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見過岳曉鋒之后一直對清沐公司與文化館的業務往來特別感興趣,確切的說是杜若云和那邊的業務往來感興趣,他覺得有必要深入的了解一番。自己多少年都沒有和文化館打過交道了,那邊高巖并不熟悉,眼下清沐公司的老板舒暢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清沐策劃公司座落在驛城新區的一幢高檔寫字樓里,這里緊貼著市區,經過政府幾年的大力發展已經初現繁華。雖然發達程度和市區還有不小的差距,但是這里的寫字樓租金普遍要比市區的便宜不少。用稍遠的通勤距離換得更低的租金和更寬敞的辦公環境,這里吸引了一大批剛成立不久還處于起步階段的公司入駐,舒暢的清沐策劃咨詢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舒暢是一個比杜若云大了五、六歲的干練女人。當初她和杜若云一同在市區的一家策劃公司里共事,干了幾年之后,四十出頭的她積累起了一些人脈之后便跳槽出來單干。在新區的這幢寫字樓里租下了兩間辦公室成立了清沐策劃公司,杜若云是當時唯一一個被她從老東家那里挖過來的策劃經理。
時間已經到了6點30 分,從寫字樓一層主入口出來的人已經漸漸稀少,下班的人到這個時候也走得差不多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高巖迅速打開車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大步朝寫字樓里走去。他在車里等待的時候就一直端詳著這幢杜若云曾經頻繁進出的高大建筑,現在當他正真來到這幢29層高的建筑根前時,還是不禁壓抑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一個人的生命對于這個宏大的世界來說真是太卑微了。
清沐策劃公司在寫字樓的15層,離下班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往上行的電梯里只有高巖一個人。
“請坐吧,高隊長。茶我都已經給你沏好了?!笔鏁痴酒饋砹⒃谵k公桌前伸出手優雅地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和茶幾上的水杯對高巖說道。
“你的辦公室可沒有我在外面想象的那么好啊?!备邘r朝著整個辦公室掃視了一圈直言道。
“新開的公司條件不允許啊,要不然開門做生意的誰不想有個體面的辦公室撐撐門面啊。你不干我們這行不知道,現在驛城的策劃公司越來越多,蛋糕就這么大競爭是越來越激烈,生意不好做啊,只好能節省一點是一點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像我們這樣的小公司能有這個樣子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笔鏁痴f起自己的公司來一點也不護短,反而充滿了自豪,“再說我們這一行很少會有送上門來的生意,業務全得靠自己到外面去跑,所以辦公室怎么樣也就無所謂了?!?
“對了,以后你們公安局里要是有活動需要做策劃的話,記得一定要找我們公司啊。”不等高巖繼續說話舒暢便接著插話道。她直接而又功利的自薦讓高巖有些不知所措,他擠出些笑容對著舒暢點了點頭。即使在這樣的場景下,眼前的這個打扮精致的女人也沒有忘自己的生意,這一身生意人的做派多少讓高巖心里有些厭惡。不過也許這就是生意人的特征,是她為什么能在這個人情世故濃厚的小城里如魚得水,在激烈的商業競爭中獲得成功的秘訣所在。
在高巖的印象里,杜若云一直喜歡和性格直來直去的人打交道,舒暢雖然功利但也算是個直爽的女人,這大概也是杜若云愿意離開原來的大公司跟著她出來單干的原因吧。
“好了,別再聊我的公司了,還是說說你來這里找我的正經事吧。我想參觀我這個小公司總不會是你此行的目的吧?哈哈哈…”舒暢開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笑的玩笑。
“我今天是以杜若云朋友的身份來找你的?!备邘r表明了自己私人的身份卻依舊帶著平常辦案時的那副嚴肅勁頭。讓他有些感到意外的是見到自己舒暢竟然會笑的這么自然,也許相對于杜若云的死她更看重的是公司今后的生存。
“好了,我們不要再做這些無關緊要的文字游戲了,等會我也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喃?!笔鏁骋膊煊X到了自己的失態,臉上的笑容就像笑起來時一樣很自然的消失了,“因為你們的緣故,我現在手上最得力的那個策劃經理也沒有辦法進入最佳的工作狀態了,所以我只能重抄舊業了。如果你真的是要以杜若云朋友的身份來的話,今天也不一定非要見到我。如果現在警察辦案需要這樣的理由的話,我完全能夠理解和接受。”
“謝謝你的坦率。但是我還是要申明,即使今天約你見面就是為了杜若云的案子,我的身份也只能是杜若云的朋友。這并不矛盾,因為我和你一樣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兩個人今天見過面了。”高巖解釋道。
“也是,要不然你也不會答應這個點來找我的。好了,至于是什么樣的說法就隨你便吧。我們做項目策劃的平時也挺在意遣詞造句的,剛才就權當是我們兩個人正式交談前的一個文字游戲吧,接下來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你就直接問吧?”舒暢直了直身體示意自己已經做好了回答的準備。
“說句實話,我這次來找你并沒有什么特別指向性的問題要問?!备邘r說道。
“那你今天是打算來跟我天馬行空的聊天嗎?”舒暢有些吃驚地問道,“那你可沒有選對日子,今天晚上我可真的陪不了你的多少時間?!?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么說吧,我只是想知道近些年來你對杜若云的印象?”高巖趕忙解釋道,“她跟著你到公司里來應該也有那么些年頭了吧?”
“從上一家公司開始,她跟著我確實有幾年了。但是我想知道的是我對杜若云的印象和你們破案也有關系嗎?”舒暢聽了之后更加好奇地問道。
“你權當有吧?既然今天是以她朋友的身份來到了她工作的地方,那自然想要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她老板那里的印象是怎么樣的,不是嗎?”高巖再次說道,“再說了,我知道杜若云出事那晚你也在云溪過周末,所以說對這個案子本身,你應該也知道的不多。”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設好了圈套,看來和一個警察比邏輯只會讓我們這些理不清思路的女人自討苦吃的?!笔鏁硴u了搖頭說道,“那你指的是哪些方面?”
“任何方面都可以,比如她工作的表現、生活的狀態、情感的經歷,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和感覺到的都可以?!备邘r提醒道。
“說實話剛才我們之間不愉快的經歷已經讓我有些顧慮了,面對你這樣的狡猾的警察我還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喃?”舒暢依舊開著玩笑無奈的笑了笑,接著柳眉一沉思索了一會說道,“那就從我們清沐公司成立的時候開始說起吧?”高巖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
“公司成立之后沒過多久的那一段時間里杜若云的狀態應該說非常的不好。她原來的戀情出現了重大的變故,其實這個變故應該已經發酵了很久,只是在那個時間點爆發了出來。那次也不能算是簡單的失戀,而是,而是…”舒暢想著怎么用一個合適的詞語來描述。
“而是什么?”高巖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還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舒暢像放棄了一般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好,反正那個時侯她都已經給大家發了請帖了,婚禮也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卻突然收回了所有的請帖說自己不結婚了?!?
“其實關于這件事情你應該更加清楚吧?”舒暢突然反問道。高巖也點了點頭反問舒暢:“原來你知道我是誰?”
“杜若云常說自己有一個很要好的警察朋友,是她在和梅林戀愛時認識的。她還說認識他算是她和梅林那段感情里唯一的意外收獲。那個警察還是她初戀男友梅林的同學,我想說的應該就是你吧?”舒暢看著高巖淡淡的說道。
高巖微微側了側頭承認了舒暢的推斷:“所以剛才我一直在申明是以杜若云朋友的身份來和你見面的,現在你總應該同意了吧。目的雖然是同一個,但是身份確實可以不一樣?!?
“這樣說來,我倒是認為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杜若云的性格才對,她是一個不輕易求人也不愿意向人傾倒苦楚的人,自己的傷口總是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被別人看到,害怕別人看不起她。”舒暢繼續說道,“我們之間只不過是因為共事在前,所以比一般的雇傭關系顯得更密切一些罷了。其實一般人是很難走進她的內心深處的,至少我肯定不行,你也許可以?!?
說完舒暢一雙精明的眼睛便直直地看著高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