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速之客
- 白露為霜道阻長
- 盛開的魯冰花
- 4124字
- 2022-10-20 22:44:43
白露已經用過晚飯,這會兒正喝著藥呢,白露現(xiàn)在喝藥如同喝水,表情都不帶變的。
喝完藥,碗還沒放下,杭晏清習慣性地遞上蜜餞罐子,白露拿出兩顆蜜餞,杭晏清收回罐子蓋上蓋,是那么的稀松平常。
白玉霖進來就說道:“晏清,有好事,太子登基,叔父不會被調走了。”
杭晏清正把罐子放回原處,聽到這個消息高興道:“真的假的?這么突然?”
白玉霖道:“其實也不突然,先帝已病了半年,這一天是早晚的事,前段時候重新上朝,應該是回光返照。”
白露也高興道:“那是不是說,局勢已定,叔父以后都沒事了?”
白玉霖笑道:“是啊,你晏清哥哥終于可以踏實睡覺了。”
杭晏清也笑道:“是,你也好了,若云徹底搬下山,你也能踏實睡覺了。”
“對了,我還沒去看云兒呢。”
白玉霖說著就轉身離開,白露笑道:“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杭晏清道:“是啊,明天我得回一趟寧漳府了。”
杭晏清本來是想過來待兩天就走的,因為方若云的家事才耽擱到現(xiàn)在。
次日,杭晏清早上陪白露吃過早飯就趕往寧漳府,卻不知有【洪水猛獸】正等著他。
風向既定,墻頭草立刻找準方向。
比如通判孟祥華家,李氏在孟婷在房里看著丫鬟們?yōu)槊湘檬嵯创虬纭?
李氏看著嬌俏可人的孟婷說道:“我女兒是真好看,我就不信那杭小公子見了不心動。”
孟婷被說得嬌羞,嗔怪道:“娘,您別哄我了,上元節(jié)和寺廟里見了兩次,他都沒與我說過話。”
李氏道:“那不算,上元節(jié)是夜里,看不清,在寺廟時你又未施粉黛,打扮得還十分素凈,離得又遠,估計他也沒看清你,哪會動心。”
孟婷害羞低頭,然后又抬頭問道:“娘,萬一,他真沒看上我怎么辦?”
今時不同往日,杭晏清現(xiàn)在是知府家的公子,聽父親說,杭葦凌將來有很大可能還會升官,那就是說,杭晏清的身份會越來越高,孟婷竟然有了一絲不自信。
李氏得意地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就盯著那沈氏,還怕嫁不成杭晏清嗎?而且,咱們常去杭家,什么都不用說,就算他杭家與咱們沒什么,外人也會以為咱們與杭家有什么,自然就不會往上湊,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對手了,人言可畏,他杭家自視清正高潔,自然會怕被潑臟水,到時候怕是想賴也賴不掉。”
孟婷不介意方式,只在乎結果,于是母女倆齊齊來到杭家,一起纏著沈夢溪,她們堅信只要沈夢溪點頭,孟婷就能得償所愿,都不用她們自己提起親事。
徐文慧這邊更厲害,他爹徐有勝滑得像泥鰍,他一看太子登基,知道杭葦凌地位穩(wěn)固,且從朝廷的文書看,新帝對杭葦凌很是重視,升遷是早晚的事,他知道京都的靠山現(xiàn)在靠不住,而新帝不似先帝,所以他立刻另找山頭,他也知道杭葦凌不會與他拉幫結派,可他認為那是因為他是個【外人】,他想,如果兩家成了姻親,杭葦凌再不愿意也會看在兒子的份上拉他一把,于是查了一下杭家的事,知道杭葦凌有個至交好友,且兒子都是那個至交好友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杭晏清多數(shù)時候也還是在錦州那位至交好友家中讀書,便將目光盯向了錦州,直接把十二歲的小兒子徐文聰送去錦州讀書,徐文慧并一重丫鬟奴仆一同前往。
杭晏清回到家,才進家門就聽康平說道:“公子,你回來啦。”
杭晏清道:“我?guī)兹詹辉冢抑锌捎惺裁词拢俊?
康平道:“別的事沒有,就是老爺和夫人有些忙。”
杭葦凌忙,杭晏清理解,沈夢溪忙什么,杭晏清就不懂了,他問道:“我娘忙什么?”
康平湊到杭晏清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杭晏清本來準備去見沈夢溪,現(xiàn)在改變主意對康平說道:“我先回房,你去悄悄告訴我娘我回來了,還有,吩咐其他人,別讓外人知道我回來了。”
康平應著,看著公子腳底生風的【逃】往東廂房,忍不住嘀咕道:“公子也好生奇怪,那孟小姐也算是花容月貌,就算看不上,也不至于避之如洪水猛獸吧?”
杭晏清回到臥房,喝了杯茶就專心看書,一看就看到了天黑,中飯都是康平給端到房里吃的,他也不是怕,就是不想惹麻煩。
送走那兩母女,一向清靜慣了的沈夢溪是頭昏腦漲,她來到杭晏清屋里道:“清兒,你怎么今天回來了?若云姑娘家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杭晏清放下書走出來道:“都處理好了,娘,客人這會兒才走嗎?”
沈夢溪坐下道:“可不是嘛,那兩母女是真能坐,也真能說,她們說明天還要來,清兒,娘也不想催你,可想想,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早些將親事定下吧,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娘真怕招架不住。”
“娘,您可千萬撐住啊。”
沈夢溪嘆氣,道:“我知道,她們那些人別說你,我也不喜歡,有那樣的兒媳婦和親家,我往后別想有好日子過,可是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娘,我看我還是回錦州多待些日子吧,她們多來幾次,覺得沒意思應該就不會再來了。”
沈夢溪也這樣認為,讓杭晏清先躲一躲,自己到時候也想辦法避開那兩母女,多幾日她們就該明白意思了。
于是杭晏清翌日一早又返回錦州去了。
到了錦州,柳依蘭問道:“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杭晏清道:“回來讀書啊,我爹娘都忙著呢,我在那里也幫不上什么忙,也是自己讀書,不如回來,還可以隨時請教師父。”
杭晏清可不敢說實話,被一對母女嚇得家都不敢待,師母他們知道了肯定會笑話他,特別是白玉霖,杭晏清想想都嫌白玉霖煩。
杭晏清以為回到錦州就能避開,誰知徐文聰幾天之后就進了書院,而徐文慧和徐文聰也在錦州住了下來,【巧】的是姐弟倆帶著一眾丫鬟仆人就住在方若云隔壁。
既入了學堂,徐文聰有不懂的,自然需要請教先生,而他又沒有理由舍近求遠去問別人,自然就要來問白微廷,于是兩姐弟就敲響了白家大門。
“不知姑娘找誰?”
紅姑看著眼前衣著光鮮亮麗的小姑娘和小公子問道。
“我們找白先生,我弟弟是書院的學生,有不懂之處想請教先生。”
徐文慧彬彬有禮,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既是上門求教,紅姑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畢竟這是常有的事,便將人迎接了進去,姐弟二人在前廳等著,紅姑去書房把白微廷請了出來。
見白微廷出來,姐弟二人恭敬的拜道:“見過先生。”
白微廷認的徐文聰,挺文靜的一個孩子,問道:“是你啊,你有何疑問?”
徐文聰拿著書本請教,白微廷細心指導,徐文慧則退出前廳來到門外廊下等候,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
過門便是客,紅姑送來茶水,見了徐文慧,倒是印象不錯,說道:“進去喝杯茶坐著等吧,先生講書,且等著呢。”
“多謝!”
徐文慧本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哪怕心里把紅姑認成白家老媽子,她也還是不似以往那樣趾高氣揚。
春夏相交之際,天氣忽冷忽熱,得風寒的人特別多,特別是孩子,所以白玉霖最近都特別晚回家,紅姑怕白玉霖熬壞身體,每天都換著花樣燉補湯給白玉霖和他師父師兄喝,每天都是杭晏清給送去。
杭晏清提著食盒回來,本來是準備直接從廊下直接去后院的,卻被白微廷叫住道:“清兒。”
徐文慧沒想到第一天就能見到杭晏清,在杭晏清進來的那一刻,她起身對杭晏清笑了笑,杭晏清微微點頭,然后對白微廷說道:“師父。”
白微廷道:“去書房看看雪兒和霄兒的課業(yè),沒問題才許他們去露兒那里。”
杭晏清應道:“是,師父。”
然后直接從前廳穿到飯廳,再去往廚房,頭也沒回一下,像徐文慧不存在一樣。
徐文慧心里氣啊,心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沒認出我?我長得那么難以讓人記住嗎?”
不是杭晏清記性不好,也不是徐文慧沒有辨識度,雖說上元節(jié)遇見三次,可是杭晏清只看了她很短暫的一眼,隔了半個月,杭晏清早就忘了徐文慧長什么樣,他每日讀書要記的東西多著呢,哪有閑工夫去記一個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的模樣?
不過徐文慧信近水樓臺,有弟弟這個【學生】,以后她就是白家的常客,不愁接近不了杭晏清。
之后的幾天里,徐文慧都沒再見到杭晏清,因為不用再去醫(yī)館送湯了。
徐文慧也沒有干等著,她讓下人打聽了許多白家的事,知道了白露的存在,她便讓家里送來上好的燕窩。
“紅姑。”
“徐姑娘來了啊,請進。”
“紅姑,來打擾了這么些日子,還沒見過白夫人,不知白夫人可在?”
“在呢,她不管前院的事,你見不著她正常。”
“那不知方不方便拜訪一下,我爹娘說,白先生如此耐心的教導弟弟,不知該如何感謝,正好家里有一盒燕窩,就想送給夫人,權當感謝先生了。”
紅姑道:“徐姑娘客氣了,我家先生常指導孩子們,從來不需要送什么禮,你們只管安心來請教,先生說樂意的很。”
徐文慧心想,“你一個老媽子這就替主人決定收不收禮了?”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很有禮的說道:“我弟弟與旁人不同,他資質愚笨,教他比教旁人費心些。”
紅姑道:“嗨,對先生來說,也不過是多說幾遍的事,徐姑娘慢慢等,先生馬上就來,我得做飯去了。”
徐文慧提著燕窩,心想,你不帶我進去,我自己進去還不行嗎?這么小的院子,找個人還不容易?
徐文慧對徐文聰?shù)溃骸拔穆敚阍谶@里等先生,我去去就來。”說完就往后院走去。
后院空無一人,只有西廂房傳來琴聲,心道,“這琴聲,是白家那個病秧子彈的嗎?沒想到一個病秧子有如此琴藝。”
徐文慧好奇,想看看外界傳活不過十五的【病秧子】,想看看那個讓杭晏清提起就笑的那樣溫和如春風的【丑八怪】。
其實最早是傳白露活不過三歲,后來是五歲,再到十歲,十五歲,人就是這樣,反正說這些話也沒損失什么,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了。
徐文慧走進白露的院子,走到窗前,白露就坐在窗邊彈琴,見白露的第一眼,徐文慧心道:“果然如傳言所說,是個丑八怪。”
本來徐文慧還擔心傳言有誤,想著能讓杭晏清那樣歡喜的人,怎么可能會丑?現(xiàn)在她親眼見到了,放心了,她相信杭晏清與這個【丑八怪】是兄妹情,相信杭晏清那樣溫柔的對她,因為她是個【病秧子】,這樣一想,徐文慧瞬間自信起來。
徐文慧抬頭,看見杭晏清在里面,正陶醉的聽著琴聲,還有她見過的白雪和白玉霄也趴在桌子上,手里把玩著杯子。
屋內幾人也是沒有一個人看見徐文慧這個【不速之客】。
直到白露將曲子彈結束,她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人影,嚇得“啊”了一聲。
杭晏清、白雪、白玉霄三人齊齊看過來。
杭晏清立刻過來護住白露,問道:“露兒,你沒事吧?”
白露撫著胸口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嚇到了。”
徐文慧也被白露嚇到了,要是擱以前,她一定會訓斥嚇到她的人,可今時不同往日,還有杭晏清在場,她立刻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杭晏清沉聲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徐文慧道:“我是聽見琴聲,覺得太好聽了,一時投入,就走了進來。”
白雪第一眼就覺得徐文慧眼熟,仔細看了看,白雪道:“哦,我想起來了,是你,上元節(jié)那天晚上我們見過。”
徐文慧微微笑了笑,說道:“是啊,雪兒,杭公子,我們見過的。”
杭晏清聽著徐文慧的聲音,這才想起來道:“你是徐大人的女兒,徐姑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