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克是往昔漫長的夏日，

也是如今凜冽的寒風(fēng)

……

舊神在凝望。

不言不語成竹在胸。

凜冬將至。

人云亦云空口難憑。

低語的魚梁木偉岸佇立俯視眾生……”

維拉德的歌聲從灰布帷幔后飄來，珊莎坐在破舊骯臟床角，十指緊扣，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

“嗯，維拉德……”

她抬起頭想說點什么，但又很快住了口，支起的床板硌得她有點不舒服。

歌聲戛然而止，維拉德一只手挑開簾子，探頭進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怎么了小姐姐？”

【小姐姐……？】

珊莎有點懵，這樣新奇的稱呼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一絲不知所措的茫然混合著淡淡的羞意浮上了她的漂亮臉蛋。

“怎么了？”

一聲呼喚讓珊莎回過神來。

“這歌兒是你編的嗎？還蠻好聽的～”

“怎么突然夸起我來？”

維拉德笑吟吟地瞧著她。

“我聽說臨冬城的珊莎小姐最擅長詩歌和樂曲了，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讓你一展歌喉？”

珊莎沉默了，一分鐘仿佛一萬年那么久，悄無聲息的像是迷失在遙遠的記憶中。

“我不會唱歌，一首歌也不會。”

她輕聲呢喃道。

維拉德愣了片刻，旋即一笑說道：“不會也好。”

“維拉德……”

她幾番叫他的名字，卻想不好該如何開口。

“嗯？”

“你能……你會送我回臨冬城嗎？”

“反正我也沒把你交給喬佛里，不是嗎？”

“好啦，別想這些沒用的了，我們吃點東西吧。”維拉德縮進簾子后面，不多時捧著三個盤子走了出來放在珊莎面前，然后又轉(zhuǎn)身進去取出兩個杯子滿上。

珊莎先是仔細瞧了半天盤子里的一團黑色，然后又打量了一番杯子中的不明紅色液體。

她輕輕嗅了嗅，杯子里的好像是葡萄酒，但是盤子里的她卻無論如何也瞧不出來是什么。

也許是面包吧，她這樣想著，但卻怎么也沒法讓自己相信這東西能吃。

維拉德看到她呆呆出神，很快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像是吃的的東西了。君臨城現(xiàn)在管得很嚴，街上到處都是金袍子，在搜尋你我的蹤跡。”

“不過主要是搜尋你的，因為見過我的人和獵狗綜合描述的我，嗯，那個一臉麻子的畫像顯然不是我。”

“絕對不是。”

維拉德想起自己早上的時候在巷口看到的告示，不禁加重了語氣，十分鄭重地說道。

那副認真地模樣讓珊莎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那本來就不是我，我臉上才沒有麻子，也沒有胡子，你瞧。”

維拉德一下子湊到珊莎的面前，一雙碧色的眸子距離珊莎的瓊鼻不足兩寸，兩個人的臉龐幾乎要完全貼在一起了。

珊莎打量著他比自己還要細膩幾分的皮膚，他呼出的熱氣讓她覺得有些癢癢的，有點想笑，又有點害羞。

她急忙向后撤退，想要拉開和維拉德之間的距離，卻不料撤得太急，險些從床上摔到地上。

維拉德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牽著珊莎，讓她不至跌倒，然后閃電般地又松開了。

“唔……我們吃東西吧。”氣氛有些尷尬，這是維拉德始料不及的。

他帶頭抓起一塊兒黑面包送進嘴里，然后又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

珊莎瞧著他吃飯的模樣，便也試探性地拈起了一小塊，準備送入口中。

面包堪堪碰到她飽滿水潤的嘴唇時。

對面的維拉德突然面色漲紅，以極快的的速度扭過頭，站起身，但是連一步都沒來得及邁出去，便再也忍不住。

“哇”的一口，那剛才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轉(zhuǎn)過身，維拉德面色黯淡地看著珊莎手上的食物說道：“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吃了……我并沒有讓它變好吃，相反，比之前更糟糕了，它嘗起來……唔，一言難盡。”

“如果你想毒死瑟曦替你父親報仇的話，我想，你可以收買我成為她的廚師。”

珊莎被他愁眉苦臉的模樣逗的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她將手中的面包放回盤子里。

“我們還有什么吃的？下次我來做吧，盡管不太可能讓它變得好吃，但至少不會變成毒藥。”

維拉德的臉微微一紅。

“讓我想想，我們應(yīng)該還有一顆爛白菜和三枚雞蛋，分別來自蝎子小巷的撿破爛老頭和妓.女露西。早上的時候，我還搶了一個金袍子，黑面包和酒都是他身上的……”

他說著又伸手進到衣服兜里掏了掏，取出幾個銅星和銀鹿，嘩啦啦地灑在桌子上。

“這些也是露西身上的。”

維拉德補充了一句。

“露西……？”

珊莎詫異地盯著維拉德，似乎想問他是什么時候背著自己去嫖了？還有，他是怎么做到說服一個妓女送給錢和吃的的？

至于搶了一個金袍子什么的，她倒是渾不在意。反正那些金袍子都是蘭尼斯特的手下，就算是維拉德殺了他們，她也只會拍手稱快。

更何況，就連他們?nèi)缃衤淠_的地方的主人，現(xiàn)在也在地底下長眠不醒呢。

這些死亡，渺小如塵埃，已經(jīng)不再能像從前一樣令她感到不適了。

“唔……畢竟我人長得好看，技術(shù)又碰巧不錯。”

“所以……”

“所以？”

珊莎的眼神愈發(fā)驚奇，作為一個貴族小姐，所學(xué)廣泛，她自然明白維拉德在講什么技術(shù)。

她覺得自己又忍不住想要笑了。

維拉德看到了她古怪的神色，那種想笑又因為淑女的教養(yǎng)而竭力忍住的樣子。

“想笑就笑吧……”

珊莎笑出聲了，她不記得這是自己今天第幾次發(fā)笑了。

感覺很好，就像是在漫長的夏日中細嗅一株玫瑰般沁人的舒適。

盡管這里是跳蚤窩，是她從未想過的又骯臟又混亂的貧民窟，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臨冬城。

……

“咚咚咚！”

一陣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傳來，打斷了少女的遐思。

維拉德毫不猶豫地抓起了一旁墻角的長劍，對珊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自己來到門前。

“誰啊？”

“國王之手。”

“開門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