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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名義增長帶來的挑戰與問題

服務業“名義”增長帶來積極影響的同時,也帶來新的問題和挑戰,本節分析物價水平、交易費用和公共服務可持續性三個方面。

(一)物價上升的長期壓力

從宏觀經濟的角度看,由于服務業價格上升速度高于制造業,服務業較快發展有可能引起價格總水平的較快上升,因此在服務業加快發展和比重上升的時期,有出現通貨膨脹的傾向。鮑莫爾用投入產出表對美國1947—1976年的數據進行了計算,發現相當一部分服務業雖然產值比重上升,但實際產出比重基本不變,證明了這些服務業具有勞動生產率上升慢、價格上漲快的特點,由于服務業在經濟總量中的比重不斷上升,其價格上升將推動物價總水平加速上升,其他研究者也有類似發現(Baumol etc.,1991;Kravis etc.,1983)。許多國家包括中國近年的經驗都表明,工業化發展到一定程度后,無論是家庭支出增加還是物價總水平上漲、服務價格上升都是最重要的影響因素。服務業的這種特性,有學者稱之為服務經濟的活力悖論(Raa and Schettkat,2001):一方面,相當一部分服務業勞動生產率停滯,以服務量衡量的產出增長緩慢(例如一個保姆只服務一個家庭的情況長期不變);另一方面,同樣是這些服務業,以產值描述的產出量卻呈現快速增長(例如以家政服務員工資衡量的服務產出)。理解這個悖論,是理解服務業對增長和價格影響的一個核心問題。

(二)增加交易費用

服務供給從制造業中分離出來,能夠提高專業化分工水平和提高生產率。但是,專業化分工與合作機制并不免費,原本內含在企業內部的生產和服務獨立出去,從內部生產變為外部供給,由內部指令性生產變為外部市場化供給,必然產生新的交易費用和新的風險。由于以下原因,服務專業化比制造專業化可能產生更多的交易費用。第一,服務質量事先約定難。制造業中間投入品是質量和技術標準明確的零部件、元器件,在合同中可以明確規定相關內容,不合格產品易于判別。而許多服務中間投入的質量和標準難以把握,愈是高知識含量和專業化程度高的服務,投入和結果之間的不確定性就愈強,例如研究開發新技術新產品、市場營銷、管理活動等,都不易事先確定衡量標準。因此,將這些服務切割出去,由專業化機構通過市場機制來提供,在制定和履行服務合同時會很麻煩,達不到預期的風險相對較大。第二,外部提供服務與內部生產的銜接較難。許多生產型服務貫穿于企業生產經營活動全過程中,而不是像零部件制造和加工工序那樣可以完全獨立進行,例如開發新產品要與企業各個部分的能力相匹配。將這些服務移出企業由外部供給,需要與企業內部各個環節反復溝通,交易成本可能很高。正是因為這些原因,長期以來生產性服務的專業化程度大大低于零部件的專業化程度。總之,在專業化的益處和市場交易的成本之間尋求平衡點,將是生產性服務業選擇產業組織模式的長期權衡。

(三)公共服務供給成本長期上升

公共服務是典型的勞動密集型服務業,單位服務成本長期呈現上升趨勢。從發達國家經驗看,公共服務提供要長期面對財務壓力,這是由公共服務的供求雙方都不完全受市場機制調節這個特點所決定的。一方面,供給增長慢,這是因為公共服務是非市場化的服務,提供者感受的競爭壓力相對較弱,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和增加供給的動力相對不足;另一方面,需求增長快,這是因為公共服務消費不完全由消費者個人付費購買,需求增長缺乏有效約束,公眾以各種方式迫使政府不斷增加供給。同時,公共服務還是典型的勞動密集型服務業,勞動生產率上升緩慢,單位服務成本長期呈現上升趨勢,即使提供同樣服務量,也需要愈來愈多的財政支出。這些因素疊加必然導致公共服務支出不斷增加,因此政府不得不把國民收入中越來越大的份額投入這些領域。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如此長期下去難以為繼。有研究者將公共服務部門的過快增長看作發達經濟體經濟增長停滯的重要原因。[8]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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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個案例及后面分析的部分內容,筆者在另一篇論文中使用過。考慮到案例的真實性和典型性,能恰當表明本章理論觀點的現實意義,因此再次引用。見江小涓(2011)。

[2]程大中教授(2009)對這個問題做過深入的實證研究,表明近些年中國服務消費支出的增長,主要受服務價格上升的影響。

[3]此案例內容的背景資料引自2011年1月30日新華網的報道,本章中的一些數據和具體內容由筆者據此報道以及更多資料整理和計算,其中會成門市場的情況是筆者自己做的調查。

[4]當然,各個環節都還有可以降價的余地,例如辦更多的批發和零售市場,以更多的競爭壓力費用,或者政府給予補貼。但是以筆者的觀點看,這些措施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所謂“最后一公里”加價幅度最高的問題,因為這種現象是由勞動生產率和規模經濟這些基本規律所決定的。能改變這種狀況的可能性目前來看是網絡銷售渠道,但尚缺乏系統可靠的實證研究。

[5]Gershuny,J.1978,After Industrial Society? The Emerging Self-Service Economy,London:MacMillan.

[6]1994年,Se-Hark Park使用投入產出表,對8個太平洋地區國家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關系進行分析(Park,1994)。此后許多學者沿用這個思路。

[7]這能有效解釋許多觀察者提出的一個疑問:為什么收入水平較低的中國家庭能更多地雇用保姆,而高收入的美國家庭卻用不起?這是因為中國服務業發展還處在相對較早時期,勞動力的供給相對充裕而廉價。但這兩個條件都在發生快速變化。可以預期的是,雖然中國人均收入在不斷提高,但會有更多的家庭承擔不了雇用住家式保姆的費用。

[8]這種現象被稱為“生產者太少”,非生產的公共部門占有了過多資源,參見Bacon and Eltis(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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