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類的藝術大全集(超值白金版)
- 房龍
- 6304字
- 2019-06-06 10:46:15
第五章 海因里希·謝里曼
珍寶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我想在介紹古希臘之前,先帶各位到周邊逛逛,也許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獲。為我們以后正式進入伯里克利和菲迪亞斯王國做一點知識上的準備。
先學習一個單詞:“serendipity”,乍一看,是不是感到這個單詞很怪異?它最早出現在1754年的一封信中。寫信的人,名叫霍勒斯·沃保爾,是英國有名的古董收藏家,社會知名人士。他在一本名叫《賽蘭迪普的三位王子》(賽蘭迪普是錫金的舊名)的童話故事里看到了這個詞。
書中的這三位王子,靠著“敏銳和運氣”,常常會發現許多原本不在他們尋找計劃內的意外寶藏。因此,“serendipity”的意思就是“發現意外寶藏的幸運事”。
我們現在要講的故事,就是一個“serendipity”,故事的主角不是王子,他最初只是一個窮小子,不過后來,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實現了尋寶的夢想。他就是海因里希·謝里曼。
謝里曼出生在德國的北部,他的父親是一個貧窮的牧師。在他童年時,常常聽父親給他朗讀《荷馬史詩》中特洛伊戰爭3的故事,每次他都全神貫注,聽得津津有味。這個故事給少年的謝里曼很深的影響,他立志長大后,要去尋找傳說中的特洛伊城。盡管許多人對他說,那只是個傳說,并沒有什么特洛伊,但他卻固執地相信那個故事是真的。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向世界證明曾經存在過特洛伊城。但他也明白,那得花一大筆錢,所以他首先得存足夠的錢。
十幾歲的時候,謝里曼便離開了父母,到城里的一家雜貨鋪里打零工。但是奶酪與干梅子的生意讓他感到十分乏味。呆了幾年后,他便跳上了一艘去南美洲的輪船,年輕的他想去那里碰碰運氣。他在船上當了一名水手,但這艘船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沉沒了。于是謝里曼只得另謀出路,跑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在一家商行里做書記員。
在這段時間中,他利用一切空閑時間學習,他通曉了八個國家的語言。因為他的俄語不錯,于是他的老板派他去圣彼得堡,他便在那里當了一個藍靛的進口商。后來,他因為1854年爆發的克里米亞戰爭而接到了大量軍需品的定單,使他得以大發一筆橫財。但他并不滿足,他拿了這筆錢,趁著美國的淘金熱,又跑到了加利福尼亞開始了新的計劃,這一次他又成功了,而且還成為了美國公民。直到1868年,他才感到錢掙夠了,他要開始追尋他童年的夢想了。
成為富翁的謝里曼,先快樂地周游了世界,然后來到了土耳其的君士坦丁堡,在那里他賄賂了他認為能夠給予他幫助的當地官員。然后,他來到了距赫勒斯不遠的一個名叫希沙里克的小山丘,此處歸屬于亞洲海灣。他相信他要尋找的特洛伊城就埋在那里的土壤下。現在,這位狂熱的尋寶者甩開膀子,開始動手了。
很快,謝里曼就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這座歷經2000年的荒蕪的小山丘,的確是古代一個重要的經濟貿易中心,這讓謝里曼欣喜不已,他感到兒時的夢想即將成為現實了。不過可惜的是,謝里曼并不是一個經驗老到的考古學家,因為他太急于求成,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普里阿摩斯的王宮,結果竟然挖掘到了比特洛伊時代更早的歷史古跡,那是一些小村莊的遺址。其實遠在公元前1200年,阿伽門儂、阿喀琉斯
大舉進攻特洛伊時,這些小村莊就已經被歲月埋在地下了。
和許多人的毛病一樣,自負的謝里曼卻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已經被尋找特洛伊的夢想弄得走火入魔了。他驕傲地向世界宣告,他已經找到了古城特洛伊。這一發現勢必將引起他與專家們之間的一場激烈爭論。而且他的這一行為,也暴露了自己的企圖,于是土耳其政府向他下了逐客令,他只好偃旗息鼓,收拾東西離開了。
謝里曼又來到了古城邁錫尼的廢墟上。此處位于帕羅本尼薩東北處的阿爾戈斯中央,在此之前,還沒有考古學家關注這里。它的城墻是用巨大的石塊砌成的,城門上橫著一塊巨石門楣,上面刻著一對獅子。看到它們,就會讓人們想到巴比倫雕刻家雕刻的那些野獸。
謝里曼首先從獅子門附近開始他的發掘,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情況:那里排列著許多墓穴,里面的尸骨不是躺著的,而都站立著的,墓穴呈環形排列,隨葬的金銀制品也沒有被動過。這一點似乎可以證明,邁錫尼古城當時遭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強大攻擊,以至于一夜之間被毀滅洗劫,但也正是由于時間急促,他們沒有機會發現這里埋藏著珍寶的墓葬。
1885年,與特洛伊闊別了十年之久的謝里曼第二次來到了這座古城的遺址。然后,他又去了伊薩基島尋找奧德修斯
的宮殿,幾經輾轉,他終于又有了新的發現。他發掘出了梯林斯,這是伯羅奔尼撒半島上的另一座古城,這座城市沒有圍墻,不過卻有著荷馬時期以前完整的宮殿建筑群。也許你還記得希臘神話中的非凡人物赫刺克勒的那些奇跡般的經歷吧,發生地就是在這里。
接下來,謝里曼又選擇了克里特來繼續他的尋寶事業。他的這次發掘結果有力地證明了人類曾在那里生活過,而且比希臘本土要早得多。但由于土耳其的官員們貪婪無恥,使得謝里曼的計劃沒有能繼續下去,最后的工作只好擱淺了。后來,在謝里曼永遠閉上雙眼的前一刻,由奸商、白日夢者、采金者、探險者組成的發掘隊,開始了對克里特的第二次挖掘。但這位幸運的發掘者卻再也不能看到發掘的結果了。

邁錫尼獅子門
坐落于希臘奧林匹亞,約公元前1350年
1890年,這位了不起的尋寶人,與世長辭,但他把希臘歷史整整向前推進了700年。而且,這個自學成才的德國人還以他的行動,給文明世界上了一課,告訴那些專家和教授們,有時他們知道的并不一定正確。
早先西方認為,歐洲藝術史是從希臘開始的,后來謝里曼的發掘,證明了希臘人并不是第一個登臺的演員,早在雅典衛城奠基之前幾千年,在愛琴海就有高度文明的商業與藝術中心了。
我常常會聽到許多的年輕人在抱怨,認為現在的生活單調乏味,沒有什么新意可言。而且,他們似乎找不到什么可以為之獻身的事業,因為一切的工作好像都已經被前人做完了,他們現在只能坐享其成。在這里,我建議那些青年人們不妨效仿一下謝里曼,去獻身愛琴海歷史的研究,不過如果你只是一個眼高手低的人,那么就不必白費力氣了,要知道這是一項需要連業余時間都搭進去的工作,對那里的曾經結合了東西方許多國家文明的藝術,我們至今沒有完全認識清楚。那些藝術不僅僅屬于當地人,而是已延伸到了西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對那里的歷史謝里曼也只是給我們一個新的起點而已,我們還有許多問題需要探索,比如,幾千年前那些第一次踏上了這片土地的人們,成為了這里的永久居民,可他們來自何方,卻無從考證。這時便只有他們留下來的藝術品才能給我們一點線索,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我們或許才能找到一個比較接近滿意的答案。
那些古代的克里特的藝術家們,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時就在繪畫藝術上取得了極為令人驚訝的成就。我們稱他們為米諾斯時代的藝術家,這些憑著天性作畫的人,在描繪動物上尤其見長,他們可以把每一種動物描繪得栩栩如生。作品中所體現出的那種非凡的觀察力,與歐洲史前時期石窟里的野獸壁畫極其相似。
不過,阿爾特米拉石窟壁畫與克諾索斯宮殿里的壁畫相距的時間長達7000至8000年左右,如果大膽推測阿爾特米拉石窟史前人群與后來的克里特人有某種微妙的關系的話,那么我們很難想象,在那七八千年之中他們的生活到底發生了什么變化。是中歐的氣候迫使他們離開了自己的故鄉,漂洋過海,最終選定了在愛琴海安家立業嗎?不過,這只是一種猜測,沒有考古上的依據,而且這里是歐洲的邊緣,再向東一點就是他們抱有敵意的亞洲,他們為什么會選擇這里呢?還有邁錫尼、梯林斯和希臘大陸上那些被遺棄的巨石圍墻也是一個謎。
我記得,那些圍墻是希臘半島上最早的侵略者們所建造的,圍墻被冠以“獨眼巨人”的名字,而且在《荷馬史詩》里,還可以看到獨眼巨人吃活人的故事。這些都是我的歷史老師在40年前就告訴過我的。圍墻建好后很久,真正的希臘人祖先才到了那里。今天我們知道的那些圍墻,已經非常古老了,它們的建筑方式酷似歐洲大西洋沿岸的糙石柱、石基和英國著名的石林。
這兩者之間到底存在著什么關系,我想所有的愛好探究歷史之謎的人都想弄明白。塞浦路斯的名字最早的意思是“銅島”,它的由來也許并不是空穴來風,當初那里是否就是史前各地的人采掘銅礦的地方呢?克諾索斯曾經成為了古代世界文化的重要中心,那么埃及與克里特在宗教禮儀及藝術方面會不會存在著什么聯系?還有,我們在謝里曼的發現基礎上,還會想到的下一個問題是,到底是誰突然來到了克里特地區,在一夜之間將這個正處于鼎盛時期的帝國夷為平地了呢?而且做得那么干凈利落,使這里在后來的五百年內竟然荒無人煙。以致我們絲毫捕捉不到任何原始居民的蹤影。
我們非常想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很抱歉,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研究,我們仍然沒有弄清楚為什么會這樣。我們只能得到一種提示,或是一個可以遐想的空間,因為克里特30個世紀前的東西竟然與我們今天的作品如此相似,面對那些遠古的石雕、繪畫、首飾,我們不禁會感到有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而且這種感覺遠遠比面對埃及人或美索不達米亞人的藝術品時的感覺要強烈得多。
生活在愛琴海的先民們,追求著一種舒適化與秩序化的生活。他們的宮殿的每一個廳室都處在光明之中,他們的住所有很好的通風設計,還有下水道、自來水及暖氣裝置。我們甚至還發現了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設備,其功能類似于我們現在的電梯。住宅里還有浴室,屋子與屋子之間有拉門隔開,君主的秘書能夠擁有一間不受干擾的寫字間。
在這樣考究的建筑設計面前,其它的宮殿,比如底比斯、巴比倫、尼尼微等王宮,盡管氣勢磅礴,卻疏于房屋內部人性化的設計。那些王宮與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的宮殿一樣,都很不講衛生。
在米諾斯文明出現車輪的時候,尼羅河流域與兩河流域已經有了一千多年的使用車輪的歷史了。不過,米諾斯時代的馬車用途卻比較多,它不僅用來乘坐和拉貨,而且還為了比賽。他們和今天的人們一樣,都是熱情的體育愛好者,他們熱衷跳舞、拳擊、角斗和斗牛,別忘了這里就是希臘神話傳說中“牛王”彌諾陶洛斯的故鄉。
至于米諾斯人在當時采用了一種什么樣的政治制度也是考古學者們討論的一個話題。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政治制度不是后來的希臘人的民主制度。希臘人的民主制度,雖然給人民以極大的安慰,但卻導致了政權的瓦解,也讓人民失去了自由。所以,現在一般都認為愛琴海各國是由國王統治的。
我們在克里特的發掘中,幾乎沒有找到軍人的石雕塑,倒是發現了大量刻在石碑上的法律。這說明,這是一個不太崇尚武功的國度,君主們希望利用文官制度,以懷柔的方式來治理他們的國家,現在看來這沒有什么不好,不過也許在那樣的一個惡劣環境下,不重視武力的培養并不是明智之舉,畢竟在他們的周圍隱藏著太多的危險,那些野蠻的部落如同嗜血的野獸一樣,冷冷地盯著這塊歡樂富饒的地方。可是,偏偏克里特這些充滿藝術天分的人們,卻天真地把一切想得太樂觀。這一情形,很像19世紀的藝術,當時有不少人相信,人類具有美好善良的理性,社會不需要暴力機構,理性時代已經來臨。但第一次世界大戰以殘酷的事實把這個美好的愿望擊得粉碎。連“世紀末”興起的女性文化也一起被擊得片甲不留。
而從克里特的藝術來判斷,他們應該是進入了同類的死胡同。他們和其政治體制一樣,具有太多的浪漫思想,以為理性可以治療人世間的罪惡,克里特晚期作品中表達的這種思想顯而易見,如果你可以看到那些作品的話,一定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1900年,英國的考古學家亞瑟·伊文思爵士,開始將克諾索斯的文物運走并研究。從此,我們對克里特文化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對于愛琴海文明的發展過程,我們可以比較準確地劃分出來了。首先是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2000年,在這漫長的時間中,愛琴海的文化逐步向島外擴張。文明之火從一個島嶼到另一個島嶼不斷地被傳播。之后的500年,是米諾斯時期,而米諾斯文化的中心一直是克里特,相當于這個島嶼帝國的“倫敦”。

遠航圖
錫拉宮西廳壁畫,約公元前1500年,雅典國家博物館藏
這幅發現于錫拉宮的壁畫的背景正是錫拉宮,在這個背景前面是一個繁忙的港口,船隊正要整裝待發,與海洋另一邊的人進行貿易活動,它表明早在公元前2000年米諾索斯人就已經掌握了當時的制海權。
到了公元前1500年至公元前1000年,克里特的一個小貿易站邁錫尼,發展壯大,并征服了原來的統治者克里特,并將其變成邁錫尼的殖民地。這就是邁錫尼時代。在這個時期,愛琴海文明在大陸上植根,并傳遍了整個希臘半島。
藝術連同美味佳肴相伴從島嶼遷到了大陸,使它有了更多的生命形式。陶瓷制作、金屬加工、金銀首飾等手工藝術快速崛起并傳播到西班牙、腓尼基、埃及和意大利以及地中海沿岸各國。
但后來呢……
那曾經創造海域文明的克里特人與邁錫尼人卻在后來消失了。愛琴海好像突然進入了真空,長達500年,這里人跡無蹤,宛如死國,與羅馬帝國亡國后的黑暗時期如出一轍。
誰會破壞邁錫尼城呢?要知道,像梯林斯和邁錫尼這樣巨大而又遙遠的城堡,怎么可能會被遠道而來的入侵者輕意毀滅呢?另外,處于先進文明的克里特人,他們擁有輝煌藝術的同時,是否也擁有精良的武器呢?從藝術角度來看,這幫入侵者都是純粹的野蠻人,不過他們卻是勇猛的戰士。他們被貧困與統治者壓迫,渴望能在掠奪中獲取財富。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幫入侵者來自北方,并且學會了鐵兵器的制作方法。他們驍勇善戰,心狠手辣,對愛琴海燦爛的文明毫不憐惜,完全破壞了奄奄一息的愛琴海文明。他們野蠻地沖入城市,大肆掠奪,兇狠殘忍而且行動迅速,這些窮兇極惡的強盜,橫沖直撞,慌不擇路,以至于來不及發現墓葬中的黃金,所以謝里曼才那么幸運地看到了完整的墓葬里的隨葬品。

皮洛斯宮御宮復原圖
皮埃爾·德·戎繪
米諾斯人留給我們的印象是:這是一群為生活而生活的人,他們從不迷戀過去,也不拘泥于傳統。他們也信奉神明,但有適合自己的獨特生活方式。他們盡可能地享受現有的一切,從稍縱即逝的每一瞬間汲取生活的甘露。
曾經用史詩記載過這段歷史的荷馬,并不了解這些,畢竟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歷史學家。據他說,希臘最早的居民是亞加亞人,住在歐洲北部地區,也許就是哥薩克古代人居住的地域。但是,無論他們是不是亞加亞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民族,總之,他們徹底毀滅了大陸城堡中僅存的愛琴海文明,做法野蠻而迅速,以至于沒有發現奇特的墓穴里掩埋的金子。3000年后,我們的朋友謝里曼發現這些黃金時,它們依然完好無損。
受到這一次毀滅性的打擊,愛琴藝術的命運從此改變。幸存的人逃離了海島,到別處謀生。這很類似于五百年后的意大利。當時匈奴人、奇特人,還有汪達爾人的鐵騎踏破意大利的國門時,意大利人也只好逃之大吉,他們跑到了亞德里亞島,在那里建立了一座舉世聞名的水上城市威尼斯。而出逃的愛琴島難民們,也流亡到各地,他們憑著精湛的技藝,在許多地方得以生活,并將他們的藝術帶到了新大陸。這是一次偉大的文明傳遞,不僅僅使那些逃亡的人們可以重新拾起昔日的生活,而且還給歐洲各處的蠻荒之地帶去了文明之光。
同時,在大陸上,那些新主人們已在華麗的宮殿里享受著歡樂,但是他們有時也會感到自己的匱乏,并且缺乏以前主人們的財富。漸漸地,勝利者與流亡者都慢慢忘記了仇恨,感到彼此需要建立聯系與交流,各種交往也就自然而然地開始了。政府也許并不贊同,但也沒有辦法完全干涉。野蠻人的妻子看到邁錫尼人過得快樂而富有興趣,于是就責難她們的丈夫,為什么自己和孩子不能像邁錫尼婦女們一樣享樂。于是,他們去島上請來了工藝師、首飾制作者、園林師、建筑師、青銅器匠等等,請他們傳授技藝。這些精湛的技藝給野蠻人帶來了物質上的享受,使他們那簡單的心無比感激,因而沒有出現什么抵觸的情緒。
起初,那些島上的手藝人還猶豫不決,但是為了生計他們冒險去了大陸,由于之后安然無恙,也就引得更多的手藝人紛至沓來。
這一次傳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它花去了五百年的時間,這期間,藝術進一步發展深化,同時被加入了其它許多的地方風格。此后,我們終于看到了一種嶄新的藝術,它既非愛琴藝術也非米諾斯藝術,也不是邁錫尼藝術,而是徹徹底底的希臘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