
冷東食指放在嘴唇上叫她住嘴,倆人仔細一瞅,看見一個小孩進了山洞。冷東長出一口氣,想是有村民躲在這兒。
悄悄過去扒開洞口外的雜草,看見小小的洞窟里擠滿了臉露驚恐的村民。還有一個小孩正在啃食一塊新摘下的樹皮。
沒錯,一定是這個村莊避難的村民。
不料斜地里伸出一支獵槍頂住了冷東的腦門,那人低低的一喝:“干什么的?你怎么會有槍?”
冷東說:“我是一個軍人,昨夜在村頭殺了幾個鬼子還救了一個叫葛光遠的。”冷東說出葛光遠是想讓他們消除敵意。
果然那人忙問:“光遠呢?”
冷東說:“我們和鬼子打了一路,我從一個瀑布跳下,葛光遠生死未卜。”
那人緩緩放下獵槍說:“光遠是我侄子,他就是倔,不肯跟著來這。”
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在這也是早晚的死,帶的糧食早吃完了,你沒看出村的路都讓鬼子堵死了,還修了碉堡拉了鐵絲網,我們只能吃樹皮草根,每天都有人餓死。”
冷東走進山洞,山洞里的空氣很污濁,啃樹皮的小孩叫二娃,冷東想起打谷場的鬼子伙食,冷東摸了一下他的頭說:“二娃,想吃豬肉粉條就米飯嗎?”
二娃吐掉滿嘴的渣渣,從上到下打量冷東一遍,看他兩手空空,剛才升起的希望像潑了冷水般沒有了。二娃說:“你沒有,我不信。”
冷東指指天說:“等天黑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