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提議
- 蘭塘春色
- 江山雪
- 3206字
- 2019-04-10 09:29:05
藍嬤嬤提議去看望謝蔚然。
“不論駙馬如何胡鬧,禮數盡到了,總是他的錯。”
付欣便在上午吃罷早飯后過去了,去時謝夫人神情和煦,煮了秋茶請付欣喝。
“殿下是來瞧二郎的?”
“是,前些日子,有些擔憂。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事情算是平息了,人卻有些執拗。老爺說讓他在家里思過幾日,昨天卻開始頂嘴,這不,罰他去了祠堂抄書。”
晌午謝太傅下了朝,回來吃飯,便命人把謝蔚然喊出來,還對付欣和氣的笑了笑,“我教子不力,導致駙馬犯下這樣的過錯,實在是有負陛下的看重。也拖累了殿下。”
“您說得哪里話,駙馬其心誠摯,父親定能體量一二。”
便入了席。
過不久謝蔚然來了正廳,對著謝太傅謝夫人行了禮,倒乖乖的在付欣身側坐下了,也沒亂說什么。
眾人等著飯,可是突然,一陣香風撲來,進入正廳的卻是一個年近三十歲的婦人,那人穿著絳紫上衣配水綠羅裳,外穿玉綠的罩衫,頭上戴了步搖發釵,卻沒有戴花冠。看面相頗為成熟,身段卻是婀娜多姿,目光看人時,極為嫵媚。
謝家眾人見那人進來,微愣。謝夫人慢慢道,“周氏,你來做什么?”
謝家的如夫人周氏,用溫軟的聲線道,“我聽說豫章殿下來了,一直仰慕,未曾得見,因此來看望一番。見過豫章殿下。”
付欣任由那人行了禮,也不說話,冷眼看著。
周氏自顧起身,似才看到謝蔚然般,道,“呦,二公子也在啊,我還當你去別院了呢。”
謝太傅有些氣怒道,“你來干什么?”
“老爺,我好歹伺候了您大半輩子,如今二公子娶了新媳婦,來瞧一眼也不成?”
謝夫人忍著怒火道,“你過來,坐我身邊。”
周氏道了謝,卻在走過付欣兩人的桌案,驚愕道,“今天是一家人吃飯嗎?怎么,二公子沒將他新納的美人帶來?”
謝太傅頓時拍了桌子,“你胡說什么?”
“我冤枉啊,老爺!不信您問問,二公子是不是在外面養了人,早前三公子寫字,想向二公子要一塊墨,都被他駁回去了,還送給了那養在外面的……”
謝太傅看向謝蔚然,“你過來。”
謝蔚然此時卻在看著付欣,早在周氏說他養了人時,他便得意的瞧著付欣,見她面色無波,眼中的譏諷之意又深了一層。等聽到謝太傅讓他過去,他便起身,在謝太傅同謝夫人的桌案前站定,接著,一只盛著水的茶盞狠狠朝他砸了過去!
“不許躲開!”
謝蔚然就沒敢躲,接著就被茶水被茶葉糊了半身,頭發都被打濕了。“阿爹,你干什么?”
“老爺,您這樣處置會不會太嚴重了,我聽說二公子很得陛下的看重呢。”
謝太傅將一雙慍怒的眸子投向周氏,卻聽有人說話。
“確實有些不妥。”
謝太傅見是付欣開口,便起身要行禮。
“太傅且慢,我的意思是,駙馬這次的行徑,算是我們夫妻的私事。太傅這樣當眾處罰,確實有些不好。不過,這件事既然攤開了,索性便攤開了說。”付欣喝口茶,才瞥向謝蔚然,“駙馬當真養了外室?”
“你什么意思?”
“我與駙馬成婚不過月余,駙馬卻與人有私,可見是對我不滿,也或者,是對這樁婚事不滿。索性我便稟告我父親,請他賜下和離書,到時候改弦易張,兩方皆大歡喜,如何?”
謝蔚然打量著付欣的神色,見她不像在說謊,才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又一只茶盞朝他飛了過來!
謝蔚然見還是謝太傅,頓時后退一步,急道,“阿爹,是她說的話,我又沒亂說。再說了,身為女子,自然要以夫家為重,我養外室怎么了,我便是納了妾,她也得受著!”
付欣微愣。
謝家其余眾人,也都默了默。
謝蔚然見眾人不說話,頓時得意道,“我知道你們又該拿皇家公主那套敷衍我,可身為皇室公主,天下女子表率,難道沒讀過《女誡》?”
謝夫人手里一杯茶頓時也飛了出去。
謝蔚然還是沒敢躲,半身的衣袍濕噠噠的,凌亂至極。
付欣放下茶盞,用和緩的語氣道,“我同姐妹們一起讀書,啟蒙學的是《爾雅》,少時讀《詩經》,后來便各隨心意。至于《女誡》,未解其內容,倒聽說過做書的人是班昭,青年早寡,大概是做《女誡》以聊慰藉。駙馬今日說起《女誡》,不如也學一學那曹壽,好讓我有閑暇時間,去看看《女誡》里究竟寫的是什么。”
“劉豫章,你敢咒我!”
“不是咒,若是駙馬想做曹壽,我出一臂之力,也是可以的。”
“……”謝蔚然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付欣笑的和煦,“如今,且來說一說那位‘外室’,我與駙馬成婚不久,駙馬便與人茍且。駙馬好歹是父親看中的人,朝中棟梁,不好輕言性命。倒是那外室,若駙馬當真養了外室,和離后,我要她的命!”
謝蔚然后退一步,小聲道,“……不是外室。”
這話一出,先驚著的是謝太傅,他要說話,但看自家兒子同一旁的公主仍是劍拔弩張的狀態,便閉了嘴。
謝蔚然見付欣神情不像在開玩笑,急忙解釋道,“是我老師的女兒,來京里沒地方住。我只派人給她送了一塊墨。”
“原來如此,既然是客,駙馬何不與我解釋清楚,倒讓我失禮于人前。”付欣對謝夫人笑笑道,“還請太傅,夫人恕罪。”
“……”謝夫人動動嘴角,微笑,“用膳吧。”
這頓飯,吃的頗安靜。
飯罷周氏湊過來行禮,付欣笑的得體,“夫人,府里還有些東西未曾布置,我先回去了。”
謝夫人開口道,“二郎也一道回去吧,既然來的是位女先生,便好生款待,讓人住別院是怎么回事。”
謝太傅忙擺擺手,“去吧,我看你罰的也差不多了。”
等上了馬車,謝蔚然見身側付欣依然是平平靜靜的模樣,冷笑道,“我剛才同你說了,不是外室。可外面人是怎么想的,我可不管。”
“旁人幫了你的忙,你卻將她賣個徹底,到時候我好遷怒她。這就是你的為人之道?”
“你要遷怒別人?”
“我為什么不能遷怒別人?”
謝蔚然瞪了付欣一眼,咬牙道,“你要干什么只管沖著我來,她是無辜的。你要是真敢動了她,我就……”注視半晌,卻忽然發現,自己還真威脅不了眼前這人。“要如何,才放過她?”
“你回去寫張帖子,請她明天進府里一趟吧。”付欣思襯道,“不要想著先將人放走一類的事情,她走時過城門,我總能知道她是誰。如今,我也不會對她怎么樣,只是她進府一趟,將來旁人問起來,我好有個交代。”
回去時,付欣細細將今天的事情和藍嬤嬤講了。
“殿下,依您說,這人不是外室。可如今駙馬對這人如此上心,將來……”
“上心?他不過是自以為品行高潔,清白無暇罷了。況且那人是他老師的女兒,要真有個好歹,他那位恩師肯放過他?”
“您莫不是早覺得,駙馬那院子里不是外室?”
“他倒是想養外室,哪里來的時間?”
不到一個月,便把固若金湯的中書府得罪了個遍,整天寫折子查檔案就夠費時間了,晚上還要回公主府,看起來神色也沒有耗費,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養外室,那還真是神人在世。
況且,“他養外室又怎么樣,這樁婚事,我本來就不喜歡。可其實京里的駙馬也難找,我想去外面,又怕摸不清情況,也怕阿爹不準。如今這樣,他養他的外室,等我空閑了,找幾個美人養在府里,輕松過日子,豈不正好?”
藍嬤嬤一臉擔憂。
付欣卻想起來,“對了,把我的衣裳點一點,看哪些不夠的現在就準備做吧。今年過年怕是來不及。”
算算日子,徐老太君的壽宴快到了。
作為尚書仆射徐有德的母親,徐老太君出身世家,已到了古稀之年。關于這位老夫人,付欣沒聽過什么傳聞,也沒見過幾面,但每年她辦壽宴時,太后和皇帝總要封賞一番的。一來徐老太君出身清貴,兒女雙全,還養育了如今的文官之首,尚書仆射徐有德。二來縱觀整個京城,徐老太君是年紀最大的,如今精神頭卻好,稱得上被上天眷顧的人物。
因此無論是皇室還是世家大臣,對這位老太君的壽宴都是相當重視。
從前在宮里時,付欣是小輩,又是皇室,倒不必親自拜訪。但如今開了府,又與謝家聯姻,徐老太君的壽宴是必須去的。估摸著,到時候還要和謝蔚然一起出現。
付欣命人喊謝蔚然過來。
“干什么!你不是不許我進你的房間嗎?”謝蔚然聽人說付欣找他有事,倒乖覺得過來了,等到了門口,才想起來付欣那天說的話,頓時拉下了臉。
“我現在準了。”
謝蔚然轉身便走。
付欣忙道,“是夫人吩咐的一件事。”
謝蔚然站著不動。
“駙馬請進。”
他于是露出一個微笑,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坐到付欣對面,目光灼灼看著那壺剛煮好的茶。
“我聽夫人說,徐老太君的壽宴快到了,不知道,駙馬到時要用什么衣飾,好讓人提前準備。”
謝蔚然依然看著那壺茶。
“……”付欣嘆口氣,認命的取了杯子,倒好茶,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