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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文獻綜述

基于研究框架和具體研究內容的需要,本書對國內外有關文獻進行了系統的梳理、歸納和總結,分析并簡單評述了現有研究存在的不足。其回顧和整理分為如下三大部分:關于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研究、關于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政策工具研究以及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政策的績效研究。該部分文獻為本書分析企業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持。

一 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的綜合因素研究

國內外學者對影響技術創新的因素做了很多深入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微觀因素、中觀因素和宏觀因素。其中,微觀因素包括企業特征、公司治理和所有制結構;中觀因素包括市場結構與行業特征;宏觀因素包括對外開放度、制度政策和區域經濟實力。具體如圖1—1所示。

圖1—1 影響技術創新的因素分析

(一)微觀因素對于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

1.企業特征

從企業特征角度,企業規模是一個被關注的影響技術創新的重要因素。“熊彼特假說”(Schumpeter's Hypotheses)認為,企業規模與技術創新呈現出正相關關系,強調大企業在資源稟賦方面更具優勢,因此比小企業更有利于創新的提高。[9]之后的研究形成了三種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企業規模越大,越有利于提升企業技術實力和創新能力。Chen等[10]認為企業規模與技術創新呈正相關關系,即規模經濟能夠促進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提升。Comanor[11]、Levin等[12]、Levin等[13]、Kogut[14]、Porter[15]等通過研究認為大企業在市場上有一定的支配能力,才會將R&D活動當作攫取超額利潤的選擇,R&D活動和技術創新給企業帶來的收益與企業的市場地位成正相關。國內學者朱有為等[16]、吳延兵[17]、周立群等[18]的研究表明,企業規模越大,越有利于技術創新效率的提升。

第二種觀點認為,小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具有更高的靈活性和更快的速度。以Morton[19]、Dodgson[20]、Rothwell[21]和Mansfield[22]等為代表,認為面臨激烈的競爭,小企業雖然在規模方面不具優勢,但是其機制靈活,在引入新的產品或新的設計等方面,要比大企業顯得更具有效率。企業規模擴張產生的“大企業病”使得企業內部溝通困難、管理復雜、體制僵化[23],出現所謂的“創新者困境”(the Innovation Dilemma)。

第三種觀點認為,大企業和小企業在技術創新方面分別有著不同的優勢。[24]這兩類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具體內容差異很大,“熊彼特假說”并不適用。[25]Scherer[26]、Pavitt[27]的研究發現,技術創新能力與企業規模之間表現為“倒U形關系”(inverted U shaped relationship),而非簡單的線性關系。陳修德等[28]的研究發現,企業規模對專利產出(即研發中間產出效率)和新產品產值(即最終產出效率)的作用不盡一致。小企業更有利于專利的提高,而大企業更有利于新產品產值的提高。

此外,企業的其他特征如企業年齡、企業自身研發水平、企業是否出口、企業贏利能力等,也是影響技術創新的重要因子。Hansen[29]基于1985年2300家美國工業企業數據發現,年齡與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呈現出正相關關系。Huergo[30]基于1991年至1998年2300家美國企業數據發現,年輕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反而比經營期限更長的企業要高。在對外出口方面,很多學者認為企業出口的學習效應可以有效促進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31],而一些學者也持相反意見。[32]Luca Berchicci[33]研究發現,R&D結構影響技術創新效率,越依靠外部R&D活動的企業越有一個更好的創新績效,但超過一個臨界點時,更大的外部R&D活動份額則會降低企業的創新效率。一般認為,企業自身的贏利能力越強,越有可能更多地進行R&D投入(Kin等[34];Helfat C.E.[35];Canto and Gonza’lez[36];羅紹德等[37])。關于企業自身研發水平方面的研究,Jian Cheng Guana等[38]以1244家北京公司的資料和數據評估了中國各類公司的創新策略。結果發現,那些獲得政府支持、通過高新技術企業認證的制造型企業總體表現較為樂觀。Katharine Wakelin[39]通過研究,認為公司自身開展研發活動有利于生產率的提高,一般而言,創新型企業的研發收益率要遠遠高于非創新型企業。Yeonhee Lee等[40]分析了R&D投入對韓國中小企業信息通信技術的績效影響,實證結果表明研發管理在眾多影響企業技術創新效率的因子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2.公司治理

現有關于公司治理的文獻主要集中在如下五個方面。

一是治理模式對技術創新的影響。Levin等[41]的研究發現企業股權結構、領導權結構、激勵機制以及企業的學習能力是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決定因素。Miozzo等[42]以法國、德國、英國、瑞典和丹麥等歐洲五國為研究對象,發現各國由于存在公司治理模式方面的差異,對技術創新能力的不同帶來很大影響。Lee[43]比較了日本和美國的公司治理,發現日本企業以內部治理為主,其股權集中對R&D投入產生負面影響,而以外部治理為主的美國,其公司治理對企業R&D活動產生正面影響。Munari[44]認為不同的公司治理結構將對企業R&D活動產生影響,私有化帶來的委托代理關系的改變可以刺激企業的R&D投資,從而影響企業的技術創新效率。

二是不同持股者對技術創新的影響。Graves[45]以美國計算機行業為例,發現機構投資者持股不利于該行業的研發投入。Liddle[46]的研究表明,員工尤其是骨干員工持有股份有利于創新激勵和約束,對技術創新有一定推動作用。而John[47]的觀點卻恰恰相反,他認為員工回避風險的傾向可以使經營者減少對具有風險的R&D投入。Popov等[48]以歐洲18個國家為研究對象,結果表明工業創新活動的8%—12%由私人股權投資來帶動。劉偉等[49]以上市公司為例,研究發現高管持股對提高企業R&D投入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并且僅在高科技類上市公司中發揮積極作用,而對非高科技企業的影響十分有限。王燕妮[50]也同樣支持了高管長期股權激勵對企業R&D投入的正向作用。她認為高管持股比例越大以及高管短期報酬激勵越高,越有利于企業R&D投入;并且高管激勵在國有企業及高新技術企業所發揮的作用比非國有企業、非高新技術企業的R&D投入具有更顯著的影響。對這一原因的解釋,張業韜等[51]認為高管人員中具有較高的技術背景起到關鍵的作用。

三是股權集中度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主要有三種結論,其一是股權集中度與技術創新呈正相關關系,如Hill等[52]、任海云[53]、蘇文兵等[54]等的研究認為,正是大股東具有較為穩定的股權結構,發展戰略更具長遠性和前瞻性,對R&D的投入更為重視,因此股權集中度高有利于企業的技術創新。其二是股權集中度與技術創新呈負相關關系。如魏峰等[55]、楊建君等[56]認為股權越集中,風險越大,大股東的投資意愿越低,越不利于技術創新的投入。其三是認為兩者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如文芳[57]的研究表明,控股股東持股比例與企業R&D投入強度之間呈“N”形關系,兩個轉折點分別為25%的優勢表決權和50%的絕對控制權,股權集中度對創新的區間效應顯著。

四是董事會規模與結構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一方面,董事會規模的擴大,可以獲得企業技術創新所必需的管理經驗、專業技術知識以及相關財務投資知識等,有利于技術創新的提高。[58]另一方面,董事會規模的擴大,也會對企業技術創新產生負面效應。[59]因此,如何保持一個最優的董事會規模對促進技術R&D十分重要。此外,董事會結構如內部董事和外部董事對創新的影響不盡一致。Baysinger等[60]的研究表明,內部董事有利于企業加大研發投入,促進技術創新提升,而Kosink[61]的研究表明外部董事的重要性。王懷宇[62]認為,合理配置董事會結構有利于技術創新的提高。Boone等[63]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了高質量的董事會結構有助于提高研發投入效率的結論。趙旭峰等[64]以2004—2008年滬深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結果表明小規模、獨立董事占比較高和兩職分離等因素,都有利于企業的技術創新。

五是企業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亞當·斯密[65]討論了“機器的改進”和“勞動分工促進專業化發明的方式”等問題,并指出工業革命的萌芽時期,上層貴族中的許多成員十分熱衷于從事開鑿以及其他生產性和創新性的活動。Say[66]指出企業家是能把經濟資源由較低的生產力水平轉變為較高生產力水平的人。熊彼特[67]指出,在技術創新過程中企業家起著關鍵作用。Romer[68]、Grossman等[69]、Aghion等[70]在繼承了熊彼特思想的基礎上提出了一組以R&D為基礎的內生技術創新模型,并一致認為技術創新是內生的,是源于企業家利潤最大化的R&D努力的結果。Marx[71]指出,資本主義導致了受尊敬的行為標準發生了變化,即資本主義誕生了值得尊敬的企業家生產性活動,資本主義企業家在這種經濟形式中別無選擇。Barker等[72]通過研究得出結論:在公司內部影響技術創新的各種因素中,CEO的個人背景比其他因素對公司R&D投入產生的影響更大。國內學者在相關研究中也論證了該命題,認為企業家是技術創新的發動者,企業家精神對企業的發展壯大有直接影響(孫誠等[73];焦斌龍等[74])。但是無論是熊彼特模型抑或是內生技術創新模型,都是假定企業家活動是生產性的創新活動,忽視了企業家活動中的如尋租等非生產性活動,甚至是犯罪等破壞性活動。因此,Veblen[75]最早提出了企業家為了實現私人目的,在許多情況下從事一些“系統性陰謀”活動,扮演了一個破壞者的角色。此后,國內學者從定性和定量兩個方面展開了研究,如黃泰巖等[76]、張含宇等[77]分析了企業家非生產性行為的制度基礎及原因。朱春生等[78]、申小林[79]、陳保根[80]、徐玉華等[81]、吳敬璉[82]、莊子銀[83]等從尋租的視角研究了企業家的非生產性活動。劉劍雄[84]通過Logistic回歸模型實證表明私營企業家管理和領導經驗對于私營企業技術創新有顯著影響。

3.所有制結構

在所有制結構與企業技術創新研究方面,大部分學者認為在市場經濟中,私有企業與國有企業相比有更多的創新動力和更高的工作效率,而國有企業存在產權不明細、制度僵化等問題(姚洋等[85]),從而抑制了技術創新效率的提高。孫早等[86]認為不同所有制企業的研發投入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是不同的,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R&D投入與創新績效之間的正相關關系更為顯著。當然,也有學者認為,國有股權主導的企業更有可能通過內部創新實現技術水平的提升(徐二明等)[87]。李博等[88]認為,只有當所有制結構,即國有經濟比重低于門限值水平的時候,經濟發展水平對于技術創新效率才具有顯著的促進效應。當國有經濟比重超過門限值水平時,經濟發展水平對于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將發生陡降并且不再顯著。

(二)中觀因素對于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

1.市場結構

市場結構是學者研究企業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視角。卡曼和施瓦茨認為,市場競爭程度和市場壟斷程度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技術創新。前者決定了技術創新的必要程度,因此技術創新能獲得比競爭對手更多的利潤,后者決定了技術創新的持久性,因為壟斷程度越高,對市場的控制越強,越不容易被模仿,技術創新越持久。因此,他們認為介于完全競爭和壟斷之間的市場結構是最有利于技術創新的。熊彼特最早提出市場競爭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其后的熊彼特主義者也都特別強調壟斷在企業技術創新中的作用和優勢,認為壟斷有利于企業開展研發活動并以此獲得超額利潤。Arrow[89]建立了一個基于不同市場環境下的理論模型,發現競爭環境下的創新收益大于壟斷環境下的創新收益。Demsetz[90]通過一個理論模型發現壟斷條件下的創新產出水平將大于競爭條件下的創新產出水平。Blundell等[91]基于1972—1982年英國184家企業數據發現,高市場占有率企業傾向于進行超前的技術創新活動。Aghion等[92]認為市場競爭與技術創新之間呈現U形關系,即競爭能夠增加來自創新的額外利潤,同時也會削弱落后者的創新激勵,因此他主張規模適中最有利于創新。Chen等[93]的研究表明,壟斷企業可能更有動力進行產品創新。國內學者對市場結構與技術創新的關系也展開了一定研究,更多學者支持市場競爭程度與技術創新呈反比的觀點(閆冰等[94];陳澤聰等[95];陳修德等[96])。周立群等[97]則認為,市場競爭對于企業研發效率雖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國有企業帶有較強的政府指導控制色彩,不利于技術創新。

2.行業特征

企業所處行業的特征是學者研究企業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視角。Shefer和Frenkel[98]基于以色列企業數據發現,高科技行業企業的創新能力比傳統行業的要高。Acs Zoltan等[99]認為,行業的資本密集程度、集中程度、是否組建聯盟對于該行業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具有重要影響。Cohen等[100]通過研究發現,企業創新投入強度差異中約50%是由行業技術差異帶來的。技術密集型行業與勞動密集型行業在研發投入方面的差異較大(Frenkel等[101])。國內學者魏后凱[102]根據1995年我國的工業普查數據,對我國28個制造業企業進行研究,通過分析發現:R&D投資經費占銷售收入的比重與產業集中度之間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性。安同良等[103]以江蘇省制造業企業為樣本,研究發現行業是影響企業R&D活動的最主要因素之一,無論是R&D的分配與方向,還是R&D的強度與頻率,都表現出明顯的行業間差異。謝蘭云和曲永義[104]以我國31個省、市、自治區為例,研究表明我國各省份在研發投入強度方面的差異與其產業結構存在著密切的關系,其中第一產業對R&D強度的影響最小,而高科技產業對R&D強度的影響最大。

(三)宏觀因素對于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

1.對外開放度

有關對外開放度的研究,學者們主要集中在國際貿易和FDI兩個方面。

在國際貿易研究方面,大多的研究結果證實為促進論。因為出口貿易不僅能夠增加企業規模,增加技術創新所能獲得的報酬(Krugman[105]),而且在進入出口貿易市場后得到外國購買商有關生產過程改善的建議(Grossman和Helpman[106]),使企業能從競爭對手和合作伙伴中獲取更多的知識,從而提高技術創新(Bernard等[107])。Temple等[108]、Griliches[109]、Benhabiband等[110]及Yanling Wang[111]的研究證實,貿易技術溢出受東道國人力資本的影響,即只有人力資本達到一定水平時,貿易技術溢出才能實現。國內學者李平等[112]、周經等[113]、余官勝[114]的研究均表明,出口貿易對技術創新有促進作用。許培源[115]的研究發現,貿易結構的變化是我國技術創新能力的關鍵影響因素,但主要體現為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的數量提升,對發明專利的影響并不顯著,并且這種貿易溢出的技術創新效應必須以國內技術吸收能力的同時提升為條件。

在FDI研究方面,存在促進論和抑制論兩種流派。持肯定態度的有Borensztein等[116]實證驗證了FDI對促進技術轉移具有正面效果。國內學者李曉鐘等[117]、李曉鐘等[118]、余秀江等[119]的研究也表明FDI對技術創新的提升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持相反觀點的學者,如Damijan[120]以1994—1998年間八個轉型經濟國家制造業企業為例,研究發現出口貿易對技術不存在明顯的溢出效應。之所以出現爭議,是由于這一過程還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約,如人力資本結構;薄文廣等[121])、研發投入的比重(Kinoshita等[122])、合作化開放度(陳勁等[123])、本地企業吸收能力的影響等(鄭慕強[124])。

2.制度政策

政府作為制度政策的制定者,具有重要的作用。政府可以通過公共支出、產權保護體系和技術規制等方式,為創新活動提供基礎平臺(Cropper等[125])。政府對企業技術創新的保護和幫助行為,有利于保護創新產生的超額收益等手段,有利于彌補創新過程中的市場失靈,改善創新環境(Patel等[126])。尤其隨著政府對經濟和社會管理手段的不斷調整,已經逐步對社會技術活動產生了重要影響(葛建新[127])。陳潤君[128]指出應當將政府納入創新系統,因為技術創新是一個相關社會群體共同參與的社會過程。具體來看,政府在技術創新的三個階段(基礎研究、中間試驗和產業化)應作為奠基者和引導者。在基礎研究階段,政府的作用是規劃和資助;在中間試驗和產業化階段,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而政府的功能只是引導。Kyung-Nam Kang等[129]以中小型企業數據為例,分析得到政府支持的項目資金直接或間接地刺激內部研發和國內上下游合作影響企業創新的結論,這表明政府R&D經費和網絡對國外大學和研究機構以及下游合作伙伴的重要性。周五七等[130]分析了知識產權保護政策、節能減排政策、政府采購政策、低碳技術國際轉讓政策對低碳技術創新的作用,并論述了典型國家低碳技術創新激勵政策實踐及其對中國的啟示。林忠等[131]對中、日、韓三國中小企業的技術創新環境進行比較,發現法制不健全、公共支持體系發展滯后、金融發展水平不足等問題抑制了中國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秦雪征等[132]利用2009年四川德陽地區地震后中小型企業調查數據,發現參與國家科技計劃將使企業進行產品創新和方法創新的概率平均提高20%。陳曉紅等[133]以中小板上市企業為樣本,發現制度環境的動態性對財務冗余與研發投資之間的關系產生了正向調節效應。政府作為公共品的供給方和提供者,有責任對創新的風險進行彌補(張龍平等[134]),政府應重點在創造有利于“創新驅動”的體制機制上發揮作用(張群等[135])。盛亞等[136]對浙、粵、蘇、京、滬五省(市)的創新政策從政府目標、政策力度進行賦值打分,結果發現,各省市的創新政策目標各有特色,江蘇省是公共服務、信息支持政策比重最高的地區。

3.區域經濟實力

企業所處地區的經濟實力是一個影響企業R&D投入的重要因子。很多學者在研究中用虛擬變量將地區差異考慮在分析中(Czarnitzki等)[137]。何強等[138]的研究表明,企業研發投入的強度與董事創新偏好強度密切相關,并且這種關系與所在地區的經濟實力相關。他們指出,在創新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具有的創新資源較為豐裕,私有企業可以通過較低的成本來獲得,因此其所有者更傾向于委托創新偏好高的人來行使其R&D決策代理權,從而有利于促進企業R&D投入;相反,在創新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其自身擁有的創新資源較為欠缺,因此即便私有企業有較高的董事創新偏好,也無法獲得充裕的創新資源來刺激企業進行研發投入。王銳淇等[139]的研究發現,不同的經濟結構和發展模式帶來區域技術創新的差異性。

二 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政策工具研究

為了激勵企業更好地進行技術創新,政府通過采用一系列政策組合為技術創新提供必要的支持,通過降低企業在技術創新過程中的風險來提高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熱情。這類政府用于激勵企業技術創新的政策措施,被稱為技術創新政策工具(張雅嫻等[140])。國內外學者就技術創新政策工具開展了諸多研究。Andrew Davies 等[141]認為政府的技術創新政策在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Gaudin[142]認為技術創新政策是一種社會的、經濟的和文化的政策,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即對創新的支持、對技術文化的培養以及對創新阻礙的消除,由此他提出了技術創新政策的“三極模式”,見圖1—2。

圖1—2 技術創新政策的三極模式

Rothwell等[143]將技術創新的政策工具分為供給面、需求面和環境面三大類,見圖1—3。其中,供給面的政策工具分為財政支持、人力支持及技術支持等;需求面的政策工具包括創造需求與介入市場的政策工具;環境面的政策工具包括建立產業基礎結構、激勵創新意愿及導引創新的規執性。

Stefan Folster[144]將創新政策工具分為資助與稅收優惠、教育、高校與政府R&D、公共部門管理、法律與管制、國外貿易政策類。他還按照上述分類計算了美國、瑞典、英國、日本和愛爾蘭這幾個發達國家的創新政策工具中各類政策工具的數量占總政策工具數量的比重,發現除了日本外,政府資助和稅收優惠在其他國家使用最廣泛。因此,可以把政府的科技政策分為兩類:一類是直接投入政策,主要包括政府資助、政府采購和政府風險擔保;一類是間接投入政策,主要是指稅收優惠政策,包括稅率優惠、加速折舊、稅收抵免。

圖1—3 科技政策工具的分類

國內學者也圍繞技術創新的政府政策進行了一定研究。杜偉[145]認為,發達國家在企業技術創新的激勵政策安排上,主要有三種模式,即美國模式、日本模式和歐洲國家模式。美國模式主要依靠市場機制去創新,政府的主要作用是營造良好的環境。日本模式是政府通過制定很多專門的政策來直接干預技術創新活動。以法國、英國和德國為代表的歐洲國家模式介于上述兩種模式之間。他將世界各國的技術創新政策工具歸納為六大類,見表1—2。

表1—2 技術創新政策工具

柳卸林等[146]將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政策工具分為供給層、需求層和政策層三類。供給層主要包括稅收優惠或減免、研究開發的財政撥款或補貼等財政激勵政策;需求層主要包括以創造或者擴大對創新產品市場需求為目標的政府購買政策、鼓勵風險投資發展的風險投資政策以及中小企業政策等;政策層則主要包括知識產權制度和政策等,見圖1—4。

圖1—4 技術創新政策工具

陳勁等[147]將政府激勵政策分為金融政策、財政政策、稅收政策、分配政策、價格政策、信息政策、專利政策和其他政策,具體見表1—3。

表1—3 政府激勵政策

另外一些學者將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政策劃分為直接支持和間接支持,如程華[148]、婁賀統[149]、左勇[150]等。其中洪琳琳[151]將政府科技政策結構分為財政支持(包括財政科技撥款和政府研發投入)、金融支持(包括財政擔保和貼息)、稅收優惠(包括稅前列支、加速折舊、免稅和稅率優惠)以及政府采購。從廣義上講,政府支持、金融支持和稅收優惠是從技術供給的角度發生的激勵行為,而政府采購是從技術需求角度發生的激勵行為,見圖1—5。

劉和東[152]將技術創新中地方政府激勵政策分為三大類,即投入激勵、產出激勵和整合激勵。還有一些學者對技術創新中的政策工具并未進行歸類,而是列出了一定范圍。如杜偉[153]將激勵企業技術創新的政策工具分為知識產權保護政策、產業管制政策、財政支持政策、公共采購政策和科技發展政策。王志堅[154]概括了政府激勵包括補貼、信貸、風險資本、教育、培訓、公共企業、研發機構、信息、契約研究、公共采購、技術標準、稅收、公共服務、專利、獎勵等多種方式。龔荒[155]認為政策工具主要包括政府采購、人才激勵、稅收優惠、金融信貸政策、中介服務體系建設以及中小企業發展相關政策等。此外,趙菽媛等[156]、楊剛[157]、劉立[158]等也對技術創新中的政策工具給出定義和闡述,并認為有關技術創新政策需要做整體上的規劃和設計。

圖1—5 政府激勵政策結構

經合組織認為,政府制定的政策工具是否合理,主要看是否降低了市場失靈、系統失靈以及是否符合戰略的需要。系統失靈是指由于創新系統結構上的缺陷,而使創新體系內知識的生產、利用和擴散不暢,需要政府采取適當的組織與管理措施和制度保證促進知識的生產、利用與擴散。而戰略的需要主要是指對于涉及國防和能源安全等領域的研發活動,必須由政府出面安排。馬丁等(Martin[159])認為,政府對研發的干預應該與技術創新市場失靈相匹配,而創新市場失效的普遍存在和企業在研發和技術上的投入不足,意味著政府需要建立起長期支持基礎研究、共性技術研究和商業化的制度結構。而縱觀國內外學者對政策工具的探討,最后基本上落點于對政策工具選擇的研究以及對政策工具績效的評價,而這正是政策工具研究與實踐相結合最為緊密的地方,其研究成果能夠直接用來服務公共行政與政府政策實踐(陳振明等[160])。

三 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績效研究

學術界圍繞政府激勵能否起到激勵企業技術創新的作用研究有了較為豐富的成果。本書圍繞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主要政策工具,分別概述政府直接資助、稅收優惠、金融支持、知識產權保護、政府采購及產學研合作六種方式對企業技術創新效果的實證研究結論。

(一)政府直接資助

政府直接資助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是否存在促進作用,是政府是否進行直接資助的重要理論依據。目前,學術界就政府直接資助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存在不同的觀點。

持“正面效應”的觀點認為,政府直接資助可以有利于彌補創新過程中的市場失靈(Patel等[161]),帶動了企業層面的創新投入(Guangzhou Hu[162]),促進了企業技術創新互動(Hewitt-Dundas等[163])。同時,政府直接資助作為私人企業R&D投入的重要參考因素(Lichtenberg[164];Lichtenberg[165];Leyden等[166]),促進了進行企業研發活動和重大新產品開發。Carpron[167]以西方七國集團(G7)為例,研究發現在政府長期資助的領域內,如個人計算機和通信技術等行業,政府直接資助對企業的研發活動有明顯的刺激作用,從而有利于提高技術創新能力。然而,一些學者的研究認為,政府直接資助對不同企業技術創新活動投入所產生的影響具有差異性(Gorg等)[168],如Lach等[169]以以色列制造業為例,研究表明對于小企業而言,直接資助政策較為明顯,而對于大企業而言并不顯著。國內學者吳蕓[170]以40個國家1982—2010年的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考察了政府科技投入對科技創新的影響研究,認為政府科技投入顯著促進科技創新。楊洵等[171]、簡兆權等[172]、徐偉民[173]、解維敏等[174]的研究也表明政府直接資助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顯著的誘導效應,有助于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提高。

持“負面效應”的觀點則認為,政府直接資助政策對企業的創新投入產生了擠出效應(Goolsbee[175];Wallsten[176]),甚至企業通過釋放虛假信號來獲得政府資助的目的(安同良等[177];史安娜等[178]),從而嚴重降低了政策的預期效果(Rodrik[179])。Mamuneas 等[180]、Dominique等[181]、David[182]、Wallsten[183]、Busom[184]等研究證明了政府財政投入對企業研發投入產生替代作用。馮宗憲等[185]基于中國30個省區市大中型工業的數據發現,政府投入并沒有發揮出對于企業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也有學者對政府在創新扶持方面的遴選機制提出質疑,認為政府出于對財政資金負責的考慮,在扶持對象遴選方面,更傾向于風險小、回報率高、市場前景好的項目,這樣的選擇機制忽視了一大批長期對社會發展有益但短期回報較低的項目(Wallsten[186])。當申請項目在沒有獲得政府扶持的情況下,企業通常的反應是會選擇縮小投入規模或者直接撤銷項目(Lach等[187])。

因此,一些學者建議政府直接投資需要掌握“適度”的原理。Jones[188]認為政府介入研究開發并不意味著政府要將資金投入所有領域,如果政府干預過度,可能會產生替代作用,不利于企業間的公平競爭。為了彌補市場失靈,政府科技投入一般應重點投向公共研究開發平臺,如公共實驗室的建設,以及數據資源共享資源系統或其他科技基礎設施,在具體領域選擇上,側重環境保護、醫療、農業等公益性高以及涉及國防等公益或者戰略性科學技術領域的研究開發活動(趙建強[189])。劉窮志[190]建立了激勵企業創新的最優政府支出規模的模型,并運用我國數據實證研究表明,我國政府支出顯著地激勵了企業的自主創新行為,但政府公共支出的激勵貢獻度始終不超過20%。在此基礎上,劉窮志[191]又測算出激勵我國自主創新的公共財政支持最優規模。由此可見,現有文獻對政府補貼與企業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尚未取得一致結論,存在較大爭議。

(二)稅收優惠

國內外學者就技術創新中的稅收優惠政策的作用效果結論迥異,認為起到顯著激勵效果的學者有:Mansfield等[192]以加拿大的政府稅收抵扣政策為對象,發現其對國內企業的R&D投入有很大的影響。Hines[193]以美國的跨國公司為例,研究發現稅收政策對跨國公司的R&D投入有較大的推動作用。Swenson[194]研究了20世紀80年代美國稅收激勵制度對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影響,結果發現稅收激勵政策對高成長型企業的R&D支出影響十分顯著。此外,Bloom等[195]、Tadahisa[196]等學者通過研究,也都持相同結論。OECD[197]對OECD成員國內部的R&D投入稅收政策進行了研究,發現很多國家在R&D投入方面制定了優惠的稅收政策,這些稅收政策整體上起到了推動企業開展科技創新的作用。國內學者程華[198]通過研究發現,稅收優惠政策的短期激勵效果比較弱,長期激勵效果較好。夏力[199]認為稅收優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企業R&D的投入強度和專利數量的增加。但進一步的研究表明,只有在制度環境較好的地區和高管沒有政治聯系的企業,稅收優惠政策才能對技術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認為效果不顯著的有:Eisner等[200]檢驗了美國1981—1982年的稅收抵扣對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產生的影響,結果表明并不顯著。夏長杰等[201]以中國企業在1996—2003年間的數據為例,研究發現使用所得稅優惠政策對R&D的支出激勵效應并不十分顯著。閻維潔[202]指出企業所得稅應該能夠對技術創新起到較為明顯的激勵和刺激作用,然而在實際情況中,我國的企業所得稅除了在活躍技術市場方面起到的作用較為明顯外,在其他方面影響卻差強人意。蔣建軍等[203]以北京中關村科技園高新技術企業為研究對象,研究表明稅收優惠政策有助于提高企業研發支出,其影響因素包括不合理的稅收優惠政策設計以及稅收優惠政策引起的替代效應和由此帶來的尋租行為。劉楠等[204]、鄭瓊潔[205]的研究也支持政府補貼對企業創新的激勵并不總是有效的這一結論。

國內外學者的研究范圍較為寬泛,多采用比較分析法和實證分析法進行研究,特別是數理研究方法在研究中的應用,使研究更具有科學性。但由于樣本的選擇有區域的局限性,因此有較大的偶然性。即便是同一學者由于研究的視角和采用的國家樣本數據不同,都會得到不同的結論。

(三)金融支持

國外學者較早關注金融對技術創新的作用,熊彼特[206]開創了金融對技術創新作用研究的先河,他在《經濟發展理論》中強調了金融通過對技術創新的作用繼而對經濟增長產生重要影響。國內外學者圍繞政府在金融支持與技術創新方面做了大量研究,一是認為政府金融支持有助于技術創新的提高。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政府介入風險資本市場的主要原因是彌補市場失靈(Vytautas Snieskal等[207]),降低企業技術創新的融資成本(Kaplan等[208])。Josh Lerner等[209]指出政府介入風險資本市場,可以增加風險資本家的投資信息,減少創業企業與風險資本家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從而具有較好的外部性和外溢性。國內學者貝政新[210]以高科技產業為研究對象,認為風險投資和創業板對高科技企業起到很好的資金支持,在創新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張景安[211]、鄧平[212]、朱歡[213]、戚勇等[214]的研究也表明,得到政府風險資本支持的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更高。

二是認為政府介入金融支持,并沒有起到促進技術創新的作用。Marco Da Rin等[215]、Krists Avots等[216]通過研究表明,政府對企業金融方面的支持,并沒有對創新效率帶來影響。國內學者隋廣軍等[217]指出,國有企業投資機構因帶有很強的政府主導色彩,存在雙重委托代理、委托者責任不明晰、管理人員專業素質缺乏等問題,從而對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劉志陽等[218]的研究也表明,政府主導型風險投資在投資階段,政府“政治人”特性容易造成投資行為變異以及投資速率降低等問題。因此,更多學者從技術創新視角建議政府要加快完善金融體系(黃國平等[219]),制定有利于技術創新活動開展、有利于科技成果轉化的信貸、投資、融資等方面的政策,包括建立和完善技術交易市場和風險資本市場(李后建等[220]),發展風險投資、支持創新企業發行債券等(公衍照[221];曹麒麟等[222])。

(四)知識產權保護

大部分學者的研究表明,知識產權保護對于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極為重要(賀貴才等[223]),知識產權保護有利于改善技術保護環境,促進企業研發投入(Branstetter等[224])。Lai[225]構建了一個一般均衡模型,發現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資,來自外商直接投資的技術溢出促進地區創新能力。Chen等[226]建立了一個基于國家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和國家技術能力的理論模型,并利用64個國家的面板數據發現,知識產權保護促進了企業的技術創新。Léger[227]以墨西哥18家企業的調研數據為樣本進行研究,發現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激勵作用受到法律體系的質量和交易成本的調節作用,在當地企業吸收能力弱的地區,知識產權保護政策沒有發揮出促進技術創新的作用。Lin等[228]用世界銀行2003年對中國18個城市的2400家企業調查的數據作為樣本,考察了制度環境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研究發現產權保護和政府支持對于企業研發活動(包括方法創新和產品開發)具有顯著的正面促進作用。Qiu等[229]采用歷時21年來自33個國家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改革數據發現,其他國家的知識產權保護顯著促進了美國的技術創新,表明跨國知識產權領域的合作對于技術創新有著重要影響。Schneider[230]采用1970—1990年47個國家的平衡面板數據發現,知識產權保護環境影響了創新速率,并且這種效應在發達國家表現得更加明顯。

然而,一些學者的研究表明,知識產權并沒有發揮促進技術創新的作用(Qian,Y.[231]),主要是因為知識產權保護能否對技術創新起到一定作用是需要一定條件的。Parello[232]建立了一個由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組成的理論模型,發現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對于技術創新速率產生了短暫的促進效應,但對于模仿行為產生了長期的負面影響。綜合來看,模仿行為的抑制對于國家技術水平產生了長期的負面影響,進而阻礙了國外資本的流入。從這個角度來看,在技術水平較低的國家,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不利于國家技術水平的提升。Furukawa[233]建立了一個動態一般均衡模型,發現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創新呈倒U形曲線關系。當保護強度低于某一臨界值時,知識產權制度顯著促進了企業技術創新;當保護強度超過臨界值時,知識產權制度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抑制效應開始顯現。王華[234]基于27個發達國家和57個發展中國家的面板數據,研究了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創新的作用,發現知識產權保護能夠促進一國技術創新能力的提高,但更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效果取決于該國的初始保護力度。史安娜等[235]認為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在過于寬松的法律框架下,無法保障知識產權權利人的經濟利益,反而創新活動具有阻礙作用。而在過于嚴格的法律框架下會對技術和知識產權的擴散效應起到阻礙作用,同樣降低了技術創新能力的提高。因此,他們認為只有適度的知識產權保護對區域技術創新投入才是有益的。

(五)政府采購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外出現了一批研究政府采購與企業自主創新的文獻,代表人物有默爾瑞和羅森伯格(Mowery and Rosenberg,1979)、羅斯維爾和熱格瓦德(Rothwell and Zegveld,1981)、蓋瑞斯克(Geroski,1990)、格瑞格森(Gregersen,1992)等。Mowery[236]比較了政府采購與政府補貼兩種政策工具的效果。結果表明,從長期看,政府采購對創新的激勵效果要高于政府補貼。Geroski[237]使用定性和定量兩種方法說明了政府采購是激勵企業自主創新的非常有效的政策工具,但是他認為政府采購只有在一定條件下才能激勵創新。Edler[238]系統地總結了政府采購對創新的促進作用,他們指出,首先,政府采購形成了重要的“本地需求”,而且政府采購很可能就是收購者,起到市場示范的作用。其次,政府采購起到了降低市場失靈的作用,克服買賣雙方的信息不對稱。最后,政府采購還能降低交易成本,因為政府采購向社會發出信號,引起消費者對產品的關注,減少消費者信息搜尋等方面的交易成本。

國內學者對政府采購也進行了大量研究。大部分學者認為政府采購對技術創新有著其他經濟手段不可替代的作用,因為通過政府采購,可以創造和增加市場需求,產生“市場拉動效應”(杜偉等[239];龔荒[240]),尤其對于在市場化初期的企業來說,政府采購可以降低產品早期進入市場的風險(韓霞[241])。賈明琪等[242]對我國1998—2012年的政府采購規模、開放程度與技術創新能力的時間序列進行了Granger檢驗,結果表明,政府采購規模對技術創新能力的作用具有長期正向效應。但是也有學者指出,政府采購與技術供應商存在信息不對稱,技術供應商通過對私有信息的掌握謀取利益,從而直接損害政府采購效果(葉偉巍等[243])。因此,不少學者建議要規范政府采購制度,提高財政資金投入的使用效率,防止暗箱操作和尋租現象,從而更好地促進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王叢虎[244])。肖迪等[245]主張中國可以學習國際上政府采購的三種模式,即招標采購模式、政府引導模式和合作伙伴模式,如在我國文化、環保、教育、體育、衛生等公共事業部門采用招標采購模式,在國家有重大意義的技術研發方面采用政府引導模式,在國有大中型企業采用合作伙伴模式。田儀順[246]指出政府采購力度要根據技術創新的不同階段先增后減。在初始研發階段,政府要有選擇性扶持,預先訂購;在連續的研發階段,政府采購要重點扶持;在商業化階段,政府采購逐漸退出扶持。

(六)產學研合作

國內外學者對政府在對產學研合作的激勵問題上做了諸多研究,大部分學者認為,官產學研結合是科技創新之路,強調了政府在產學研合作中的重要性(吳勇等[247])。政府在推進產學研合作中扮演著宏觀決策者、服務者、監督者和管理者的角色(李丹等[248]),在推動資本市場的發展、構建技術平臺和服務平臺等方面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郭斌[249];黃慶德等[250])。關志民等[251]基于遼寧省企業和高校或科研機構的問卷調查數據,研究發現政府在政策性支持和引導性支持兩個方面對產學研合作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由于各國在經濟發展水平、歷史文化和商業傳統的差異,大學、產業和政府間的關系出現某些不同的特點(Fagerberg[252];Faulkner和Senker[253])。Annamária Inzelt[254]將政府與產學研合作的模式分為隔離型、垂直型、距離型、介于距離型和水平型之間的類型以及水平三重螺旋型,相應地,政府、企業、大學和科研院所之間的關系越趨緊密,政府作為規劃制定者與合作創新推動者的作用越發明顯。顧建華等[255]按照產學研合作創新過程中政府發揮作用的強度及市場與政府的關系程度,認為產學研合作創新模式有三種,即市場主導型、政府引導型和政府主導型。目前,我國產學研合作處于快速發展時期,政府在產學研合作中的角色定位和功能發揮已經成為理論研究的重點。

因此,更多的學者對政府產學研合作模式和機制進行了探討,并對政府在產學研合作中遇到的問題提出了對策思路。王雪原等[256]在分析政府引導下的產學研戰略聯盟類型的基礎上,設計了基于科技計劃和園區建設形成產學研戰略聯盟的運行機制,并給出了相應策略,為促進產學研戰略聯盟的順利運行提供了理論與方法支持。駱品亮等[257]研究了我國產學研合作的制約因素,提出完善官、產、學、研各方推進的體系建設。白慶華等[258]分析了現有國家和地方法規及政策在促進產學研合作方面遇到的瓶頸,并提出了解決思路。林洲鈺等[259]認為政府在產學研合作中并未發揮很好的作用。很多產學研合作項目由于過度重視形式,產生了很多難以消化與應用的“半成品”技術。因此他指出,政府應當通過有效的政策引導,積極推動科技成果轉化。張欽朋[260]基于“2011計劃”實施背景,認為產學研系統創新中要加強政府的引導機制研究,其中包括創新激勵機制、利益實現機制、風險控制機制、政策協調機制和績效評估機制。

四 文獻述評

本節從三個維度對已有的文獻進行了綜述,第一個維度從微觀因素、中觀因素和宏觀因素系統梳理了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為本書研究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做了鋪墊,在實證部分的控制變量選擇上重點參考了技術創新的其他影響因子。從已有的研究來看,學者們已經意識到政府層面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并將其作為影響技術創新的重要因子進行分析。第二個維度重點放在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政策工具研究方面,對國內外學者對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政策工具進行了梳理并加深了認識。第三個維度對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績效進行了文獻回顧,國內外學者使用了很多實證方法進行分析,大致觀點可以分為三種:一是認為政府激勵能夠促進技術創新。主要有三個方面的作用:(1)政府通過多種激勵政策降低了企業技術創新成本,提高項目的投資收益率,促進企業研發投入;(2)政府通過實施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激勵政策,在指引產業技術創新方向、優化產業結構上發揮了間接作用,從而達到提高國家競爭力的目的;(3)由于政府資助的研究項目大多屬于有高溢出效果,如基礎研究,因此資助項目產生的知識溢出將增大其他項目成功的可能性,產生相當的社會收益。二是政府激勵對技術創新作用不明顯甚至為負。持這種觀點的原因主要有:(1)價格機制作用,如政府資助可能只是提高了研發人員的工資,使得企業研發投入總量增加的部分是因為價格上升引起的,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R&D總量增加;(2)政府往往在政策上青睞于研發成功率高或者投資回報率高的項目,而當這些項目剛好又是企業原本打算開展的,由于獲得了政府資助或享受了稅收優惠,對企業自身的研發投入產生了擠出效應;(3)對于類似的研發項目,得到政府支持的企業降低了研發成本,而未得到資助的其他競爭企業由于成本相對提高,收益率相對降低,以致大大降低了投資該類研發項目的積極性。三是認為政府激勵需要把握“適度”原則。雖然政府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起到激勵企業技術創新的作用,但一旦超過某一界限,這種激勵作用就會轉變為負面作用。因此,政府在進行激勵時特別要注意“度”的把握。

縱觀已有文獻,國內外學者在政府激勵與技術創新領域的研究中取得了較為豐碩的研究成果。但是,該領域仍然有值得探索的空間,具體來說,主要在以下方面可以進一步突破。

第一,縱觀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績效研究,多數文獻基于各自的研究目標,單就政府激勵的某一種或某幾種政策對技術創新進行研究,而政府對企業的技術創新激勵方式很多,相互之間有一定的聯系。如何將這些激勵方式進行系統整合,并有效納入研究框架中是值得進一步思考的問題。而極少數學者如Guellec等[261]雖然對所有政策工具的有效性以及政策工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檢驗,但是他們研究的是跨國問題,由于不同國家在國別、文化、環境和政策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從而對結果產生影響,這是在模型中加入固定差異所無法消除的。因此,這也是國內外現有文獻關于技術創新的政府激勵政策結果尚未達成共識的一個主要原因。因此,本書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控制大環境,僅檢驗中國當前的發展環境下,不同政府激勵政策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

第二,已有的文獻在實證模型方面的重點是檢驗政府激勵對企業R&D投入的影響,但是對于社會來說,研發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標,R&D活動的目標是通過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效率來促進經濟增長。這就意味著,需要對R&D投入和產出水平相聯系。因此,基于對技術創新投入產出過程的考慮,引致了本書對技術創新效率測度的分析,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研究政府激勵對技術創新效率的影響,以此對現有文獻做一個必要補充。

第三,已有的文獻雖然對區域或行業層面的政府激勵政策有所考察,但是缺乏對區域之間和產業之間技術創新差異的分析,以及不同政府激勵對其內在差異的影響作用研究,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因此,本書將區域分東中西三個地區,產業層面基于不同要素稟賦劃分為六大行業,從技術創新效率視角考察和分析了政府激勵政策的作用效果和影響差異。

第四,已有的文獻對于服務業企業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政策研究鳳毛麟角。技術創新已成為制造業發展的重要推動力,然而從當前的發展趨勢看,服務業在我國國民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越加凸顯,因此如何通過技術創新提升服務業的內在品質,已成為政府部門、學術界及企業各界思考和探索的重要問題。已有的文獻還沒有對于服務業企業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政策評價和作用效果的研究。技術創新是服務業企業生存和發展的關鍵,而如何通過政府激勵更有效地提高服務業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是本書的重點之一。

基于上述考慮,本書在借鑒國內外相關文獻的基礎上,以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為研究對象,從理論和實證、定性和定量、區域和行業、整體和區域樣本分析等方面研究了技術創新中政府激勵的作用機制、作用效果和影響程度,并以江蘇省服務業為例,獲取456家服務業企業的第一手數據,為服務業企業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政策評析提供了微觀層面的經驗證據。這些問題的回答和研究,不僅可以為企業的技術創新決策提供新的科學證據和理論支持,而且對于完善技術創新中的政府激勵理論基礎、作用機理和效果評價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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