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史通義新編新注(全兩冊)
- (清)章學誠 倉修良編注
- 6353字
- 2020-08-19 16:48:23
書 教 下
《易》曰:“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智。”間嘗竊取其義以概古今之載籍,撰述欲其圓而神,記注欲其方以智也。夫智以藏往,神以知來,記注欲往事之不忘,撰述欲來者之興起,故記注藏往似智,而撰述知來擬神也。藏往欲其賅備無遺,故體有一定,而其德為方;知來欲其決擇去取,故例不拘常,而其德為圓。《周官》三百六十,天人官曲之故,可謂無不備矣。然諸史皆掌記注,而未嘗有撰述之官,祝史命告未嘗非撰述,然無撰史之人,如《尚書》誓、誥自出史職,至于帝典諸篇,并無應(yīng)撰之官。則傳世行遠之業(yè),不可拘于職司,必待其人而后行,非圣哲神明,深知二帝三王精微之極致,不足以與此。此《尚書》之所以無定法也。
《尚書》、《春秋》,皆圣人之典也。《尚書》無定法而《春秋》有成例,故《書》之支裔折入《春秋》,而《書》無嗣音。有成例者易循,而無定法者難繼,此人之所知也。然圓神方智,自有載籍以還,二者不偏廢也,不能究六藝之深耳,未有不得其遺意者也。史氏繼《春秋》而有作,莫如馬、班,馬則近于圓而神,班則近于方以智也。
《尚書》一變而為左氏之《春秋》,《尚書》無成法而左氏有定例,以緯經(jīng)也;左氏一變而為史遷之紀傳,左氏依年月,而遷書分類例,以搜逸也;遷書一變而為班氏之斷代,遷書通變化,而班氏守繩墨,以示包括也。就形貌而言,遷書遠異左氏,而班史近同遷書,蓋左氏體直,自為編年之祖,而馬、班曲備,皆為紀傳之祖也。推精微而言,則遷書之去左氏也近,而班史之去遷書也遠。蓋遷書體圓用神,多得《尚書》之遺,班氏體方用智,多得官禮之意也。
遷書紀、表、書、傳,本左氏而略示區(qū)分,不甚拘拘于題目也。《伯夷列傳》1,乃七十篇之序例,非專為伯夷傳也;《屈賈列傳》2,所以惡絳、灌3之讒,其敘屈之文,非為屈氏表忠,乃吊賈之賦也。《倉公》4錄其醫(yī)案,《貨殖》5兼書物產(chǎn),《龜策》6但言卜筮,亦有因事命篇之意,初不沾沾為一人具始末也。《張耳陳馀》7,因此可以見彼耳。《孟子荀卿》8,總括游士著書耳。名姓標題,往往不拘義例,僅取名篇,譬如《關(guān)雎》9、《鹿鳴》10,所指乃在嘉賓淑女。而或且譏其位置不倫,如孟子與三鄒子11。或又摘其重復失檢,如子貢12已在《弟子傳》,又見于《貨殖》。不知古人著書之旨,而轉(zhuǎn)以后世拘守之成法,反訾古人之變通,亦知遷書體圓而用神,猶有《尚書》之遺者乎!
遷《史》不可為定法,固《書》因遷之體而為一成之義例,遂為后世不祧之宗焉。三代以下,史才不世出,而謹守繩墨,待其人而后行,勢之不得不然也。然而固《書》本撰述而非記注,則于近方近智之中,仍有圓且神者,以為之裁制,是以能成家而可以傳世行遠也。后史失班史之意,而以紀表志傳,同于科舉之程式,官府之簿書,則于記注撰述,兩無所似,而古人著書之宗旨,不可復言矣。史不成家而事文皆晦,而猶拘守成法,以謂其書固祖馬而宗班也,而史學之失傳也久矣!
歷法久則必差,推步后而愈密,前人所以論司天也;而史學亦復類此。《尚書》變而為《春秋》,則因事命篇,不為常例者,得從比事屬辭為稍密矣。《左》、《國》13變而為紀傳,則年經(jīng)事緯不能旁通者,得從類別區(qū)分為益密矣。紀傳行之千有余年,學者相承,殆如夏葛冬裘,渴飲饑食,無更易矣。然無別識心裁,可以傳世行遠之具,而斤斤如守科舉之程式,不敢稍變;如治胥吏之簿書,繁不可刪。以云方智,則冗復疏舛,難為典據(jù);以云圓神,則蕪濫浩瀚,不可誦識,蓋族史但知求全于紀表志傳之成規(guī),而書為體例所拘;但欲方圓求備,不知紀傳原本《春秋》,《春秋》原合《尚書》之初意也。《易》曰:“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紀傳實為三代以后之良法,而演習既久,先王之大經(jīng)大法,轉(zhuǎn)為末世拘守之紀傳所蒙,曷可不思所以變通之道歟!
左氏編年,不能曲分類例。《史》、《漢》紀表傳志,所以濟類例之窮也。族史轉(zhuǎn)為類例所拘,以致書繁而事晦;亦猶訓詁注疏所以釋經(jīng),俗師反溺訓詁注疏而晦經(jīng)旨也。夫經(jīng)為解晦,當求無解之初;史為例拘,當求無例之始。例自《春秋》左氏始也,盍求《尚書》未入《春秋》之初意歟!
神奇化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解《莊》書者,以謂天地自有變化,人則從而奇腐云耳。事屢變而復初,文飾窮而反質(zhì),天下自然之理也。《尚書》圓而神,其于史也,可謂天之至矣。非其人不行,故折入左氏,而又合流于馬、班。蓋自劉知幾以還,莫不以謂《書》教中絕,史官不得衍其緒矣。又自《隋·經(jīng)籍志》14著錄,以紀傳為正史,編年為古史,歷代依之,遂分正附,莫不甲紀傳而乙編年。則馬、班之史,以支子而嗣《春秋》,荀悅15、袁宏16,且以左氏大宗而降為旁庶矣。司馬《通鑒》17,病紀傳之分而合之以編年;袁樞《紀事本末》18,又病《通鑒》之合而分之以事類。按本末之為體也,因事命篇,不為常格,非深知古今大體,天下經(jīng)綸,不能網(wǎng)羅隱括,無遺無濫。文省于紀傳,事豁于編年,決斷去取,體圓用神,斯真《尚書》之遺也。在袁氏初無其意,且其學亦未足與此,書亦不盡合于所稱,故歷代著錄諸家,次其書于雜史,自屬纂錄之家,便觀覽耳。但即其成法,沉思冥索,加以神明變化,則古史之原,隱然可見。書有作者甚淺,而觀者甚深,此類是也。故曰,神奇化臭腐,而臭腐復化為神奇,本一理耳。
夫史為記事之書,事萬變而不齊,史文屈曲而適如其事,則必因事命篇,不為常例所拘,而后能起訖自如,無一言之或遺而或溢也。此《尚書》之所以神明變化,不可方物。降而左氏之傳,已不免于以文徇例,理勢不得不然也。以上古神圣之制作,而責于晚近之史官,豈不懸絕歟!不知經(jīng)不可學而能,意固可師而仿也。且《尚書》固有不可盡學者也。即《紀事本末》,不過纂錄小書,亦不盡取以為史法,而特以義有所近,不得以辭害意也。斟酌古今之史,而定文質(zhì)之中,則師《尚書》之意,而以遷史義例通左氏之裁制焉,所以救紀傳之極弊,非好為更張也。
紀傳雖創(chuàng)于史遷,然亦有所受也。觀于《太古年紀》19、《夏殷春秋》20、《竹書紀年》21,則本紀編年之例,自文字以來即有之矣。《尚書》之史文之別具,如用左氏之例而合于編年,即傳也。以《尚書》之義為《春秋》之傳,則左氏不致以文徇例,而浮文之刊落者多矣。以《尚書》之義,為遷史之傳,則八書、三十世家不必分類,皆可仿左氏而統(tǒng)名曰傳。或考典章制作,或敘人事終始,或究一人之行,即列傳本體。或合同類之事,或錄一時之言,訓誥之類。或著一代之文,因事命篇,以緯本紀。則較之左氏翼經(jīng),可無局于年月后先之累,較之遷史之分列,可無歧出互見之煩。文省而事益加明,例簡而義益加精,豈非文質(zhì)之適宜,古今之中道歟!至于人名事類,合于本末之中,難于稽檢,則別編為表以經(jīng)緯之;天象、地形、輿服、儀器,非可本末該之,且亦難以文字著者,別繪為圖以表明之。蓋通《尚書》、《春秋》之本原,而拯馬《史》、班《書》之流弊,其道莫過于此。至于創(chuàng)立新裁,疏別條目,較古今之述作,定一書之規(guī)模,別具《圓通》之篇,此不具言。
1 《伯夷列傳》:為《史記》七十列傳之首篇。伯夷,西周武王時人。名元,字公信,夷為謚號。商朝孤竹君墨胎氏之長子。父立其弟叔齊,叔齊讓位給他,不從,兩人先后都逃到周國。周武王伐紂,兩人叩馬諫阻。武王滅商后,兩人恥食周粟,隱居首陽山,采薇而食,餓死在山里。
2 《屈賈列傳》:《史記》七十列傳之第二十四。由于屈原、賈誼有類似遭遇,故司馬遷將兩人合傳。屈原(約前340—前278),戰(zhàn)國時楚國大臣、文學家。羋姓,屈氏,名平,字原,又字靈均。楚宗族。楚懷王時任左徒,主張改革政治,遭令尹子蘭、大夫靳尚等誣害,徙為三閭大夫。后被貶,流放漢北。頃襄王立,再度被流放江南。因憂傷國事,發(fā)憤作《離騷》。楚都郢為秦軍攻破,投汨羅江自盡。著作尚有《橘頌》、《九歌》、《九章》、《天問》等,對后世文學有巨大影響。
3 絳、灌:指周勃與灌嬰。周勃(?—前169),西漢沛(今江蘇沛縣)人。漢初大臣。劉邦起兵后,一直跟隨劉邦,西進滅秦時,每戰(zhàn)必先鋒,封威武侯。漢朝建立后,平定幾次叛亂,改封絳侯。劉邦甚重之,臨終前遺言,認為此人“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此人。呂后卒,他與陳平合謀,一舉盡誅諸呂,迎立文帝,任右丞相。晚年被人告發(fā)欲謀反,被捕下獄,得貴戚重臣援救得釋,病卒。灌嬰(?—前176),西漢開國功臣。睢陽(今河南商丘南)人。秦末追隨劉邦,因?qū)掖谓üΓ确鉃椴暮睿咦媪辏ㄇ?01)又封潁陰侯。呂后死后,和周勃配合,誅滅諸呂,擁立代王為文帝,拜為太尉。文帝前元三年(前177)代周勃為丞相。
4 《倉公》:指《史記·倉公列傳》。倉公(前216—前150),西漢著名醫(yī)學家。姓淳于,名意,人稱“淳于公”,因曾任齊太倉長之職,故又稱為“倉公”,或“太倉公”。齊臨菑(今山東臨淄)人。當時名醫(yī),為人治病,重視脈法,探明病因,療法多樣,針藥并用,療效顯著,決死生多驗。他是醫(yī)學史上反對服五石求仙的先驅(qū)者。
5 《貨殖》:指《史記·貨殖列傳》。司馬遷在此傳及《平準書》中,論述國家經(jīng)濟和社會財富生產(chǎn)狀況。而在該列傳中他分析人類社會物質(zhì)生活資料生產(chǎn)發(fā)展情況,指出物質(zhì)生產(chǎn)有其自身規(guī)律可尋,同時又指出社會分工是由生產(chǎn)和交換的需要而去從事工作的結(jié)果。并肯定人們對物質(zhì)利益的要求是合理的。謀求個人利益,是人的“天性”。因而得出了“‘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于有而廢于無”的光輝結(jié)論。
6 《龜策》:指《史記·龜策列傳》。該列傳講述自古以來帝王要建立國家,承受天命,大多用卜筮來助成善事。漢武帝也信奉這一套,聚集了很多太卜官,對有些人賞賜甚至達到幾千萬。各級官吏也都說此靈驗。后來太卜官奸謀敗露,誅滅三族。
7 《張耳陳馀》:指《史記·張耳陳馀傳》。張耳(?—前202),秦漢之際諸侯王。大梁(今河南開封)人。戰(zhàn)國末為魏國游士。陳勝起義后,他與陳馀前去投奔,任校尉。項羽入關(guān),被封為常山王。漢王二年(前205),又投漢反楚,被劉邦封為趙王。陳馀(?—前204),秦漢之際諸侯王。大梁(今河南開封)人。與張耳為刎頸交。陳勝起義后,往投之。勸勝莫稱王,勝不聽。遂自領(lǐng)兵略趙地,自任都尉。項羽大封諸侯,張耳封為常山王,他僅食南皮三縣,大怨。于是借兵于齊王田榮襲逐張耳,自立為代王。漢王三年(前204),漢將韓信擊趙,他率二十萬軍迎戰(zhàn),為韓信所破,被殺。
8 《孟子荀卿》:指《史記·孟子荀卿列傳》。荀卿(約前313—前238),戰(zhàn)國思想家、教育家。通稱“荀子”,名況,時人尊而號為卿。后人避漢宣帝劉詢諱,稱為“孫卿”,或“孫卿子”。趙國人。年五十始游學于齊,在稷下(今山東淄博北)三為祭酒。曾入見秦昭王,與臨武君在趙孝成王前議論兵法。赴楚,春申君以為蘭陵(今山東蒼山蘭陵鎮(zhèn))令。因遭誹謗,離楚歸趙,趙用為上卿。后復歸楚,仍任蘭陵令。春申君死后遭免官,因居蘭陵,著述而終。韓非、李斯皆其弟子。提倡禮治、德治、法治相結(jié)合來治理天下。主張尚賢使能,平政愛民。著有《荀子》一書,其中《賦論》對漢賦興起有一定影響。
9 《關(guān)雎》:《詩經(jīng)·周南》的首篇,也是《國風》的首篇。這是一首歌詠男女戀愛的詩,全詩共三章。
10 《鹿鳴》:《詩經(jīng)·小雅》的首篇。這是周朝國君大宴賓客和群臣時所演奏的一首樂歌。全詩分三章。敘述國君對賓客群臣既飲食之,又有幣帛相送,以使忠臣嘉賓得盡其心。
11 三鄒子:指《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中講到的鄒忌、鄒衍和騶奭三人。鄒忌(?—約前341),戰(zhàn)國時齊國大臣。一作“騶忌”、“騶忌子”。田齊桓公時任大夫。田齊桓公五年(前371),秦、魏攻韓,桓公欲救韓,他獻計襲燕并取得燕桑丘(今河北保定北)。威王即位后立志改革,他以鼓琴游說威王而取得信任,并任相,封下邳(今江蘇邳縣西)稱成侯。主張革新政治,選賢任能。曾獻計圍魏救趙,使齊有桂陵大捷。鄒衍(?—前240),戰(zhàn)國時學者,陰陽家代表人物。一作“騶衍”,又稱“騶子”。齊國人。魏惠王招賢,曾至魏,惠王郊迎,筑碣石宕,待以師禮。齊宣王時,居稷下,為上大夫,因?qū)W究天人,雄于口辯,號“談天衍”。燕昭王即位,自齊往燕,受昭王信任。晚年為齊使趙,平原君接待竟不敢正坐。曾面折公孫龍,名重一時。其學說以“五行相生”為序,開“月令”、“十二紀”之門,借以論述天地的發(fā)生和發(fā)展;又據(jù)當時地理知識,詳述九州山川物產(chǎn),擴大人們的空間觀念;并以“五行相勝”為基礎(chǔ),創(chuàng)“五德終始”之說。《漢書·藝文志》著錄《鄒子》四十九篇,《鄒子終始》五十六篇。騶,戰(zhàn)國時齊國陰陽家。《七略》作“騶赫子”,也稱“騶子”。據(jù)說他善于用鄒衍之思想而修飾其文,若雕鏤龍文,故號“雕龍
”。曾游學齊之稷下,與淳于髡、慎到、田駢等齊名。約卒于齊襄王時。《漢書·藝文志》著錄有《騶
子》十二篇。
12 子貢(前520—?):春秋時衛(wèi)國人,名端木賜,字子貢。孔子門人,善于辭令,以言語見稱。曾于衛(wèi)、魯做官,又游說于齊、吳等國。后棄官經(jīng)商于曹、魯之間,家累萬金。后死于齊國。《弟子傳》指《史記·仲尼弟子列傳》,此傳將孔門著名弟子全部列上。
13 《左》、《國》:指《左傳》、《國語》。《國語》,是一部國別史,學術(shù)界公認成書于戰(zhàn)國時代,作者雖有幾種說法,實際無考。它的編纂特點,是把周王朝與諸侯國的歷史合編在一道,按每個國家順序,而一國之內(nèi)再按年代編次。全書二十一卷,按周、魯、齊、晉、鄭、楚、吳、越分國編輯,起自周穆王,終于魯?shù)抗2⑶覂?nèi)容以記言為主,偏重于記述人物的言辭議論。為研究春秋時期歷史重要的史料。
14 《隋·經(jīng)籍志》:指《隋書·經(jīng)籍志》。
15 荀悅(148—209):東漢史學家。字仲豫,潁川潁陰(今河南許昌)人。靈帝時托疾隱居。獻帝時為黃門侍郎,遷秘書監(jiān)、侍中。因有感于時政,作《申鑒》五篇,主張去除偽、私、放、奢四患。提倡興農(nóng)桑、審好惡、宣文教、立武備、明賞罰五政。建議重視史官,隨時記載善惡成敗。獻帝以《漢書》文繁難省,命其按編年刪改,歷五年而成《漢紀》三十卷。
16 袁宏(328—376):東晉史學家。字彥伯,陳郡夏陽(今河南太康)人。少孤貧,以文才出眾。曾作《詠史詩》為安西將軍謝尚賞識,引為參軍。后任桓溫大司馬府記室,掌書記。出為東陽太守。仿荀悅《漢紀》而撰《后漢紀》三十卷。另有《竹林名士傳》、《三國名臣頌》等書。
17 《通鑒》:《資治通鑒》,全書二百九十四卷,目錄三十卷,考異三十卷。所記史事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下迄周世宗顯德六年(959),計一千三百六十二年歷史。總共計三百萬字,為我國古代編年體巨著。
18 袁樞《紀事本末》:袁樞(1131—1205),南宋史學家。字機仲,建州建安(今福建建甌)人。隆興進士,歷官溫州判官、嚴州教授、處州知州、國史院編修官、大理少卿、工部侍郎兼國子祭酒。被劾罷歸。任嚴州教授期間,“喜誦司馬光《資治通鑒》,苦其浩博,乃區(qū)別其事而貫通之”(《宋史》本傳)。《紀事本末》即《通鑒紀事本末》,它把《通鑒》全書內(nèi)容區(qū)分門類,以類排纂,綜括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史跡,分隸二百九十三目,另有附錄六十六事,總計大小三百零五件重要事情,始自三家分晉,終于周世宗征淮南,每事一篇,自為起迄,故名“本末”,從而創(chuàng)立了紀事本末史體。
19 《太古年紀》:《漢書·藝文志》的《六藝略·春秋類》著錄有《太古以來年紀》二篇,金毓黻《中國史學史》云:“當為三代以往之紀年,為《史記》所本。”大約即指此書。
20 《夏殷春秋》:劉知幾在《史通·六家》云:“《春秋》家者,其先出于三代,案《汲冢瑣記》記太丁時事,目為《夏殷春秋》。”
21 《竹書紀年》:本稱《紀年》,西晉武帝時在汲郡戰(zhàn)國魏襄王墓中發(fā)現(xiàn)大批竹簡,此為其中之一種,故名。因發(fā)現(xiàn)于墓中,又稱《汲冢紀年》。原有十三篇,記事起自黃帝,至周幽王為犬戎所滅,以晉事接之,三家分晉后,專述魏事,止于魏襄王二十年(前299),故知為魏國史書。其中若干事可糾正《史記》之誤。大約兩宋時亡佚,其后有人雜采各書,成《今本竹書紀年》。清朱右曾以其不可信,乃廣輯群籍所引,輯成《汲冢紀年存真》,王國維加以補正,成《古本竹書紀年輯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