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回到了家，小院子里四妹白玉五妹白翎正拿著小木棍，蹲在院中間的樹下挖螞蟻。

“大姐~二姐，大姐回來了！”白玉聽見大門打開，轉過頭來看到白玫喊了聲姐姐，就跑進屋里找二姐去了。

“爺爺~”小白翎扔下手里的小木棍，蹲在那里仰著頭奶聲奶氣的叫道。

“爺爺的乖孫女，挖螞蟻呢！”王興發把行禮都放進左手里提著，右手一只手把白翎抱了起來：“你奶奶呢？”

“奶奶乖，睡覺覺~”白翎懵懂的冒出來這么一句話。

白玫把大門關好，跟著進了屋。

“大姐，你回來了。”白竹從東屋走出來，關好門道：“奶奶感冒了，剛吃了藥，我讓她先睡了。”

“四妹，領著五妹去院子里玩，不要吵了奶奶，乖！”又把壓低著聲音把兩個小丫頭哄了出去。

“三妹呢？”白玫看著躺在床上睡著的六妹，問道。

“白雪出去買紅糖了，奶奶吃藥口苦。”

王興發把行李都放進了房間里，摸摸老太婆的頭，掖了一下被角，關門走了出去。

“奶奶怎么會生病的？”看天色也該做晚飯了，白玫和白竹去廚房里洗菜做飯。

“這幾天奶奶就蔫蔫的有點咳嗽，奶奶說她是受風了，她自己吃了藥，我就沒當回事兒。昨天早上去上學的時候還是好的，半夜奶奶把六妹給了我，說頭疼怕把感冒傳染給六妹，我才知道奶奶發燒感冒挺嚴重的。”白竹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一家人，越說越是愧疚，眼淚霹靂吧啦的往下掉。

“今天早上我就沒去上學，在家帶六妹了。奶奶白天去衛生所里打了一針，大夫說沒事兒，給開了點藥回來吃。”

白玫洗了米把飯燜上，白竹已經擇好了芹菜，打開煤氣灶燒熱了鍋開始炒菜，門外蹬蹬蹬腳步聲傳來，走到門口才放輕了腳步。

“大姐！你回來了！”白雪跑的滿臉是汗，臉色紅撲撲的，激動的壓低了嗓子喊了一聲。

“跑哪里買紅糖去了？跑得一頭汗，小心回頭你再感冒！”

“去西大街商店了，奶奶說門口的小賣店里的糖不好！姐，你看，我還買了一罐麥乳精呢！那個售貨員阿姨說，生病的人喝了可以強身健體，很有營養的！”白雪嘴快，幾句話就交代清楚了。

“看到爺爺了嗎？”

“路上碰到了，我跑回來的！爺爺在后面呢！”

“你哪兒來的錢買的麥乳精啊？”白竹接過罐子問她：“我不是才給你兩塊錢嗎？”

在電水壺里填上水，插上電插銷燒開水。有電有灶，需要喝水隨時都可以燒，真是太方便了。

“我的零花錢啊~”白雪從兜里又掏出來幾毛錢：“就剩這幾毛錢了，麥乳精好貴啊！二姐，我們給奶奶泡一大杯喝了，感冒就好了~”

“你個小丫頭，還知道孝順你奶奶了！”爺爺推門進來，聽到白雪的話，笑著摸摸她汗濕的額頭。

“爺爺，您也喝！售貨員阿姨說了，喝了能長命百歲、不生病！”白雪抬頭滿臉認真的對爺爺道。

“去洗洗手，洗洗臉吧，看你都變成花貓了！”白竹在臉盆里倒了半壺溫開水，拉著白雪去了院子里，把挖螞蟻的兩個小妹也提過來洗了。

吃晚飯的時候，奶奶睡醒了。

“你們啥時候回來的，怎么一點兒動靜都沒聽著呢？我都睡迷糊了！”吃著大孫女給做的二米粥小灶，何金鳳問倆人。

“剛到家沒一會兒，你咋樣？咋還感冒發燒了，孩子們都嚇壞了！”王興發沒說，他自己進屋就看一直沒病沒災的老伴兒，突然就病得躺在了炕上，當時的擔心和酸澀。

“沒啥事，就是換季，一沒留神就。小病兒，人家大夫說，都用不著打針！二丫頭大驚小怪的！”何金鳳不好意思的道。還說要照顧孩子們呢，結果剛來沒倆月就病了這么一出，反倒讓孩子們照顧她了。

晚上六妹茉莉還是留在了姐幾個的房間里，哄睡了小的，白竹和白雪照例寫作業，白玫拿出她的小本本，整理一路上看到的東西做記錄。

“大姐，奶奶每天要做三頓飯，還要洗衣服、帶六妹，是不是累病的？要不，我也先不上學了吧，等六妹大一點兒我再去。”白竹想了一天，也沒想出比這樣更好的辦法。

奶奶的生病倒是給白玫提了個醒，這不像以前，她們姐妹幾個在一起，不用上學的時候。

奶奶一個人在京城，爺爺每天在外面幫她做生意，周圍都是陌生人，也挺寂寞的。這幾天，家里只有奶奶一個大人，可能晚上也會擔驚受怕的。這樣一天天的壓力下來，才會心力交瘁，一個小感冒變成了大感冒發起了燒。

“我和爺爺這兩天在家，你明天還是去上學。奶奶的事兒、照顧六妹什么的，會有辦法的。”白玫低著頭寫寫畫畫的，算著未來幾天要干的事。

“嗯，知道了大姐。”白竹很珍惜能上學的日子。

“大姐，我……”白雪咬著鉛筆頭，吭哧癟肚的半天沒說出一句整話。

“怎么了？”白玫抬頭看了白雪一眼：“有話快說，扭扭捏捏的不好看！”

“大姐，我的零花錢……只有六毛錢了……”白雪道，她攢了那么久，本來是想買個雙肩書包的，大姐之前給她買的綠書包背著上學，被同學們笑話了好幾次了。

“你什么時候攢的錢？”孩子們上學后，每天白玫固定都給兩毛錢零花錢，一罐麥乳精十幾塊錢，白雪夠能攢的！

“一直攢著呢，我一分錢都沒花！”白雪傲嬌了。

“是啊，你一分錢都沒花，把我的零花錢都吃了~”白竹笑了。

“二姐最好了~”白雪的馬屁拍的啪啪響。

“你攢錢本來想買什么的？”白玫問她。

“我想買兩個新書包。同學們都背雙肩包，就我和二姐背軍挎，她們笑話我倆！”白雪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了。

“啊？還有我的呢！”悶頭寫字的白竹，抬頭插了這么一句話。

“要買一個早就夠了的呢！”

白雪和白竹兩個嘻嘻哈哈的，悄悄地嘀咕著什么。

“既然給奶奶買麥乳精喝了，你的書包就重新攢吧。”白玫又低下頭開始寫字。

“好吧~二姐，你的零花錢也別花了，咱們一起攢吧!”

小白雪一片孝心，溫暖厚重。小丫頭攢了那么久舍不得花的錢，一罐麥乳精就是她的全副身家。她不該讓孩子的孝心變得廉價。

家里是應該添個人照顧了，新添的生意也需要人手，誰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