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商海弄潮

離開軍隊之后，麥克納馬拉與他年輕而有才華的戰友們一道加入了福特汽車公司。按照原先的計劃以及同哈佛商學院院長唐納德·戴維的約定，麥克納馬拉是要重回哈佛從事教學工作的，在那兒，一個重要的工商業政策課的正式教授的職位正等著他。然而，正所謂“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恰逢麥克納馬拉之愛妻瑪格麗特患上了脊髓灰質炎，情況非常嚴重，醫生甚至言及她的胳膊和腿會喪失機能，幾經輾轉治療，瑪格麗特最終才得以康復。但是，年輕的麥克納馬拉夫婦倆卻也為此欠下極為高昂的醫療診治費用。為還清欠下的醫療費，麥克納馬拉最終下定決心，到福特汽車公司上班。當時，除時年29歲的麥克納馬拉外，這次為福特所招徠的新秀還包括查爾斯·B．桑頓(32歲)、査爾斯·E．博斯沃斯(30歲)、愛德華·倫迪(31歲)、阿杰·米勒(29歲)、弗朗西斯·利斯(31歲)、詹姆斯·賴特(33歲)、本·戴維斯·米爾斯(30歲)、喬治·摩爾(25歲)和威伯·安德森(30歲)等。這些人除了都有在空軍服役的經歷外，還有著許多工商事務和專業方面的經驗，其中有3人教授過工商管理學或經濟學，他們是麥克納馬拉、米勒和倫迪，分別執教于哈佛大學、加利福尼亞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在正式加盟福特公司時，他們還要參加為期兩天的測驗和考試，具體內容包括智商測驗、成就測驗、性向測驗、領導能力測驗等，測試結果表明，他們在邏輯推理和思維能力等諸多方面皆非常出色，堪稱“百中挑一”。其中，麥克納馬拉幾乎各方面的能力都排在最前。由于能力和才華出眾且年紀輕輕，麥克納馬拉這批人便獲得“神童”的雅號，遐邇聞名。實際上，麥克納馬拉這批人也確實名不虛傳，不愧“神童”的雅號——在以后的15年中，他們不負福特公司之厚望，其中6人升任了公司的最高層領導(包括兩任總裁)。

福特公司招募的“神童”們

當時，暮氣沉沉的福特帝國缺乏正規化的管理制度，人浮于事、重復勞動，堪稱“低效率的典型”，正面臨財務虧損和管理混亂的危機，1943、1944年完全沒有生產新汽車，1945年僅生產幾千輛。到1946年，公司已經連續8年沒有盈利，加之原料短缺、罷工不斷，公司的資金行將枯竭。麥克納馬拉來到福特后，得益于早年在哈佛商學院的案例教學方法，他很快嶄露頭角，在這批“神童”中脫穎而出。他為福特公司引入了現代化的規劃、組織、管理系統和財務分析。20世紀50年代末，他一反世俗地重視小型、簡單、便宜的汽車，打造了“福特游隼”這款當時瘋狂流行的車型。他反對福特設計的“埃德塞爾”車型，即使是第一輛車已經從生產線上誕生，也被他堅決取消。

尤其值得稱道的是，為了使福特在戰后迅速恢復元氣，麥克納馬拉借鑒通用汽車公司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所使用的現代經營理念和管理方法，通過最先進的系統分析方法的使用，對福特公司的財務工作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改革，并建立了一套周密的制度，將其在數理分析方面的長處發揮到了極致。簡言之，就是在確保產品質量的前提下，精打細算、降低成本，以爭取獲得最大的利潤。多年以后，麥克納馬拉仍念念不忘當時福特公司一個讓他驚訝的疏忽——沒有人知道制造一輛“福特”牌汽車的成本是多少。有鑒于此，他要求將樣車一個零件一個零件地拆下來，以便了解包括手工、零件和資金投入等在內的各項費用，更好地琢磨如何降低成本和價格。此后，對汽車的成本調查逐漸成為福特公司的慣例。麥克納馬拉總是像引用《圣經》那樣反復申述這樣一句話：“增加車的價值而不增加車的成本。”無論什么事情，麥克納馬拉都要加以量化統計，從福特經銷商的銷售能力，到廣告的效果，他都要明確的數字。他追求在產業管理中奉行一種絕對理性主義的態度。后來，在麥克納馬拉的主導下，福特公司還進行了“收益控制”改革，即周密地謀劃和生產多樣性產品以擴大收益，從而像“成本控制”一樣增加利潤。1946年，麥克納馬拉剛加入福特汽車公司的時候，公司的資產為十億零二千多萬美元，到1958年，就增加到三十億零七千多萬美元。福特汽車公司利潤增長之快，在美國大壟斷公司中名列前茅。與此同時，公司的發展日新月異，逐漸贏回了由通用汽車公司占領的大片市場，公司股票的價格也扶搖直上。由于在福特公司的出色表現，麥克納馬拉的職位不斷得到晉升：1946年麥克納馬拉進入福特汽車公司，參加了該公司的改組工作，在新設立的計劃與財務分析處任職；1949年任稽核查賬員；此后，更是步步高升，1953年8月，升任福特牌汽車分部副總經理；1955年1月，升任福特牌汽車分部總經理兼福特公司副總經理；1957年5月，任公司副總經理(分管轎車、卡車分部)并成為董事會董事；1960年11月，麥克納馬拉成為福特公司歷史上擔任總裁職務的首位非福特家族成員，他不僅獲得很高的聲望，擁有高額年薪，還擁有這個公司的巨額股票。出任總裁以前，1959年他的年薪就已達到41萬多美元。麥克納馬拉在福特汽車公司的成績受到華爾街其他財團的注意，例如與福特財團有聯盟關系、在政治上擁有強大勢力的洛克菲勒財團。這為麥克納馬拉進入華盛頓官場打下了基礎。在洛維特的推薦下，1960年11月新當選的美國總統約翰·肯尼迪向麥克納馬拉發出了入閣的邀請。在財政部長和國防部長這兩個職位當中，麥克納馬拉選擇了相對陌生的國防部長，成為美國成立國防部以來的第一位沒有將軍軍銜的文職部長。對于麥克納馬拉的決定，福特公司老板亨利惋惜不已。在麥克納馬拉正式宣布辭職那一天，亨利告訴朋友說：“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難過的一天，我實在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花了多少年在訓練他(麥克納馬拉)，福特家族以外的人當上總裁，他是頭一個。在我訓練了他這么多年以后，他卻要走了，我真不敢相信。現在我怎么辦？”

福特公司老板亨利·福特二世宣布麥克納馬拉為福特公司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