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對所收四字格成語的考察

我們對11部成語詞典所收的四字格進行了基本的考察。以字母A—F所收錄的四字格為例，基本情況如下：

去掉重復項，11部詞典字母A—F共收錄成語6957條，其中有3298條只有一部詞典收錄，3659條至少被兩部詞典收錄。

考察結果顯示，隨著成語詞典數量的逐步增加，共同收錄的成語條數在逐步減少。“兩部詞典共收”與“三部詞典共收”之間的數據差很大，這是因為三部大型成語詞典收錄的生僻成語、成語的變體和異體造成的，以后漸呈平衡趨勢。一般來說，一條成語被收錄的頻次越高，說明不同詞典的編者對其成語身份的認同度越高，其常用性和典型性也越突出。在考察過程中我們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一）成語的多收問題

我們暫將大部分詞典未收，只有少數詞典收錄的情況稱為“多收”。以收錄頻次為1，即只有一部辭書收錄的情況為例來分析。我們發現收錄頻次少（多收）的原因有如下幾個：

1．一些詞典收錄了成語的各種異體、變體以及一些現在已經不常用的古代成語。主要是一些大型的、重源流的成語詞典。只有一部辭書收錄的成語共計3298條，其中總條目在一萬條以上的三部大型成語詞典就收了3027條，占總數91.8%。如“白圭之玷”“冬箑夏爐”“鰲擲鯨呿”等，這些成語在現代漢語中已經很少使用。

2．一些詞典收錄了一些口語性極強的四字格。如《新華》收了“白眉赤臉”“扯咸呱淡”等四字格，這些成語如果按照“經典性”或“典雅性”的標準來衡量，并不能劃歸真正的成語。從開始研究成語，學界對成語的雅俗之爭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這些不具備“經典性”或“典雅性”的四字組合，結構穩定，習用性強，隨著語言的不斷發展變化，這類型的四字組合越來越多，如何給它們找一個合適的語言學意義上的歸屬依然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話題。

3．一些詞典收錄了部分尚未定型的詞組。一些針對中小學生的詞典，為了遷就課本或更好地為學生讀者服務，收錄了一些課本中有而在語用中尚未定型的自由詞組。如“杜絕后患”“惡意中傷”“卑鄙齷齪”等。

（二）成語的漏收問題

如果一條成語被絕大多數成語詞典所收錄，而極少數成語詞典未收，我們稱之為“漏收”。以11部辭書中有10部辭書收錄而僅有一部未收的情況為例。

有4部辭書（《新華》《漢大詞》《漢大辭》《中華》）并未出現漏收問題。有7部辭書出現了漏收。其中有整部詞典收條較多的，如《學生》漏收2條“閉目塞聽”“敝帚自珍”，《學習》漏收1條“安家落戶”，《中成》漏收1條“承上啟下”。也有整部詞典收條較少的，如《規范》漏收12條（略），《小學生》漏收3條：“比翼雙飛”“撥亂反正”“黨同伐異”。

漏收最多的是《新課標》和《通用》，都屬于小型成語詞典。《新課標》共收錄成語3353條,與其他10部辭書對比，漏收41條（略）。《通用》收錄成語最少，全書共收錄2292條，漏收123條（略）。

考察這些漏收條目，我們發現，漏收的原因有幾個：

1.選條和體例問題。《學生》漏收了“敝帚自珍”，但收有“敝帚千金”，在該條目下有“[近]‘敝帚自珍’”。查看該詞典“凡例”發現，“[近]”只是為了擴大詞匯量而設置的，所以“敝帚自珍”未另立條目，這使讀者查閱起來很不方便。按照該詞典“凡例”：“對兩種或兩種以上含義基本相同而結構方式不同的成語，一般只對其中常用或主要的成語加以注釋，其他則用‘見****’提示相對應的成語”，那么“敝帚自珍”至少應該另出條，并注明“見‘敝帚千金’”。即便如此，還是有問題。

一般來說，我們會選擇最常用的形式作為主條，該詞典的編寫宗旨也是這樣。我們在北大漢語語料庫網絡版（CCL）查詢了兩條成語的使用情況，選擇“現代漢語”進行檢索，結果是：“敝帚自珍（23）”“敝帚千金（0）”，選擇“古代漢語”進行檢索，結果是：“敝帚自珍（1）”“敝帚千金（2）”。這說明，現代常用的形式應該是“敝帚自珍”。再使用“百度”搜索引擎進行網絡檢索，結果顯示：“敝帚自珍”共有1320000條記錄，而“敝帚千金”共有94000條記錄。兩個數據對比很明顯，因此應該選擇“敝帚自珍”做主條，“敝帚千金”做副條出條。

2.成語的雙層義問題。成語是否必須具有雙層義，這是語言學界一直在爭論的一個問題，也是困擾成語詞典編寫者的一個大問題。那些沒有雙層義的四字組合，結構固定，到底是不是成語呢？我們注意到，字母A—F中未被《規范》收錄的12條四字格，從語義上來說都不具有雙層義，但它們被10部成語詞典一致收錄，其中除了“不屈不撓”“不由分說”“愁眉不展”3條外，其他9條《現漢》都有收錄，如此高的收錄頻次，說明不同編者對這些四字格組合的成語資格認可度很高。《規范》未收的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也許是出于對收條數量的考慮，也許是編者根本不認可其成語身份，但無論如何，被如此高頻次收錄和使用的成語真的不應該與《規范》擦肩而過。

3.未按“凡例”全面收條。一些為學生服務的詞典，在“出版說明”或“凡例”中寫明收錄的是近年來通行的學生課本中出現的成語以及日常閱讀、寫作中常用的成語，但依然會漏收一些在中學語文課本中出現的常用成語。我們隨機翻檢了字母A—F中其他10部詞典收錄而《新課標》未收的41條成語，與人民教育出版社語文課本進行對比，就發現有7條是漏收的。分別是“白璧無瑕”“春風化雨”“粗枝大葉”“不自量力”“層出不窮”“寸步不離”“百無聊賴”。這些四字格均見于中學語文課本，并且無論從常用性還是典型性來看，都應該劃歸成語的行列，《新課標》卻未收錄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