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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入京

  • 星河九里
  • 浮沸
  • 4264字
  • 2019-04-23 16:44:22

距離上次在蕭山見到陸星除已過了七日,九里騎在馬上,身上還披著那件雪白狐皮大氅。她攏了攏大氅,想起那晚的場景。

分別騎在黑馬和棕馬上的阿蠻和小野盯著走神的九里,對視一眼,擠眉弄眼的傳達著一個消息:自從在滁州那晚,他們兩人看完煙花街會回到客棧,就發現九哥坐在床榻上捧著這件狐皮大氅不放,連穿了七日,現在還不肯撒手。

離京城還剩不到半日的腳程,看見驛站上的木牌指引,小野很是激動,這一路走來,他們一共打退了三波鹿山門派來的門徒。每次那些要擒走自己的人一來,總是她和阿蠻先上前打頭陣,直到打不過來了,九里才會上前助他們一臂之力。不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小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少年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舞劍爽利,輕功了得,連她看了都心臟直砰砰的跳個不停。

小野曾經偷偷問過阿蠻,九里的功夫是在哪偷師的,但這個呆子也是一副不甚清楚的樣子,只知道九里從大梁城來,醫術也十分精湛。她又常常旁敲側擊詢問九里的武學師父是何人,也被她巧妙的避了過去,她只能偷偷的記下九里的武功招式,拿著個柳枝條虛虛的比劃著。

·

這廂陸星除剛從宮里面見圣上回府。

他因留在金陵城協助姜太守處理元山水源的事情,所以在金陵逗留了六日,奉詔回京的路上途徑滁州,正好在蕭山遇見了錢九。蕭山一別,陸星除加快腳程,在昨日就已經抵達了京城。

陸星除剛進書房,煜煬就跟著進來了,將一封密信轉呈給了他,又道:“錢九公子在金陵城最后出現在西北角的邴陂茶樓,后來他身邊多了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孩,叫做小野,大約十二三歲的模樣,性子挺活潑的,做事也很有自己的主張,并不像他新收的丫鬟,”又頓了頓,“他們三人一路從金陵向北進京,路上共計遇到了三波攔截的人,與…鹿山門有關。另外,那錢九的功夫實在了得,一般人怕是難以近身,兩個小孩倒是一般,那女孩子只會一些三腳貓功夫,那書童的武器倒是少見,有點像砍刀,但用起來的手法卻有些奇怪。”

“那書童名叫阿蠻,是東瀛人,用的武器是雷切刀。”陸星除道。

竟是東瀛人?煜煬在心里暗暗吃驚,他見世子在燭火上燒掉了密信,問道:“世子,這鹿山門,要不要去查查?”

陸星除擺擺手,看向窗外的綠植,說道:“皇家暗探與鹿山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想要攔的不一定是錢九,而是那個被他帶走的小女孩,暫時不必為了一個小角色大動干戈。”皇家暗探乃是專門為皇帝服務的隱秘暗樁,只聽皇帝和陸星除兩人指揮,蹤跡成迷,遍布天下。皇家暗探與鹿山門不同,鹿山門專門打探的是一些江湖佚事和神秘傳聞,而皇家暗探的棋子大多布防于朝野官家和藩地宗族中,主要監察臣民百姓的動向。

“他們什么時候到京城?”陸星除抬眼問道。

“還有半日的路程就能到城門口,”煜煬答道,抿了抿嘴,又問:“需不需要幫他們打點一番?”世子殿下對這位錢九公子可是空前關心,他從未見過世子殿下日日念叨過誰的名字,幾乎每天都要問一句錢九公子到了何處,發生了什么事情,有時還要問他吃了些什么。可那錢九公子甚為警惕,有些東西實在是難以打探,好幾次跟隨的人都要被他發現了,或許…可能已經被發現了…煜煬暗暗想道。

“暫時不用。”陸星除的回答倒是出乎煜煬所料,他還以為世子會直接將錢九公子接到成安王府里住著呢。

“繼續派人跟著他,看看有誰和他接觸,先按兵不動。”陸星除的語氣驟寒,向煜煬吩咐道。

“世子殿下懷疑錢九入京的目的…?”煜煬詫異。

陸星除頷首沉默。

皇上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無論是東宮,還是其他皇子都在伺機而動,所以他必須謹慎,不能行差踏錯一步。陸星除想起那晚在蕭山九里亭見到錢九,實在太過巧合。錢九身份成迷,醫術和武功都超乎常人的厲害,不僅有東瀛武士忠心跟隨,還會解金陵奇毒之困,又能與大名鼎鼎的鹿山門搶人……如此人物在大梁城悄無聲息的蟄伏了十多年,眼下卻在此緊要關頭入京,若是她想在京城這趟渾水里攪上一番,那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陸星除瞧了一眼掛在衣桁上的玄色大氅,眸子暗淡下來,他并不愿意與錢九為敵,甚至在有這種想法后,他還隱隱感覺到胸中一片悶脹。腦海中始終有一個念頭在不斷叫囂,但他卻什么也記不起來。

他閉上眼,揉了揉鼻梁,也不知道自己在煩悶什么,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

京城城門。

三人下馬,阿蠻將通關文書給了城門口的侍衛,卻被意外的攔下來了。

“三位公子請稍等,”一位侍衛擋在他們面前,恭敬的說道,“韓相已經為錢九公子備好了洗塵宴,請諸位到府上一敘。”

阿蠻和小野皆看向九里,她怔了怔,隨即似想明白了什么,淺笑道:“那便有勞您帶路了。”

九里等坐著馬車到了相府門口,見到一位穿著彈墨綾薄棉襖的矍鑠老者站在門前,他雖頭發半百,但臉上神清氣爽,沒什么皺紋褶子,看起來頗為慈祥。他身后站著一男一女兩個穿著華貴的年輕人,還有幾位家仆。那男子大約弱冠之齡,穿著一身柿子紅撒金紋荔色滾邊長襖,眉目清爽,面帶微笑,頗為儒雅文氣。站在年輕男子側身后的女子看起來與九里的年齡差不多,身上那件繡白色梅花對襟棉綾褙子顯得她身姿羸弱,細腰盈盈一握,雖不是什么國色天香之姿,但小家碧玉的模樣也十分清秀。

這位老者便是大順朝的丞相韓仁,而身后那位年輕男子便是他的孫子韓新臺,而那位女子則是他的孫女韓舒窕。

韓仁見錢九在侍衛的帶領下走來,仔細瞧了瞧摯友姜叔則在信中用了三頁紙夸獎的年輕人,心中不斷暗嘆他的風貌之姿。韓舒窕更是瞧了一眼錢九,便害羞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

“久仰錢九公子大名。”韓相迎上前說道。

九里知道面前這位老者就是丞相韓仁,向他恭敬見禮,身后的阿蠻和小野也知此人身份尊貴,不敢怠慢,平日里打打鬧鬧的性子一下收斂了。

韓府眾人將他們迎了進去,直接為他們準備了廂房,又請他們前往正廳用膳,待客態度極為殷勤熱情。九里心中了然,猜想應該是沾了姜叔則的光,才能讓韓仁丞相另眼相待。

在與九里寒暄過程中,韓仁確實提及了姜叔則:“錢公子,日前金陵太守姜叔則與我傳信,極力夸贊你的醫術高深,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錢公子答應。”

九里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抬眼看了看坐在主位的老人,見他神色如常,但坐在副陪位置上的韓新臺卻有些緊張。

韓仁居相位十載,膝下唯有一獨子韓璉,卻在三年前在戰場身亡,不久后韓璉的妻子也殉情而去,只留下了一雙兒女,即是韓仁的孫子孫女韓新臺和韓舒窕。今日粗略一見,韓仁等三人面色紅潤,體健無虞,倒是讓她猜不透這個“不情之請”是什么。

她悠悠放下茶杯,詢問何事?

“錢公子,我的祖母自三年前家父去世后,便整日昏昏沉沉,總是記不起事情,異常嗜睡,且脾氣…越來越暴躁了,還請錢公子為我祖母診上一脈,看看可否能解?”韓新臺替他祖父答道,他瞧著眼前一身素白衣衫的少年,雖年紀不大,但始終有股不可忽視的氣場。

九里聽罷,似斟酌了一番才緩緩說道:“在下定全力以赴。”

她記得,韓仁與姜叔則都是從京城得辛書院出來的儒生,入朝為官三十載,關系甚好。兩人歷經兩朝,廉潔奉公,乃獨立孑身,不依附于任何黨派。若非如此,她今天也不會應邀來到丞相府。若是能賣韓仁一個面子,承下這份情,日后在京城行事也能多一份籌碼。

下午,韓仁和韓新臺便帶著九里見了老太太龔氏。龔氏穿著一身水綠繡金藍緞領錦襖坐在太師椅上,皺紋滿布的手里攆著一串圓潤的老山檀佛珠,她半閉著眼睛休息,似睡未睡,身后的韓舒窕用蔥蔥纖指小心翼翼幫她捏著肩膀,見到九里翩然而至,臉上浮現一絲可疑的潮紅。韓舒窕起身向祖父請安,龔氏卻興致懶懶的,好像在隨意打發韓仁。

九里仔細的端詳著龔氏的面容,見她身形枯槁,氣色暗沉,膚質暗黃,實乃大病前兆。

韓仁向老太太介紹了九里,又說明了來意,龔氏睜大了眼睛,掩住了臉,開口就一番拒絕。

在來的路上,九里便聽韓新臺說道,之前府里也為老太太請來了許多大夫,可惜都查不出原因,卻還開了許多難以下咽的藥方,讓龔氏苦不堪言,對大夫甚為厭惡。

“韓夫人無須擔心,在下此來只為診脈,不會開藥。”九里答道。

龔氏抬頭看了看這位文雅秀氣的公子,見她身姿清瘦,也十分挺拔,玉芝蘭樹,渾身散發著說不出的雅致清貴。她心里生出一股奇妙的安心之感,推推拒拒的答應了。

韓舒窕抽出自己繡制的手帕,遮在祖母手腕處,九里上前,坐在一旁,為龔氏診脈。

老夫人的脈相虛弱,細脈下沉,脈薄少氣,乍遲乍疾。九里動了動嘴角,卻又將欲說之話咽下。圍在一旁的眾人看她神情嚴肅,不免緊張起來。

九里收起手,問道:“老婦人平時的膳食可與你們一樣?”見韓仁點頭,又問道:“老婦人平時在何處待得多?”

韓舒窕輕輕說道:“祖母平時就在房間里待著,念佛讀經,偶爾會來前院瞧瞧,還有…父親生前住的院子。”

九里起身,回答道:“老夫人的病癥離奇,體虛肝燥,但未見臟腑中有實質的病灶,乃心神所擾,各位不必擔心。”

龔氏輕哼了一聲,打算起身離開,卻被九里攔住,她道:“在下還有疑問,老夫人是否有半夜噩夢的癥狀,常常口干舌燥,心有戚戚而不得?”龔氏一愣,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

“確實如此,我總是夢見些光怪陸離的神奇景象,醒來后便覺得乏累異常,甚無精神。”龔氏說罷,還咳嗽了幾聲,接過韓舒窕遞過來的茶杯。

“老夫人放寬心,我會開一副藥浴之方,每日沐浴時放入此藥,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緩解老太太的心悸之狀。”九里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驚訝的模樣。縱使韓仁在世上活了六十年,也是第一次聽說藥浴的治療方式。

九里細細的解釋一番,又在紙上寫下了幾種草藥,吩咐韓新臺定要嚴格按照她所說的藥材分量抓藥配置。

龔氏狐疑的看了九里一眼,見她一臉自信,自家老爺又對這個解除金陵城疫病的大夫深信不疑,縱使她脾氣暴躁,也只是嘴里念叨了幾句,再不好說些什么,于是訕訕的點頭。

待龔氏摻著丫鬟的手回房后,九里才轉頭對韓仁說道:“請韓大人見諒,剛剛我并沒說全老太太的病因。”

韓仁剛舒緩下來的眉頭一皺,只聽九里說道:“老夫人身上確實無明顯病灶,但她日日被心悸所擾,可能是雜癥入了心脈,難以糾察。”

韓新臺捏著藥方的手一緊,臉上露出焦急之色,韓舒窕更是一副受了大驚的模樣,眼里快要滴出淚來。

“那錢大夫可有解決之策?”

九里頷首,見三人舒了一口氣,問道:“老夫人的病癥乃由外引起,我聽她與你們所進膳食相同,可見并不是入口食物出了問題,而是外用之物引了心魔。老夫人與韓大人共處一室多年,而韓大人卻未顯相似病狀,自然排除了房內之物。所以我想去看看老夫人平時接觸過的地方,親自查查到底是何物作祟?”

韓仁和韓新臺望向韓舒窕。她抿了抿嘴道:“平時多是我陪著祖母,不如我帶著錢公子四處逛逛?”說罷,低著頭等九里的回答。

“也好,那就有勞韓姑娘了。”九里道。

“應該的。”韓舒窕抬眼瞧了瞧九里,又轉頭看爺兄的神情。見他們二人面色無異,韓舒窕還有些擔心自己剛剛的舉動太過大膽,失了女子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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