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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五鳳山上咫尺間

  • 隔座送鉤春酒暖
  • 舟小鳳
  • 2608字
  • 2019-06-29 18:33:39

遂寧有湖名為海-遂寧死海,以能使人在湖泊上漂浮而聞名。

湖邊有古樸的鍍金雕花大象排列成弧狀,環繞在湖邊,猶如森嚴壁壘。

城關大門處有青獅昂首挺胸,仰視高山流水,臣服于重巒疊嶂。

鄰城稍微富庶些的人家大多都來過此處賞景,一圖游山玩水,二為請僧拜佛。

沈慶文與陳煢駕馬穿過桃花林,掠過蘆葦湖畔,在人跡罕至的麓湖下馬,直登五鳳山。

山腰上,沈慶文汗流浹背,白袍背面被汗水浸透,有一團團濕漉漉的褶皺。

陳煢則安然自若,衣袂飄飄,正所謂練武之人可呼吸吐納,氣沉丹田。

她指了指山麓處的湖泊,發問道:“那便是海么?”

忽的,五鳳山的細竹迎風招展,書生倍感涼意。

他挺直腰桿,用袖子抹過額頭上的汗水,搖了搖頭,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是”

“哦。”陳煢抿嘴笑道,她當然知道那不是海。

沈慶文瞇著眼睛,氣笑道:“我比你傻一半?”

“咦,聽你這語氣,你見過海么?”陳煢疑惑且期待道。

“畫上的,算么……”沈慶文滿臉心虛。

陳煢轉過頭望向遠山,白眼道:“切”

海啊,若說關于海的文章,他能倒背如流,單憑腦海中想象的畫面寫上幾首褒揚海景的抒情七律也不難,可真要說親眼目睹那天海一線之景,嘛,一個在蜀州鄉村土生土長的窮小子,他要如何闖蕩這一生才能與它撞懷呢?

二人對岸是遂寧魁山,魁山之頂有巍峨的寺廟,山腳處蜿蜒的云梯直通山巔羅漢堂,那里是整座遂寧離蒼天最近的地方,幾乎觸手可及。

白衣書生認真地打量過此處山脈地勢,從行囊掏出紙筆,盤坐在視野極好的巖石上描繪布局,專心致志便是如此。

陳煢見他正兒八經的模樣,發回善心,解釋道:“那座寺叫魁山寺,前有青獅白象,后有五鳳朝陽,左有旅人橋,可渡郪江,云梯石亭,可迎真佛,右是金蟬護龍洞,舊西蜀的老皇帝曾在那處藏過身。”

沈慶文沒有回望青衣,仍著埋頭繪圖,說笑道:“你這是反他鄉做故鄉啊!”

陳煢冷冷盯住他,書生笑了笑:“好嘛,你那叫游歷江湖,四處磨練。”

青衣女子冷哼道:“我在那兒闖了禍事,不易露面,所以你想去魁山寺就自己去。”

郪江水流淅淅,直匯嘉陵江。

沈慶文頓時生起興致,打趣道:“陳女俠也會怕惹禍上身?”

陳煢瞪著這個書呆子的背影,長嘆一口氣,老氣橫秋道:“我是怕萬一和禿驢們打起來,保不住你這位弱不禁風的大圣人。”

書生停筆,回頭看向青衣,一臉愕然道:“圣人……我還不是,也不渴望成為那樣。”

陳煢嗯哼一身,不置可否。

沈慶文再次提筆,隨口一問:“你犯了什么事?”

陳煢站在距巖石稍高處,緊閉嘴巴,瞭望峻峭山壁。

二者陷入僵局,沈慶文不再追問,拾合紙筆,繼續攀登此山。

午時已至,書生扶著厚竹舉步維艱,越往山上走,風便越大,細竹也就越少。

陳煢走在前面,見沈慶文步狼狽不堪的慘狀,嗤笑道:“你就是個娘們!”

沈慶文哪里會服氣?停下腳步,喘氣道:“相比結實的體魄,我更傾向于深奧的智慧!”

陳煢哈哈大笑,無情道:“對!你多聰明啊,沈才子。”

沈慶文步履蹣跚,一臉辛酸,大聲呼喚:“你和秦淮關多半有的聊。”

青衣臉含笑意,想起修為不俗的秦淮關,不由問道:“那家伙落在那兒了?”

沈慶文爬上山巖,趴在上面,氣喘吁吁:“秦將軍說他落在閬中城了,不過……我估摸著過了這么多時日,那小子能不亂跑?“

陳煢打趣道:“早聞秦家的爪牙不太靠譜,如今居然連自家少爺都跟丟了!丟人!”

沈慶文一笑置之,吹捧道:“據說陳家的諜報曾僅次于燕家。”

“嗯,曾聽我爹說過,當年陳家的蛛網密布半個大唐,從臨安往上至朝歌,往下至南平,哪怕是婦女肚中的嬰兒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陳煢腳踩碎石小路,邊走邊說。

沈慶文見狀,趕忙坐起身,心急道:“你別走啊!讓我再歇會兒!”

他愣坐在大石頭上,神情呆滯。

幾步后,陳煢回望書生,莞爾一笑,然后接著趕路。

沈慶文氣悶道:“游西湖,提錫壺,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忽的,青衣停下腳步,捂住肚子,忍俊不禁。

沈慶文見有成效,接著念叨:“過南平,賣藍瓶,藍瓶得南平,難得藍瓶。”

青衣蹲在地上,身體忍不住顫抖,她笑容燦爛,大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完全念錯了。”

書生坐在巖石上,摸摸后腦勺:“咱蜀州人哪分得清楚這些字音。”

陳煢忍住笑意,回望沈慶文,無奈道:“為了拖延時間你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那……”白衣書生探出手,滿臉期待。

陳煢站起身來,冷哼道:“自取其辱!”

沈慶文一臉難堪,見青衣扭頭就走,只好翻下巖石,跟著上山。

五鳳山比魁山險峻不少,二人越往上登,氣候便越寒冷,山路也會更狹隘。

此山與百峰山不同,百峰山山巔云煙裊繞,而五鳳山山巔上颼颼刮著大風,掀起層層沙石,可謂磨人容顏。

罡風吹奏夕陽醉歌,蘆葦湖泊是遂寧的清夢,莫說旅人命途坎坷,山頂便有青白兩個。

常人登五鳳山約摸需六個時辰,而沈慶文登山顯然不止,托這位孱弱書生的福,讓他們今天得連夜下山了。

沈慶文坐在山巔懸崖處,孜孜不倦地記錄眼下事物,偶爾賦于詩詞,偶爾拙劣地畫出山脈形態,但大多數景象,他只會記在心里。

青衣走到書生身后,一臉無趣,她遠望天邊,晝夜交替只在一線之間,這便是陰陽么?

天未暗,正是黃昏與黑夜的交界點,人們管它叫午夜,此刻,他們頭頂上星光爍爍,猶如金黃的米粒。

寒風凜冽,書生的白袍早已風干,他衣袂飄飄,盤坐在懸崖上,仰頭說笑道:“彩云已近在咫尺。”

陳煢冷靜回應道:“但繁星仍遙不可及,它們似乎生來就是被人們仰望的。”

沈慶文舉起酒壺,吞下一口白水,起身揮袍,豪邁道:“它們未嘗不在仰望我們。”

青衣不曾回話,嘴角勾起微笑。

書生早已疲憊倦怠,將行囊拾掇拾掇,對青衣隨性一笑,跛著腿向山峰腹部走去。

陳煢跟過去,只見他背靠在大樹腳下昏昏沉睡。

暮云垂垂,她走向蔭庇處,再走到沈慶文跟前,輕聲道:“這家伙也就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安分些。”

“整天惦記著那些大道理,難道不累么?”

沈慶文毫無防備,陳煢注視他良久,忽的,她的眼眸黯然失色,她不再按捺,而是低頭反問道:“這樣會不會很對不起他?”

此山罡風,吹不亂她的熾烈肝膽,此人眉宇,怎就能撩撥她的兒女情腸。

她離他愈來愈近,她的臀股坐在沈慶文的大腿上,腰肢如弧弓,兩只素手扶住蒼天大樹,幾乎要將曼妙的身體貼進書生的胸膛。

正所謂鬼使神差,正所謂美人裙擺。

她險些失神,回過神后,她已經失神……

她沒有羞怯,那抹赤紅的胭脂即將擁抱他蒼白的唇齒,她目光一凝,書生臉龐已近在咫尺。

她注視著他的柳葉眉,輕輕嘆息,右手拍扶一下腦門,氣惱切齒道:“我究竟在干什么?”

書生也許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口中呢喃輕輕細語,含糊不清,似乎在念叨著:紅燒肉

她冷靜如常,站于五鳳山峰,站于蒼勁樹下,自嘲道:“我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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