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房間有‘臟東西’！”黎瀾揉揉腦門上的包，第一時間告狀。

“所以你就跑到我孫子房間里去了？”

“奶奶！”黎瀾疼得眼含兩泡淚，委屈巴巴地趴在樓梯欄桿上。

奶奶嘆了口氣，盡管腿腳不好，但還是決定上樓看看事態。

三分鐘后。

“奶奶，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老人家沒理她，撣開她進了主臥，一番檢查后，并沒發現什么異樣。

“你說屋里有什么？”

“有蟑螂……”黎瀾小聲嘀咕。

奶奶沒好氣，“它能吃了你啊？”

是不會，可是很惡心啊！

“奶奶，要不我去客廳睡吧。”

“你是客人怎么能睡沙發？”

“那讓您大孫子睡沙發，我睡他房間？”

奶奶反問：“你好意思？”

委屈巴巴。

此時奶奶整個人已經醒透了，左右得解決小姑娘今晚睡哪兒的問題，索性搶在孫子拒絕前擅自決定：“看來只能用老辦法了。”

男生微怔片刻，無語地嘆氣：“奶奶，你又來了。”

奶奶笑了下，“在我房間柜子里，你幫我去拿來。”

盡管男生臉上寫著一萬個不愿意，但他知道，只要是奶奶想做的事，就沒有商量的余地。

全程懵的黎瀾看看奶奶，又看看男生，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睡意的夜晚做點什么最能打發時間呢？

邱家祖孫的答案是：最適合做點……針線活。

黎瀾筆直地站在男生臥室的正中，任由架著老花眼鏡的老人家穿針引線，熟練地將她縫進一個用備用床單做成的布袋。

一旁的男生始終沉默，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一副心如死灰狀。

黎瀾在布袋里扭了下，弱弱問道：“奶奶，您是不是縫錯人了？”

再怎么說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要縫也是把她孫子縫進去才對啊？

“你說呢？”

“我覺得您縫錯了。”

老人家發出一記冷笑：“是誰放著好好的房間不肯睡？”

“……是我。但那也是因為……”

“別因為所以了，你心里想什么奶奶還能不知道？看在你長得乖的份上，我就不像縫真真那樣縫你了。”

“奶奶……”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別亂動，小心戳到你的肉。”老人家警告。

黎瀾看了眼那廂幾乎翻白眼的男生，默默地不敢再申辯。

奶奶的針腳走得密，好半晌才縫了一半。大概是累了，她停下來直了直腰，命令黎瀾去床上躺好方便她行針。

黎瀾屁股剛沾到男生的床，男生像是有什么臟東西靠近了他一樣，立即從床那頭下了地，走出臥室。

“你上哪兒？”奶奶問。

男生頭也不回：“拿枕頭。”

黎瀾看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

奶奶又說：“今天只給你縫單層的，你乖一點，晚上睡覺不要碰到我家阿乾。”

黎瀾不知道該害怕還是該高興，忐忑之余，只認命地“哦”了一聲。

男生很快回來，從他父母房間取了一個新的素色枕頭，不客氣地扔到她頭上方。

黎瀾寄人籬下，沒敢再吱聲。

“這是真真用的那個？”

“嗯。”

“你換一個，讓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跟我鬧。”

“她哪來這么多事？”

“你聽我的沒錯，趕緊的。”

男生沒辦法，只好又去換了個新的。

黎瀾屏息躺在布袋里，真真是誰？

她沒好意思打聽，只在心里存了個疑問。

頭頂的大燈猶如催眠師指間懸擺的懷表，看久了，人便跟著犯困。

房間里靜悄悄的，靜到能聽清樓下客廳的西洋鐘滴答滴答地走秒。黎瀾的神志逐漸混沌，只知道奶奶的針腳很快爬過了她的胳膊，肩頭。

窗簾動了一下，涼風從縫隙間鉆進來，男生放下手里的書走到窗前關上窗戶。

盡管離得遠，但凹陷的床墊突然間回彈還是驚醒了在迷離界限徘徊的黎瀾。

她迷迷糊糊地問：“奶奶，好了嗎？”

“大功告成。”奶奶咬斷線頭，看著只露一個頭在外面的黎瀾，滿意地打了個哈欠。

黎瀾在布袋里動了動，奶奶手藝真好，這布袋縫得一點都不含糊。

奶奶將毛毯蓋在她身上，收起自己的針線籃，邊說邊往外走：“你們不準再鬧，早點睡，明早工人要來的。”

男生送奶奶下樓，等奶奶睡下，才回自己房間。

他站在床尾默不作聲看了一會兒，雖然奶奶縫個女孩子放他床上并非頭一回，但今晚這事兒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黎瀾被他看得發憷，以為自己的“占地面積”過分了，識趣地往邊上挪了挪。

男生發出一記嘲笑，繞到床那邊，掀開被子睡下。

黎瀾怕被他碰到，只好往更邊上挪。

“別拱了，掉下去別指望我抱你上來。”

黎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