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岸口,風吹衣冷。雪若飄絮,河海茫茫。
這本是船家收棹、游人息行的時刻,偏偏卻有兩位二十上下的男子牽馬佇立江邊。若非其中一人笛聲落落,似有蕭瑟之意,二人便有飲馬江河的豪情與瀟灑。
兩人正是楊七與鄭三良。
楊七道:鄭兄此次北上重振鄭家莊鏢局,還望經行龍門,帶書信一封。
鄭三良道:我正有拜望師傅之意。
楊七笑道:沒想到二叔半生未收弟子,到頭來卻收了你這個外姓子弟。
鄭三良也笑道:豈非天命乎?
兩人皆大笑。
鄭三良道:楊兄此去東向,若非楚大澤云夢崖?
楊七眉色漸凝,悵然道:江湖之大,誰又能說得定呢?
鄭三良道:縱然江湖路遠,鄭家莊永遠對你開門相迎!
楊七鄭重道:有鄭兄此意,弟大可縱馬江湖而無憂矣!
鄭三良笑道:玄青湖一戰,楊兄世無匹敵,力挽狂瀾,闊清武林,天下早已以楊兄為尊,試問縱馬江湖又有何憂?
楊七喃喃道:又有何憂呢……
雪落甚急,駿馬長嘶。兩人相道珍重,鄭三良便引馬北上。
楊七遙望鄭三良北去,四周欻染寂靜下來。馬兒也安靜如雕塑,只鼻中熱氣騰騰。
楚大澤云夢崖。
縱然東向,楚地也再無那眉目婉然、舉世無雙的女子了。
萬川秋水。
佩劍猶在,佳人逝遠。
他從臥雪嶺孤身而來,而今又孤身游弋。其中經歷若夢乎?又非夢乎?夢者曲流婉轉、急折百回、陰陽隔世;非夢者,綠棠非花、夢蝶遁逝、藏云期年。
而今看雪江邊,眼中再無星辰,皆是傷痕。
萬川秋水,不曾想萬川劍斷,秋水人亡。秋水已托鄭三良帶回龍門,而楊七卻天涯游蕩。
從此江湖縱馬,不論春秋冬夏。
楊七抬頭,雪落眼角,融成清水。
前路何路,白雪茫茫里誰又在遙望出神,想著另一個人呢?
只聽得雪落颯颯,清水泠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