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被舒暢看得皺起了眉頭,他原本也認為自己可以看透杜若云,案發之后的這些天他才發現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雖然只過了短短數年,但是自己早已經和舒暢一樣看不穿杜若云了。
“那倒未必,我和杜若云這兩年來的聯系很少。除了偶爾的問候,她工作生活的狀況、個人情感的變故這些我都一無所知。況且,男女性別上的差異也會影響對某些事情的看法和感知,那些個人情感上極為細膩的事情她即便對我說了,我也未必能夠體會得到。”高巖解釋道,“我知道杜若云的女性朋友不多,所以今天特意過來找你,就是想知道在她身邊的女人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這樣我對她整體的了解應該也會更加的客觀一些吧。”
舒暢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有些妖嬈的眼眸在畫著精致眼妝的眼眶里打了個轉:“那我就說說吧。她和梅林的婚禮被迫取消之后的近兩年時間里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在心里上也很抵制接觸外面的人。也是那段時間,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所以說也就比之前更加出色了,而且是屬于那種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的那種。可能她是把工作當成了自己排泄負面情感的一種途徑了吧。”
“這到像是杜若云的性格和一貫的作風。我記得以前她和梅林鬧情緒的時候就這樣,她會不停的打掃家里的衛生、沒日沒夜的追熱播劇,總之就是會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為止。用一種平常卻很極端的方式懲罰自己和周圍親近的人。嗯,不好意思,你繼續說下去吧。”高巖插完話之后抱歉地對舒暢說道。
“其實一般的外人都會覺得杜若云是一個內心相當堅強的女人,這是因為她一直努力地把自己最堅強的一面展示給了周圍的人。不過在我眼里這完全可以說是一種性格上的偏執吧,這也許和她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舒暢繼續說道,“母親比較強勢的家庭,孩子多少都會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不是過于懦弱就是極其的叛逆。”
“從心理學上來說確實如此,看來舒總不但精通生意之道,而且對人的性格影響也有所研究。”高巖突然對眼前這個干練的女人有些另眼相看。
“研究談不上,就是以前看過一些這方面的書籍。現在雖然公司不大,但是也已經不是一個在打拼了。既然帶著一幫人就得知道他們的特點,不然怎么能把他們捏到一塊去。”舒暢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高巖點了點頭朝她會意地笑了笑。
“后來杜若云的狀態總算穩定了一些,我們也都希望她能夠盡快地從前面一段感情里走出來,就都很熱心地幫她張羅,給她介紹一些新的人認識,畢竟那時候她的年紀也不小了,耽擱不得。”舒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繼續說道,“對了,那個時候她的父母也很勤快地在安排她和一些年紀差不多的適婚男性見面。這也能夠理解,家里老人對子女的個人問題肯定比較著急的,畢竟梅林的事情過去也有好些年了,也該到翻過去的時候了。因此當時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就是想著杜若云如果有了新的感情之后以前的事情自然會慢慢淡忘的,人總是在向前看的。而且我也看得出來,那時候杜若云自己也想走出來,所以雖然表面上極不不情愿,但是她還是比較積極地去面對我們介紹對象給她認識這件事情的。”
高巖微微點了點頭,這和他印象中杜若云的情況基本一致。也是從那個時間開始,他有意識地慢慢退出了杜若云的生活,不過他并不清楚那段時間杜若云正在被頻繁的安排和一些適婚男性見面,杜若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也許她多少還是顧忌著自己和梅林的關系吧。
“這樣的狀況也持續了快兩年吧,始終就沒有一個人能夠正真地打動杜若云。倒不是那些人都不夠優秀,其實我覺得那里面也有幾個人各個方面的條件和她都挺般配的,但是最后也都沒有結果。”舒暢側著頭繼續推測道,“我覺得這里面主要還是杜若云的原因,雖然表面上她接受了家里和我們的安排,但是內心里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地放下以前的事情。心里有顧慮,沒有結果也就理所當然了。她甚至給我有這樣的感覺,她如果不能活得比對方好,那就想用自己的不幸來懲罰對方,多少和我之前說的偏執吻合吧。杜若云那頭有問題總是沒有結果,時間久了周圍人的熱度自然也就降下來的,慢慢的大家也就沒有興致再介紹新的人給她認識了,后來一直替她上心思不放棄的也只剩下她的父母了。”
“那之后她的潛意識里還一直都處在拒絕其他人的狀態里嗎?”高巖問道,“還是到了什么時候有了改觀?”
“說實話之后我也很少在意這件事情,畢竟自己也沒有繼續給她介紹人認識,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多問了,況且杜若云這樣的情況公司里大家都還是忌諱莫深的。再說對于像我們這樣只是工作上接觸比較多的人來說,平時相處久了是很容易適應她獨身一個人這件事情的。而且她自己表現地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說破這類話題觸及到她的痛處,大家聚餐、聯誼什么的也都不會覺得尷尬。但是我覺得她那時候還是有很大變化的,至少在心里面對婚姻生活有一種莫名的向往。”
“這你又是怎么察覺到的?”高巖追問道。
“女人之間的直覺吧。那個時候,閑下來杜若云會主動找我聊一些關于我家庭生活方面的話題,比如我和我愛人的關系,我們的親子關系之類的。平常辦公室里大家談話中涉及到家庭、孩子之類的話題她也不再敏感和刻意地回避了。”舒暢轉而有些惋惜地說道,“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說實話她的年齡已經有些尷尬了,特別是在我們這種小地方,想要再找一個合適的人其實挺不容易的。什么樣的年紀該做什么樣的事,這對于女人來說就是自己的宿命,女人最好的時間也就只有那么幾年,一旦錯過就永遠的錯過了。”
“恩。”高巖含含糊糊的應道。
“杜若云是一個很獨立的人,不管是經濟上還是精神上都是如此,一般的男人根本就受不了她的那份高傲。雖然在你們這些捧著鐵飯碗的人眼里我們再怎么的也就是些打零工的,可是你千萬別小看了我們,像杜若云那樣資歷的策劃經理一年的收入抵得上你們好幾年。所以算起來,她就屬于現在電視里說的典型的‘白骨精’吧。”舒暢喝了一口水,輕輕放下杯子后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越是著急就越難找到合自己心意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人還是一種能夠很快適應環境的動物,杜若云這樣替自己著急了一段時間之后也就淡忘了,其實女人是很容易習慣一個人生活的,特別是像杜若云這樣財務自由、性格獨立又有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以消磨時光的人是根本不會感到孤單的,而且一旦女人習慣了這種狀態之后就很難再改變,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剩女心態吧。”
“那么據舒總你所知,杜若云一個人的時候喜歡做些什么樣的事?”高巖問道。
“這個難道你不知道嗎?”舒暢有些好奇地反問道。
“我和杜若云接觸頻繁的時候,她的狀態與現在完全不一樣,再說我們也很少談及她一個人時候的事情。”高巖解釋道。
“也就是你剛才說的追劇還有看書、電玩、旅行之類的吧,這些我也是聽岳曉鋒說的,據說有時候杜若云周末可以一個人宅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出門,你說對于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可怕不可怕。”舒暢有些難受的說道,“女人一旦麻木了別人對她剩女身份的指指點點之后,情感上就會變得越來越自我,越來越孤僻。那就是一個可怕的惡循環,最后就成了一個回避社會、封閉自己的人了。”
高巖沉默了一會兒插話問道:“岳曉峰就是那個你剛才提到過的,現在手里剩下的最得力的策劃經理吧?”
“嗯。”舒暢用鼻音輕聲回答道,“就是他,在公司里他和杜若云的關系最好了,本來杜若云沒有了心里就不好受,現在還被你們叫去問了話所有情緒波動特別大,接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工作。”
“那再之后喃?”高巖又將話題扯回到了杜若云身上。
“大概從最近兩年前開始吧,杜若云的情緒從原來的一灘死水突然變得復雜善變起來。有時侯她的心情會很好,會偷偷地在那里發呆偷笑,甚至會表露出期待過周末的意愿,就像一個在戀愛中的小姑娘一樣。有時候情緒又會低落的憤世嫉俗,暴躁易怒,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跟她過不去一樣,弄得公司里沒有人敢和她說話。”舒暢有些八卦地猜測道,“我覺得她那時候一定是戀愛了,但是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過,所以我也不好細問。我曾經私底下也問過岳曉鋒,他說他也不知道。”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巖眉頭緊鎖若有所思道,“那么那個時候她對家里人繼續安排她和別的男人見面又是一個怎么樣的態度喃?”
“奇怪就奇怪在這里,按理說她如果真的在談戀愛了,即使不愿意對我們說起,起碼也應該告訴自己的家人,免得她的父母繼續為她介紹其他的男人認識。但是她的父母顯然不知道她的狀況,杜若云喃,她父母為她安排的約會她也不是每次都很堅決的拒絕。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很多時侯她直接就在辦公室里接有關這些內容的電話,神情也很平淡,好像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一般,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不回避?”高巖驚訝地問道。
“不回避!”舒暢回答的也很肯定。
“這種私人的事對于女孩子來說不太適合在公共場所講吧?”高巖繼續問道。
“對啊。有時候我覺得她表現地還挺期待去和那些對象見面的喃,但是她更多的時候是因為不愿意而顯得情緒暴躁,甚至會和她媽媽大吵起來,但是無論爭吵地多么激烈,最終她還是會去和那些人見面。”舒暢微微皺起細細的柳葉眉,帶著疑惑的口吻說道,“聽岳曉鋒說杜若云很討厭通過那樣的方式去決定自己未來的婚姻,最后選擇去不過是因為她和她母親之間的妥協,她只要一天不解決個人的問題就得無條件地接受母親的安排。她去見面了她媽媽在強勢也就不能多說什么,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外一回事情。你說她是這樣的態度,那些見面最后還不都是無疾而終啊。我也清楚杜若云的性格,這種牽線搭橋式的見面不是她能遇到合適人的方式。我總覺得她這么做應該是有自己盤算的,只是我們猜不出來罷了。”
“看來你還是比較了解杜若云的。”高巖說完心里便暗暗想著女人的心思確實更加細膩,在杜若云同樣的話里岳曉鋒察覺不到的東西舒暢卻能感覺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