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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古籍版本鑒定在版本學中的地位

版本學研究的對象,隨著歷史上圖籍種類和數量的發展而日益豐富。關于我國圖籍的種類和數量,人們常用“浩如煙海”一語加以形象的描繪。據有人所做的概略統計[2],除近代現代的圖籍之外,僅就“古籍”[3]而言,不下七八萬種之多(關于“古籍”或“古書”一語的理解不盡一致)。在古籍版本鑒定上(就現階段來說),古籍一般是指較早的木刻線裝本、傳抄本。其時間則指宋、元、明、清刻本、抄本等,更早的自不待言。這樣豐富的文化典籍,在長期的流傳過程中,經過多次的傳抄與版印,出現了許多不同的寫本和印本,即版本,是很自然的。因此,在版本上自然就有早晚、寫刻、精劣之分。這就是遠在漢代——盡管那時還處于寫本時代,像現代版本學的一些研究對象還沒有出現——在收藏保管和整理典籍上,就有了類似“善本”的概念的原因[4]。據此,可知當時是很重視“版本”的考究的。及至版印盛行的宋代,“善本”一語就正式出現在文獻記錄上了[5]。在寫本時代,雖傳寫有早晚之分,但其“善”與否,主要在于字句異同和脫漏訛謬上,故考究的方法是“精于讐對”。印本書出現以后,其“善”與否,除各本之間有字句異同、脫漏訛謬外,還出現了刻印的精粗之分。因此在版本的考究上,在“精于讐對”之外,還須看其刀法字體,紙張墨色……加以書籍在流傳過程中,極易遭到毀損而殘闕亡佚,以致精善善本漸漸稀少。這就大大增加了“善本”作為學術研究資料和工藝制品遺存的重要性。尤其是作為文物遺存,其價值就顯得更為重要。書肆間為了牟取高利,常在稀少的版本上作偽。至此,版本的考究,在異同脫訛、版刻精劣之外,又須辨別其真贗。識別“真贗”的重要性,是在宋、元甚至明、清刻本日漸稀少的歷史條件下才明顯地提上日程的。可以想見,古籍版本鑒定,或一般地說版本鑒定,當會隨著圖籍日益豐富和研究整理文獻工作的發展,而日益擴展其研究內容。也就是說,它是不會局限在目前著重于宋元明清各代版刻和寫本的狹窄范圍之內的。

基于上述,可知古籍版本鑒定,是在版本學發展到一定階段才發展起來的,其重要性隨著典籍的發展和研究工作的需要而增強。就現階段來說,為了給學術研究和研究整理文獻,即為了給社會主義文化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發展提供準確可靠的資料,古籍版本鑒定在發揮其鑒別版本、區分時代、辨識真贗的作用方面,是有其一定的重要意義的。

我國古籍,不但品種繁多,就是同一種書,也有原刻、重刻、翻刻、轉版、官刻、私刻、坊刻、甲刻、乙刻、初印、后印、補版、遞修的區別。如屈原《楚辭》,司馬《史記》,曹霑、高鶚《紅樓夢》等,都有多種版本。據知見傳本,《楚辭》有三十多種,《史記》有六十多種,《紅樓夢》有三四十種。不僅上舉三種書經過不同時期的傳抄和刻印,有多種不同版本行世,就是其他圖籍類似的情況也復不少。如唐代李白、杜甫、韓愈、柳宗元的詩文集;宋代歐陽修、蘇東坡、王安石等人的著述,都有多種版本行世。有關刻本的種類,下文還要詳細敘述,這里就不一一細說了。對于這樣眾多的版本,其時代早晚,刻印精劣……都有鑒別的必要。

在書籍的刻印過程中,由于具體條件的不同,在寫、刻、校、印和用料上也有差異。如1964年北京中國書店曾從廢品收購站發現了明覆宋本《古今注》。它是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收錄此書的底本。經與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明末刻本《崔豹古今注》對校,勘出明末本有多處不妥,錯字很多。又如,清康熙初年印本王鴻緒《橫云山人明史列傳稿》,和雍正元年刻本對校,發現雍正本紕繆舛誤不下數十處。再如蒲松齡所著《聊齋志異》,歷城張氏鑄雪齋抄本和鮑廷博所校首次版刻印行的青柯亭本,以及后來據青柯亭本翻印的多種本子,多作《志異》或《誌異》,而北京的中國書店于1963年訪得的清康雍年間抄本卻題作《異史》。這是現存最早、比較接近原著的抄本。其中避“玄”不避“弘”,有些牴牾清廷統治的地方,均被保留,與鑄雪齋、青柯亭經過刪竄致失原來面目的兩本有所不同。它在研究蒲松齡的民族意識上,有著重要意義。由此可見,對于不同的版本差異,加以鑒別辨識,確為學術研究和整理文獻之必要。

還有一些刻本,由于刻書家妄加刪改,或坊肆為了牟利,對原刻增刪改動,草率從事,校勘粗糙而失原意。如北京琉璃廠王氏翻印的《藏書家考略》一書,根本未加校訂,錯訛連篇。如果不從版本鑒定上做些功夫,任其謬種流傳,必致學術研究失去準確可靠的資料基礎,結果就會“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又如明萬歷刊本《云間雜識》八卷,只殘存卷一、卷二、卷三,三卷。書賈為了射利,把卷一、卷二、卷三挖改為卷上、卷中、卷下,就這樣以殘本冒充全書。再如明萬歷刻本《新刻瓊琯白先生集》,十四卷,殘存卷一至卷八,為充全書出售高價,因將目錄挖成八卷,與正文相符。經鑒定發現挖補破綻。對此,如不經版本鑒定,以之作為全書,其資料的可靠性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明末汲古閣主人毛晉刻書,好征求宋本。有人說,人不過是為了讀書,何必一定要宋本。他回答說:不讀宋本,不知唐詩的“種松皆老做龍鱗”之誤為“種松皆做老龍鱗”。當然,毛晉認為宋本是善本。客觀地說,宋刻善本不少,但內容并不都善。毛氏的話雖不全對,但它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之鑒別古籍版本流傳刻印是不能忽視的。

做好古籍版本鑒定工作,不僅為了說明書籍產生的歷史情況,而且關系著書籍的內容和質量。那么,我們究竟應該怎樣理解古籍版本鑒定在版本學體系里的地位呢?

我們知道,版本學是研究各種版本的內容、紙張墨色、刀法字體、刻印源流等各個方面錯綜復雜現象的規律的學科。而對規律的認識,在于以之來審訂考究書籍版本之精劣真贗等,以保證古籍對科研和文物保護上的價值。據此,可以說古籍版本鑒定在版本學體系里是居于致用的位置的。也就是說,對于版本各個方面的探索所認識的規律,是古籍版本鑒定的根據,古籍版本鑒定則是以這些規律的認識為武器去實際運用。規律的探索是根,實際的運用是果。在現階段,這種運用對于宋、元以來以至明、清流傳下來的日漸稀少的典籍版本,更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書就是試圖從版本各個方面的規律認識,來研究怎樣實現古籍版本鑒定的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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