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變成了惡鬼。

此時的他，腦中記得的就只剩下保護葉子，保護這些鬼差。

陳舟回想著馬面的能力，手中魂力聚集成一把妖刀。

第二把鐵碎牙！

何寧已經撿起了長叉，先攻而至。

鐺！

陳舟硬接這一刀，魂力自然轉換，視野中弱點線條浮現，一腳踢開何寧。鐵碎牙被紅色魂力激發，變成紅色形態。陳舟的魂力滿溢而出，不斷加速劈砍。

何寧三把武器輪番接刀，一時間抽不出空隙反擊。

葉子面帶憂色地看著陳舟壓制住何寧，而馬面則是瞠目結舌。

只有陸竹看起來早有預料，喃喃道：“閻王大人，這也是您意料之中嗎？”

陳舟的壓制沒有保持下去，何寧這種職業罪犯的經驗豐富，陳舟的攻勢雖猛，但是和那些混混一樣沒有章法。靠力氣和速度這樣的身體素質壓制人，只要無法造成實際傷害就會被經驗老道的高手抓住反攻的機會。

陳舟一刀劈出，何寧借著這勢大力沉的一刀后退三步。陳舟的連擊被迫中斷，何寧卻很快邁步向前，三把武器同時出擊。

鐺鐺！嗤。

惡鬼形態的陳舟已經不知道后退和躲避，憑借著速度快速擋下了兩把武器，卻被長刀砍中左臂，刀刃鋒利，左臂瞬間就被染紅，鮮血順著手臂滴在地面。

陳舟甚至沒有催動魂力去恢復傷勢，速度爆發再次攻向何寧。

鐺！

鐺！

鐺！

鐺！

陳舟毫不節約體力和魂力的攻擊，每一次都讓何寧接得十分辛苦。再次借力后撤，何寧開始和陳舟繞圈子。

陳舟的魂力不是來自于體內，而是剛才從其他人身上吸收的，他這樣消耗勢必會比何寧消耗更大。

主動拼刀何寧占不了任何便宜，而一旦失誤就有可能是暴風雨一樣的連擊。何寧以為拖字訣是應對這樣敵人最好的辦法。

陳舟沒有想任何的計謀，只是雙手握刀，一次又一次朝何寧撲去。

戰斗陷入了僵局。

何寧期待的陳舟魂力耗空比想象得慢得多，陳舟從三名鬼差和何寧自己身上都吸收了魂力。然而三名老牌鬼差的魂力相加，哪怕沒有全部吸收也比一個何寧要多得多。

何寧的拖字訣打錯了算盤，無奈之下，何寧選擇爆發魂力再拼一次三把武器變成一把長刀，裹挾著大量的魂力朝陳舟揮去。

陳舟看著魂力波動沒有再沖上去，原地緊了緊妖刀也開始釋放魂力，逐漸形成風之傷的雛形，氣流鼓動。

何寧的攻擊轉瞬即至，陳舟反應迅速風之傷氣流卷動抬刀反揮！

爆流破！

風之傷魂力卷動何寧自己的魂力，一道龍卷擊中何寧。

嘭！

何寧撞在墻壁上，隔斷墻應聲倒塌。

陳舟走進倒塌引起煙塵里尋找何寧。

何寧自知今天怕是兇多吉少，靠在窗邊，一咬牙扯下自己的一臂，注入魂力引出爆炸。然后借著爆炸的沖擊，從破碎的窗口跳出，魂力包裹著隱藏身形，逃向郊區。

爆炸引發了隔斷墻的第二次垮塌，想要追擊的陳舟被爆炸的沖擊彈開，所幸爆炸物只是手臂，而且有大量魂力護體，沒有受傷。

但是何寧的消失，讓陳舟的執念無法滿足——殺掉何寧來保護其他人。

此時的陳舟開始漸漸喪失理智。

他拉過吊死鬼陸竹，陸竹看著這個已經沒有自我意識的陳舟開口說道：“陳舟，可以了，何寧已經走了。”

陳舟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問道：“你是何寧嗎？”

“不，我不是……我日，啊！”

陳舟掄起吊死鬼，砸向墻壁：“滾！我要殺了何寧！”

葉子也緊握雙拳，雖然四只手臂的怪物何寧走了，但是陳舟卻變成了新的怪物。

葉子走向陳舟，希望能向故事里寫的那樣——靠愛把已經魔化的角色感化。

但是陳舟顯然不是這種角色，葉子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是何寧嗎？”

沒有給出肯定答復的葉子被陳舟扔到旁邊，被陸竹接住才沒有收到大的傷害。

“陳舟！我是葉子啊！”

“我不殺葉子，我只殺何寧！只要殺了何寧就不會有人受傷了，只要殺了何寧，就沒人會被吃掉。互助會也會保住，葉子也不會被抓住，牛頭馬面他們也不會被打死……”陳舟無意識地自言自語著。

然后又突然抓住馬面問：“你知不知道何寧在哪？”

馬面手被砍傷，腿又被叉穿，根本無法掙脫：“陳舟，何寧已經逃了。”

“他沒有死！他沒死我就要殺了他！誰都不能擋我，不然他們都要被殺了……”陳舟丟下馬面，看著沒有何寧的房間逐漸聚斂魂力。

“他是惡鬼，我要比他更強……我要變成更強的惡鬼……”魂力吸收，陳舟的身體開始變紅，皮膚漸漸粗糙，變得不再像人類的皮膚，肌肉擰動下，手指也開始變長變鋒利。

“遭了，他自己給自己洗腦，要真正墮落成惡鬼怪物了！”陸竹心下緊張，可是閻王沒有告訴他會出現這種情況啊！

“陳舟！”葉子想要再去陳舟面前，被陸竹攔住。

“下次被扔我可不一定接得住你！太危險了！”

“可是陳舟現在不對勁啊！我不能讓他變成怪物！”

“要是你也死了，陳舟才是真的變成怪物了！這個老宅男一輩子沒見過娘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你死了他立馬崩潰！”

話雖粗俗，但是陸竹說的不無道理。

現世的惡鬼，大多都是因為人心存惡念，逐漸滋生。但也有些人或鬼變成惡鬼是因為心有執念。因為放不下這些執念，有些人會變得極端，被執念侵蝕。就像網絡上的一些人，因為男女朋友的出軌而痛下殺手，或是因為陳年舊事心懷怨恨，幾十年后還要去打擊報復。

一些鬼因為生前還有未完成的事情卻意外去世，死后就難免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作為補償或是替代，以此緩解內心的愧疚、遺憾、后悔。假如這樣的執念沒有滿足，他們就會不顧一切。

陳舟就是陷入了這樣的困境，他懊悔自己許多事情做得不夠好，也后悔自己沒有能力卻要做中二病拯救世界的白日夢，因此害了他們也害了自己，甚至還有可能會害更多人。

借著被改造的手機，陳舟的執念能夠吸收外界的魂力來強化陳舟。當這些魂力被執念侵蝕得時間過長，隨著侵蝕程度的加深，陳舟就會變成非人的怪物。

“手機！他的魂力是靠手機吸收的！”牛頭大叔最先想到這個問題，但是卻無法開口。

透過被打塌的隔斷墻，看著陳舟的惡鬼化，明明看得到弱點卻無法動彈。眼神之中滿是焦急，他忍痛挪動身體，制造動靜。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陸竹對著隔斷墻，最先發現牛頭的動靜：“老牛？你看得見弱點嗎？別，你拋媚眼我也看不懂啊！這時候說不了話！”

“老牛？”馬面聽到陸竹說話，循著牛頭的目光看向陳舟。

臉？不是吧。

衣服口袋？衣服口袋里有什么？

手機！

“是手機！”

到底是老搭檔，馬面看懂了牛頭的眼神，拄著刀走向陳舟，腿上鮮血直流。

陸竹驚喜地問：“對啊，手機才是吸收魂力的東西。老馬，你知道怎么做馬？要不還是我來？”

“不用，我應該可以。”“是這條線嗎？”

即使知道了弱點所在，現在變身中的陳舟被魂力包裹也無法直接破除，馬面必須找到一個切入點才能讓陳舟不至于反擊，同時又能奪出手機制止變身。

馬面看著牛頭的眼神，右手比劃調整著，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聲東擊西，趁怪物陳舟無法反應把手機從他身上拿下。

陳舟的變身已經越來越完善，透過紅色的魂力，能看到他大半身體都已經變成怪物，口中也開始發出嘶吼。

“算了！就這樣吧！”

馬面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抬手一拳打向陳舟的臉。

“給老子，醒！”

啪！一拳正中面門，正要反擊的陳舟雙爪抬起要抓住馬面的拳頭。但是馬面左手已經用鐵碎牙趁機劃開陳舟的衣服。

手機啪嗒一聲，滾落到地上。

陳舟的動作戛然而止，就像被摘掉電池的電動玩具。

這一拳下去，體力不支又沒有支撐的馬面癱在地上。

失去了魂力支持的變身被迫中止，陳舟的爪子最先開始恢復正常。然后身上的肌肉開始消退，原本鼓脹飽滿青筋直冒的肌肉也退回之前稀松平常缺乏鍛煉的樣子。最后，陳舟雙眼的紅光消失，瞳孔變得失去焦點。

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掉落的魂力手機沒有了輸出路徑，除了設定的容量外，多余的魂力因為無法儲存而四散，最后又回到了鬼差們身上。

回過神來，陳舟看著一篇狼藉的出租屋，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葉子，躺下的馬面……

看起來最安然無恙但也是蓬頭垢面的陸竹笑道：“surprise！”

還有些發愣的陳舟丟了顆石子過去：“這個攤子也太爛了。”

看到自己成功，馬面扯了扯嘴角。

“果然，無論多強的洗腦都能給你恢復正常，這才是所謂男人的拳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