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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類拔萃

傳記作家、資深外交記者亨利·L.特里惠特認為,麥克納馬拉能夠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國防部長入主華盛頓五角大樓,“這條道路是從舊金山開始的”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New York:Harper&Row,1971, p.36.。麥克納馬拉自己亦稱,“我進入白宮東廳的歷程開始于舊金山”羅伯特·S.麥克納馬拉:《回顧:越戰的悲劇與教訓》(陳丕西等譯),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7頁。。從“名不見經傳”到執掌美國本土、海外美軍及戰略核打擊力量之中樞的五角大樓,成為管理這個超級大國當時250萬武裝力量的“經理人”而為世人所矚目,麥克納馬拉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歷程呢?

羅伯特·麥克納馬拉

第一節 青少年時代

1916年6月9日上午5點45分,羅伯特·斯特蘭奇·麥克納馬拉(Robert Strange McNamara)在美國西海岸城市舊金山的郇山醫院降生,他的名字取自父親的洗禮名“羅伯特”和母親出嫁前的姓氏“斯特蘭奇”。麥克納馬拉自稱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生育高峰造就了他。兩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戰宣告結束,人們沉浸在和平的喜悅之中,堅信美國與其盟國的勝利標志著所有戰爭的終結。然而,鑄劍為犁的美好愿望與殘酷的現實相去甚遠。正如麥克納馬拉所說,此后的史實表明,20世紀正在步入一個血腥殘殺的時期,迄今為止,它是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地球上一億六千萬的人口,正喪生于這一時期。麥克納馬拉:《回顧》,第7頁。

麥克納馬拉的父親羅伯特·詹姆斯·麥克納馬拉是一個經營鞋店的批發商之子,是逃避饑荒漂洋過海來到美國的愛爾蘭人后裔。十幾歲時,他從東部的波士頓移民到了位于西部海岸的舊金山。從相片看,老麥克納馬拉頗具個人魅力:他總是衣著齊整,穿著馬甲、外套,打著領帶,戴著圓框眼鏡和禮帽,皮鞋擦得锃亮。盡管受過的正規教育不多,但老麥克納馬拉才智敏銳、人品優異,并且頗有威嚴。不過,老麥克納馬拉到四十多歲時依然單身,直到他覺得有了足夠的經濟條件。1914年6月30日,他與克拉拉內爾·斯特蘭奇女士在圣瑪麗大教堂完婚,時年新郎48歲,而新娘僅28歲。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p.36—38.

克拉拉內爾·斯特蘭奇女士,也就是麥克納馬拉的母親,出生于尤巴城,后來舉家搬到舊金山。克拉拉內爾是個有著蘇格蘭—英格蘭血統的新教徒,活潑大方、性格開朗。那些曾去過麥克納馬拉家里的同學,36年以后也還能立刻形象地回憶起克拉拉內爾·斯特蘭奇。據稱,麥克納馬拉身上那種“令人生畏的猛干魄力”,就出自他母親的遺傳。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p.38—42.作為母親,克拉拉內爾的直覺是,小麥克納馬拉非同一般,具備她所希望看到的一切優點。因此,母親對小麥克納馬拉寄予厚望,她經常讓小麥克納馬拉坐在餐廳里,大聲朗讀《大衛·科波菲爾》,對他進行啟蒙教育。這位“慈母”培養兒子的信條是:他應當能夠比父母走得更遠,應當登上一個更高的社會、經濟地位,到達一個遙遠的理想天地。盡管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天地,他們也不得而知。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麥克納馬拉的生活和時代》(李建波等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0頁。

老麥克納馬拉比妻子大20歲,一個威嚴,一個活潑,性格上頗有差異,而且兩人信仰不同,老麥克納馬拉是天主教徒,他的妻子卻是新教徒。這種特殊組合的家庭,塑造了后來的麥克納馬拉矛盾的性格——在麥克納馬拉的性格里,“既有母親克拉拉內爾的新教主義和理性主義,也有父親老麥克納馬拉與之相對的虛無縹緲的神秘主義”。但他們都給予小麥克納馬拉“充滿樂觀的信心”,同時他們對小麥克納馬拉的培養也不乏道德色彩,尤其“強調為上帝而效力”,以及“將金錢用于實現更高的目標”。這使麥克納馬拉有了“道德目的”和“粗俗野心”兩相結合的矛盾心態。不管怎樣,麥克納馬拉認為自身的成長得益于父母的嚴格管教,老麥克納馬拉夫婦的望子成龍之心極大地激發了小麥克納馬拉爭當第一的雄心。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第13頁。

小麥克納馬拉高中畢業后,同時面對斯坦福大學和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兩所高校的深造機會,家境并不富裕的麥克納馬拉選擇了后者,因為這是他能負擔起費用的唯一一所名牌大學(每年的學費為52美元)。麥克納馬拉:《回顧》,第9頁。“伯克利與其他環海灣而建的鎮子沒有什么兩樣,為數不多的直行街道兩旁是商店和咖啡店”,不過,始建于1933年秋的加利福尼亞大學分校的校園在這里頗為引人注目,校園很大,布局復雜,新古典式的超大型建筑散落在校園各處,并匯集有2.5萬名學生,半數是在讀本科生。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第13頁。在公立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就讀期間,麥克納馬拉挑選了當時就業形勢非常被看好的經濟學作為主修,同時把自己頗為感興趣的哲學和數學作為輔修。實際上,當時正值30年代經濟大蕭條時期,成千上萬的學生涌向經濟學專業——這個號稱能對“資源的位置、增長和轉移情況進行科學準確分析”,并“能揭示經濟崩潰原因”的專業。麥克納馬拉大學期間的學業非常優異,以大二這一學年為例,在共計12門課程中,除1門成績為“乙”外,其他11門成績均為“甲”。1937年,麥克納馬拉最終出色完成了大學本科學業,如愿以償地拿到了經濟學學士學位以及數學和哲學的輔修學位。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43.

今天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校園

同時,“不用為考試分數花太大氣力”而精力充沛的麥克納馬拉還積極參加大學各社團組織的活動。大一時,麥克納馬拉就參加了“菲·加瑪·代爾塔”聯誼會,并擔任狂歡節舞會副主席。大二時,因成績優異,在3000多名大學生中脫穎而出,被吸納進入美國最著名的大學生聯誼會P.B.K。麥克納馬拉還參加了以恢復校園中戲弄大學新生的傳統為己任的“警戒委員會”,并擔任過處理欺騙等問題的“學生司法委員會”主席。大三、大四時,麥克納馬拉還參加了“有翼鋼盔”和“金熊勛章”等主要榮譽社團。此外,盡管個子不高,體重也不到160磅,但性格執拗的麥克納馬拉還參加了學校的劃艇隊。實際上,麥克納馬拉喜歡各種費體力的體育運動,除劃艇外,最讓他著迷的就是登山和滑雪,而這也成為麥克納馬拉終身酷愛的運動——他尤其熱愛“給人體力和智力兩方面均提出挑戰的”山巒,在以后的歲月里,每每情緒低落、心境不佳之時,麥克納馬拉總要回到山區,去體驗一把那種肉體上的“勞其筋骨”和精神上“登高望遠”的雙重愉快享受。Ibid., pp.42—46.據稱,體弱多病的童年經歷是麥克納馬拉在青年時期和成年以后隨時不忘鍛煉身體的原因。后來,60多歲的他在世界銀行的時候,盡量不乘電梯,跑11層樓到行長辦公室。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第9頁。

大學假期期間,麥克納馬拉也不閑著,總是排滿各種活動,以期自我磨煉。大一暑假,適逢黃金漲價,麥克納馬拉與另一位要好的同學相邀去淘金,盡管最終只獲得約值75美分的黃金,但這次“釣勝于魚”的獵奇之旅顯然讓精力向來充沛的麥克納馬拉找尋到了久違的刺激。大二暑假,麥克納馬拉原本計劃搭貨船出海,但最后因當時海員罷工鬧得正兇、老麥克納馬拉極力反對而作罷。父子倆還因此而鬧得不快。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48.

大學四年的青春韶華對血氣方盛、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正處于形成過程中的麥克納馬拉影響甚深,正如傳記作家德博拉·沙普利所言:“從封閉的奧克蘭出來,17歲的麥克納馬拉發現了一個有無限選擇空間的新世界;對于麥克納馬拉而言,假如有一個可以任意塑造自我的環境的話,那顯然就是伯克利大學了。”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第14頁。在大學里,麥克納馬拉求知若渴、博覽群書。據曾與麥克納馬拉親密工作過的加州大學經濟學教授馬爾科姆·M.戴維森回憶,大學期間,麥克納馬拉“在所學的課程之外博覽群書”,從而為后來“打下了非常廣泛的基礎”。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49.麥克納馬拉自己也在回憶錄中寫道:大學期間,“倫理課迫使我去建構自己的價值觀念,邏輯的學習則向我展示了思維的活力和準確性,而數學課的老師則告訴我,應將數學視為一個思維的過程——它是一種語言,雖然不能表達全部,但足以表達人類的大部分活動。它給予我意想不到的啟示,時至今日,我仍將數量關系作為一種語言,它有助于我更為準確地看待世界”。麥克納馬拉:《回顧》,第10頁。大學期間,麥克納馬拉還深深受益于良師益友的示范與影響。當時的加利福尼亞大學校長羅伯特·戈登·斯普勞爾和教務長門羅·多伊奇倡導自由辯論的開明校風,麥克納馬拉對他們非常崇敬。在麥克納馬拉心中,他們是幫助他“形成作為一名大學生的思想”的良師益友。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51.加州大學優良的校風也令麥克納馬拉如癡如醉。加大伯克利分校當時被簡稱為“加利”,在20世紀30年代便是一所富有感召力的學校,斯普勞爾校長的目的是創建西部第一所、也是當時唯一一所不同凡響的研究學府,于是,他從東部大學招徠不少知名科學家和學者,杰出物理學家、“原子彈之父”羅伯特·奧本海默及世界第一臺粒子回旋加速器研制者歐內斯特·勞倫斯等均在此列。在“加利”的大學校門口,隨時可能會遇上“充滿政治熱情的學生,他們或揮舞傳單,或進行演說”。德博拉·沙普利:《承諾與權力》,第14頁。麥克納馬拉后來在回憶錄中寫道:“伯克利向我展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塊歷史、理念、倫理道德價值、學術水準和智力水平都在推陳出新的天地”,“四年的時光,使我領略了正義、自由的真正含義,懂得了權利與義務的相輔相成,這些知識至今仍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中”。麥克納馬拉:《回顧》,第9頁。也正是在這個到處都是政治活動家的大學校園里,麥克納馬拉逐漸形成了自由主義的社會政治觀。

在加州大學期間,麥克納馬拉還收獲了對他人生而言至關重要的愛情。入加利福尼亞大學第一周,麥克納馬拉就在一次校園生活中與他未來的妻子瑪格麗特·麥金斯特里·克雷格相識,兩人互相傾慕,經常相約出游,并最終于七年后(1940年8月13日)結為伉儷。瑪格麗特為麥克納馬拉育有二女一子。長女小瑪格麗特出生于1941年萬圣節前夕,“最像她的母親”;次女凱瑟琳出生于1944年7月,“在能力和脾性上”頗似麥克納馬拉;唯一的兒子克雷格出生于1950年,亦與麥克納馬拉性格雷同,但兩人難以安然相處,在越南問題上,克雷格與父親公然對抗。麥克納馬拉深以愛妻為榮,他稱,“瑪格麗特給我的一生帶來了平衡、力量和歡樂,她彌補了我每一個方面的不足。她天生聰明伶俐,熱情開放,溫柔可愛,活潑外向,深受眾人的寵愛。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我將無法取得現有的成就”。麥克納馬拉:《回顧》,第10頁。

大學畢業之后,麥克納馬拉進入哈佛商學院研究生院學習統計控制學。盡管也可以選擇攻讀經濟學和法學的研究生課程,但商學院可確保獲取高薪的工作,而且在當時全美僅有的幾所商學院中,哈佛商學院被公認為是最好的。眾所周知,哈佛商學院采用一種案例教學的方法,麥克納馬拉為此而著迷。尤其是以通用汽車公司為實例來講解的經營管理課程,給麥克納馬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該公司在20世紀20年代接近破產,在生產和銷售方面專家們黔驢技窮之際,公司財務和組織方面的專家通過創造性采用一種后來被稱為“成本控制”的新的經營管理之法,終化腐朽為神奇,讓該公司坐上了汽車工業的第一把交椅。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50.在商學院,麥克納馬拉還結識了諸多良師益友,包括財政管理學教授羅斯·G.沃克和市場學教授埃德蒙·P.勒尼德等,他們不僅慧眼識英才,引導年輕的麥克納馬拉在學業上鉆研會計控制原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言傳身教讓麥克納馬拉逐漸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商道以及商業和商人的社會責任。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49.麥克納馬拉后來在回憶錄中寫道:“絕大多數師長似乎確信,賺錢是商業的唯一目的,但也有為數不多的人,包括我的財政管理學教授羅斯·G.沃克和市場學教授埃德蒙·P.勒尼德,則有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商業中的首領不僅應對其股東負責,也應服務于社會,盡其職責。一家公司在為自己賺取利潤的同時,也應滿足社會的要求。我認為,羅斯·G.沃克和埃蒙德·P.勒尼德都會欣賞這樣一句話,‘仁慈之心和精明的頭腦并非水火不能相容’,這也成為了我一生中的座右銘。”麥克納馬拉:《回顧》,第11—12頁。

由此可見,哈佛令年輕的麥克納馬拉“入迷”,也就不足為奇了,它對麥克納馬拉的重要影響顯然是不言而喻的。有評論就認為,麥克納馬拉的命運早已“全部安排好了,還是在哈佛商學院的時候就有人撥動了一個開關使它運轉起來。”Henry L.Trewhitt, McNamara, p.36.1939年,時年23歲的麥克納馬拉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獲得哈佛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碩士學位,隨后返回舊金山,在當地一家月薪125美元的會計師事務所工作。讀研期間,麥克納馬拉的父親老麥克納馬拉于1938年11月去世,喪失親人的痛苦無疑在麥克納馬拉走上工作崗位之前就已經使他變得更加堅強和成熟。一年后(1940年夏),應當時哈佛大學商學院院長華萊士·多納姆之邀,麥克納馬拉返回母校,擔任初級的教學工作,成為哈佛大學商學院最年輕同時也是薪酬最高的助理教授。從被動聽講的學生到主動授課的老師,麥克納馬拉很快適應了角色的轉換。他在教學上頗有心得,擅長“使學生樹立信心”的麥克納馬拉很快取得講師的職稱,并開始教授會計學。此時的麥克納馬拉以自己的才華和實際表現向領導和同事們證明,他不愧為一名出色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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