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風夾雜著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雨傘四周流下，像在替人無聲地流淚，段虞就在旁邊一直陪著她。

沒來這里之前，褚楚天天都想著盼著，來了之后才發現自己挖空心思也找不出一個話題。

其實要說的話有很多，講他們走后褚家人對待她的一言一行，講她這幾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講云集，講褚羽……

偏偏他媽的拿不出一件像樣的事兒。

小時候，父親是她的天，即使捅了天大的簍子，他也能幫自己擺平。

她的衣食住行，母親也是面面俱到，細致入微，生怕她有一點不妥。

沒了他們，這幾年，她就是活的這么窩囊，這么沒用，讓人在頭上盡情地踩，給人當墊腳石。

她有什么顏面來看他們？

來說對不起？

別逗了

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還要害怕地躲進父母的懷抱尋求安慰？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這時候就算捧著得獎的大紅花，也沒人會夸你吧！

給他們添什么堵呢，讓他們死了都不得安寧？

褚楚自嘲地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抬頭望天，只看到黑漆漆的傘頂。

她攀開遮在頭頂的雨傘，雨眼朦朧：“時虞，我想淋著雨單獨陪他們說會話。”

段虞沒動，褚楚就那么紅著眼，倔強地站在雨中。

沉默良久，段虞妥協了：“三分鐘，別淋太久的雨，我在山下等你。”

他把收好的傘放在樹下，朝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往一旁的小道離開。

在他走后，褚楚雙膝一軟，朝著墓碑重重地跪下去，鼻翼間的酸澀不止，眼角的濕潤怎么也止不住，沒用，真是太沒用了。

幾近三番，話到嘴邊，又咽回肚子里，褚楚在心里嘲笑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的，其實要說的話只有那么一句，也是他們最想聽到的。

褚楚默默往地上叩上三個頭，給爸媽做出承諾，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媽，爸，等我帶回褚羽，再來看你們。”

……

感覺后面有動靜傳來，緊接著一個熟悉低沉還帶著疑問的聲音傳來。

“褚楚？”

褚楚站起身，剛要轉身的身形一頓，驀然像是受到驚嚇的貓，弓著背，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她僵硬著身體回頭，看見身后場景的一瞬間，眼瞳驟然收縮，迸射出驚人的恨意！

褚家所有人都在場，浩浩蕩蕩地遍布這一小片墓地，他們都穿著清一色黑衣，面容嚴肅，看著褚楚的眼神肅殺又冷漠。

褚楚腳步不受控制地后退兩步，然后腳后跟觸及到臺階邊緣停下來，不能再讓父母看笑話。

她眼神由近及遠，從左到右，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走在最前面的二姨二叔褚婧怡，挨著褚婧怡站著的蘇躍龍，褚楚定神，視線在蘇躍龍臉上多停頓了半秒，剛剛那聲“褚楚”就是他發出的，然后極其厭惡地移開視線，緊接著就是三叔三姨，還有十七八個陌生的家丁。

褚楚一一看過去，好啊，除了那個不成器的三哥，來的將將好，一個也不少。