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十年前，我一定會問你眉間輕愁的來源。是源于對過去的緬懷，還是對未來的擔憂。你看著我發呆的時候，是想起了他，還是想起了你們經歷過的曾經，還是單純的只是在看我。

原來我那九年無憂無慮的歲月，都是以你的擔驚受怕為代價。

娘，其實你是不希望我報仇的，對嗎？但你一定不希望他繼續錯下去，一定希望他可以來陪你。

迎上卓林昊注視的目光，林慕瑤微笑：“你是想從我臉上看出什么呢？傷心？難過？亦或是憤怒？不好意思，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所期待的真的都沒有。這個真相帶給我唯一的影響就是：我更恨他了，更想殺他了。現在想來，要是我殺了他，不僅報了仇，還能為民除害，世人也許還會夸我大義滅親呢，多好！”

“瑤瑤，不管爹對你是什么樣的態度，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給我閉嘴，不用你假惺惺，卓少俠，父債子還，我們之間的恩恩怨來日方長，他日我在慢慢地跟你算！讓我來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我林慕瑤只有娘，沒有爹。你是卓青云的兒子，不是我哥。你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聽清楚了嗎？明白了嗎？”

看著林慕瑤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卓林昊嘆息，都是預料中的結果。換作是他，也會和瑤瑤一樣態度吧！其實，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愿意有這樣一個父親。

其實，永遠不讓她知道，或許才是最好的決定吧！可是她要報仇，那就遲早都會知道，與其日后她從他人口中知道一切，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倒不如讓他來親自告訴她。只是單純的恨著，或許更好，但現在好像也一樣，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的了吧！

陷入兩難的境地，才是最痛苦的。

卓林昊隨意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忽然朝著東南方一棵枝葉茂盛的樹擲去，樹上的人一個側身，抓住茶杯，自樹上飄然而下。

“多日不見，你對我還是充滿了敵意。”

“為什么偷聽？”

“瑤瑤的身世確實出乎意料，但這事對她不會有所影響的，她不會因為這樣，就不殺卓青云。”

他苦笑：“以后，她可能會把自己的心藏的更深，不會再輕易地愛上任何人。”

沒有愛，便不會痛。

沉默良久，杜羽桓提議：“要不我們去喝酒吧！師父的陳年佳釀，一般人我還不偷給他喝呢！就當是討好未來大舅子了。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卓林昊冷哼一聲：“做賊的事，我可不會做。”如此不靠譜的男人，卓林昊根本不放心把妹妹交給他。

“誰要你偷了，你給我放風就行了。”

卓林昊眼睜睜看著杜羽桓把埋在梨花樹下的酒抱出兩壇，然后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壇子裝滿水放了進去。一系列動作極其熟練，像是經常做。

兩人自顧自喝著，待卓林昊發現酒壇空了的時候，杜羽桓早就醉的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一陣疾風吹過，窗戶被吹開，桌案上的紙散了滿屋，凌雪照起身去關窗戶，卻聞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

以前她晚上睡不著，向卓林昊抱怨。有天晚上有笛音響起，聽著竟是格外讓人安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夜好夢。起初她以為是卓林昊吹的，可是不管卓林昊在不在，自那以后，天天都有笛音伴她入眠，所以她也一直就認為是別人吹的。明明是一樣的曲子，一樣的調子，但今天的，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凌雪照出門，循著聲音跑去，終于在一棵樹上，借著月光，看到了坐在上面吹笛的卓林昊。或許太過認真，她走路那么大的聲響他都沒有發現。

凌雪照抱膝坐在樹根上，靜靜聽著笛音。直到一雙有力的手把她拽了起來，一件披風披在了身上，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出來都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的嗎？凍著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