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認為自己比岳曉鋒更加了解杜若云，對此舒暢只是笑了笑，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畢竟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再說女人的心思總歸是女人更懂一些。杜若云其實并不是一個特別在意物質條件的人，她在這里掙的薪水足夠她自己花銷了。她是真心希望能遇見一個精神層次相近，雙方有共同語言，在一起能夠相互共鳴的人。而那種經人介紹的見面在她眼里就是一場赤裸裸的生殖交易，要不是為了應付她父母的催逼，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那樣的事情的。”

“這個話怎么說，難道她的父母催逼她很厲害嗎？”

“也不能說逼她吧。天下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好歸宿。這些我也是聽岳曉鋒說的，聽說杜若云的母親特別著急她的婚事。家里面有個老姑娘，你說做老人的怎么能不著急，不然也不會這么執著的給她介紹人認識了。聽說幾乎每個周末她母親都給杜若云安排得緊緊的。”舒暢解釋道，“怎么說喃，老人著急了有時也就有點饑不擇食的味道了，但凡是上門說親的她母親都會應承下來，他們想的無非是多個機會就多份希望嘛。像杜若云這樣的年紀，遇到一些二婚的也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有一次介紹過來的人是一個有些殘疾的人，而且那個人杜若云原本就認識，應該說那次對杜若云的打擊是很大的。城西那一帶也就那么大點地方，她越是見得多了，周圍知道這件事的人就越多，什么樣的閑言碎語也都有了。所以杜若云的個人問題漸漸變成了母女兩個人之間難以調合的矛盾，她家的情況你可能也知道一些，杜若云的母親在家里很強勢，她的那個父親根本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由著她不斷安排杜若云去和那些人見面。加上周圍人的議論，據說她母親還當著杜若云的面指責她不嫁出去就是不孝，就是給她丟臉了，說這件事是她在外面最沒有面子的事情。”

“我能理解。小街小巷的地方，這樣的事情總是那些個多事老太太家長里短的熱門話題，那確實是最讓老人心里難受的事情。”高巖看著舒暢繼續問道，“除了情感上不順利，其他的喃，比如工作上的情況？”

舒暢一改之前的頹勢有些來勁地說道：“我剛才也說了杜若云有段時間是把工作當做情感宣泄的途徑了。所以說雖然感情生活很失敗，但工作是絕對的出色。她可是我這里最優秀、最肯花心思，也最讓我省心的策劃經理了，和岳曉鋒一樣我的左膀右臂。”

“是嗎？”把杜若云看得如此重要，高巖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她不想現在那些小姑娘那么矯情，工作上加班加點從來也不抱怨，到了她手上的事就一定會負責到底。所以她現在出事了對我來說真的很遺憾。”說著舒暢露出了一絲惋惜。

“真的嗎？我記得以前杜若云說過加班是最不好的工作習慣。她做事追求效率，對低效率的加班很反感的，難道到你這里來之后變了？”高巖問道。

“一個人的脾性哪怎么容易會變，你說的沒錯。只有在項目多的確實需要加班的時候她才愿意加班，而且杜若云有個習慣，她不喜歡到公司里來和大家一起加班，她說到這里來總會把時間不知不覺地浪費在無關緊要的聊天上。”舒暢解釋道。

“那她怎么解決？”高巖問道。

“只要不是活動方案的討論會，她一般都是在自己的家里加班，公司有臺筆記本電腦就是給她一個人在用的。”舒暢話鋒一轉，“不過，去年開始她總在我面前抱怨那臺電腦反應慢，反而習慣來單位加班了，只有極少數的時候才會在家里加班。這不上次開會我還說要再買臺新的筆記本電腦給她用喃？沒想到人就沒有了。”舒暢仍舊一臉的惋惜。

“還給她配了專門的筆記本電腦，看來她在你這里的待遇挺高的？”高巖說完臉上又露出了為難的神情，“舒總，你這邊方便的話，那臺筆記本電腦能讓我帶回去看看嗎？”

舒暢像沒有聽見似的故意扯開話題說道：“什么待遇不待遇的，在我這里能給公司帶來更多效益的自然就能優先享受那些辦公資源。你可別小看了杜若云，不說別的就拿我們這里最難伺候的文化館楚館長來說，公司里也就只有杜若云能和他合作的來，而且每次活動安排都做的井井有條，那邊非常滿意。”

“是嗎？”再一次聽到楚館長，高巖故意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不知道那些自恃有點文化的人總是擺出一副窮酸相，各種各樣的要求高的不得了。文化館又是我們的一個大客戶，一年到頭活動多的不停歇，還真是多虧了有杜若云。”舒暢說道，“就是現在，除了我們驛城沒有幾個策劃公司能夠順利干滿文化館那里三個項目的。現在文化館80%的項目都交給了我們清沐，全都靠杜若云一個人頂著。”

“那真是了不起，她是怎么做到的？”高巖向更深的了解。

“杜若云平時那些小愛好剛好能和那些人聊到一塊去唄，人都是有感情的，有的聊關系就拉近了，項目自然就有著落了。可現在好了...”舒暢的神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別說文化館新的活動項目，就是幾個老的活動方案能順利結束就謝天謝地了。”

“就是少了一個杜若云，有你說的這么嚴重？”

“上次我已經讓岳曉鋒去對接了一次，事后楚館長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我這里，多少算給我留了一點面子，只說定稿的方案紕漏還怎么多太不過應該了。往常這些事情他都是直接和杜若云聯系的，什么方案修訂、調整乃至后期款項支付都不用我操心，現在杜若云沒了，我只能自己來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過關讓他滿意喃。”舒暢有些沒底氣地說道。

“那個楚館長不知道杜若云出事了嗎？”

“應該知道吧？驛城策劃的圈子又不大，況且這種消息傳得特別快，不然他也不會直接打電話給我了。”舒暢回道。

“也是。我還想多問一句，如果文化館對你們的服務不滿意，取消了后續的合作那對公司會有多大的影響？”高巖看著舒暢有些警惕的樣子急忙解釋道，“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也沒有關系。”

“也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們公司現在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項目都是來自文化館。”

“那是很大一個比例了吧？”

舒暢點了點頭說道：“問題是現在盡是些墻倒眾人推的家伙，其他幾個以前合作挺好的單位現在也都不吱聲了，估計要想再接到項目也困難了。”

“這樣說來，公司這次遇到的困難挺大的？”高巖也替舒暢捏了一把汗。

“管它喃，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再說吧。”舒暢的心態看上去還不錯，她考慮了一會繼續說道，“至于你剛才提到的那臺手提電腦，我上次已經讓岳曉鋒從杜若云丈夫的廠里拿回來了，里面都是這些年她經手活動項目的方案資料，應該沒有對你有價值的東西。如果你真的想要看的話，改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吧？現在岳曉鋒剛剛接手了杜若云原先的項目，這會那臺電腦都在他那里，估計你得等幾天。”

“不著急，那就麻煩你了。”高巖知道電腦里一定涉及到一些公司里的成果，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保證道，“請舒總放心，我一定會對里面的商業資料保密的。”

“什么商業秘密，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舒暢被高巖一本正經的承諾惹得笑了起來，說道，“其實那都是過去了的項目，最多也就有點參考價值吧。”

“原來是這樣。哦，對了。”高巖又想起了什么，問道，“杜若云和岳曉鋒都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將，那么他們兩個人之間多少會有些競爭吧？”

“還行吧，我們公司規模小，人也不多，大部分項目都是由他們兩個牽頭來實施。反正兩個人各有側重，今年也都沒有閑著手上一直不缺項目。”舒暢解釋道，“你要說杜若云和岳曉鋒兩個人的關系吧，那倒還真的是不一般。不過你要是往那個方面想的話那可就沒有一丁點的可能性了，和你這么說吧，杜若云只是把岳曉鋒當成公司里的鐵哥么，在公司里什么事情都會跟他說。而岳曉鋒那簡直就是把杜若云當成女神一樣的捧著，可望而不可求的那種。”

“女神？”高巖即便已經知道岳曉鋒不是杜若云的情人，但是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你可能是對杜若云太熟悉了不覺的。說真的，杜若云還真有點女神范的氣質，才氣十足、氣質灑脫、生活精致、追求生活品質這些不都是女神的標簽嘛。岳曉鋒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捧著、護著當個護花使者還行。杜若云要是鬧起情緒說句響話，岳曉鋒連喘口重氣，接一句話都不敢。”

“真的啊？”高巖還是有些不相信。

“你隨便去問一下我們公司的人就知道了，他們暗地里都笑話岳曉鋒，說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杜若云的債，不然這輩子怎么會這么怕她。”舒暢風趣地說道。

“哦。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挺有意思的。”

“嗯，可不是嗎。”說著舒暢帶著些歉意地朝高巖笑了笑，問道，“高隊長，你還有其他什么要問的嗎？”

高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歉疚的說道。“沒有了，沒有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這么久了。”

“其實也沒什么。反正晚上我本來就打算熬夜弄文化館的那個case的，也不差這點時間。咱們聊了這么會天，我心情還開暢了些喃。況且你也不是為了別的事，說實話杜若云沒有了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我也希望能幫你們盡快找出真兇。”舒暢很認真地說道。

“我們一定會的。”高巖說地很堅定。

“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舒暢站起來微微攤開了雙手，仍舊是那副滿是歉意卻又帶著幾分妖嬈的笑容說道，“高隊長，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客氣，我這就告辭了，有什么想到的事情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這是我的電話。”說著高巖遞過一張剛從筆記本上撕下的寫著一串電話號碼的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