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警報的分貝不大，但這種蜂鳴一樣的聲音總能引起人內心深處的焦慮情緒。何況現在是七八臺儀器一起觸發的環繞立體聲，給人一種四面楚歌般的感覺。

王佐英見狀，下意識地躲在了一臺儀器后，順勢拔槍對準黑色孔洞，同時拉高了嗓門喊道：“什么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些科研專家。

他們沒有任何危機感，看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指針和數字，臉就像孩子一樣，除了興奮之外再沒有其他表情了。

尤其是張華隆直接來到了傳送門前，用手觸摸著顯現出淡淡綠光的全息影像，聲音略有些顫抖：“傳送門被激活了，你們快看！影像上的文字字符串改變了組合順序，應該是監測到了能通過傳送門的人！”

“王隊，從引力方向上來看是朝向孔洞內的，所以不會有任何東西跑出來，你就放心吧。”

王佐英半信半疑地收起了手槍：“連著六天都是關閉狀態，怎么突然就能通過了？”

張華隆一邊在筆記上寫著數據和公式，一邊說道：“是我們的判斷有誤，這塊傳送門觸發器其實一直都在監測著周圍的生物。現在肯定是有合格人選進入了它的監測范圍，所以直接啟動了傳送門。”

王佐英眉頭一緊。

自從被派來這兒開始，各種實驗的結果就在不斷往他腦袋里塞著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如今情況突然發生改變，這種改變如果不是在室內，那就一定出現在室外。

“小毛，小劉！”

他喊著門口衛兵的名字，一邊利索地轉身沖出了房門。但他第一眼看到的絕不是什么外星生物，而是正一臉懵逼的許墨。

“王隊，他是來問醫生能不能撤走的。”身邊全副武裝的小毛轉述了許墨的問題。

王佐英來回看了看左右，除了站崗的士兵就只剩空蕩蕩的一條病房通道，什么都沒有。他確認再三后，才把剛出現的情況又丟進了腦子里好好過了一遍，說道：“你們暫時還不能走。”

“還是讓他們都走吧，病人都轉走了。”許墨說著自己的理由，“反正他們留著也沒什么用，還得去新的崗位繼續工作呢。”

“現在有新情況，得先留......”王佐英話說了一半，又好好看向了許墨，“你剛才說他們？”

“對，他們。”

許墨上前兩步，來到他面前，笑著說道：“我和他們不一樣，自然得留下。”

王佐英皺起了眉頭，把他拉到了一邊：“你究竟想說什么？”

“里面那道門，開了吧？”

“你怎么知道？”

許墨笑了笑，也不拐彎抹角：“你看是我進去和那幾位教授們談呢，還是讓教授出來和我談？”

他的聲音很低，王佐英現在腦子卻很亂。

從他們接到命令到這兒管控醫院開始，傳送門就沒讓任何人見過。辦公室里一直拉著窗簾，傳送門和大門口之間也被屏風擋住。無論是門還是窗都被徹底隔開，就連門口的衛兵也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小子說門開了，顯然是知道傳送門的運行方法。

“你是這兒的醫生？”

許墨沒想到自己把事兒說得那么清楚了，對方還在打聽他的底細。他點了點頭，順便拎拎白大褂的領口：“這不是廢話嘛，讓我和他們談一會兒吧，這事兒很重要。”

王佐英搖搖頭：“事關重大，我必須先確認你的真實身份！”

“叫什么名字？”

“許墨。”許墨點點頭，先是摘下口袋上別著的工作證，又指向一旁病房大門上貼著的管房醫生照片，“言午許，墨水的墨，來這兒工作三年了。這回滿意了吧？”

王佐英給身邊兩位衛兵使了個眼色，指了指許墨管的病房說道：“我們有事要調查，委屈你在病房里待上會兒。”

“待上會兒？可......”

“我說了，必須先調查你的真實身份！”

任誰被以這種方式看管起來心里總會不舒服，許墨當然也不例外。但面對全副武裝的士兵，他沒有拒絕的權力。許墨被帶到隔開了兩間屋子的病房里，活動范圍僅限一張被紫外線消毒完的病床及其周圍1米的。

門窗都各有一名衛兵看著，就連靠近窗戶也是不被允許的。當然手機也被按慣例收走，也不接受任何提問，聊天更是免談。

水和午飯都由專人帶進來，如果有三急也得在病房的廁所里解決。除開吃喝拉撒，許墨就只能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回想這二十多年，好像從進大學開始就沒這么無聊過。

說實在的，要不是為了盡快給母親籌措醫療費，他哪兒會那么輕易地暴露傳送門。

不過這些天他也累壞了，難得有休息的時候，許墨索性放開了好好地睡上了一覺。

其實王佐英也希望盡快讓許墨說明這件事，但傳送門關系著國家未來，王佐英必須慎重。

“天選之子，簡直就是天選之子啊老王。”張華隆看著處于開啟狀態的傳送門，興奮地問道，“他的身份確認了嗎？”

“嗯，運氣還不錯，他爺爺做過軍醫，倒也省了些麻煩的程序。”王佐英松了口氣，笑著掛斷電話后，帶上了剛打印完的一疊文件，“走吧，一起去找他聊聊。”

此時太陽西斜，臨近傍晚。醫生護士早已被分派到了各自新的崗位，豐仁醫院儼然成了一座空院。

兩人踏著清脆的腳步聲走進病房，退下那兩名士兵后，王佐英把手里一份厚厚的協議書放在了枕邊：“許墨，醒醒，時間不早了。”

張華隆輕笑了一聲，調侃道：“睡得倒挺安穩，心理素質不錯。”

許墨翻了個身，看著兩人伸了個懶腰，然后慢慢坐起身子。他先看了眼手里文件封面上“保密協議”四個字，淡淡地說道：“怎么，終于肯和我談了？”

“實在不好意思，確認身份是最基本的流程，我必須遵守。”

“行吧，反正我也無所謂。”許墨利索地簽下了保密協議，然后說道，“傳送門就是我的，暫時也就只有我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