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4月17日?”
“密碼,博士的終端登陸密碼是doctorwho0417,”克里斯蒂安解釋道,“這說明4月17日是一個頗具意義的日子,可能是生日,也可能是結婚紀念日?!?
全息圖形界面上的頁數在飛快減少,伊麗莎白卡特爾的管理層本來就少,再加上“4月17日”這一篩選條件,原本數千頁的內容頓時只剩下二十來頁,每頁有十條數據。
“要想在伊麗莎白卡特爾的矩陣迷宮中建立一個隱形電子文件柜,這個人的權限必然不低,這也是我排除底層人員的原因?!笨死锼沟侔怖^續說道,“但除了博士之外,還有個魔術師,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斷,魔術師應該是伊麗莎白卡特爾外部的人?!?
K一邊說著,一邊對搜索助手下了命令。他讓終端按日期相關性排序,浮現在最頂端的是生日,接下來是愛人的生日、結婚紀念日、初戀的生日……
視線順著一條條數據移動,克里斯蒂安依次瀏覽每一條數據,他的眼神最終在第一頁倒數第七條上面凝固,那是一個大型實驗室的負責人,同時也是伊麗莎白集團那幾名創始人之子的大學同學。
在當今這個時代,科學技術的發展促進一系列技能學習芯片的出現。每一塊芯片都裝滿知識,而這些學習芯片的出現在造就知識的有效易得性的同時,也促使高等教育泡沫破滅。教育的最大作用之一即促進社會平等,然而當社會階級并不因一紙文憑和區區人力而發生改變之時,階級便一點點固化,影響一個人學識水平的不再是受教育的時間和付出的精力,而是出身的階層和那一張張快速學習芯片。(上流社會因大量使用技能學習芯片而無所不能,他們談吐優雅,舉止得當,對一杯小小的紅酒就能品出一番天地,音樂、繪畫、賽馬、足球、高爾夫等活動更是信手拈來。而相比之下,普通民眾,尤其是邊緣人,他們要嘛花費大量時間從網絡上獲取知識,要嘛就只能接受自己那粗俗無禮、滿是糟粕的可悲一生。絕大部分邊緣人的行為舉止都表現得粗鄙可笑,站在那些闊佬和名媛跟前就像哥布林站在貴族面前。)
換個角度來看,社會成了當今這個模樣有很大一部分便是學習芯片的功勞。一枚看起來微不足道的芯片改變了世界,學校這一古老的教育組織形式依舊存在,卻成了別有目的的機構。其中一部分是普通的公立學校,其存在的目的不過是因為并非每個人都能支付起一次性學習芯片的高昂購買費用,而另一部分則是盈利性質的貴族學校,人們將這類私校視為一種踏入社會之前的磨練,學生們通過在校讀書來結交朋友、積累人脈,學費不菲的貴族學校往往是中產階級子弟認識權貴階層的最佳途徑。
“doctorwho,Doctor Hu……陳,看這里,這個人,安德烈·胡,新型陣痛藥物開發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年少時有前科,曾因飛車肇事逃逸進過局子?!笨死锼沟侔搽p指放大那條數據,“新型鎮痛藥物只是一個文雅的說法,絕大部分毒品都灌上鎮痛藥物的名頭合法化,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家伙?!?
“也就是說,doctorwho其實就是這個Doctor Hu?”蒂芙尼愣了一下,提醒道,“你確定?可別因為只是諧音就搞錯了目標。”
“雖然沒見過博士,但根據這家伙的行事手法來看,此人絕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克里斯蒂安的手指在全息光影中游弋,“這一類人自私自利,行事不擇手段,接在‘doctorwho’后面的極可能是自己的生日?!?
“為什么這么確定?”蒂芙尼皺起眉頭問道。
“我了解這種人,因為我就是這種人。”克里斯蒂安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區別在于,我這個人想來承認自己的無恥?!?
“好吧,我先向弗雷德先生申請更高級的臨時權限?!钡佘侥岱鲋~頭嘆了一口氣,她的十指在炫光中紛飛,一條臨時權限的申請窗口彈送出去,片刻之后,弗雷德·懷特的審批便反饋到蒂芙尼的手持終端。
“搜索助手,”她大聲吩咐道,“針對安德烈·胡,挖掘更多資料?!?
光影變幻,全息界面再次扭轉,關于“安德烈·胡”的個人專題檔案在瞬息之間生成,呈現在克里斯蒂安和蒂芙尼眼前的卻不是兩人想象中的那種披著白大褂的嚴肅學派形象。安德烈·胡是一個扎著滿頭臟辮的瘦弱男人,照片中的他嘴角上揚,豎著中指,眼神中夾雜著一絲癮君子特有的瘋狂。
根據資料來看,這家伙已經四十來歲了,可他的肌膚卻光滑細膩如綢緞,稚嫩得就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顯然,安德烈·胡的漂亮皮膚是植入的,應該是某種人工培育的產品,這類美容在上流社會倒是常見得很。
克里斯蒂安對安德烈·胡究竟做了哪些美容手術并不感興趣,從這份更詳細的資料上,他注意到了先前未曾披露的細節——安德烈·胡這家伙到來之后,伊麗莎白卡特爾的幾名締造者便宣布退休,并將決策權遞交給各自的子嗣。
“陳,你看這個日期,和你先前查的流浪者號進行比對,在幾名締造者移交權力的第二天,也正是流浪者號決定更改停泊口的日期,你不覺得有點巧?”克里斯蒂安用指節輕輕敲擊桌面,冷聲說道,“這個安德烈·胡很有問題,這一整件就是個陰謀,已經不是單憑個人能夠完成的,他的背后還有別人,我們得想辦法抓住他,胡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生擒活捉?這事兒可有點難度,你有辦法?”蒂芙尼側過臉,淡灰色的瞳孔因光影而染上一層緋色的迷離。
“有,我的辦法就是,我們潛進去?!笨死锼沟侔猜詭唪龅匦α诵?,“當然,我們得預先設定好方案,借助一定的偽裝,而不是莽撞地靠這么一件熱光學迷彩風衣?!?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看來應該是有了對策?!钡佘侥嵝表怂谎?。
“那是自然?!彼f。
…………
…………
金星的哥倫比亞之城始于穹頂系統尚未完善之初,伊麗莎白卡特爾出資購買了一套初代穹頂生命維持系統,協助政府打造了哥倫比亞,并作為最早一批外星殖民城市延續至今。
作為一顆布滿了噴發著熾熱巖漿和瘴氣毒煙的星球,金星地表溫度高達460℃,表面大氣壓是地球的90 多倍,然而雖然表面環境惡劣如人間地獄,但是在距金星表面50多公里的高空,其大氣狀況和溫度反而近似于地球地表。
哥倫比亞正是這么一座修建在硫酸云霧之中的浮空城市,其承載哥倫比亞的空中島嶼利用太陽能、平流層風能和核聚變反應堆發電,平均每四天就能環繞全球一周。人們居住在天空之城,種植經轉基因技術改良的特殊植物,并通過大氣層中的硫酸、二氧化碳實現水循環和空氣循環。
整個哥倫比亞的城市規模約莫有一個紐約大小,由主體維多利亞島和伊麗莎白卡特爾所獨占的伊麗莎白島構成。而相比起月球,這里的頹廢更多是表現在當地居民身上。哥倫比亞是一座醫用品市場極其發達的城市,島上絕大部分居民都能以最低廉的價格買到大量的內啡肽類藥物。如果說月球居民自有其一整套的價值觀——崇尚變廢為寶的拾荒、麻痹神經的酒精、沒完沒了的性愛和歇斯底里的瘋狂——那么哥倫比亞的居民也有其一整套合理而有效的價值標準。
這里的人們依賴藥物,雌雄同體,絕口不提自身,最大的快樂便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看著彼此的面容在體內內啡肽和多巴胺的共同分泌下變得迷離而神秘、詭譎而陌生。廉價的藥物可以將他們帶向一場極致的漫無邊際的心靈體驗,在心智幻想出來的快感云端,那里沒有潮濕的現實,也無抑郁的黑暗。
搖滾巨星號從火星緋冷城的港口出發,經硫酸云層降落在維多利亞島的港口,克里斯蒂安和蒂芙尼駕著槍炮玫瑰住進了一家外觀形似帆船的塔樓式酒店。酒店名叫倒生樹,取自猶太教的卡巴拉生命之樹,是維多利亞島上最為知名的幾個地標之一。
兩人將槍炮玫瑰停在樓頂的停車場,自動泊車系統將一輛輛線條優美、造價不菲的飛旋車送進地下車庫,他們搭乘磁懸浮電梯順著交錯復雜的鐵軌來到了第78層的總統套房,酒店的人工智能管家在克里斯蒂安打開房門的時候親切問了聲好。
“K,開始吧,目標在7816,可別搞錯了?!钡佘侥嵩谥悄芸刂泼姘迳宵c了一下,酒店房門外側的電子狀態欄浮起了“請勿打擾(Do Not Disturb)”的紅色字樣。
K和陳的目標是7816房的客人,那家伙來自醫藥監督管理局,迫于媒體和公眾壓力不得不對伊麗莎白卡特爾的藥物進行一次裝模作樣的抽樣檢測。這一部分環節是無形者當初黑入廣播公司就計劃好的,他侵入各個星球的電子屏幕和全息影像之時便預見了這一結局,而其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為K的到來鋪路。
克里斯蒂安將自己扔進客廳里那張舒適柔軟的高回彈海綿沙發,他閉上眼睛,體內的神經網絡在得到授權之后自動接進酒店的WIFI網絡,片刻之后,他的意識切進了倒生樹的賽博空間。
冰藍色的網格正在生成,密密麻麻的藍色絲線晶瑩如冰,1和0不斷涌動,數據流編織成了一座龐大復雜的矩陣迷宮。
克里斯蒂安沒有意愿黑進倒生樹的中央服務器,他的意識立身于矩陣迷宮之前,只是為了順著網絡線路進到7816房。
“ECHO,構建圖形訪問界面。”克里斯蒂安對著輔助人工智能吩咐道,“將網絡視覺模式切換到擬真狀態?!?
K眨了眨眼睛,他的話音剛落,眼前的賽博空間便爆發出一道明亮耀眼的強光。1和0在傳輸進他的意識之前,經過了一層特殊視覺代碼的編譯,呈現出的卻不再是矩陣迷宮的模樣,倒生樹的賽博空間落在他的眼里便扭曲成一座形似帆船的塔樓式酒店。
賽博空間套用了現實之中的酒店建筑模型,網絡在這一刻與現實完美同步,像是同一個受精卵之中誕生的鏡像雙胞胎,只是賽博空間之中萬物的色彩皆由冰藍色構成。
克里斯蒂安的意識漂浮于虛空之上,總統套房內視訊終端的前置攝像頭就像是鐵皮屋的窗戶。透過這扇前置攝像頭提供的“現實之窗”,他看到了自己正坐在沙發上“冥想”,面前擺著一杯蒸騰著白色煙霧的熱可可,而蒂芙尼就坐在自己身邊,小口啜著一杯干馬提尼。
“7816……”克里斯蒂安收回目光,呢喃著推開了冰藍色的數據門。
他來到了賽博空間的走廊之上,鋪在地面的地毯、掛在墻上的畫作、走廊兩邊擺放的精美花瓶,萬物相較現實少了幾分生動,入眼所見一切皆是幽幽閃爍的藍光。世界的色彩是網絡的顏色,就好像其余的可見光在光譜上被數據網絡的力量抹去,只剩下一層層深淺不一的藍芒。
克里斯蒂安像一個游弋在冰冷數據流之間的幽靈,他是黑客,徘徊在網絡與現實的危險邊緣。
最終,他穿過冗長枯燥的走廊,來到了7816號房的數據邊界。房間的門板上鑲嵌著一塊電子狀態欄,上面同樣寫著“請勿打擾”,只是字體的顏色在網絡世界中是冰藍色的。
K的入住權限僅對肉身所在的那間7837房開放,意識要想訪問7816的網絡,他只能靠自己撬開這扇虛無的安全門。
駭入中央服務器或許麻煩,但破解單間套房卻不是難事。
克里斯蒂安從自己的黑客工具包中找到專用于門禁侵入的撬鎖器,他將數據包遞向數據門的鎖芯,病毒程序像鐵塊熔化成鐵水一般軟化為數據流體,一點一滴主動滲進安全門的鎖孔。
3、2、1,K在心中默數三秒,數據流體在這三秒內凝結成固體。他握住撬鎖器流出來的把手,向右輕輕一轉,7816號房間的入住權限和訪問權限由此開放。
“陳,我進去了。”克里斯蒂安開啟腦電波通訊,利用R.E.D.的加密通道對話。
“棒極了,K,你真是棒極了?!钡佘侥岬穆曇粼谒哪X海內響起,“我就說,你是個大師,真該去嘗試一下挑戰普世公司的數據金字塔?!?
“謝謝夸獎,但我對那東西不感興趣?!盞不咸不淡地說道,“陳,隨時待命,喝你的熱可可,別偷喝我的酒,我看得到你。”
“好吧?!?
腦海中傳來女孩的嘟囔聲,克里斯蒂安中斷通話。
他推開7816的數據門,房間內的陳設裝飾和他自己那間總統套房大同小異,透過視訊終端的前置攝像頭,他從豐富多彩的“現實之窗”中看見那名特派專員正戴著虛擬現實設備,在玩一款名叫“仙女座遠征”的太空科幻對戰網游。克里斯蒂安知道這款游戲,這是當下最火熱的幾款網絡游戲之一,游戲背景設定在四十億年后,銀河系和仙女座碰撞融合,銀河帝國的人類與仙女聯邦的外星種族遭遇并發生戰爭,玩家可以選擇不同的英雄加入不同的陣營,并為帝國或是聯邦戰斗。
克里斯蒂安閱覽了7816房間的智能控制面板,儲存在面板上的身份信息如流水一般匯入他的雙眼——珍妮特·加里森,MTF(Male to Female,男變女),原名赫伯特·加里森,預計入住時長一周。
看著這串簡潔明了的身份信息,克里斯蒂安瞥了一眼現實中正踩在定向跑步機上忙得手舞足蹈的加里森,心中忽然一動,呼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務。
…………
…………
“您好,客房服務?!睆椭迫伺陀弥戈P節輕輕叩了門板三下,接著按響了加里森女士的套房門鈴。
沉浸在星球大戰之中的珍妮特·加里森第一時間并未注意到有人在敲門,直到女仆按下門鈴,來客提醒通過智能一體化的酒店網絡傳進VR頭戴顯示器的游戲界面,她才莫名其妙地摘下頭盔。
剛從游戲世界中切換到現實,加里森女士的眼神帶著一絲淡淡的迷茫。門鈴聲在她的耳畔響起,聲音很近,可落在她的耳朵之中卻仿佛遙遠得來自另一片時空。她搖了搖頭,試圖將自己的意識從那片浩瀚的星空轉移到當下。
“加里森女士,一切都還好嗎?”復制人女仆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
“哦,哦,一切都還好。”加里森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
她走到門后,墻壁上的電子顯示屏通過貓眼攝像頭構建了門外的景象。她看著屏幕上穿著黑白女仆裝的復制人,手指在智能控制面板上劃過,熄滅了那個高亮的客房服務狀態燈。
“什么事?”加里森打開了一小道縫隙。
“客房服務,加里森女士?!睆椭迫伺彤吂М吘吹鼗卮鸬?,“請問您有什么需要?”
“我沒呼叫客房服務,可能是玩游戲時不小心碰到了哪里?!闭淠萏亍ぜ永锷荒蜔┑卣f道,“你先下去吧,暫時不要來打擾我,有需要我再叫你們。”
“如您所愿,加里森女士。”
女仆上身前傾,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經過特殊設計而特意開低的領口垂下,無意間暴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風光。珍妮特·加里森輕蔑而冷淡地掃了一眼,內心暗自唾棄著酒店運營者的別有用心,隨后一言不發關上了房門。
當加里森回到客廳,戴上虛擬現實頭盔之時,她的游戲賬號已經因為長時間未操作而被判定為掛機中斷。她嘗試游戲重連,可就在游戲登上去的同一瞬間,一封電子郵件通過游戲軟件進了她的系統郵箱。
這是一封“仙女座遠征”的官方推廣郵件,上面附帶著的官方鏈接是限定機甲皮膚的抽獎地址。加里森一邊打著呵欠一邊點開瀏覽器,她花了100 Ex幣(Extraordinary Coins,普世公司推出的電子貨幣)充值了1000游戲內專用的星幣,并重復進行了100次抽獎。
…………
…………
黏蟲技術是社會工程學理論下的產物,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在攻擊對象的敏感輸入框前面再加一個文本輸入框。由于沒有太多病毒特征,用戶甚至收不到防火墻的警告,便主動將賬號、密碼輸入到木馬間諜程序之中。
限定機甲皮膚抽獎活動是真實的,官方活動鏈接也是真實的,而K所做的不過是趁著加里森離開虛擬現實游戲的這一段時間,在VR頭盔上偽造一個額外的文本輸入框,實施一次簡單粗暴的“網絡釣魚”。
在珍妮特·加里森利用信用芯片抽獎的時候,克里斯蒂安已經獲取了她的身份證信息、銀行賬號密碼和信用記錄,并成功拿到了醫藥監督管理局的電子簽章。
“陳,可以行動了?!笨死锼沟侔捕⒅艾F實之窗”,慢悠悠地說道。
…………
…………
7837號房間內,克里斯蒂安的聲音在蒂芙尼·陳的腦海中響起。她的嘴角微微上翹著,隨后脖子一仰,喝光了雞尾酒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液。
干馬提尼順著喉嚨悉數流入她的胃袋,一股暖洋洋的灼燒感從胃部升騰而起,像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明亮火焰。
酒精像是燃料,驅動著蒂芙尼一下子從高回彈海綿沙發上跳了起來,她抓起衣帽架上的黑色風衣,摟著“冥想狀態”的克里斯蒂安狠狠親了一口,隨后獨自一人推開酒店房門,來到了倒生樹78層的走廊。
蒂芙尼第一時間并沒有去7816號房間,下午時間16:35:45,她當著倒生樹攝像頭的面進了走廊上的公共女廁,隨后開啟熱光學迷彩,宛如無形無質的清風一般飄離。
熱光學迷彩掩蓋了她的身形,克里斯蒂安侵入了倒生樹服務員的感官神經。無論是身穿黑白女仆裝的復制人,還是推在餐車的復制人侍者,人們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影子與他們擦肩而過,最終停至7816號房間門口。
“陳,再等16秒,等你左手邊那個女仆走遠。”克里斯蒂安在她腦海中說道,“根據監視器反饋的畫面來看,16秒過后我會偽造你右后方監視器的畫面,你直接推門進去,訪問權限已經對你開放?!?
“明白。”蒂芙尼瞥了一眼左右,在心中默默倒數。
3、2、1,16秒一到,房門的電子鎖自動彈開,蒂芙尼輕輕推開7816的房門,一個閃身滑入其中,身形動作靈巧得猶如一條水中的游魚。
繞過玄關,她來到客廳,厚重的磁力靴踩在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上甚至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她來到珍妮特·加里森的面前,腳步輕盈得像一只優雅的貓,而那個醫藥監督管理局的特派專員還沉浸在虛擬現實的游戲世界之中,絲毫沒注意到陌生訪客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