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從暗到明，窗外不知從哪里飛來的鳥兒，吱吱喳喳吵個不停。

褚楚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眼底青灰一片，怔怔的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烏云沒有一絲空隙是白的，整個天空就一片烏青色。

她起床洗漱之后，拿起床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套上，那是一套類似西裝款型的正裝，除開偏斜的領口和袖口上秀著淡金色花紋，其他都是黑色，連鞋都不例外。

剛穿好衣服，門被敲響，瞿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幺小姐，準備好了嗎？”

褚楚答應了一身，然后打開門出去。

段虞已經等在飯廳，他穿著跟自己同類型的男款正裝，也是一身的黑，遠遠地看著自己。

褚楚沉默地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氣氛有些壓抑和沉重，但她確實笑不出來。

段虞好像也理解她，什么也沒說，自顧自給褚楚盛了一碗粥，又把碗筷送到她手上。

兩人安靜地吃過有史以來最寡淡無味的早餐。

飯后，瞿奉推來輪椅，段虞伸手阻止了他。

然后竟是直接站起來，褚楚跟瞿奉皆是一驚，都要去攔他。

興許是很久沒走路，段虞別扭地動動腳踝，原地嘗試地走了兩步，然后道：“無妨，傷口已經長好，動作不大不會有問題。”

褚楚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手臂。

段虞偏頭，伸手去摸她臉上的紅痕，他的大拇指在皮膚上輕輕地摩挲著，眼里帶著的不知是憐憫還是心疼。

褚楚有些尷尬地避開他的手，藏匿似的把臉磨蹭在他衣袖上，最后只是輕輕道：“別摸，癢。”

段虞把她的手從手臂上拿下來，然后牽著她的手，視線直視前方，淡淡道：“走吧。”

車奔馳在繁華的街道上，外面飄著小雨，路面有些濕，來往的行人都打著傘。

車里段虞在閉目養神，但是牽著的手一直沒放開。

半個小時后，車到了地方，緩緩停下，段虞睜開眼，偏頭看褚楚，她怔怔望著外面發呆。

自打下了山，褚楚的性子越來越跳脫，跟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慢慢重疊在一起，但她更多的是現在這種時候，沉默的一句話也不說，把歇斯底里都留給自己。

經歷了這么多事，以前那種天真無憂的時光是真的回不去了。

瞿奉下車，打開段虞這邊的車門，打著傘把人接下來。

前面襯著青山綠草，是一塊大型墓地，碑壁林立，黑白相交，以寡淡的秋雨為背景，顯得清冷而凄涼。

段虞接過瞿奉手里的深檀色拐杖，讓人等在這里。

自己帶著褚楚順著石階而上。

途中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拐杖杵在水泥地上，發出空洞而寂寞的聲音。

半響，褚楚在一處雙人墓碑前停下，墓碑很是簡約，上面只貼著一張合照，因為長時間風吹日曬而顯得模糊不清，但褚楚仍然順著輪廓辨認出來，這就是她的父親褚云海和母親楚明柳。

褚楚把手上的花放在臺階上，神情拘束一點都不像見到父母的表情，她干巴巴地說了一句：“媽，生日快樂。”

然后就這么在墓碑前站著，之后就是無聲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