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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城市民俗節慶中的地方認同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節慶和事件(簡稱節事)(戴光全、保繼剛,2003a、2003b)就受到地理學界的持續關注(Waterman,1998a,1998b;De Bres and Davis,2001;Jackson,1988;Getz and Andersson,2009)。節慶允許地方居民引用共享的故事、文化實踐和觀點等(De Bres et al.,2001;Ekman,1999),對內而言,有助于保留地方傳統歷史文化(Assmann et al.,1995),宣揚地方的文化意義,增進人們自我身份與地方的聯系,進而增強群體凝聚力和認同感(Silverman,1983;Ekman,1999;Quinn,2005;Derrett,2003);對外而言,節慶在表達特定群體的文化意義時,為他者提供了一個學習自我文化、習俗和生活方式的機會,實現了與他者的文化溝通與交流(Quinn,2005)。這亦有助于多元文化的共存(Hall,1993)。因此,節慶的本質是建構在本土文化之上且具有外向包容性的文化事件。

在文化和空間轉向的背景下,隨著全球化和城市化的快速推進,城市社會文化呈現動態化、多元化、兼容并蓄的特征。節慶常常被視為地方營銷的工具和城市再定位的策略。很多研究關注節日旅游和管理及其經濟利益(Huang,Li and Cai,2010;侯兵和陳肖靜,2008)。例如,有研究探討政府主辦對節慶參與度的影響,認為由于多數城市節事由政府主辦,當地居民和普通游客的參與程度不高,有些節事缺乏與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的連接,知名度不高,種種原因導致節事參與者人數偏低的現象(余青等,2004)。多數城市節事舉辦歷史不長,節事品牌尚在成長之中,其中有數據記載的屆數最長的是洛陽牡丹花會,自1982年創辦到2003年,已經成功舉辦了22屆,該研究表明,節事活動舉辦的歷史越長,其知名度往往越大(余青等,2004)。同時,本地居民的參與對促進游客形象認知非常重要(Huang et al.,2010)。然而,地方能否繼續位居節慶的中心地位仍然成為地理學者討論的重要議題。近期研究特別關注現代城市背景下的節慶(Lentz,2001;McClinchey,2008;Quinn,2005),地方和地方認同再生產(Lewis,1996;Waterman,1998b;De Bres et al.,2001)、權力與認同(Waitt,2008;Curcio,2004)、人類行動者或利益相關者(Crespi-Vallbona and Richards,2007;Karlsen and Nordstrom,2009)等話題,逐步開始關注節日在社會和文化中的功能、意義和影響(Getz,2010),但對小尺度的民族或社區節日與城市社區的相關話題卻知之甚少(McClinchey,2008),特別是較少研究關注節日對本地居民的認同影響。因此,從新文化地理視角探究節日情境,有助于洞察人們如何將其自身身份與地方依戀、地方認同相聯系(Quinn,2005),也便于積累有關節日或事件與地方的相關知識。

一、 民俗節慶與地方

在全球化與傳統相互沖突的背景下,所有地方都在不斷被寫入新的記憶,地方記憶不但因人而異且隨時間發生變化(Lewicka,2008)。城市本底文化受到外來文化沖擊,也適度“反彈”實現本土文化的復興(朱竑、封丹和王彬,2008)。節慶期間,日常生活的地方被臨時改變為生產與消費文化的物質環境,而且人們在體驗地方文化的同時也消費了地方(Waterman,1998a)。地方作為節慶實踐的場所,充滿了豐富的社會文化意義,成為地方空間文化身份的符號(Elias-Varotsis,2006)。

然而,地方并非是鐵板一塊,地方總是由特定時空的內外社會聯系建構而成。所謂“地方獨特性”也總是“超越地方”的“全球”廣泛聯系的產物(Massey,1995)。廣州環市東酒吧的空間建構是本土對西方、當下本土對歷史本土的再結構化過程(林耿等,2011)。挪威巴倫支海地區的三個節慶案例表明節慶發生的背景非常復雜,具有全球本土化特征。它不僅影響地方也受地方文化影響(Karlsen et al.,2009)。這都為馬西的觀點提供了實證支持。地方性本身還具有自發向外流動的能力,“流動的地方性”概念就強調不同地方的地方性或許有雜糅的可能性,它們不僅共存于一個更大的獨立空間而且是互動的(朱滸,2005)。地方與歷史、人類以及與其他地方從來都不是割裂的,而是不斷地交流與互動,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正是地方本身所具有的這種開放、變化的特性(朱竑、錢俊希和陳曉亮,2010),要求人文地理研究者要從“地方”本身入手來深入理解人地互動過程,解讀不同的政治、社會、文化與經濟情境下“地方”建構的不同方式及其背后的社會與文化關系(朱竑和劉博,2011)。然而,地方卻不具備自己宣稱身份的能力,行動者視角對于理解節慶背景下地方文化身份與認同的建構過程具有方法論上的價值。它打破了許多地理學研究中普遍存在的微觀與宏觀、地方與全球、主體與客體、特殊與一般等簡化二元對立的社會空間分析范式(Murdoch,1997)。

城市慶祝活動總是根植于地方的,物質景觀為節慶實踐提供場所,節慶實踐反過來為物質景觀書寫新的記憶,增強或者改變城市的地方性。然而,節慶為了獲得更多認同的意義,常常采用與過去有關的立場。因此,不可避免地成為城市不同群體爭議甚至抵抗的領域。精英有權選擇記住什么和忘記什么(Hoelscher et al.,2004)。于是,地方與節日經驗的互動可能是正面積極的,也可能是負面消極的(Osborne,2001),節日由此成為文化的政治表征(Jeong and Almeida Santos,2004;Mayes,2008;Waterman,1998a)。紀念公共記憶、構建地方認同的任務面臨諸多挑戰,必須要思考,人們保留/否定誰的記憶……借助節日和儀式,人們又在保留誰的傳統(Chang,2005)。廣州荔灣區政府通過舉辦“西關小姐”評選活動,原本希望借“西關小姐”這一極具地方象征意義的文化符號,借以宣傳本地文化并刺激旅游發展,雖然它成功地喚起人們對地方的記憶,但也備受爭議,不同群體對于這一符號存在多種想象和不同認知(孫九霞和陳冬婕,2009)。事實上,“擁有一個身份”關涉權力、從屬和排斥有關的社會實踐(Atkinson,Jackson,Sibley and Washbourne,2005)。然而,節慶發生的物質景觀固定在特定地方,相對穩定不變,具有真正的物質力量(Mitchell,2001)。

二、 民俗節慶的地方認同建構

彼得·杰克遜認為美學、品味、風格等“文化”問題不能與權力、不平等和壓迫相分開,并提出“文化是政治”的觀點(Jackson,1989)。唐·米切爾贊同并進一步探討了文化政治的議題,他對復雜的文化概念進行了回顧,提出“文化戰爭”的概念。文化通過地方的表達,不僅是社會建構的,而且是空間建構的。爭奪文化就是爭奪空間的生產和控制權。由此定義在特定社會里,哪些行為是合法的,而哪些行為是違法的,誰是“局內人”,而誰又是“局外人”,從而明確了社會邊界(Mitchell,2000)。人文地理學者關注性與性別、種族、語言、民族主義等相關文化政治話題。節慶被認為是“反轉策略”,盡管抵抗經常是象征性的,如狂歡節實踐及其美學在巴西社會引發激烈爭論。傳統上它常被視為“巴西精華”的文化表達,巴西里約熱內盧狂歡節上女性的表演以及對女性身體的凝視就承載了矛盾且不穩定的文化價值觀。盡管巴西社會通常借助權力、知識和社會對“女人是或應該是什么樣”的含糊其辭來假裝不存在這種緊張和不穩定的關系,但狂歡節始終存在高雅與低俗兩種相對的價值觀念。然而,女性絕非既成權力和意義體系的受騙者,他們不僅通過身體來傳達文化規范,而且更加積極地展示女性特征,由此表演也可能是一種抵抗(Lewis,1996)。

(一) 全球化、地方性與民俗節慶地方認同建構

澳大利亞塔姆沃思被譽為“鄉村音樂之鄉”,盡管該地所具有的英國殖民歷史、凱爾特音樂傳統和北美流行音樂等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其民族主義解釋,并共同建構了所謂“鄉村”的意義。但是,節慶和鄉村音樂仍然被認為組成了該鎮地方性身份的主要象征(Gibson and Davidson,2004)。面對海洋公園的競爭,香港迪斯尼一改其米老鼠、唐老鴨和家庭其樂融融的傳統形象和文化價值觀,大力促銷迪斯尼的萬圣節,這被視為全球本地化的一劑良藥(Lam,2010)。澳大利亞南部港口城市阿德萊德自1997年開始舉辦兩年一度的“品味澳大利亞”節慶,與60年代南澳大利亞將自身定位為“節慶州”的身份有關,因此這就是被發明的傳統。當人們將消費視為個人身份的一種表達時,“品味澳大利亞”節慶也傾向于走精英路線,如追溯食品和酒的歷史(Brown, Chappel and Jane,2009)。愛爾蘭共和國于1978年舉辦首屆戈爾韋藝術節以低價票吸引本地人參與并堅持采用愛爾蘭語的案例表明,雖然節慶受到多種復雜力量的影響而面臨同質化的危險,但節慶之文化生產具有受爭議的性質(Jackson,1988;Waterman,1998b)。只有在與其他地方持續互動過程中,地方性才能得以充分挖掘(Quinn,2005)。

(二) 被建構的民俗節慶

民俗節慶是被發明的傳統,它并非一成不變,而是隨著時間變化,所謂“傳統”、“真實”也是由不同群體建構出來的。美國堪薩斯州林茲堡“小瑞典”的案例表明,游客所持有的“該地完整無變地傳承了瑞典的傳統民俗”的感知與學術界所認為的“唯利是圖抹殺了居民的種族”的觀點都并非實情(Schnell,2003)。事實上,傳統和文化都不是靜止不變的,而是在不斷轉換的歷史情境下被統治群體和少數文化群體不斷地發明和再發明。林茲堡曾為瑞典路德殖民地,原本非但沒有任何瑞典標志,連基于語言的地方認同亦漸趨消亡。但隨著20世紀末美國民族旅游的興起,當地居民通過服飾、食品等重新建構地方認同的涵義,再次確立了自身的文化身份,明確了其“瑞典裔美國人”的文化身份。而今林茲堡的街道布滿提供“瑞典傳統冒險”的商店,并且每年舉辦多次民俗節慶活動,比較著名的有六月仲夏節、圣誕節前圣盧西亞節、為期三天的瑞典紀念節(Schnell,2003)。由此,節慶、記憶與景觀共同參與了地方性文化身份的再生產。游客和居民都認為西班牙巴塞羅那傳統文化節事是原真的和本地傳統的,但是兩個群體之間存在顯著差異:游客傾向于圍繞其體驗到的文化差異而持有存在主義的原真性觀點,但居民則持有與文化和社會參考性有關的建構主義原真性觀點(Richards,2008)。另一項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州文化節的研究發現,持鼓勵創新觀點的群體和希望保持傳統和地方性文化的群體都認為有助于保持加泰羅尼亞的身份,但是他們對身份的理解卻存在差異,政策制定者更強調經濟和政治方面,而文化生產者更加在乎身份的社會影響(Crespi-Vallbona et al.,2007)。基于城市視角對東莞東坑“賣身節”民俗節慶再造過程的研究認為,權力政治、金融資本與地方性文化共謀使其成為一種不斷被發明的傳統(閻江,2007)。盡管盎格魯美國人對海盜遺產的刻板印象包括闖入大海深處的、性別歧視的、血腥的男人強奸和搶劫等,而斯堪的納維亞對海盜文化的理解卻與戰爭毫無關聯,海盜被認為盡管在外工作,但是在家鄉卻依然是生活在一個井然有序的社會中的人,在北歐海盜主題節慶過去被建構和理想化為一種原真的生活方式并將其作為身份的一種表達方式(Hannam and Halewood,2006)。泰國帕安島被外國游客認為是縱欲的游樂天堂,而本地精英卻堅決捍衛本土居民固守的文化傳統與價值觀,在認同的博弈中保持權力與關系的平衡(Malam, 2008)。可見,近距離的文化體驗與遠程的文化想象可能存在截然相反的地方性認知與認同(Martin,2005)。

(三) 受爭議的節慶實踐與多樣化地方認同建構過程

節慶實踐具有受爭議的性質,不同行動者對節慶地方性的認同存在顯著差異,這導致地方認同的建構存在多種可能性。

第一,商業化是挑戰節慶地方認同的重要因素,然而對于商業化在節慶中的作用與影響卻存在不同理解。加拿大安大略省伊勞拉村作為歷史遺產地的身份源自其迷人的自然風光,該地在2003年開始舉辦商業化的賽馬賭場。盡管當地居民認為賽馬賭場將弱化伊勞拉遺產地的形象,然而多數游客卻不這樣認為,擁有可持續發展文化保育思想的霸權話語有助于保持甚至增強遺產地的地方認同(Shannon and Mitchell,2012)。全球化、旅游發展和社區內外的商業化都使得地方身份受到爭議,這勢必導致區域身份的重組和象征性身份的重塑(Jeong et al.,2004)。奧地利沃爾夫岡·莫扎特的出生地薩爾茨堡藝術節原本是請最好的奧地利演員來為本地人表演歌劇,商業化導致藝術節關注精英的消費需求而成為精英的藝術節。表面上看來,藝術家、導演和經理是文化的主要生產者,觀眾是消費者。然而,這一關系在消費者對文化內容提出更多要求時發生反轉,消費者成為主動的“生產者”,表演方則按需提供他們想要的(Waterman,1998a)。以色列北部集體農場自1985年始每年一度的室內音樂節加利利山百隆節原本極具傳統風格,是草根階層的文化空間。但在商業化趨勢下,以色列上層精英消費群體的需求導致音樂節成為歐洲高雅藝術的象征,而草根階層被排除在空間的意義之外(Waterman,1998b)。同時,節慶被地方視為治療經濟衰退的良方,如距悉尼以西350公里處、1萬人的小鎮帕克斯(Parkes),該地面臨人口下降、高失業率、經濟衰退等問題,20世紀90年代,一批商機敏銳的發起人和貓王的歌迷們開始舉辦一年一度紀念貓王誕辰的模仿秀活動,自此貓王復興節開始聲名大噪。事實上,貓王普雷斯利從未到過澳大利亞,更別提帕克斯這個小鎮了。然而,貓王復興節卻成為該地新發明的傳統,該小鎮被貼上埃爾維斯的標簽和獨特身份。盡管這一身份受到不同群體的爭議,但它為帕克斯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卻是不爭的事實(Brennan-Horley,Connell and Gibson,2007)。格拉斯哥冬季節試圖同時實現刺激旅游和經濟復蘇與滿足城市居民文化需要并改善生活質量兩大目標,結果發現,表面上看來似乎同時實現了兩個目標,但事實上游客和商家是節慶服務的對象,經濟目標得以實現,而在地理上和文化上處于邊緣的社區和格拉斯哥居民并未受惠于節慶(Foley and Mcpherson,2007)。自貢燈會由地方政府、市場、媒體、學術界等因素合力作用,逐漸由民間發展到官方,也逐步從本土走向異地,并從民俗轉變成彩燈文化產業(田阡,2011)。因此,如何權衡社會和文化復興的目標成為關鍵問題(Foley et al.,2007)。

第二,“統治”群體控制節慶并定義節慶的地方意義,由此導致地方認同建構產生多種可能性。一則節慶可能消解其原本具有的地方認同。浙江省景寧畬族自治縣“中國畬鄉三月三”民俗節慶被政府打造成為推動縣域經濟發展的文化品牌,經濟主導導致具有商業價值的文化元素被賦予較大的表征權力,政府主導則忽視了民間的聲音,強勢的畬族文化認同建構策略忽略了其他民族的文化表達,抹殺了地方認同的多元特點(馬威,2010)。“女兒會”本是湖北恩施市紅土鄉石灰窯鎮的傳統民俗,恩施政府為打造城市文化名片、發展旅游經濟,于1995年將“女兒會”移植到恩施州城,2000年又在距恩施市區54公里的梭布埡旅游景區舉辦,這破壞了文化傳統的連續性,消解了傳統民俗的地方性(曹毅,2009)。廣州珠村乞巧節原稱“七娘誕”,自2005年廣州市政府介入以來,改稱“乞巧文化節”,節日從民間走向官方,呈現半民間化的特點。盡管官方力量的介入對于民俗復興來說具有積極意義,但是節慶的內核卻發生了變化,從娛神向娛人轉變(儲冬愛,2009b)。在民族文化旅游發展的背景下,貴州省都勻市務川縣仡佬族精英重構了“九天天主”及其祭祖儀式和場所,將務川樹立為仡佬族族群中心,精英利用政治和文化表征權力重構地方文化身份、重新書寫地方意義。然而,精英的“臺上”認同與民眾“臺下”認同出現對立,官方主導、沒有民眾支持的文化重構實踐具有很大的脆弱性(杜芳娟、陳曉亮和朱竑,2011)。二則節慶促進傳統文化的保留與發展,增進地方認同意識。廣州七夕節和鬼節往往借助官方力量得以擴展,官方象征借此成功地進入百姓的日常信仰生活。但是普通人也利用官方象征重塑并保留了大量的地方性文化傳統(Wah,2004)。盡管乞巧節內容、形式和功能都已被重構,乞巧節對珠村世居居民、新移居居民、租房于珠村的居民這三種不同身份居民心理形成過程中的情感、認知和意向都產生了重要作用,但重構后的乞巧節在改善原住居民精神生活、優化珠村村落風貌、提升珠村族群的凝聚力、增強文化自豪感、保護乞巧文化及推動珠村的發展等方面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和作用(陶偉、陳慧靈和蔡水清,2014)。戰后香港移民的盂蘭節案例表明,香港移民通過舉辦傳統儀式的盂蘭節來增強移民地方舒適和親切感,這種熟悉感讓他們將香港看作“家”,增強了移民群體的凝聚力,并重新定位其社會空間身份,進而形成地方認同。但盂蘭節并非一成不變,通過與移民地方的互動,移民不但紀念死去的人而且思念活著的人,使節慶在移民地方獲得不同于大陸“祖居”地的新意義(Sinn and Wong,2005)。三則保留所謂的傳統與原真,但卻將地方社區成員邊緣化,并挫傷地方經濟發展的動力而受到當地群體的抵抗。韓國江陵端午節的案例表明,統治群體控制節慶并定義區域身份而將社區成員邊緣化,強調社區和地方的傳統意義但卻未能實現平等、權力和公正的普世目標,由此節慶可被解讀為神圣與世俗、公共與私人、沖突與凝聚等簡化二元分類的“文化框架”(Jeong et al.,2004)。

第三,移民與流動性導致地方性從一地流動到另一地,并使移民城市節慶活動呈現多元文化特征。從加拿大安大略省多倫多市內21個商業促進區中根據在成立時間長短不同和每年舉辦一次族群節慶為標準,選擇韋克斯福德高地(Wexford Heights)、龍塞斯瓦列斯(Roncesvalles)、小意大利(Little Italy)、厄爾斯考特(Earlscourt)四個族群街區,來探討與族群節慶有關的地方多元文化現實,并指出,為了使族群節慶強化地方意義和社群的歸屬感,需要注意到地方的多元意義(McClinchey,2008)。后殖民社會新西蘭奧特阿羅廣播電視等媒體采用毛利語發音的地名,認為方言地名有助于建構想象的共同體,地方認同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借由方言發音來得以表達,在多元文化下的認同邏輯應該是“既是……又是或者和”,而不是“不是……而是”(Kearns and Berg,2002)。地方認同建構過程中充分考慮普通百姓,特別是居民和其他使用者的意見,將他們作為地方建構的積極行動者,將有助于增強其采取有利于遺產保護的態度和行動,并增強其對城市的認同(Yuen,2005)。云南省西雙版納州勐海縣曼巒回村帕西傣在適應傣族文化的過程中,創造性地利用漢族春節強化族群內部的凝聚力,使得帕西傣保持了清晰的族群認同(馬創,2010)。

(四) 節慶增進群體地方認同

節慶有助于增強群體的地方認同。美國堪薩斯河沿岸社區于1997年秋季舉辦了“沿河而下節慶”(The Rollin' Down the River Festival),科鎮河谷遺產聯盟(The Kaw Valley Heritage Alliance)負責舉辦該節慶活動,目的純粹是為了教育沒有任何經濟目標。而且,它并非屬于某個特定社區的,而是宣傳24個分散社區的特定方面。這一節慶主要有堪薩斯河項目、鄉村返鄉探親、美國土著項目、自然環境活動、本地農業慶祝活動五大吸引物。結果發現,城鎮的人口規模與活動參與度之間呈反比。盡管節慶被開發為針對游客的旅游商品,但是本地居民在過節時仍然增進了對社區的地方認同(De Bres et al.,2001)。盡管不同利益相關者對地方性持有不同觀點,但都認為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州傳統文化節慶在鞏固加泰羅身份中具有重要作用(Crespi-Vallbona et al.,2007)。在打造地方性文化形象時,首先獲取群體的地方認同,因為地方認同是地方形象成功的先決條件,地方形象進一步增強地方認同,形成良性循環(Zimmerbauer,2011)。

綜上所述,圍繞民俗節慶的地方性建構的時空背景,需要考慮多個行動者的文化實踐來探討城市多元文化背景下民俗節慶塑造地方性文化符號的過程,及其對相關群體地方認同的影響,這對保護城市多元文化、樹立地方獨特形象而言都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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