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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人名與性別

(一)漢族女子稱謂的歷史狀況

古代漢族婦女有姓無名者為多,這反映了中國社會重男輕女的歷史民俗發展軌跡。漢族婦女的稱謂大致有以下幾種情況:

1.姓氏加行第。古代絕大多數女子沒有自己的名字,但應明確表示自己的姓氏,以適應“同姓不婚”的人倫規約。周代貴族婦女在人名稱謂中往往是行第序號加上姓氏,以示與其他同胞姊妹的區別。如:伯姬(姬家長女)、孟姜(姜家長女)、仲隗(隗家次女)、叔詹(詹家三女)、季姒(姒家四女)、少嬴(嬴家最小的女兒)等。發展到后世,就是王二姐、尤三姐、劉四姐、楊八姐、蘇小妹之類姓名格式。

2.姓氏加“姬、娥、娘”等。這里的“姬、娥、娘”等只是對女子的一般性的稱呼,并非其人真正的個性化名字,例如歷代文藝作品中的虞姬、溫姬、趙姬、曹娥、秦娥、竇娥、吳娘、蕭娘、徐娘等。在姓氏和“娘”之間加上行第序數,是上述兩種女子姓名格式的融合,如:公孫大娘、孫二娘、扈三娘、黃四娘、趙五娘、辛十四娘等。

3.已婚婦女以夫家姓氏稱。這又分為以下五種情況:

(1)稱為“某人妻”。如《后漢書·烈女傳》中的“渤海鮑宣妻、太原王霸妻、廣漢姜詩妻”等。漢末《胡笳十八拍》的作者、著名的女詩人蔡琰,字文姬,可以說是有名有字的一位特殊的女性了,但在《漢書·烈女傳》的卷首仍稱之為“陳留董祀妻”。漢樂府長詩《孔雀東南飛》中的女主人公有名有姓——劉蘭芝,但詩的正題仍為《焦仲卿妻》。

(2)稱為“某人妻某氏”。在丈夫姓名后加上女子娘家的姓氏,例如《焦仲卿妻》的序言寫道:“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晉書·烈女傳》也是這樣:“羊耽妻辛氏、杜有妻嚴氏、王渾妻鐘氏”等。

(3)用夫姓加父姓并稱為“某某氏”。如王二妞嫁給姓孫的,就叫“孫王氏”;劉三姐嫁給姓李的,就叫“李劉氏”。萬一碰上相聲里說的那種兩個姓氏組合為詞語諧音不雅或語義滑稽者,如“孫侯(孫猴)氏、祁馬(騎馬)氏、陶王(逃亡)氏”之類,就可省去夫姓而直接稱為“侯氏、馬氏、王氏”了。

(4)兒子成名后,以兒子姓名加上“母某氏”為稱謂。例如“陶侃母湛氏、虞潭母孫氏、周頎母李氏”等。在封建時代,這叫“母因子貴”。這種對已婚婦女的稱謂習俗在當代農村中仍留有痕跡,以夫名稱之,如:“滿倉媳婦、保田家里的”等;或以子女名稱之,如:“栓柱他娘、小翠兒她媽”等。

(5)已婚婦女以丈夫名加“嫂”字稱之。舊時一般女子并沒有自己真正的名字,只是依其排行,稱為“大女、二丫、三妞、四姐、五妹、老丫”等;出嫁后,依其丈夫排行,稱為“大嫂、二嫂、三嫂”等;年長后,稱為“大娘、二娘、三嬸、老嬸”等。這是婦女在家族內的稱謂,在社交場合就多以“夫名+嫂”來稱呼了。如魯迅《祝福》中的祥林嫂、孫犁《荷花淀》中的水生嫂、劉知俠《鐵道游擊隊》中的芳林嫂等,都是頗有名氣的文學人物;至于這三位女性姓字名誰,讀者就無從知曉了。另一種稱謂就是“夫姓+丈夫排行+嫂”,如魯迅《故鄉》中的豆腐西施“楊二嫂”、呂劇《李二嫂改嫁》中的“李二嫂”等。

(二)港臺地區已婚婦女的稱謂格式

在港臺地區,已婚婦女往往在自己姓名前冠以丈夫的姓,形成“夫姓+父姓+名”的格式。如香港前政務司長陳方安生,“陳”是丈夫的姓,“方”是父親的姓。香港臨時立法會前主席范徐麗泰,“范”是夫姓,“徐”是父姓。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長、香港前衛生署署長陳馮富珍,“陳”是夫姓,“馮”是父姓。

有學者說:這種稱謂格式是受英語姓名結構的影響產生的。筆者不同意這種說法。因為早在上古時期,中國的貴族女子結婚后就有“夫姓”加上“父姓”作為稱謂的先例。如姬姓女子嫁給孔姓男子為妻,就叫“孔姬”;姜姓女子嫁給趙姓男子為妻,就叫“趙姜”。后來,在中國長期的封建社會里,婦女大多沒有自己正式的名字,她們婚后的稱謂格式是“夫姓+父姓+氏”。因此,港臺地區已婚婦女的稱謂格式與中國古老的稱謂傳統是一脈相承的。

這種已婚婦女姓名前冠以夫姓的習慣,在香港地區沿襲已久。以前,政府相關部門為了明確女性的婚姻狀況,通常在已婚女性姓名前加夫姓。但這種規定是比較寬松的,比如演藝界或知識界的女性,為了強調自身的獨立性,許多人婚后仍用原名。在臺灣地區雖然有“妻冠夫姓”的戶籍法規,但在實際操作中,妻子有權就“是否冠以夫姓”做出決定。

近年來在內地有一些年輕夫婦,為了強調男女平等,為孩子取名時也采用“父姓+母姓+雙名”的格式。這就使四字姓名大量出現,如“張楊舒儀、楊柳娉婷、周袁妤華”等。

內地的這種“父姓+母姓+雙名”的姓名格式與港臺地區已婚婦女“夫姓+父姓+雙名”的格式,從外在形式上很難加以區分,因而容易產生誤解。如港臺人士看到“張楊舒儀”小姐之名,會誤以為名花有主;同樣,看到港臺“姚林秀瓊”之類名字,內地人會誤以為此人父親姓姚,母親姓林。這兩種性質不同而形式相同的姓名形式如何區分,恐怕是兩岸社會語言學家需要研討的一個問題。

無論是“妻名冠夫姓”,還是“父母姓氏加名”,這兩種形式都面臨著兩個難題:一、夫妻或父母為同一姓氏,怎么辦?總不能叫“張張淑賢”或“周周玉娟”吧?二、兩姓合在一起組成一個詞或短語,其諧音滑稽或不雅者,即遇上相聲里說的“孫侯(孫猴)氏、齊馬(騎馬)氏、陶王(逃亡)氏”之類,那就難辦了。

(三)人名性別色彩的異化

女名用字里“姐、妹”成堆,按說不應出現“兄、弟、男、雄”等字眼兒,但以往女名中“弟”字出現頻率卻不低。例如“招弟、領弟、來弟、連弟、引弟、迎弟、接弟、順弟、盼弟、望弟”等。這是生了女兒之后,給女兒取名時,寄托再生一個兒子的愿望。再如“猶男、勝男、賽男、超男、赫男、亞男、勝雄、超雄、亞雄”等女名,昭示“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志向與豪情。

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時代的發展、社會的變遷、人們思想意識的提高以及對外交流日益頻繁,人名的語義選擇也有了很大的改變。這不僅僅表現在女性取名語義的擴展,更多地表現為男女人名共同的變化和發展。

所謂人名性別色彩的異化,即指女名男性化、男名女性化。在《1995年全國勞動模范、先進工作者名冊》里,馬險峰、張光楚、李國民、王立勤、郭躍進、楊學鈞、郭慶年、曹成林、包光良、夏望麟、劉庚南、何忠民、周殿雄、李光輝、劉維杰、耿玉杰、黃學平、張高津、魁建忠、祁亞民,這些偏于陽剛的人名,卻標明為女性。而李文芳、張國芳、王德芳、林文芳、張文英、趙繼英、孫振英、何華英、林樹英、王國英、劉英華、王彩鳳、李建紅、姚紅林、瞿彩紅、陳嘉珍、曹如玉、羅林妹、林梅燕、朱榮榮,這些偏于陰柔的人名,卻標明為男性。這表明當代人名性別色彩的異化并非偶然的、個別的現象。而這種取名趨勢造成社會交往中許多麻煩,應引起關注。在今后的取名中應加以積極引導,使其逐漸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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